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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第五十章
“哗啦——”
青瓷茶盏应声而碎。
“寒姑娘请息怒,这次行动失败恐是罗网内部出了内鬼。赵某定当彻查此事,还姑娘一个说法。”赵高一边勒令几个奴才收拾一地狼藉一边谄媚的为司雨笙换上新的茶盏。
司雨笙睥睨了他一眼,疏离道“说法不重要,他日莫再重蹈覆辙才好。”
言罢,起身离去。
“寒姑娘,那这个月的解药····”赵高试探性的问道。
若不是被下了咒蛊,他赵高又岂会任由一个女人摆布,还冒着开罪阴阳家那位少司命的风险。唉!遇到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善主!
一个小陶瓶直劈面门,“当——”一声打中赵高的鼻子,随之一声哀嚎传入司雨笙耳中。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连个瓶子都接不稳,当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表面上敷衍道“赵高大人好自为之。”
赵高连连称是,待司雨笙彻底消失在视线时,一回头才知道厅内的奴才都在看着自家大人的窘相,顿时气得破口大骂道“看什么看!养你们这些奴才就是让你们看戏的吗?都给我滚!”
切,夜叉。真是“阎王好见 ,小鬼难缠”。
行藏于一株松柏之上的青衣少女心想道,粉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屑。眨眼间,松柏之上再无踪影,那些枝桠依旧纹丝不动,宛若冰雕。
“紫妍姐姐····咦?呵,哟~是星魂大人呀。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跪这儿了?难怪这附近煞气那么重····”璟瑄一进【木阁】的周围就感觉到那久违的煞气,落定后光看那身玄色的背影还真不好判断这是否真的是星魂,毕竟星魂整天肩上扛着那带箭的青铜器,从未曾穿的这么朴素过。也不用一定要看正脸才能证实自己的猜想无误。正当璟瑄想继续出言冷嗤时。
“璟瑄,主人找你。”洞庭在玄关处逆光而立,清冷的声线随风传入在场之人的耳畔。
玄窗处,咸腥的海风吹拂过清灵晶莹的发丝。云鬓般的紫发随风飘舞,右手伸出窗外,中指上停立着一只莹绿色的幻蝶轻盈地扇动羽翼。须臾间,化为点点荧光湮灭在一片虚空。
“唔···洞庭做的茶糕真好吃。那个,咳,总之,钟离媆蕠暂时是安全的,死不了。就是那个司雨笙跟她不大对付,一直贼心不死变着法儿的想置她死地。赵高让钟离媆蕠做选择,她居然选择了那个来路不明的魅魂。可怜了东君大人,贤良淑德她不要,她想要什么样的呀,青楼小倌倒是看得上眼····不过,紫妍姐姐。那个穆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呀,为何会救一个与己无关之人,甚至不惜出动在罗网埋藏多年的棋子?就算那是自己朋友的徒弟,但在这个功利化的时代谁会甘愿冒着牺牲自己利益的风险去助他人一臂之力呢?哎呀,紫妍姐姐你说他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呀?”
璟瑄一边享用着茶糕一边汇报消息,汇报完了之后又喋喋不休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和疑问,就等着清灵给她解惑。
“他欠我一条命,你说他今日之举是何意?人与人之间这点最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清灵抿了口茶空灵道。
“主人为何救他?”洞庭知道这个问题牵扯到清灵的私事,贸然询问会引起清灵的不满。本来只想在心里想一下这个问题,没成想竟直接脱口而出。
果然,清灵瞬间放下茶盏,悲喜莫辨的紫瞐冷冷的看着他。道“从何时起,我的私事要向你一一汇报了。”
“主人切莫动怒,小蛇失言了。”洞庭英眉微蹙,垂眸低声自责道。
璟瑄见气氛不对连忙言笑道“哎呀,紫妍姐姐,洞庭他只是护主心切,你就别怪他了。呵呵···对了,紫妍姐姐,那个家伙怎么跪在门外?又犯什么病呀,真是晦气!”
