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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江湖前事
银神·出道江湖前事
2016/8/26
5:48
“打架，靠的是武力，不吃饱没力气怎么干活！小二！来斤烧刀子两盘酱牛肉！送个醋碟！”只听神二小姐“啪”一声把紫伞拍上八仙桌，架一条小细腿坐长凳上这么说。新八公子赔着小心，菜上齐不多时等她擦了嘴，他也拭光两片透镜，扶上鼻梁虚笑探听：“女侠，可否动身？在下前面引路？”“不慌，打架！靠的是力气！吃饱了不消化哪来的力气！你容我两个时辰小憩，太阳落山你来破庙找我，看着日头，不许来晚啊！来晚了你要打的人跑了我可不退定金！”只听神二小姐起身退桌，不容雇主分说，撑开破伞重回大街打响了饱嗝，“嗝！”
新八公子杵在门口要追不敢，他还扶着的西洋眼镜一条腿儿，就是在街上雇佣打手时，被警惕的神二小姐背对折了的。
“你给她多少银子？”戴着斗笠的男人悄无声息站到了新八公子身侧。新八公子进店时注意过他，背对他们，远坐角落。
“十两我来做。”斗笠男随意说。
“定金就不止了。”新八公子嘴比脑子快，斗笠男行动快过他嘴，残一道影身形不见了。
破庙。
神二小姐转着伞哼着曲儿进，午后阳光走伞洞里切碎洒落，在她白皙小脸上乍闪乍烁，今朝有酒悠哉游哉……不唱了。
“你是哪个？！知道走错门了就赶紧滚！饶你不死！”破庙是她神二小姐的地盘，整条街上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她神二小姐惹不得。
只听神二小姐“咻”地收伞直指来，她站在太阳下，他甚至还能听辩她汗水滴落声。
扬尘有三分。
转身走向她。
“这活儿我接了，你可以先把新八公子给的定金交给我。”斗笠男扯出一个笑，似有安抚意，不顾她伞隔挡，伸手想摸她头。
啪！
伞主人动怒，斗笠抛高三丈，伞器飞出砸地！
还是被摸头了。
面对两倍于她的速度，她只得做完一个挑落斗笠的动作。
木刀从下往上以柄抵住神二小姐细嫩的下颚，迫使她扬高优美的脖子、红彤的愤脸望向他——怒目而视！
一头银发蓬松丝曳，两眼红瞳缱绻水漾，有风。
斗笠翩翩下，他一手轻揉她头，一手收刀接了斗笠。
“再把你交给我。”银发男子笑，在神二小姐发懵不解的关头，细细拨开她额前挡眼的碎发，又以指腹揩拭净她两颊汗水，可谓十分慈爱满目温柔。
若非神二小姐反应过来要出赤拳打断他脏手。
斗笠便恰时往她头上一扣。
“你干什么！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干什么要抢我的生意还作弄我！”只听神二小姐没了侠女风范、闹了小姐脾气，又见她两手胡拉起斗笠要扔走，斗笠下一张小嘴撅得老高，两只天空色大眼抬望了笠顶一滴溜，不知想到什么，便又安心戴回去，只仰高角度好看他，一脸蛮娇与傲色，全不似手下败将的派头。
果真比“只听”灵动许多。
“报上你的名来！有种我们单挑！”神二小姐挡了日晒、中气十足。
“同行称我银十两，你可以叫我阿银。”银发男子毫无慌忙，不像是抢了活截了财就跑的单干小流氓。
咳，虽然她神二小姐就是这么干了百十来票、才混出点名头。
神二小姐努力回忆，也没听过这号人物。
银十两？！？！？！新八公子跑得气喘吁吁，两眼模糊听了个话头，撑住庙院福墙又是挥手和事又是张口要求。求什么？求他银十大流、啊不大侠！莫要伤了神二小姐这好心怪可怜的野丫头！
“把我教给你……小银，我明白了，你是想来投靠我，当先立个投名状吧？”神二小姐想通了，喜俏飞上脸。
新八公子腿一软，扑通跪倒墙角根儿！她敢直呼大流氓“小”！事情大条了！虽然她无父无母不知从哪浪迹来，又怪力惊人下手没轻重折了他一箩筐眼镜腿儿、拔断赵七叔地里小三亩胡萝卜、偷吃王神婆家通灵犬未知顿狗粮、抢劫打手界无名业者百来单生意……但自打三年前她流落到这条街，带来多少热闹事，奉上多少欢乐趣儿，嘴上有嫌有骂有调笑，心里当她是这条街上所有居民宠着长大的野丫头，她的命他还非保不可！新八公子扯开嗓喊：“手下留情！银十大侠！价钱好说！”
大侠？发现新八公子这么早来了，神二小姐不很满意，他还主动要求换打手？神二小姐很不满意。不过她转念一想要是小银认可她看法，倒也不成一件坏事儿。
“怎么样？我说的，你认不认可？”神二小姐小声问，她有十四秒耐心等一个是敌是友的答复。
娘说过人每大一岁就要长大懂事一点，她把这一点加在对待食物以外事物的耐心上。
“喂！你们在说什么！神二小姐！先过来啊！你先离那个人远点啊！话说我是外人吗？你认识我多久认识他多久怎么就跟他讲悄悄话跟我从来就大声吼啊！神二小姐你过来说清楚！”新八公子聒噪。
神二小姐不理会，她数着秒，到了点。
“也行。”好像思考了一个光年那么远终于绕回来的银十又伸手摸她头，隔着斗笠。
他比她高许多，这好像很容易，稍微抬手就能做到。
神二小姐郁郁不忿点起了脚。
银十笑出声，很愉快正答：“认可。”
