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淳常在

　　“是有点，啊，名字就在嘴边，谁来着？”李卓清也看了过去，皱眉道。

　　“小夏子，被陛下派去服侍菀嫔娘娘了。”莫闻禄瞥了一眼，干巴巴道。

　　“他在买什么，买栗子是么？”李卓清探着脑袋看过去，“那家的栗子特好吃，又香又甜，还不干。”

　　小夏子一身短衣打扮，买好了栗子，便走到一旁的车队边。车队里有四辆马车，二十余人的侍卫，虽然都做了平民低调处理，但是李卓清等人也能看出，都是大内侍卫。

　　“怪不得，菀嫔娘娘的爹不刚被弹劾降职了吗。我听说宫里是想让她在圆明园多休养一阵子的，没想到她微服回宫了。”李卓清道。

　　三阿哥皱了皱眉，放下茶杯道：“无关的事你那么上心做什么。”

　　李卓清缩回身子，道：“是，主子教训的是。”

　　林幼清见状，寻了个话题把这事茬了过去。他同三阿哥说了一会新出的侠义话本，李卓清插不进嘴，专心吃茶点，等到他吃完豌豆黄，那两人已经兴致勃勃要去书局买新出的《馒头大侠捉妖记》了。

　　“这么好看吗？”李卓清好奇道。

　　“也不是很好看，就是跟其他俗书比起来，稍微有趣那么一点。”三阿哥矜持道。

　　“是，是有趣一些，言辞灵动，情节如天马行空，常有出人意料之转折。”林幼清附和道。

　　“奴才也买几本看看好了。”李卓清道，“若写的好，奴才寻个戏班子排成戏，回头请主子和林兄来看。”

　　三阿哥眼前一亮，用扇子又打了李卓清头一下：“寻个好点的戏班子，钱我给你出，别拿些草台班子糊弄我！”

　　“那在下便沾了少爷的光！”林幼清眼睛闪闪发亮道。

　　三人又溜达到了附近的书局，几人各买了书，莫闻禄适时地出来煞风景道：“该回府了，少爷。”

　　三阿哥问李卓清：“能赶在我生日之前排出来不？”

　　“这要问戏班子了。”李卓清回道。

　　三阿哥不满地啧了一声，又要拿扇子去敲李卓清头，李卓清忍不住躲了：“疼呀！少爷！您也不瞧瞧您这扇骨是什么做的。”

　　三阿哥小声道：“疼你不早说，我看你跟没事人似的。”

　　他抬手摸了摸李卓清的光头，作势吹了吹，道：“赶在我生日前排出来，多给他们些钱便好。”

　　莫闻禄又张嘴要请他回宫，三阿哥不耐烦道：“知道了，走了！”

　　李卓清作依依惜别状：“奴才送您两步。”

　　他果然跟着走了两步就停了，从怀里掏出条刚在文会时捡的香喷喷的手帕挥了挥。

　　三阿哥、林幼清和几个侍卫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莫闻禄依然一副棺材脸。

　　待回了府，李卓清散开辫子，让人给通了头，换了家居衣服，笼着手站在房里生闷气。

　　林幼清是汉军旗，莫闻禄是正白旗，可以对着三阿哥一口一个在下一口一个少爷，他倒霉是个包衣，奴才来主子去的，平白就矮人一头。明明是伪装身份，为什么他就还要随着宫里的称呼呢。

　　喵喵咪的，太不公平了。

　　而且今儿三阿哥怎么不喊他阿清了，难道是要避着林幼清的名字？还是说他有点太神经过敏了，三阿哥有时候不喊他名字直接说话也是有的。

　　李卓清生了会闷气，拿了话本来看。他本以为馒头大侠是个绰号，结果主角竟然真的是个馒头，在佛前供久了成精了，化为人形到江湖里捉妖降魔去了。

　　李卓清觉得新奇，把之前的不快甩到脑后，捧着书一口气读完了三本，才意犹未尽地合上书。

　　是挺有意思的，排成戏也热闹也好看。他大致能猜到三阿哥最喜欢的情节是那几个，让戏班子先把这几折写成戏本排出来，约莫也就一个多时辰就能完的样子。等二月哪天三阿哥出来，就直接接他来李府里看戏，看完再伺候顿茶点送回去，时间将将好。

　　要么，干脆就买个戏班子养着，平日里唱戏赚点零花，三阿哥来了就供他看戏开心？

　　李卓清觉得这想法不错，便去和老太太、大夫人说了。

　　大夫人听说是要预备给三阿哥看戏的，便立刻让账房批了银子，列了几个名声不错的戏班子名给李卓清，让他不要担心花销，务必把三阿哥哄开心了。

　　老太太脸色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只说选的戏班子里一定要都是身家清白的，不然他们专门买一批教戏也成，李府可以专门把西北角隔出来当戏院，不必让这些人在出去表演。

　　李卓清便道：“专门给三阿哥养个戏班子，是不是，太奢靡了？万一被谁参一本，也不好。”

　　老太太笑了笑，道：“好吧，你要买就买，荣庆班就不错，咱们府也请过他们的戏。”

