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治愈

　　突然意识到门口站着的人不是自己的幻觉的时候，桑湛“噔”的站起了身子，慌乱之间膝盖不小心和桌子脚磕了下，顾逸的眉头皱了皱。
　　她自己却像是不知疼一般，雀跃道：“顾美人，你怎么来了？”

　　顾逸拎了拎手上的咖啡。
　　她的生物钟一直都很准时，除了昨晚给他整理复习资料的时候，“晚安”迟了一个小时。担心她会犯困，他给她买了她最喜欢的提神咖啡，谁知道一来就看见了闹心的一幕。
　　很明显，坐在她后面的那个“眼镜男”居心叵测。

　　只是顾逸还没整明白自己突然间的心烦意乱是怎么回事，桑湛已经站在他面前，伸手讨要咖啡。
　　他摸了摸咖啡拿在手里的温度，刚刚好，不烫手，自然地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她的手里，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考。”

　　两个人本来就生得注目，就这样明晃晃地杵在教室门口，莫名地便挡去了教室里大半的自然光线。教室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们，目光似有若无的。
　　谁说学霸就不会八卦了？学霸也会八卦啊，而且八卦起来时间要比别人更加充裕。反正大家也都复习得差不多了，那支起耳朵来专心听八卦肯定也要比旁人心无杂念许多。

　　桑湛明显注意到了教室里的眼神，拉着顾逸出去。站在外头走廊上，隔去了教室里的大半炽热目光，她才松了一口气，应着顾逸刚刚的话接道：“嗯，顾美人，你也要加油。”

　　“嗯，”顾逸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瞥了眼探头探脑的“眼睛男”，问：“怎么，今天还知道避嫌了？”
　　平日里恨不得当着全世界调戏他的人，今天居然还知道避嫌了，他深感“意外”，说话时难免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咬牙切齿。

　　“避嫌？避什么嫌？”桑湛抿了口咖啡，不明所以，自顾自说着，“顾美人，你说我们站在这说话会不会还是太大声了，影响不好？我觉得刚刚那群学霸的眼神都快把我们吃了。”
　　虽然她觉得她和顾美人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但还是隐约感觉那群人的目光正穿过窗户愤愤地盯着他们看。

　　顾逸一怔，满腔的烦闷散了一半。
　　桑湛又接着小声说道：“顾美人，你一定得好好加油，这样下次咱两就可以在同一个考场了，说不定坐在我后面的就是你了。”
　　顾逸撇了眼“眼镜男”坐的位置，剩下的烦闷一扫而空，尽数消散，甚至他一时之间居然有点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生气。

　　怕她不放心，顾逸点了点头补充道：“昨天晚上的复习资料我都看了。”
　　尽管他的复习态度还不够端正，但昨天晚上桑湛给他发的复习资料，他确实是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整理的知识点完整，结构框架明确清晰，可以预见整理的人在整理的时候是费了心思的。

　　听他说好好花了时间去看了，桑湛也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顾逸和她约好午饭，才悠悠地回了自己的考场。

　　桑湛抱着还温着的咖啡回了座位。
　　这次坐在她后面的“眼镜男”终于再次鼓起勇气，拍了拍她的肩，桑湛看向他。

　　“眼镜男”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桑湛同学，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桑湛挑眉，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因为经常在同一个考场遇见的缘故而眼熟她，还想着找个机会自我介绍一下来着。

　　她没有应话。
　　“眼镜男”反倒觉得自己唐突了，着急忙慌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只是之前听人提起过贴吧里的事情。”
　　桑湛笑，摆了摆手，“没关系，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

　　“杨杰华。”这次“眼镜男”终于认真地做了自我介绍，不再磕巴了。

　　桑湛低首，重复了遍，“杨杰华，我记住了，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如蚊子般嗡嗡的细声。
　　桑湛没听清：“嗯？”
　　杨杰华涨红了脸，急急地又补了一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两个人的对话随着监考老师风风火火地进了教室而戛然而止。
　　杨杰华掰了掰手指，按照监考老师的要求，收了桌子上的资料，望着桑湛的背影发了一下愣，她没有回答刚刚那个问题。
　　而那个问题开始如同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噎得他有些难受。

　　一中的月考时间安排是严格按照高考的要求，一个午考一科，考了两天。
　　最后一科是英语，英语考试结束后，大家回到各自的班级，班主任针对国庆放假的安全再次做个强调，各科老师布置完作业，才算真正开始放假。

