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冉冉

作者: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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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很好,完美。
      江冉冉满意的笑了,抬头看向教室前方的时钟,四点三十五,还有整整二十五分钟。江冉冉按着答题卡,试卷,草稿纸的顺序把桌面上的纸张自上而下整齐地叠好,搁置在了书桌的右上角,之后埋下了头,双手交叠,安静的趴在桌面上。她周围的空气因为她这样的状态,紧张度立马上升了不止一个level。看着周围同学更加着急的,涨红的脸庞,江冉冉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扭过了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种题目真的很适合我。
      江冉冉的成绩好到现在为止是不用再多言的,可是她的英语是所有科目里最好的。轻松,快乐的学习,是江冉冉最喜欢做的事情。她喜欢背诵单词,更喜欢阅读英文小说,所以今天这样文学性很强的题目,虽然让绝大多数人绝望,可是却正正中她下怀。
      江冉冉从来不愿意去死死的读书,风雨,鸟兽,生活中的一切都会让她陶醉。
      再比如,此时的一点微光。
      江冉冉的座位再考窗边的第四个,明亮的日光透过玻璃,却被生生阻拦在外,终于有那么一缕,挣脱出窗帘厚厚的拦截,爬上桌面一角,正好照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江冉冉。
      闭上眼,趴在桌上,一边感受着外头的阳光,一边在凉凉的空气里深呼吸,这种感觉,江冉冉最喜欢。
      更何况,还是这种,明明是千钧一发之时,自己却好像不知从哪处偷得了二十五分钟,百无聊赖。这种感觉,很奇妙,难以形容,但绝对是愉悦的。
      这就是人生最舒服的时候了吧。
      ……不过这种话告诉别人,绝对会被打。
      江冉冉微微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竟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的阳光下一抖一抖,每呼吸一下,头顶的碎发跟着起伏,金色的光晕随之展开收缩。如果不是在高考这样严肃的环境里,估计这样的场景真就是漫画里女主人公的标准睡颜了。
      江冉冉做了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有,五颜六色的,千奇百怪的,各种场景,任务,事件,走马灯一般的在眼前飞速流淌。
      江冉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小时候的回忆也好,高中的点点滴滴也好,甚至就连刚才的英语试卷都出现了。江冉冉知道自己在梦里,甚至连自己在高考最后一场的英语考场的梦里这件事都一清二楚。
      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
      ——冉冉。
      看着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江冉冉笑了。
      是魏开。
      男孩流水一样的咖啡色眸子弯起来,好看极了。
      江冉冉最喜欢魏开的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宛如流水,好似可以流到你心里去。
      ——开开,你是不是也考完了,在做梦?
      ——好巧哦,我们连做梦都在一起。
      男孩笑而不言,渐渐地,秀气的脸庞消失,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突然,眼前的胶片变了。一幕幕场景开始变得混乱,竞相挣扎,簇拥着,推搡着,炸开,消逝,再炸开,再消逝,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迅速,如此参差,让人好像捕获了什么,仔细一瞧却什么都看不清。此起彼伏的场景更替,混乱极了。
      ——对不起。
      ……
      江冉冉感到头炸裂似的疼。她睁开了眼,看了看时钟,还有十分钟,然而却再无睡意。
      她想起了梦里的魏开。
      那个有着一对大眼睛,思绪清澈见底的男孩子。
      那个学习比她和苏琴都还要好的多的,一脸朝气的,前途无限的男孩子。
      那个在她最崩溃的时候,给予了她最多支持的男孩子。
      那个最最温柔的,她最爱的人。
      江冉冉想到什么,抽出草稿纸,重新拔开笔。嘴里衔着笔盖,右手握笔,一朵一朵不似方才中规中矩,而是娟秀如花的字符一朵接着一朵跃然纸上。
      I love you,
      Not only for what you are,
      But for what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I love you,
      Not only for what You have made of yourself,
      But for what You are making of me.
      ……
      这是爱尔兰诗人Roy Croft的一首诗——爱。江冉冉第一次阅读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厉害。简单,独到,却又刻骨铭心。然而这个人又是那样神秘,生平仅有这一首诗歌。江冉冉当时就激动地立下了想要像他一样当一名诗人的愿望,却被魏开嘲笑了许久。
      当时魏开说,你这样欢脱的人,怎么可能人受得了那样的寂寞。
      江冉冉反问他,为什么认为Roy一定是寂寞的,他也可能是正在被爱着啊。
      不可能。
      魏开立即否决了。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珍惜,懂大爱者,终将孑然一身。
      现在回想起魏开当时的神情,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江冉冉闭着眼,使劲儿的想着。
      什么是爱。
      江冉冉的脸颊一鼓一鼓,她伏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眨着眼睛。
      什么是爱情。
      为什么懂大爱者,就一定是孤独的呢。
      爱和爱情的关系,又是什么。
      感觉自己和魏开的关系就是这两者一样,非常的微妙。
      因为一直在一起,所以一旦不在一起了,反而会难以想象那样的生活。
      这么想起来,从有记忆的时候,每一天的生活里,一定会有魏开的存在。
      毫无疑问,魏开是江冉冉最爱的人。
      那么,对于魏开,亦是如此吗。
      江冉冉从来没有问过魏开这个问题。
      魏开也从未对外说过江冉冉是自己的女朋友。
      时间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过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
      微微笑,江冉冉藏在胳膊后面的的脸蛋面若桃花。
      今天,自己要卖出历史性的一步。
      今天要跟魏开告白。
      铃——
      高考,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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