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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生梦死4
无已尽此言一出,却是将清色惊愣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嘉言面露痛苦的神色。
嘉言欲言又止,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桑邪连忙跑去探头查看,回来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怎么回事?官兵来了。”
嘉言闻言脸色大变,慌忙躲藏到二楼。众人正不解嘉言这一举动,只听那群官兵在客栈外敲了敲门,便闯了进来。他们环顾四周,将众人的脸挨个看了一遍,便拿出一副画像,对四人道:“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那画像上是一个青年男子,一脸的温和儒雅,看似是根据回忆画出来的,众人思量半天,摇了摇头,那官兵又道:“只要是有印象的人,相似的人就行,若有见过的,想起来的,立刻报备官府!”
说罢又迅速的离开了,桑邪盯着一脸面色苍白的清色,回想了半天官兵那手上的画像,瞬间醒悟:“清清,嘉言!那画像上画的是是嘉言吗?”
清色一脸不可置信的微微点头,颤声道:“那是嘉言……嘉言年轻的时候……跟那画像一模一样……”
“他们为什么要抓嘉言?”无已尽皱眉道:“他刚刚那么匆忙的跑上去,难道他真的是白头犬,怕被官兵抓起来?”
桑邪摇头道:“没道理啊,他是妖魔的话,隐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被找到了,而且他又何必慌张躲起来,这不是自露马脚吗?”
商翊点头笑道:“所以我说,就你这样还想抓到白头犬?你到现在还认为那个浮躁的家伙是白头犬,那白头犬知道了得气得咬死你吧。”
无已尽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商翊刚想开口讽刺,红云却在此刻回来了。吴山从厨房中走出来接她,红云疑惑道:“刚才那群官兵来过醉生梦死了吗?”
“来过。”清色点点头,走过去拉住红云,道:“红云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要找的那个人……那个画像……就是嘉言啊。”
红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刚才已经问过了,我想这件事还是应该问问嘉言是怎么回事,你且让他过来解释一下这件事。”
原来出事的那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是傅家少爷傅义,傅家世代是武将世家,傅家家主傅鸿磊一生光明磊落,却没想到今日死的正是自家嫡子。这下九陵的百姓都议论纷纷,这被白头犬咬死的人俱是大恶之人,万万没想到傅家少爷竟在他爹的明面上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却背地里不知干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这下傅鸿磊大怒,誓要查出真相,给嫡子一个清白,可这一查,却查到了嘉言身上。
那群官兵手中拿的画像是嘉言几年前的样貌,这说明傅鸿磊早几年便认识嘉言,可是说此事与嘉言有关,而他又不是那咬人的妖魔……无已尽看向自顾自微笑的商翊,急于解开疑惑的心情冲上了极点。
商翊挑了个椅子坐下,笑道:“老板娘说的没错,让他下来自己说吧。”
嘉言惨白着脸走了下来,却见众人都将以后的目光盯向了他,他颤抖着坐在凳子上,看向无已尽,又看着清色,说道:“我不……我不是白头犬……”
无已尽疑惑的问道:“你说你不是白头犬,那你为什么会害怕,还有,外面那群官兵为什么要捉你?”
嘉言颤声问道:“那群人……是傅家招来的人吗……死的人……是傅义吗……”
樊劫冷哼一声,插口道:“你果然知道些什么!莫非傅家少爷是你害死的?”
清色脸色也不好:“嘉言,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群人为什么要捉你?现在你总该要说了吧!”
嘉言顶不住众人逼问的巨大心理压力,只好摇摇头,将事情全数交代了出来。
傅家原先是有两个儿子的,傅家大儿子是妓女所生,认回傅家之后,傅鸿磊却也没怎么为难他,只是吩咐人教他习练武艺,期盼他也成为一个武将。
谁知这大儿子天生不是一个习武的料,马步也扎不稳,基本功又是差到极点,每次都弄得一身伤回来,傅鸿磊也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大儿子受了多次伤之后,竟然更加的懈怠练武,这让他恼怒无比。一问才知道,这大儿子在习武场上练武时故意受伤,方便找借口天天往药房跑,他竟然偷偷走上了学医之路。
傅鸿磊勒令大儿子禁止再往药房跑,专心习武。傅家大少爷无法反抗,只得明面上照做,直到傅家正室夫人生下了二儿子傅义,傅鸿磊这才将仅有的精力将大儿子身上撤回,全心全意投入了二儿子身上。
傅家二少爷逐渐长大,傅鸿磊也渐渐像当初要求大儿子那样要求二儿子,这二少爷年幼无知,只知道一个劲地照做,令傅鸿磊十分满意。
这天傅鸿磊在习武场上找不见傅义,问道下人,那下人惶恐的答道二少爷跟大少爷去药房了,傅鸿磊闻言以为是二儿子受了伤,大儿子在药房给他治疗,本想不如支持大儿子走上行医之路,便去药房查探。
这一查探不要紧,差点把傅鸿磊给气个半死。二儿子毫发无损的在大儿子旁边,大儿子正在头头是道的给二儿子将医术之道。傅鸿磊大怒,将两儿子提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对大儿子怒道自己不学好,还想带坏傅义,傅家没有你这样的野畜生!