　　桑湛一回到教室，便看见满教室的人在哭天抢地地嚎叫着。她吸了吸鼻，隐约猜出了几分原因，大概是这次的英语有点超纲，听力又比较难的缘故，才造就了这么悲壮的场面。

　　老庄还没来，教室里闹哄哄一片，王浩杰浑水摸鱼，和坐在前面的陈旸王航两个人抱成一团，嚎得最为撕心裂肺。
　　三个人临时组成了一个联盟——“王旸兄弟”，口号：“王旸补牢，为时已晚”，忏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桑湛在“王旸补牢”的嚎啕三重奏声中，坐在了座位上，看向顾逸。
　　顾逸耷拉着眼皮出神，面无表情的，大概是也考得不是很理想。
　　桑湛摸出了糖盒，放了颗糖在他面前，肩膀微微下垂，也很丧气：“这次的英语好难，我也没考好。”

　　顾逸抬眼看她，很不走心的表演，一看就是从小到大没有真正感受过什么叫没考好的滋味，起码和坐在他前面的“王旸补牢”联盟相比，表演显得相当有水分。
　　他勉为其难地附和道：“我感觉我考得还行。”

　　“王旸补牢”组合的嚎啕声瞬间小了下来，陈旸和王航齐齐停下声来，翻过头去，看向气定神闲的顾逸大佬，一时之间只剩下形单影只的王浩杰还在独自惆怅。
　　陈旸和王航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对于顾逸大佬自我定位的不清晰感到诧异，想说大佬您别强撑着了，快来和我们一起先抱头痛哭，但是却又因为大佬的气场而惶恐不安，终究没敢说出口。

　　桑湛轻呵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的同情心太过泛滥，她咬了咬唇，琢磨着她要怎么样回应顾逸的话，才能避免伤害到他那颗幼小而又脆弱的心灵。
　　最后憋了半天，愣是没能斟酌好适当的用词。
　　她嫌弃道：“顾美人，咱做人能不能谦虚些？”
　　陈旸和王航赞同地急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顾逸撑着脑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终于在老庄进教室前沉思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突然有点担心我会考得太好了。”
　　陈旸和王航默。
　　桑湛：“……”
　　他们都不太明白究竟是谁悄悄给了眼前大佬这份自信了？

　　庄河一进教室便开口说要长话短说，结果唠唠叨叨了十几分钟，还是变成了短话长说。翻来覆去的强调他们国庆放假要劳逸结合，学习的时候别忘了放松一下，出去放松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期间各科科任老师裹挟着作业风风火火地进来，打断了他好几次，每打断一次，他又要把前几分钟的话再重复烫一遍，最后愣生生地让他们班级熬成了高二年段里最晚放假的班级之一。

　　家里的老桑发了信息说会来接她。
　　但至今老桑还没给她打电话，所以桑湛并不着急着出校门。

　　王浩杰和沈璟新和顾逸约国庆要见面，倒不是要一起出去哪里玩，字里行间隐约提到了医院。
　　桑湛听得云里雾里的，最后忍不住插话问道：“你们是谁生病了吗？”

　　没轮上王浩杰答应，一旁一贯保持沉默的沈璟新倒是趁着顾逸出去洗手不在的空隙，主动先开口，道：“不是我们，是阿逸。”
　　桑湛微微挑眉，心紧了一下，有些恍惚：“顾美人他生病了？”

　　这回王浩杰倒是学会了抢答：“是顾奶奶，顾家里唯一一个一直照顾着老大的人。”
　　他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在替顾逸难过，还是察觉到自己一时嘴快，说多了，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
　　桑湛已经见过顾家里除了顾逸以外的几个人，都不太正常，她隐约听懂了王浩杰话里的意思，从他的话里想象出一些事情，心情低落了几分。

　　“顾奶奶最近好像一直不太好，阿逸一直在请假，我们就想说过去帮帮忙，怕他一个人这么熬下去，把他自己也给累垮了。”沈璟新沉声，看着她思考了片刻，“顾奶奶平日里最喜欢热闹，要是你……”
　　王浩杰机灵地接过话头，打断了沈璟新好不容易组织好的弯弯绕绕的理由，开门见山，问：“小仙女，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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