　　李卓清道：“我对这个也不熟，老太太和太太说好就好了。”

　　等回屋了，李卓清又细细一品，才觉出老太太的意思。

　　如今戏班都是男人，容貌俊俏的小生、花旦都有兼职，老太太这是怕来个心眼多的把自己或三阿哥给勾搭了。

　　李卓清乐了，想了想，去寻了荣庆班的班主。荣庆班里几个台柱子都跑了，剩下的都是十一二岁还在台上跑龙套的半大孩子。幸而老师傅们都还在，他们也跑不动了，守着一窝孩子正惶惶然呢，李卓清不亚于天下掉下的大馅饼，他们咬住就舍不得放了，自然是李卓清提什么要求他们就都应了。

　　李卓清给他们另寻了个敞亮地，后院住人练习，前院表演节目。李府里来了俩侍卫专门把门，不许人随意出入。班里的孩子也都干净，李卓清一一看过后，让班主都护仔细了，然后先给了班主两百两的定金，让他找个文笔好的把戏本改好，戏服、道具也都务求逼真。

　　李卓清忙活了两天，前期工作都搞定了，他就做了甩手掌柜，反正老太太、大夫人的眼线一直钉在戏班里，他只要关心成果就好了。

　　因着年底事多，三阿哥出不得宫。戏班班主龚琳说二月初就能排完三折戏，李卓清便往宫里递了话，三阿哥很快回道，二月初十便可来李府，他很期待，别让他失望。

　　李府事也不少，李成云不在，年底交际的担子就落在了长子李卓清身上。李卓清带着管家去几位亲戚家里拜访后，又替便宜爹走了趟他老师家，送了礼吃了酒，晕晕乎乎地回来了。

　　李府里只有两辆马车，一辆给老太太用了，一辆给太太用了，李卓清骑着马去，却不敢骑着马回，古代醉驾也很危险啊。

　　小厮东篱去雇了辆轿子，扶了李卓清进去，然后牵着马在一旁跟着。

　　李卓清靠在轿子中，解开斗篷反手盖在胸前，迷迷瞪瞪将睡未睡时，轿子突地一歪，和旁边的什么撞在了一起。外面登时乱了起来，李卓清踉跄扑出了轿子，扶着一个轿夫站住了，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雪天路滑，抬着他的轿夫有一个没走稳，一下子就和旁边的轿子撞上了。

　　李卓清看了一眼那轿子，愣了下。那是青楼坊间专用的轿子，他那天在朱雀大街上可看到过不少，就是天黑光线不太好也不会认错。

　　那两个轿夫和一个小童本来一脸愠怒，正要破口大骂，看到李卓清手上名贵的狐裘斗篷都立刻不吭声了。那斗篷是三阿哥的，是皇后赏给三阿哥的。三阿哥第一次穿，就不小心被火燎了个洞，李卓清及时跪下请罪，说是自己帮主子拿着斗篷的时候站得离火盆太近了，自己该死云云。

　　其实殿外好几个人都看到是三阿哥自己放鞭炮玩时溅到了火点，只是李卓清如此知机出来顶嘴，皇后不可能怪罪三阿哥，齐妃也只会骂他这个伴读笨手笨脚。

　　皇后宽厚，三阿哥宽厚，齐妃做了会恶人也宽厚起来，只让李卓清在院子里罚站了两个时辰。

　　事后，那斗篷三阿哥让人修补好了，赏给了李卓清。李卓清捧着那斗篷，看着三阿哥亮晶晶的眼，只觉得自己的主子，有点傻。

　　你补偿我什么不好，补偿我这个？这不是摆明了让大家都知道我是替你顶嘴的吗？

　　不过他也只能开开心心地谢了赏，一到冬天就翻出来穿着，好让三阿哥晓得自己有多么喜欢主子赏的宝贝。

　　而且这斗篷也的确很暖和很漂亮，穿出去也老有面子，李卓清穿得很开心。

　　“不好意思，惊到了公子，公子没受伤吧。”李卓清问道。既然旁边跟着的是小童，那里面肯定不是漂亮姐姐或者妹妹了，啊，有点惋惜，本来也许会是一段美好姻缘的开端。

　　“我是没事。”轿子里的人答道，声音有点冷冷清清的，“可是我的琴摔坏了。”

　　东篱翻了个白眼，只是被李卓清训过几次，没有李卓清的吩咐，他也不敢插话。

　　“能修吗？我会出修葺费用。若修不好，我赔个给你好了。”反正家里各种装点门面的乐器不少，古琴也有一两个。

　　里面的人静了一会，道：“算了，反正以后也用不到了。”

　　小童望着轿帘，嗫嚅了声：“公子……”

　　李卓清皱眉盯着那小童，只觉得他似乎有点眼熟：“你，是不是有个姐姐，比你大几岁？”

　　“是，小的有个姐姐在如意坊做丫鬟。”小童回答道，“小的是在醉南乡，就在如意坊的对过。”

　　那天那个给她家姑娘带话让林幼清过会去幽会的，眉眼和这小童长得极像，只是比她弟弟更漂亮些，所以李卓清才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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