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淳常在

　　这日于欢出了趟门，去外面书铺买了馒头大侠最新的话本回来。

　　荣庆班最近不排新戏了，只捡着之前的戏，租了个场地演，人气还算高，看来馒头大侠的粉丝还是不少的。

　　宫里没传过话出来，索隆倒是亲自来寻了李卓清一趟，道三阿哥估摸着这几个月都不会出来了，让他皮紧点，别在这关键时刻出啥岔子。

　　李卓清撇嘴，跟着这些皇子皇孙们，时时刻刻都是关键时刻，区别不过是稍微关键和极其关键而已。他的皮看来是要紧一辈子了。

　　于欢顺带给自己也买了几本书，李卓清扫了一眼，只觉得清贵之气扑面而来，很有种学生时代见学霸们做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黄冈、衡水模拟试卷的感觉。

　　李家并没有适龄的女孩，但是这一次的选秀，依然影响到了李家。

　　李卓清也到了该说媳妇的年纪了，之前有一家，本来都快要说定了，选秀的事一出，这事便黄了。

　　大太太一肚子火地回来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闭着眼睛摩挲了半天玉如意，道：“咱们清哥儿，也就比三阿哥小一岁呢。”

　　大太太愣了会，才恍然道：“媳妇明白了。”

　　老太太身边的璎珞当时就在旁边伺候，当晚就寻了个机会，把这话学给了来请安的李卓清听。

　　李卓清记得，电视剧里，皇后给三阿哥相媳妇，已经是比较靠后的剧情了。那时候，三阿哥怎么也要二十出头了，在古代都算是大龄剩男了。当然，电视剧嘛，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服务，年龄什么的都是小问题。

　　如今，三阿哥过了年就十六了，按理说早就该娶个福晋侧福晋什么了，再不济房里也该放个格格通房了。

　　但是俱李卓清所知，三阿哥身边干净得仿佛男校一样，只有一个大他十几岁的瑾汐是雌的，其他小宫女基本近不了他的身。

　　索隆有一次喝醉酒，曾经和李卓清隐晦地提过，齐妃当年有个哥哥，就是栽在女色上，年纪轻轻就掏空了身子，没了。那是齐妃家里唯一的男丁，不然齐妃当年选秀时就直接托人撩牌子自行婚嫁了。她家里还挺疼她这个女儿，否则也养不成这样二百五的性子。

　　所以齐妃对三阿哥管得非常严，三阿哥如今也是皇上唯一一个成年了的健康皇子，皇后现在手插不过去了，皇上也想不到这方面，故而三阿哥至今还维持着处男身。

　　但是太后明显是看不过去了，福晋、侧福晋要慎重考虑其家世，格格就不用那么谨慎了，选温顺、懂规矩的就好。

　　啊，人家的祖母，都晓得给孙子找个暖床的。自己的祖母，不晓得在想些什么，连个稍微漂亮点的丫鬟，都舍不得给自己。

　　李卓清哀怨地看了看身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自力更生的好。

　　他翻了半天话本，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出去风流风流的念头。他是不喜欢做事有人盯着的，府里的风吹草动就瞒不过老太太和太太的眼睛、耳朵，他同哪个漂亮丫鬟多说句话，旁边都会有人开玩笑起哄，东篱还撺掇着他收了收了。

　　李卓清觉得，无论是谈恋爱，还是那事，都是两个人的私事，在李府却成了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事。这让李卓清感觉很不自由，仿佛滚滚一样，被人安排着□□、生子，满世界直播，隐私在哪里？人权在哪里？

　　所以傍晚时，李卓清只带了于欢一个人出门。

　　于欢的优点不太多，不说闲话、不管闲事就是其中两点。

　　上次索隆同他说，某酒楼有漂亮的卖唱女，李卓清心动已久，这次一出门，便骑着马直奔那处。

　　于欢也骑了匹马跟着，到了酒楼跟前先下来了，然后扶了李卓清下马。

　　小二喊了个人把两匹马拉去马厩，一脸肉麻笑意地引着两人上了二楼。

　　李卓清把菜单扔给于欢，让他随便点点，然后眼睛就在二楼巡视起来，很快就锁定了一个角落。

　　那卖场女艺名百灵，正站在一桌人跟前，咿咿呀呀地唱着李卓清没听过的歌。歌声甜美，背影窈窕，若是能转过来瞧瞧，就更好了。

　　李卓清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菜，等了半天，那桌人点起歌来没完没了，卖场女背着他唱了一首又一首。

　　我去！李卓清心里骂道，喊了小二过来：“你们这，就这一个唱曲儿的？”