一气之下傅鸿磊将大儿子赶出了傅家,让他滚出去学医。从此傅家再也没有傅家大少爷,江湖上多了一个行医,嘉言。
“被傅家赶出去之后,我浑浑噩噩的一路流浪,也通过游医勉强保持温饱,当时我想死的心都有,就想着不如哪天自我了结了自己算了。”嘉言眼底泛起一丝绝望,那种从好歹衣食无忧的境况变成了勉强保持温饱,他心中的孤独和绝望无限放大。
说到这里嘉言又细细回想,眼中泛起了一丝温情,缓缓道:“之后我收养了一个因战乱而失去家人的孤女,当时我也是一个人勉强温饱,有了她之后,我将心意全心全意的付出给了她,哪怕饿着我自己,也没有委屈她,看着她孤独无依的样子,我想起了我刚被赶出傅家的那段颠沛流离的样子,看着她渐渐长大,我就觉得……我也是有家人的了……”
嘉言停顿了一会,道:“我将她视若亲妹妹,她越长越大,也渐渐独立起来,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她对医术不感兴趣,我也不愿勉强她,但我意识到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到处游医了,于是我将她托付给未央城的一个好友,并时不时的跟她传书联络……”
“后来我遇到了清色,我们一同游医,互订终身,我认定她就是我今生唯一的伴侣,我愿意一直陪着她……”
嘉言说到这里,默默低了头垂下手,像是正在回想什么可怕的回忆。
他的脸面色如霜,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从他苍白的面容中,隐约能看出方才官兵手上拿着的画像的神韵。游医大陆的少年,清逸儒雅,带着一丝医者的从容气度,普度众生的慈悲心怀。这一切的气质,在遇到那个清秀少女之后,变得多了一丝温情。两个寂寞的人相遇之后,一同游医大陆,似有一番神仙眷侣的意味。
嘉言原本可怖的面色也渐渐变得平和下来,从他渐渐变的温润的面目上可以看出,那一段游医时光,一定是他最欢悦的时光。
“如果没有遇到那个疫水妖……”说到这里,嘉言的举动再次变得急躁不安,清色安抚的拍着他的背。疫水妖便是清色提过的那个,捉走她并折磨她的妖怪,它早已死在了嘉言的手下,但两人提起疫水妖的时候,却还是不由发颤。
听到嘉言提起疫水妖这个名字,清色的面色也露出一丝恐惧,原本从容的面色也不由自主的慌乱。众人也看出两人的不自然,深知之后的故事便是重点了。
见嘉言闭目回想,低头咬唇的样子,桑邪不由得于心不忍,再次让他们回想起曾经的那段磨难,想必对他们也是一种难过的伤害。他心中喃喃的低语,却又不好意思打断,众人急于知道真相,嘉言又缓缓摇摇头。
“那疫水妖将整一个无辜的小山村染上了一种同化瘟疫,我与清清游经此地,于心不忍,将此地的村民挨个医治,谁知却遭到那疫水妖的报复,疫水妖将清清捉走……”
“我找到清清的时候,疫水妖正在狠狠的折磨她,她的颈部、腰部、腿部青紫一片,身子被锁链禁锢着,受着那疫水妖的伤害,我当下红了双眼,疫水妖不肯放人,在我眼前折磨着清清,我怒极拼到那疫水妖面前,斩断了他的头颅……”
“那疫水妖本就害怕人类,一直靠可怕的面容吓唬村民,让村民不敢接近,我这一冲动,疫水妖的源头就这样被斩断了,可是清清却因此受到了伤害,她因受那疫水妖的药物实验,染上了很严重的瘟疫,我看着她的伤口渐渐化脓、流出蓝绿色的液体,我翻遍医学典籍,这才明白她是中了那疫水妖最厉害的疫毒,这种毒最需要的药材便是——血尾莲。”
嘉言遗憾的垂头道:“这种药材珍稀无比,只有未央城附近的山洞口边会有极少束这样的药材,无一不是被人采摘掉了,可我此刻身在九陵,若要从九陵得到这种药材必得花重金才能换来,而我那时只是个穷医,根本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
“我将这件事讲与了我妹妹,我妹妹便说要替我在未央城寻找那药材,可是清色的伤势根本等不得,在我愁绪万分的时候,我便想到了,偷偷去傅家找我弟弟傅义帮忙,我小时候那么疼他,我求他,说不定他会愿意帮忙的……”
“我万万没想到,小时候乖巧可爱的弟弟,自从我被赶出家门后,被父亲教导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原本对我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态度,在听到我有求于他的时候便换了一副面孔,狞笑着问我当初为什么要违背父亲对我的期望,选择学医……”
