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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黄鹤
看来必须老实交代了,付恒心里想,这女人啊,太喜欢纠住以前的事情还不放了。
雨忽然小了许多,付恒说:“等回去,我们冲了澡换了衣服,我再好好和你说。”
心随点点头:“那希望你编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不要让我发现瑕疵,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付恒哭笑不得:“我不会对你撒谎的,你也是,这不是我们以前的承诺吗?”
心随点点头:“嗯,不撒谎。”
“那我问你文达哥和我相比,你愿意谁当你的丈夫?”付恒笑着问。
文达哥,文达哥,怎么你老提文达哥啊?男人啊,还说女人善妒,你们更是小心眼啊?
心随笑着说:“当然是你了,文达哥只是好哥哥。”
付恒很满意地点头问:“为什么?”
心随脸红了说:“只有你,敢对我那样,试问有几人能奈何得了我?”
付恒哈哈大笑,想起小王总非礼心随时,心随脸不红心不跳地几句话就让小王总束手就擒,当时没有丝毫慌乱,而自己非礼于她,她却装作淡定厚脸皮,而其实是手足无措,无可奈何。
付恒笑着说:“若不是当时我借酒行事,小妮子恐怕没那么容易服从我吧!”
心随一撇嘴不以为然的话:“当时我怎么没想到也拿税务来威胁你啊失策失策。”
付恒更是不以为然说:“就算你拿那个威胁我,我那晚就会要了你,像你这样好面子的家伙,必定会对我的事情守口如瓶,当时立马就控制了你。”
“你真是大大的恶魔啊!”心随惊呼。
“哈哈哈”
心随冲澡,付恒非要一块儿,被心随拒绝说:“我们还没有结婚,在结婚之前,不可以同住同息,还有你不准再偷看我”
付恒只得哆哆嗦嗦地等心随冲完澡才进去。
心随去挑衣服,发现衣橱里几乎都是天蓝色,淡蓝色、深蓝色、湖水蓝的裙子,各种裙子和短裙,还有好几套衬衫和包臀裙,有几件衣服上的图案都是白玉兰,就有几件是粉色的。
这么这一款好熟悉啊?心随摸着面料觉得这一款更柔,更舒服,而且胸口的白玉兰线条根本就没有凸出来,而是若隐若现,除了胸口,后面整个都是朵朵玉兰花,只是绿叶也是白色的,这个和我在大槐镇市集上买得很一样啊?心随忽然自问:“难道这都是给我的吗?付恒还真够细心地。”
付恒穿着浴袍进来倚在门框笑着说:“你说呢?”
心随想:“之前?”意思是之前的衣服也是这个号码啊。
付恒点点头说:“还没傻到这个地步,前面那些衣服也是按照这个尺码准备的”
“什么?”心随更加不明白了。
“难道樱桃和我是一个尺码?”心随诧异地问。
厨房准备的是烛光晚餐,在二楼,长长的桌子,铺着红红的桌布,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红酒佳肴。
心随穿着漂亮的长裙坐在桌边,支着手问:“你若不说,我就不吃。”
付恒无法,放下叉子,喝了一口红酒说:“好喝。”
心随撅着嘴巴,一点也不配合。付恒开口:“樱桃是艺名,是我们那里跳舞的姑娘,长得还算漂亮,也很有胆量,不似那些虚有其表的女孩子,那天晚上喝醉酒,被别人激了一下,就动手吻了樱桃。这件事被其他人诟病了好久。”付恒无奈的解释。
心随皱眉:“就这么简单?”
付恒肯定到:“就是这么的简单”
心随问:“后来呢?樱桃姑娘怎么样了?”
付恒摸了摸头发说:“就干满一个月辞职了。”
心随不甘心追问:“那没再见过吗?”
付恒摇了摇头说:“每次跳舞的女孩子都是浓妆,就算她现在在我的面前站着,我也认不出来了。”
心随意犹未尽:“这样啊,我以为多精彩的故事呢,让我好奇了这么久。哎,你都知道我的罗曼史了,我现在可以知道你的吗?说说呗?几个?都发展到了何种程度啊?”
“边吃边聊”付恒拿起红酒。
心随只好拿起酒杯回应。
“我的?其实一点没有你的精彩”付恒交代,心随撅了撅嘴巴说:“都说结婚前要谈三场恋爱才知道自己最终要什么?你老实交代。”
付恒笑了笑说:“算上你两场。”心随吐了吐舌头说:“谁信?你说你吻都数不清,谁能信你就谈了两场恋爱?这如何说都说不清?”