　　“另外一个病了，不然，小的去街角的黄鹤楼喊个说书的来，给您解解闷？”小二赔笑道。

　　“算了，不用了。”李卓清惺惺道，眼睛终于从百灵的后背上收了回来。

　　于欢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来你之前，一直是假正经。”

　　“非也，我一直都是不正经，只是对着不感兴趣的，只能做出一副正人君子样了。”李卓清道。

　　“府里也有不少丫鬟，为何不收房，非要来外面寻乐子？”于欢好奇道。

　　李卓清道：“家里眼睛太多，我硬不起来。”

　　于欢看了他一会，道：“听东篱说，你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

　　“一个大活人在身边杵着，你干什么，他都看见听见了，然后再嘴一秃噜，和别人一说，你一点隐私都没有。”李卓清叹道。

　　于欢笑道：“当主子的，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既然当主子，就要说了算。我不喜欢他们在身边杵着，他们就得给我去外面候着，我喊了再进来。”李卓清道。

　　于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吃完了饭，李卓清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百灵的背影，才慢吞吞地下了楼。

　　过了几日，李卓清又带了于欢出门，这次是去给三阿哥淘罗汉瓷人。

　　李卓清嫌市面上的瓷人样式就那么几种，稍微新奇点的还那么贵他舍不得钱，便让于欢设计画了一张，准备找人照样子做出来。

　　他让于欢画的罗汉，仿佛猴子一样，屈着罗圈腿，双手放在脑顶，仿佛在比心一样。于欢还头一次听说这种动作，李卓清给他比划不清楚，便屈尊做了回模特。

　　两人走在街上，冷不丁有人在背后喊了声：“李卓清。”

　　李卓清愣了下，回头一看，竟是四阿哥。

　　四阿哥身后跟了两个面生的随从打扮的侍卫，他脸上也带了丝讶然：“果然是你，我刚才瞧着像，但又不敢确定。”

　　“四少爷吉祥。”李卓清过去打了个千，于欢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站着。

　　四阿哥目光在于欢身上打了个转，然后落在李卓清身上。

　　“去做什么？”

　　“家母生辰快到了，想着去淘点玩意孝敬她老人家。”李卓清微微弓着身，笑道。

　　“三哥最近都不会出来了，他在家里，不是念书，就是随着祖母念经，我都不怎么见他了。”四阿哥背着手，漫不经心道。

　　李卓清就听着没说话，四阿哥瞧了他一会，又道：“若是你还在家里，还能劝劝三哥，他很喜欢你的样子。”

　　“奴才不敢，三少爷宽厚，体贴下人，不觉得奴才顽劣，奴才感激涕零。”

　　四阿哥冷笑了下，点点头道：“嗯，走了。”

　　他带着人往另一边走去，李卓清恭敬道：“三少爷慢走。”

　　待他们走远了，于欢才道：“你对他怎么不冷不热的？怕你主子吃醋？”

　　李卓清没答，心里还在琢磨刚才的事。

　　看四阿哥去的方向，是皇后的娘家，承恩公府。

　　皇后这是死心了，接受这个皇上不喜、出身卑微的儿子了，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四阿哥这么小，竟然也被允许出宫了。而且还是微服的样子，连马车也不坐。

　　皇后这是要捧着四阿哥，什么都要同三阿哥看齐了？三阿哥有的特权，四阿哥也要有了吗？

　　四阿哥为啥要和自己打招呼？喵的，不会想挖三阿哥墙角吧……

　　还是跑到自己这个三阿哥的奴才跟前耍威风？

　　或者是给身后那俩侍卫瞧的？

　　亦或是单纯地来打个招呼？上位者一个无心的行为，却往往引得下面的人惶恐猜测，这样的感觉李卓清在宫里已经受得够够的了。

　　李卓清想不明白，见到于欢要往瓷器店走，忙抬手拉住他，指着旁边的木器店门口摆着的五福做寿的小摆件道：“这个就不错，娘肯定喜欢。”

　　于欢只愣了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跟着点点头。

　　做戏做全套，既然刚才说了是给大太太寻寿礼的，那他们俩今天也就只能来寻寿礼，不能再做别的了，天晓得有没有谁在看着他们。

　　待回了荣月斋，于欢才颇同情地看了李卓清一眼：“你也真不容易。”

　　李卓清擦了擦汗，唏嘘道：“我都躲到宫外了，谁成想这两位爷还能被允许出宫呢。”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不过是在社会中浮尘了十余年，多了些阅历和眼力。阿哥们再愚笨，天然的身份优势便可以轻易压死他，更何况他们身边，多的是人精，还有个心思深沉的雍正帝。

　　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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