“那你去把他轰走。”
“我去把他轰····嗯?紫妍姐姐我没听错吧,你舍得让我把他轰走?”璟瑄怕自己耳朵听错了或是幻听了,又反复证实了一下。
“初冬夜如冰。所以,把他轰走。”清灵不带一丝情感的说完这句话。
璟瑄嘴中小声嘟囔道“让我把他轰走居然是怕他跪在外面夜里着凉,那还不如让他冻死呢。个扫把星,反正也没那么容易死的了····”
“你个灾星煞星扫把星倒霉星,紫嫣姐姐她不想再见到你,所以,你该滚哪儿滚哪儿去,滚出她的视线去。你千年前怎么不跪,现在在这儿装什么可怜!她不欠你的你也不欠她的,你们已经两不相欠了你还要带累她到什么时候?你别总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你,即使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但有一个人她永远都不会对不起你。你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没错,她是千年前的紫妍上仙不假,你的眼睛没瞎。但这一世她是风浅韵,阴阳家的少司命。无论她是否愿意,她不仅要背负那些沉重的命运,还要继续你和紫妍之间千年的宿命羁绊。就算没有你的存在,这个乱世也已经让她很辛苦了。她本以为在被月神连蒙带骗进入阴阳家的那一刻自己已经是孤儿了,这个乱世再也不会有自己的亲人了。只是,造化弄人。在道家天宗她还有一个哥哥叫小灵,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调查了小灵的身份然后到东皇太一面前邀功行赏的吧。她当时并不知道小灵就是她的哥哥。后来她知晓了一切,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亲手杀了小灵。直到在桑海与小灵再次相遇。你知不知道,家人在眼前却因为外界太多的因素而不能相认,这种感觉有多痛吗?她不说并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她无视并不代表她真的感觉不到痛!她也只是习惯了伪装自己的脆弱而已····”
“住口!”清灵信步走至玄关。扫了眼地上目中含泪的星魂,侧首对璟瑄低声冷言道“我是让你把人轰走的,你说了什么。”
璟瑄眸中亦是水光潋滟,声线颤抖道“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我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烟若,管住自己的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连你也不懂规矩了?”清灵依旧冷言道。
“清灵,千年前的事,你后悔了对吗?”星魂抬眸声线凄然的问道。
清灵俯视道“那是紫妍上仙的决定,不是我的意愿。如今我的决定,亦非当年紫妍上仙的意愿。现在,我以紫妍上仙的名义命令你:滚。”
言罢,旋即转身离去。璟瑄紧随其后进入玄关。
夜未央,月清寒,寥寥星宿黯然伤。
“长老,他还不走。”璟瑄小心的给清灵揉着肩。
“也罢。”
“啊?”
清灵无力地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月华如匕,辰辉凄寒。玄窗处,冥火扑朔,碎影缭乱。
青纱帐内,一抹墨色沉淀在黑暗的最深处。他闭目盘膝而坐,周身猩红的流光随着他做出的每一个手势流转缭绕。别于腰际的那柄弯刀之上以秦国小篆雕刻着两个字:噬晗。
那只不过是他在罗网中扮演的一个角色。他的真正名字叫:司空千珏。
一个半人半兽的狐精,若非几年前没被那场天雷劈的里嫩外焦,如今早就修炼成真正的狐妖了。幸好被阴阳家的礼魂大人外出采药捡到及时救治才捡回半条命。
当时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着一袭暗蓝色滚边的轻纱罗裙操练着平步青云的轻功采下峭壁处的一棵灵芝,一个华丽的转身单脚立于一处枝桠。异色的双眸眼波流转,宛若盈满晨露的花瓣。及腰的暗蓝色发丝随意的用几根湖蓝色水晶钗绾起,任剩余发丝披散在脑后,一滴冰蓝色的水滴状额饰垂荡在清秀至极的眉宇间。轻纱掩面遮去半阙容颜,右臂罗袖在清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迷离幻变的流水纹,袒露在外的左臂上一朵蓝色妖姬悄然绽放;那是和少司命同样类型的护腕。
垂眸淡扫就看见一团被雷劈的黑不拉几的物体躺在一处同样焦灼不堪的草丛中。近处一看,原来是一只丑不拉几的小兽。后来等这个小丑怪伤好了之后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司空千珏发现了星魂身上的幽冥煞气可以助自己提升修为,即那时起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寻找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幽冥煞气归为己有。