付恒吃了一块牛排说:“我没骗你,我确实吻过无数女孩,我们搞年会的时候,总是玩老板亲员工的游戏,不知道多少人调戏过我?”
心随点了点头说:“好像无法反驳。”
付恒说:“也就是你老来挑战我,换做其他人,我都不稀罕呢?”
心随说:“那你感情生活确实很贫瘠地”
付恒被说得很无语。
“好了,那说明你就……”心随红了脸,很尴尬地说:“你蛮有经验的呀!”
付恒点点头说:“是因为我爱你呀!”心随结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饭吃饱了,下了楼,女管家说:“心随,你的电话。”
心随一看是心意便接起来,那边是很急躁的声音:“心随,你快来,奶奶她在……在云城市第一医院”
“行行。”心随挂断电话,她预感到这次奶奶可能真的不行了。
赶紧去换了件黑白的西装马甲的套装,准备赶赴医院。
付恒很少看心随失色,便知道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我陪你,心随”付恒很有担当。
心随没有拒绝,感动的点了点头也说:“好。我去云城市医院,现在。”
付恒照办。
一路上心随都没怎么说话,心情恍惚,奶奶已经近七十岁,身体一直不好,身体肥胖,高血压有糖尿病,心脏上也有毛病。尽管奶奶一向对心随不好,心随还是担忧,她感觉这次奶奶可能真的有危险了。
“你别急啊”付恒安慰,车速稍稍开快。
心随点点头,心随奶奶从来没有给过心随一丝一毫的温暖,尤其是爸爸离开后,更是不愿意见心随,像生日、过年、过节,心随也从不去二叔家拜年露面,只让心意把礼物替自己送达。
即便去了,少不了惹得老太太不开心,何必这样弄得不欢而散呢?所以每次都找借口。而这次奶奶要离开了,再怎么样,作为孙子,也应该去拜望,哪怕哪怕只是门口偷偷地看一眼也行。
她们是抵抗了一辈子的人,小时候,爸爸领着去二叔家看奶奶,她也没给过好脸色。
总是拐棍敲打地面震天响骂爸爸是白眼狼,这时候,爸爸使颜色让心随去心意房间玩,有话要和奶奶讲。
心随就乖乖的离开。
心随不爱她奶奶,一点也不,还恨她,恨她如此狠心待爸爸待自己,狠心地在爸爸死后被她暴打一顿,狠心她从未做过合格的奶奶。往常心里面满是恨意时候就想起爸爸曾经屡次三番嘱咐:奶奶老了糊涂了,你也老了糊涂了吗?你别跟她计较,你是晚辈,记住晚辈只可以敬上,不可以违逆。
心随就点了点头说:“好,可是奶奶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爸爸就会严肃地说:“不许问,小孩子不能过问大人的问题。”
心随点了点头。
还有一种问题是不能过问的,“我的妈妈呢?”
“离开我们了”爸爸回答。
“死了吗?”
爸爸不说话。
“为什么一张照片也不见?”心随稚气未脱。
“那时候没有照相机。”
“那为什么有你的照片?”心随聪明,已经有大律师的风采了。
“说过,以后不许问。”
“问问也不可以吗?妈妈到底什么样的人?”
爸爸沉思说:“聪明、漂亮、大胆、开朗、优秀”
心随开心的说:“是不是妈妈和我一样啊?”
爸爸点了点头严肃地说:“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妈妈,也不要对奶奶提起更不能问为什么?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不然你屁股后面会长猴子一样的尾巴,知道吗?”
心随懂事地点点头,那时候心随就知道了每个人都有难以触碰难以提及的伤痛。
而妈妈就是爸爸的伤痛。
妈妈死了吧!
