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娑婆

作者:青山有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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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随遇而安,是一个残酷却心痛到彻底的词。在不顾一切后,却想远离纷扰,想要后世相安,那又怎么可能。你想逃,但又命中注定。可是,世间之事,唯情深不寿。
      褚君和曾在宣上作下这样几个字“巧路相违首,栖寒遇祭川。弄弦三两阙,音绝既奈何。”那时候,君和作为将军嫡女出席当朝皇帝寿宴,歌舞升平的大殿之上唯有一人深深地吸引着她,那人一袭月白华袍,领边和袖口处有金线绣的祥云纹案,清雅不失高贵,如墨的发利落的收在金玉冠中,因为距离稍远,他的面容看的并不真切,但浑身都散发着清冷洒逸,在这金碧大殿之中,锦衣高官中,他是那样的独特,至少在君和的眼中是这样的。听身边其他官家小姐窃窃私语中得知,那人叫东方华,刚二十弱冠,便受到皇上的特别邀请,他并不是朝中之人,而是整个天耀国无人不知的清幽岛的少岛主。
      我第一次得知清幽岛是在我六岁那年,一次我在奶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去书房去见三月未见得父亲,此时刚回家的父亲战袍还未来得及脱,便和几位叔伯在内议事,我偷偷溜进去后听到副将刘大叔说:“子殷兄,听探子消息,南冀国正在拉拢清幽岛。”,褚子殷眉心微皱,面色稍沉,沉静片刻后,长叹道:“清幽岛?传闻东海以东有一浮岛,以海雾为天然屏障,岛上常年花开四季,茵绿不衰,岛上之人更是通晓奇门遁甲之术,百姓常以仙岛称之。老岛主邱清墨更是有通天的本领,六十年来从不曾有任何消息,直到近期才听闻他新收了一弟子。”刘仲为闻言忽的一脸的焦急:“那清幽若是投靠了南冀,我们这仗岂不是……”褚子殷微微凝眼后摆了摆手“其实也不尽然,仲为,你可知民间有一说法‘人间仙,清幽见’。”刘仲为点点头却有点摸不着头脑,褚子殷接着道:“古有云,不染尘者仙,早在三十年前便有多国集天下奇珍异宝送往清幽岛意为拉拢,却都遭拒,但谁也没得罪,反而每个国家更是敬之。固有此说。”刘副将恍然大悟:“那么说,南冀此去定会失败。”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近日却有传言,各地都有清幽之人活动的迹象,并且在各地商贸来往愈加频繁了。”褚子殷点点头:“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清幽活动如此频繁,怕是有意为之。”我还没听完,便被奶妈找到,抱我回去了。在奶妈的怀里,我奶声奶气的好奇道:“翠姨,清幽岛是什么地方啊?”翠姨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宠溺道:“那是仙儿呆的地方。”……
      清幽岛主东方华,他该是仙了吧。不胜酒力的我不知不觉中多喝了几杯,许是有些醉了,竟不知那人何时离开了宴席,没有了那抹月白,喜爱热闹的我第一次觉得这有些烦了,于是我行完礼后独自去殿外醒酒。此时正是半夏半秋的季节,天上月明星稀,夜风微凉的轻抚,甚是舒适。月光下,我顺着一条青鹅卵石小路在御花园里散步,大殿里的宫乐渐渐远去,风中掺着草木花香,却一曲玉笛悠悠的传来,我循声而去,在一间破落的庭院中央一株凤凰树伞形的树冠上开满了的凤凰花,那花色鲜艳如火,布满树梢,异常醒目,花谢瓣落间,令人动容。而那纷纷红雨中,正是白衣的东方华吹着一曲玉笛。如此美景,我却不敢上千,似是会亵渎了那份美好。我躲在院门外,静静地听着他的笛声,悠远悲凉,良久,我的眼角竟落下泪来,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份悲凉里所包含的却是离别的凄哀和人生死两茫茫……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回到的将军府,当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真是不知道我到底贪了几杯,现在还头疼得厉害,连站都站不稳,直接从床边轱辘到了地上。正巧我那举世无双的琼英姐进来换茶水,忽的一阵风她便闪到我身边将我扶了起来,待我坐稳,她便剜了我一眼,斥责道:“摔倒了都不知道叫一声吗?从小就这样,不出事还好,出了事怎么办?”说着便用手绢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灰,又问道:“受伤了么?疼吗?”我摇摇头,冲着她痴傻的笑。