正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一次意气用事,惹怒了早已知晓他真实身份的星魂。刚巧星魂那段时间正因为阴阳家内部的明争暗斗等繁琐的事物心情不佳,整日又忙的焦头烂额。这时候再窜出一个半人半兽的狐狸精公然在他头上动土,【还是在自己下属面前,没错,那个所谓的下属就是少司命】他还不直接一个聚气成刃招呼上去才怪。【废话,不招呼上去那岂不是认怂?那将严重有损阴阳家左护法的威名】
以司空千珏当时那大病初愈的修为又如何能挡下星魂的聚气成刃?礼魂顶着忤逆上司的罪责护得他周全却因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在礼魂未出现之前少司命那双紫瞐如覆冰霜,冷眼旁观星魂的作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然而就在礼魂挡下聚气成刃的一瞬间,紫瞐竟宛若冰释,迅速浮现过惊愕、不解、痛惜的情绪,只消须臾间又终归化为一片虚无。
从第一眼看到司空千珏起,她的直觉就告诉她:这必然是一个祸害。
她也告诉了礼魂,结果那个人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总是和她扎马虎眼。
而以下那段对话彻底证实了她最初的猜想是对的。
“小丑怪……请你,一定要替我守护好那个姓风的孩子。拜托了……”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死。”
“少司命……我要杀的人是星魂。你,让开。”
(司空千珏,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括号中代表着少少在空中用树叶写的字】
清灵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周身妖气暴涨的的司空千珏竟下意识地挡在星魂身前,至少在那一刻她是不想让星魂死的。事后她会用千万种理由说服自己否认那一刻的初衷,轻描淡写的一句“唇亡齿寒”就扭曲了当初的行径。
“少司命,本座命令你:退下。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多少风浪。”星魂凝视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眸光一寒,遂不屑道。
“看见了?你好心救他,人家还不领情。”司空千珏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手中的判官笔,故做不平道。
“本座的命还轮不到她来救,更轮不到你来取。”星魂一边霸道的把清灵拉到自己身后,一边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清灵吃痛的挣开被星魂死死桎梏的右手,无视了星魂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向前信步走去。
(你若再犹豫片刻,那么她的魂魄可就真的要散尽了。)扫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少女,紫瞐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痛惜。
“什么交易?”司空千珏收起判官笔,富有磁性的语气有些迫切的询问道。
星魂见局势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即刻不满道“少司命,连你都不懂规矩了?”
司空千珏扫了眼星魂,小声道了句“真吵”。遂给星魂下了幻术致其当场昏迷不醒。也让清灵有了给星魂删除这部分记忆的机会。
后来,他和清灵立下了七年之约。在这七年之内,他必须听从阴阳家少司命的差遣,并保证不得伤害星魂半根毛发。七年之后,他就可以如约得到承载礼魂那几个魂魄碎片的容器。而那些容器的下落自然只有清灵和一个穆司辰的人知道。
穆公子,穆司辰。江湖上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祭泪”组织的首领。坊间传言此人喜好流连于花街柳巷,却同时亦是一个赫赫有名的“风流君子”。因此也有人称其为“风君”、“风少”。
之所以称其为“风流君子”,只因此人从无床笫之好、一席之欢。
早在半年前,据说早已心有所属,此生只倾心于一人。自此再无风流韵事。
那个人,会是少司命吗?早在三年前司空千珏就以为少司命是穆司辰的入幕之宾,只是苦于无证据罢了。总之,不可能会是那个没有知觉的玩偶。谁会倾心于一个玩偶?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双总是一片死寂的异色眼眸,居然和记忆深处那双暗蓝色的眼眸渐渐重合。吓得司空千珏瞬间睁开银灰色的瞳孔停止了臆想。
猩红的流光在黑暗中逐渐湮灭,最后融入一双异色的眼眸中。
彼时,那双眼眸清亮的宛若盈满晨露的花瓣。令天上最后的光亮彻底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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