到了医院门口,心随就冲了下去,付恒后面跟着,到了病房门口,发现重症监护室外站着一地的人,这让心随想起爸爸死的那天,也是那么多人,那么多显贵,那么多权势煊赫的人。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付恒气喘吁吁地站在旁边,心随迎着众人目光走过来,仿佛那一刻躺在那里面的人是爸爸。
还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还是那种不可触摸的痛,还是那样什么都做不了坐以待毙的痛。
痛啊痛,像心口扎了一刀,那天父亲咽气时候,心就是这一般的痛。
从此没人在像爸爸那样守护她,爱护她,庇佑她,那天,她就成了孤儿了。
而如今奶奶一走,那么她就真的连骂她、冷落她、嘲讽而她必须忍着的人也消失了。
重症监护室门一开,医生陆陆续续地出来,“怎么样,小郭?”看来,那个人也是一身洁白,是主治医生的上司,已经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
摇了摇头,似乎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
二叔二婶冲进了病房,心意也是,其余人陆陆续续地站在门口或者进了病房。
忽然心意跑到门口喊:“心随,奶奶要和你说话。”
心随一愣,就慢慢走了进去,到了门口,所有人都看着她,给她让出一条通道。
“心随……来”奶奶微弱的声音响起。
心随看着浑身插着管子,白胶布,气息奄奄的奶奶,就流下泪来,她蹲在旁边,看着奶奶。
奶奶拉住心随的手说:“心随,奶奶对不起你……”
“不,奶奶,没有,是我不好,老惹您生气。”心随似乎是在安慰奶奶。
奶奶点点头也流了泪说:“你是好孩子”,这句话心随从来没有听奶奶说过,哪怕一句赞美之词都没有,今天是破天荒头一次。
“奶奶看不到你结婚了,子青呢?对你好吗?”奶奶关切的问。
这一问把心随问住了。原来奶奶都知道她的事情,原来奶奶也是在乎她关心她的。
“子青太忙,没有来”心随来的时候看到了子青父母,并没有看到子青。
“胡说,门口那个俊小子是谁?对,就是你,你过来”,天呢?奶奶把付恒认成了子青,付恒一脸诧异地向前,其余人更是奇怪了,也不好说破。
“子青啊”奶奶看着也蹲在自己床头的付恒。付恒懵懂地点了点头。
“子青,我把心随托付给你了,她,你要照顾好……咳咳咳”奶奶虚弱地安排身后事。
付恒点头说:“是,一定。”
“子青,我就知道你也是好孩子,心随这孩子没爹疼了,一个人孤苦伶仃,你别欺负她,她心事重,你多让着她……”
付恒有感而发急忙答应:“是是是,我”他看了心随一眼,鼓起勇气说:“我喜欢心随好久了,我也会尽全力保护她,爱护她,不让她受委屈”
奶奶满意地点点头说:“我就放心了”说完,眼睛一闭,腿一蹬,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奶奶——”心随喊着,在最后,奶奶与心随化解了干戈,在最后,心随还是原谅了这么多年奶奶带给她心灵的创伤,最后这多年的战斗就这样在无声无息间落幕。
奶奶越来越老,心随越来越大,奶奶力量越来越小,心随力量越来越大,奶奶越来越愧疚,心随越来越宽大。最后发现不是谁战胜了谁,是时间战胜了一切。
你可以很薄弱,你可以很渺小,可以很无助,终有一天你不断奋进,不断积蓄,不断突围,你就能战胜曾经诋毁你、欺辱你、嘲笑你的强大的一方。
海明威说:“人可以被消灭,但你永远打不败他”
是啊,意志就是如此。
奶奶离开了,就这样离开了,追悼会那天,主持人、二叔、奶奶生前的同事好友,还有心随上台发表了讲话。
心随这样说道:
原来奶奶一直在爱着我,只不过她爱我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她训斥我,鞭策我,让我活得很勇敢、很自立。
曾经我也很伤心,可爸爸告诉我:奶奶老了糊涂了,不要计较,我是晚辈,晚辈只可以敬上,不可以违逆。
所以,我认为是我不对我不好,我不能让她高兴。
奶奶她最后都在替我安排,那一刻,我幸福极了,原来她一直等待我的幸福就像我热烈渴望着的一样。
我佩服我的奶奶,终生奉献给党的事业,我会一直努力,追上她的脚步,做一个有用的人,一个合格的党员。
下面的人掌声经久不衰,有领导,有记者。
付恒也来了,送了很多花圈,上面都有他的公司名称,别人都说:“心意老板就是好,这么体恤下属”
心意看着心随别有风味地笑着说:“哪里哪里,老板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子青也来送了花圈,他们还是相遇了。
那一刻,心随很坦然地看着子青打招呼,子青点了点头。
再没有令彼此心动的瞬间,再没有儿女情长的萦绕,再没有缠绵悱恻的忧伤,有的是互相的宽容,互相的生分,互相的客套。
“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子青看着憔悴的心随。
心随说:“你说啊”
“去外面”子青回顾四周。
“一会儿就要起殡,要说就快说”心随再也不愿意和不爱自己的人有任何的纠缠、瓜葛、牵涉,“我们还是别让人误会的好”心随回答。
“是谁?付总吗?”子青难得犀利,打破了这几日来得坚冰。
是的,相见时,有冷又硬的场面。
心随对他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必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子青明白心随的意思,但他依然要固执地说出真相: “你知道我女朋友刘嘉乐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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