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师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静静的站在走廊里，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老妇人。
　　男人的背影很瘦，很瘦，仿佛风一吹他就会倒，仿佛他的身板瘦弱到挂不住他身上的衣服。
　　他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团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路过的人甚至会害怕因为自己的脚步太重惊扰了他的安静。
　　他孤独得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与热闹的医院里的人来人往间隔了一堵很厚重的墙，与世隔绝，像一颗冰封的心。
　　“您好，请问您是……？”许愿的声音从男人背后响起。
　　男人猝不及防，前几天的这个时候许愿都是在外面给老人买午饭的，没想到今天她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压了压本来就很低的帽檐，转身想走：“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您等一下，”许愿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咣当。
　　许愿手中的饭盒掉到了地上，米饭撒了一地。她一脸的难以置信：“……诺诺？”
　　许诺弯腰捡起闪躲中不小心碰掉的鸭舌帽，低着头，不敢看许愿惊愕的表情：“姐……”
　　许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许诺眼眶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声的把许愿拉进自己怀里。
　　许愿用力捶打着许诺的肩膀：“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个电话都不知道往家里打！你连爸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啊！”
　　“姐……对不起。”

　　过了一会，许愿平静下来了，许诺陪她再去医院食堂里给重病的母亲买一份午饭。路上，许愿开口：“当年有人说你犯了罪逃到国外，顾家还指责你出轨……是真的么？”
　　许诺一哽：“姐……你信么？”
　　“我不信的，我不信的，”说着，许愿又红了眼眶，“我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的亲弟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呢。可是爸信了……他心脏一直不好，你好久没有音讯，外面又传言四起，他一急……”
　　“是我对不起你们。”
　　“不怪你。可你能跟姐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你突然就这么瘦了，声音也哑了？”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等我处理好了，一定告诉你，好么？”许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许愿知道，他一定是很难过的。
　　“……好，没关系。不过以后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家里随时欢迎你回来。”许愿知道，她这个弟弟从来都不会撒谎，如果能说的话，他早就告诉自己了。既然他不说，她也就不问。看得出来，许诺心里已经很乱了，她不想再逼他。
　　“嗯。”
　　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许愿主动开口挑起了话题：“对了，你回来之后都住在哪？”
　　“我住在关戎师兄家。我用的是假身份，不能住宾馆。”
　　“哦。”许愿和丈夫李彬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只在郊区买了一栋不到五十平的小房子，现在女儿李朗也上小学了，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邀请许诺去住。而且多年之前，她和关戎也是认识的，他对许诺也一直很好，既然许诺有这样的依靠，她也就放心了。
　　“你这几年没回来，朗朗都上小学了，什么时候有空回家看看？我让你姐夫给你煲你最喜欢喝的鸡汤。”
　　“好啊，”提到活泼可爱的小外甥女，许诺难得笑了；“不过……妈妈这边没人照顾没关系的么？”
　　许愿叹了一口气：“其实……妈妈已经没有意识了，只能靠仪器勉强维持生命体征罢了。重症监护室又不允许随便进入，其实有没有人陪护，效果都是一样的，我只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才一直陪在这里的。”
　　“我还以为……”许诺眼里的难过浓的几乎快要溢出来，“我这辈子还能再跟妈妈说句话呢。”
　　“爸爸走了之后，妈妈身体就不行了，能一直撑到今天，可能就是在等你回来。”
　　许诺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我对不起你们。”
　　“傻孩子，”许愿拍拍他，“瞎说什么呢，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现在回来了就好了，妈妈也没白等。”
　　“姐，我想去看看爸爸。”

　　许愿开车带许诺来到了昌平的一处很偏僻的墓地：“你不在，我们也没有能力让爸爸睡的好一些，只能买这块最便宜的了。”
　　“嗯。”许诺下了车。看着陵园门口的鲜花摊，他又被迫回到了现实：现在不比以前了，他身无分文，连给父亲买束鲜花的能力都没有了。
　　“走吧。”许愿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你能来，爸爸就已经很高兴了。”
　　许诺苦笑了一下。
　　是啊，还能怎么样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