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无寡便是甜

　　你会如何待一个人，是用尽心神的对待还是挂在嘴边的爱，是费劲力气的追寻还是不知珍惜的对比徘徊，是在岁月的痕迹中等待还是在时光的流逝中忘爱？ 你会如何爱一个人，付出或是索取，在意或是表演，真情或是假意？ 是否也迟疑？ 是否也不知？ 是否也逃避？ 很多问题终其一生都不能找到答案，也有很多问题想破脑袋其终结仍是无解，然，即便再难，追寻从未停止，又或许，它本身就是另一种活着。 “下午有人找我？” “嗯。” “为什么将人打发走？” “人，没有见的必要。”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瓷白色的杯子，轻放在桌台上，“东西，我自作主张留下了。” “这个？”瓷白的心形杯，心形弧度的两头有两个小人，一男一女，中间的围巾从他们的脖颈处到心形的交汇处，恰巧凑出另一个心形。“却是有意思的玩意。”她把玩着，问，“这个东西是否跟我有关？” “嗯。”他点了根烟，移坐沙发，“前俩天，我见了一个人。” “照片上的女人？？”她眼睛睁得豆大，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错过了什么。“聊的怎么样？” 他笑了笑，招呼她坐到身边，才说，“她叫夏晓玫。当年在医院还照顾过你一阵子的，记得么？” “难怪，我一看到那张照片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哦？”他嗤笑，“那我呢？看到我什么感觉？” 不置可否，当年见他时病的神智都不清楚了，哪里还能讲什么感觉。“没感觉。” 他故作难过，“小瑜你欺负人，对你好的，没感觉，悄无声息找不到的，才忘不掉。” 她从不讶异他的知晓，梦醒的各种囧相，无人看得比他还多，她只是愧疚，“我知，梦与现实有差距，况且，我并不觉得他真实存在。” 其实，话一出口他已后悔，听至此，心里已满是苦涩，叹了口气，不再看她，说：“你心里一直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如若不然，何至于忘不掉他。” 那些梦，自识得他始至失去他止，梦中的感受无比真实，真实到醒来后总忘不掉那份惊心，但，梦毕竟是梦，醒后残存的记忆又如何与现实重叠成为似回忆一般的印记呢。 “我并不相信梦中发生的便是我真实经历的。我放不下的从来不是梦，而是，一直梦到他的执念。那种悲伤，即便在我醒后，仍叫我悲痛，”她苦笑，“那些景象，你不陌生。” 时间像是静止般动态流转，她不言，他不语。 电话铃声适时的想起，他眼睛扫过，挂断，缓了缓呼吸，才说，“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每年都要去看那珠梧桐？”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我手捧着它，选了好久才选中地方移栽。后来，我总要去看看它才能心安。” “它从哪里来的？” 她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它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只记得，栽种那天天气很好，其他，理不清。” 他看着她笑了笑，“没事，我就好奇问问。”看她一脸疑惑，又笑了笑，说，“我陪你看了三年，问一次不过分吧？” 她不好意思笑，“你其实可以问我的。” “我知道。”他自然知道自己可以问，但他没有勇气，但凡见她往那珠梧桐走去的背影便会没有勇气去问，他怕一问便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那个背影，那种等待，是那么虔诚的执着。 她手中握着那个杯子，摩挲着杯子上围巾画出的爱心弧度，压低音量，小心翼翼，“夏晓玫？她是怎样一个女人？” 唐同叔想了一会，说：“她是一个善良的傻女人。” “既然她是一个好女人，为何你不让她见我？” “你们会见面的，不是现在而已。”他看着她，笑道，“话说，我只说她是傻女人，你怎么解读成好女人的？” “女人的直觉吧。”正说着拿起杯子一溜烟已跑得远了，活泼的就像是初初相逢，没有一丝烦扰的她。 他叹了口气，看着手下的资料，“梧桐…… --一声梧桐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 --春风调理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梧桐？你到底知不知为何独独是梧桐而非其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久到已忘了屉子里留的半包烟，此刻没来由的心闷，打开了窗，点了烟，烟头一闪一闪，心也似静了。 “少爷，夫人来了。”门外是汤嫂在轻声说，那她呢，在房间还是楼下？ 他将烟蒂一丢，甩了甩衣服的气味，关门。 见到他，小诗高兴坏了，向前迎他，“叔哥哥，我来了，你欢迎么？”轻贴他耳边，一副亲昵姿态，“放心，她不在。” “不闹，回家，好么？” “好呀。我是最听叔哥哥话的小诗，你说什么我都听。”她轻挽着他，巧笑倩兮，“可是，我都来了，不见她一面就走，会不会不礼貌” 唐同叔抽出手，站在一旁，“小诗，差不多就好了。”他的表情肯定很臭，不然诗儿眼中不会有泪。 “我也想差不多就好了...我让你走，你不走...我想你留，你却连家都不回了...”她低着头，轻醒了鼻子，“我不闹事儿，我只是好奇，要不我也把家里改成这样，你说好不好？” 唐同叔心中烦躁，已是忍无可忍，只得，打横抱着她走了出去，任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玉，一颗一颗击打着他的内心，那般焦虑，那般不安，“告诉我，怎么了？” “带我走，远远的走，永远不回来了，好不好？” 入秋了，起风了，夜凉了。 是谁，轻声关窗？ 是谁，将吹散的资料整理好？ 是谁，想留又想逃？ 叶露深重，她一人站在阳台看着明月繁星，下山一片墨黑，透出鬼邪的光，路灯衬得犹似鬼火，她突然笑，不知是笑这个可笑的时间还是笑可笑的自己，直至汤嫂寻来。 暗夜中，她说，“帮我。”汤嫂抹着泪，为她拭去满眼迷蒙，点了点头，似是下了决心一般，看着她，又点了点头。她心知晚上那一番闹腾定让老人家起了恻隐之心，汤嫂定是误会了，泪水划过脸颊，她又笑了。 这个女人总是很奇怪，汤嫂照顾了她三年始终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明明在哭却又要笑，明明想亲近人却又要伤人，明明自己苦不堪言却又要留下。她想不通的事情很多，活到了这把年纪，她早已不再纠结始末原委，已是半截骨头入土的人，唐家家和便是她的最大心愿。 很多事情本就不如别人嘴中的顺遂，很多人也并不如意，这些汤嫂看得多了，也知置身事外从来是最好的选择，可当那俩个字出口时她却无法拒绝。她老了，这么些年攒的钱足够回乡买栋房子的，这把年纪也该见见老朋友们了。 “方小姐，我帮你。” 这是汤嫂关门前说的话，方瑾瑜眼睛睁开，泪水划过眼角，她用手拭去，开灯，摊开手掌，将掌心攒着的纸片抚平，那是一副梧桐的铅笔画，画角有隐隐的俩个字母，若是不留心，或许就错过了。她的手轻轻的抚着那俩个字母，直到它们混成一团再也分辨不出，才将它夹回在床头书里。 CJ，谨诚，卞谨诚，是你，一定是你，只能是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那一晚，她梦到自己漂浮于空中，似是无根的蒲公英，飘呀飘，荡呀荡，有时是空中突然而来的风，有时是落在半空被人轻轻一吹，有时刚要掉落他人起脚之时便又将它吹浮起来，直至落入一本墨黑的本子上。 一双纤长的手将它轻轻掀起，她便又浮在空中，里面的内容便清清楚楚的在她眼下，那是无数个三个字的组成，而那三个字，她再熟悉不过，只因，那是她的名字，方堇瑜。而那个女人，她一页页的翻开，一滴滴泪水落下，但她仍旧未曾停下，仍旧一页页的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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