嘉言握紧手,缓缓道:“他让我拿最珍贵的东西来换他帮我寻找那药材,当时我最珍贵的……便是清清……他便要我治好之后将清清嫁给他当小妾,不然就拒绝我这个请求,我当时火急万分,傅义却突然问我,是不是在外面还收养了一个妹妹……”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又缓缓道:“他说……拿妹妹换的话,也是可以的,我当时实在毫无办法,便传书给我妹妹说了这件事,我本不抱希望她能配合此事,然而她在受到讯息的第二天,便从未央城一路赶到了九陵……她跪在我面前,对我说她愿意的时候,我抱着她哭了一夜,我万万没想到,我疼爱的妹妹,竟然以这种方式作为一个交易品嫁给了一个她并不爱的人,而她为了我,又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知道白头犬出来害人的时候,我心情是忐忑不安的,我一担心自己会受到惩罚,又在想,若是傅义会因此被咬死,那该多好,我便可以将我妹妹救出火海,我定要一辈子真爱她,可是我做不到,我日日夜夜祈求那妖魔惩罚傅义,却也担心着我自己,每当我听到受害者不是傅义的时候,我的心情又是惴惴不安又是愤恨恼怒……”
“我每次说白天有事不去采药的时候,都是偷偷去傅家看我妹妹,问问她的情况,问问傅义是如何对她的,每次去的时候,妹妹都会安慰我说没事,我都会觉得深深的愧疚,每次看完她回来之后,我都觉得我真的对不起她,我当初不应该妥协,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在客栈借酒消愁,渐渐的,清清我也很少照顾到了……”
说到这里,嘉言惊恐万分的双手抱头,喃喃道:“这次我爹定是查到我妹妹身上了,他一定知道傅义强娶我妹妹跟我有关,这才被那白头犬惩罚咬死,他正在派人捉我,捉到我……让我给傅义偿命……!”
清色听完,面露怒色,掀开袖口,露出了胳膊上她受过伤的痕迹,那痕迹愈合没多久,才刚结痂,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她怒道:“嘉言,你欺骗我说嘉雪找到了药材,我才欣然接受了药材,我一直以为你……这种事……你应该跟我商量才是,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让小雪去……”
“小雪?”桑邪闻言一愣,问道:“你的妹妹叫……?”
嘉言绝望的看了他一眼,答道:“她叫……嘉雪。”
“嘉雪?”桑邪大吃一惊,
嘉言惊恐的道:“我对不起她,我知道她在未央城已经有了未婚夫,我让她离开了,我为了我的自私,我让她对不起她的未婚夫,都是我的错……她回来的这几日,我无一不是痛苦着度过的……我只祈求那白头犬能早日咬死傅义,现在终于成真了……”
樊劫怒道:“你以为你能逃过吗?主犯死了,帮凶同罪,你迟早也被那妖怪咬死,你不要想安然无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告诉你,白头犬就在你身边,他迟早会咬死你,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嘉言摇头道:“我不是的,我是被逼的,我不愿意的……我不是自愿的……它不会惩罚我……”
樊劫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世间没有两全法,但为了一个人而牺牲一切的做法,也是愚蠢至极,你妹妹为了你全心全意地付出、毫无怨言,你不能保护她,反而让她去为了你采药也就罢了,却还要让她为了你的事赔上终身幸福!”
樊劫又指向清色,道:“她不离不弃的跟在你身边,你看似为了她放弃了一切,却是将这一切往她身上压,你为她牺牲你妹妹,到头来却又不珍惜她,你当真冷血,那白头犬为何没将你也吃了!我要是你媳妇,迟早会离开你!”
“不……”嘉言慌忙抓住清色,祈求道:“清清,我不是有意的,我实在是没办法,我不愿意的……我都是为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桑邪无奈叹气,商翊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你要找的人找到了,怎么样,要传书告诉你那朋友吗?”
“不了……”桑邪摇摇头,道:“不告诉他,当作嘉雪永远消失了也好。”
商翊笑笑道:“真没看出啊……你的报复心还蛮强的。”
桑邪笑着看他,道:“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你控制的那群鸟儿也够八卦的,这都告诉你。”
“天下只要能飞到的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商翊得意的道:“我早就说嘉言不是白头犬,你看你那朋友的脸色,哈哈……想必他最后一个猜测的对象也多半是错误的。”
“就你知道的多。”桑邪瞅了他一眼,道:“现在你能说,白头犬究竟是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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