神二小姐不纠结他嘲笑，高兴道：“那你去收新八公子钱！这单生意让你了！收他多少随你，能留多少也看你，但是我要收你二十两入门费！以后你跟我干，保你天天有鲍鱼茶泡饭吃！但是如果你单干接私货呢，就要凭良心做人每单给我二十两抽成了！”
银十笑意未落，眉头皱了皱。
“怎么！嫌多啊？你去外面街上打听打听！我可是轻易不收小弟的！不过这两年业界不景气，真遇到那种小单子你跟我说明、我查明是真，还是会通融的……而且我这破庙只是名字破，地界乃是风水宝地！你来了吃我的不说，还得住我的……”
“认可。”银十不待她说完，完全满意了。
神二小姐咽下未吐完的一肚子胡编乱造花言巧语——嘿！谁成想，总瓢把子之路这么容易！这工夫就收一个本事高强还蠢又听话的小弟！——她即刻试试号令江湖威不威风，指着新八公子道：“小银，组织信任你给你第一个任务了，行动！”
发号施令感觉还不错，估计多练练更霸气。
虽然这江湖只得她两个。
但新八公子亲见了江湖当月新出炉恶人榜黑马榜首、道上人称“银十两”的大流氓银十，一头诡异银发，恶霸气场全开，邪笑走向他，伸手要钱，勒索敲诈。吓得他差点没尿裤子。
他也亲见证，银十两的名号，流星般骤逝，在下个月，就从江湖各种官榜野榜追杀榜上，无名可查，销声匿迹了。倒是便宜那些山寨他名号的货色蹭了个大火特火。
直到有一天……
新八公子来破庙找银十做事，顺便看看自上次联合银十狠敲他一笔就久未露面的神二小姐好不好。没她惹事干架，大家伙还都怪想她，想来她银子也该花光了？
新八公子就扒在庙门看到这一幕：
神二小姐养得白白胖胖，盘腿坐在高高的香台上剔牙。
银十站在她眼皮子底下，从怀里掏啊掏、掏啊掏，掏出一小捧银子递上。
“十八、十九，还差一两呢！小银？”神二小姐问话。
堂堂江湖前任恶人头、银十大流氓，一副什么都瞒不过她的老实样，拔出挎刀。
吓得新八公子不知该扑上去阻止还是转身逃走。
愣在原地就接看到，他朝她亮了亮木刀，道：“原来那刀前几天打架断了，我飞鸽传书请上游李园主给我发来一块好木料，又让街口王师傅帮我连夜打造了这把新的。”
神二小姐坐不住了，从香台上跳下来，被银十接到怀里。
她往地上一站拽着他两袖就开始嚎：“那你这几天打架都靠的什么啊！空手接白刃徒臂挡砍刀吗！有没有伤到哪里？！啊啊啊啊要是你受伤怎么办！？要我怎么对你死去的老妈我爱惜的妹妹交代！？我对不起那丫头啊没有尽到养育你的责任！把你教成了这副德性都是我的错啊！我还在城里丢人现眼干什么？快点给老妈我赚到回乡下的路费啊你个混蛋小银！一把木刀值一两银子吗说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
新八公子终于看不过眼上前替可怜的因“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被猛烈摇晃快成脑震荡的银十，补交了一两。
银十奉命送新八公子出去。他知道神二小姐是要支走他好藏钱到床板下。他知道是因为他睡在上面硌得慌。
“其实藏私房钱这种事呢，是个男人都会做，你不要有思想包袱，不过我几岁就看我爹藏，我也偷他的跟着藏，多少有点经验，我教你啊，你看比如你这次需要一两，你接单的时候你就收多一两……”新八公子乐于助人倾囊相授无私奉献。
“不行啊，那丫头说过，‘藏私房钱是男人变坏的开始’，我答应过她不这么做的。”银十在意外的地方一本正经。
“那她要二十两你就收个二十五两全给她，再问她讨赏个一两二两总行了嘛！”新八公子生意人，脑子活，不跟钱犟。
“不行啊，银二十两做事不能坏了规矩，那丫头说，‘在分出什么是糟粕之前先把什么都继承了吧’，我现在一人做事背负两人声名，压力很大，要爱惜羽毛啊。”银十脸上露出未见的迷茫愁苦。
新八公子脑子活，过目不忘记忆强，眼前跑马灯过江湖当月新出炉恶人榜、这榜那榜榜中榜、榜首赫然“银二十两”！
从前银十两做事，不问事情大小，只看接单心情，通通收费十两。
如今这扑朔迷离神秘莫测江湖盛传的银二十两……莫非就是他银十两本尊转世？！
银十加神二，收费二十两，两个凑一对，共把名声闯。
这就是大流氓带小流氓！
新八公子明白过来，怒扯银十衣襟，“银十两！你别把我们街野丫头带坏了！”
银十轻轻拍掉他手，笑容无害又懒散，“规矩是规矩，但你刚才所说也不无道理，这样吧，这次我就为你破例，收你二百五十两，拿回去丫头也高兴，一高兴说不定肯收你做我徒弟。”
说罢他摊手过来一脸无赖，“钱来。”
新八公子牙痒痒！
这张无赖脸分明就是神二小姐三年前敲诈他的模样！
这俩大小流氓到底是哪个带坏哪个！大恶人银十跟定神二小姐到底图她什么！新八公子弄不懂了！
于是他交了二百五十两入门费，决定深入敌营孤身刺探险取情报。
新八公子生意人，脑子活，他盘算再不济也添油加醋浓墨重彩浮夸虚实写篇“独家！揭秘银二十两真相！”寄到江湖报社，既赚回损失又报了仇，还能黑走银十挽救无知少女。
这篇预计的报道未见报。
后来江湖当月新出炉恶人榜，杀出一个“银二十八两”。
银二十八两与整条街乃至整个江湖的故事，就打这时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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