不是我摔傻了,而是从小到大我只有这样她就不生气了。果然,她无奈的白了我一眼,叫丫鬟们为我准备沐浴更衣。陆琼英,我的表姐,是我大舅的女儿,今年十九长我三岁。大舅战死沙场后,她便来到了我家,那时,初见她时,她如受惊的小鹿般,躲在我一个大哥哥的身后,和谁都不接触,对每个人都充满了敌意,听父亲说,她看到了大舅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大舅母在不久之后上吊自杀,是受到了接二连三的惊吓后离家出走了,然后遇见了带她来这里的大哥哥段凌云,将表姐托付给我们后,段大哥便离开了。当时,离了段大哥的表姐对其他人更抗拒,性格乖张的我都害怕和她相处,每次见她都哭。但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在院子里玩,那次我们比赛爬树,当我爬上去时,看到路过的她,被吓的一个没站稳滑了下来,摔得头破血流,周围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好像叫出来会更疼,只感觉天空逐渐变成了红色,突然,我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我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那人在我耳边不停的哀求“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一声又一声,唤的叫人心疼。当大夫为我处理伤口时,她一直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央求大夫一定要治好我。还好那棵树不高,没把我摔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开始变了,变得正常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在害怕她,并且很喜欢她。
      我那独家药浴一泡完果然全身清爽,父亲又因公事不在府内,留下我和表姐一起吃饭,表姐还给我做了我最爱喝的百花羹,饭后,闲的慌,又正逢乞巧节,便和表姐换了男装去那街市上逛街,表姐一身蓝袍,黑发高束脑后,她继承了大舅俊朗外表和内在的刚强,个子高挑的她此时更为英气十足,巾帼红颜。哎,在看我,一袭白衣,同样将发束起,怎么说也是个风流倜傥的潇洒公子哥,但在表姐身边确实显得太过阴柔,所以走在街上,姑娘们的眼光都在表姐那里,而我就像个小跟班的,让我着实嫉妒了一把!不过看在她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份上,我就原谅她了。
      果然是乞巧节,天色还未暗,石河岸边已经挂满了五彩花灯,街市小贩也摆上了各种新鲜玩意儿,有的为了吸引人群,还搞出各种节目,猜谜、杂技、说书、作画……相当接地气,热闹极了。天色渐暗,我们逛累了,于是租了一艘画船,赏着北都这石河的夜色,隔岸灯火人影,熠熠摇曳,北都小调悠扬轻巧,岸边亦有人放着乞巧河灯,画舫也比平日多了些许,窗扇上觥筹交错的剪影来来回着。表姐单手扶腮望着窗外美景,眼中有着隐藏多年的思念,九年了,她从来没有提过那个人,但我知道,她一直思念的是段大哥。在段大哥离开的这九年来,就没有出现过了,但时常写书信寄来,经常讲着他在外云游的所见所闻,那些地方都很远,那些新鲜东西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有一次,我去她房里找她,无意中发现了一副墨迹未干的画,画中只有一人,那人气度不凡,潇洒清明,亦是俊朗的正是段大哥,下方画角处娟秀的写着:凌云,在那两个字后小小的写着:琼英。后来见她十分小心的保护这幅画和段大哥的所有来信时,我便知道了,她喜欢段大哥,而且这一喜欢便是九年。
      我坐到表姐的旁边,也学着她单手扶腮指着岸上的一位单身胖大叔道:“姐,你说我将来的夫婿会是那样的吗?”我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瞪着眼看她,她方才回过神看着我指的人瞬间面瘫,坚定的吐出两字“不会!”,我又指着另一个瘦瘦小小的问,她马上答“太瘦!”,我接着指,便听到各种形容词,太高,太黑,太白,太矮……我看着表姐面瘫的样子甚是有趣,却忽的,表姐看着岸上的方向一动不动,眼眶红了,随即跑到船外叫船家靠岸。我看着我指的方向,人群中,有一人高大俊朗,很是眼熟,像九年前那个来过我家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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