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歌

作者:山唤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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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


      “孟婆,我寻一味忘情汤。”

      “哦?”

      一世

      “幽兰花,在空山,美人爱之不可见,裂素写之明窗间。

      幽兰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资簏施,我欲纫之充佩韦,袅袅独立众所非。

      幽兰花,为谁好,露冷风清香自老。”

      相传顾氏公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未料性子是薄情冷淡误了万千闺阁女儿之心。

      如此无情人平日却极爱侍弄花草,其中对兰花可是极爱。

      “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她是兰花花妖,本着因上神眷顾过得花苗有些许灵性,今又被顾氏公子悉心照料呵护得了个人形。

      她想,上神娘娘定是听了她夜夜祈盼将她幻为人形,她与顾氏公子定是牵绊一生。她勾唇,在门前桂树爷爷身上系红布,笑靥如花,一人许下一生。

      顾氏公子对她的悉心照料,所是人间常道的“情”字吧,她笑。

      她想着也是性急,冒冒失失闯进了顾氏府,管家扬言要严惩这冒失闯入的她,她竟也不怕,她扬起头努力拨开人群望里园望去,有些着急道了:“我要见顾郎!”

      最终顾氏公子倒也是来了,毕竟喧闹的不像话。

      他皱眉,近日最爱的那盆兰花竟不知所踪定要好好查查哪位蛮撞佣子打碎花盆扔去了他那最爱的花。

      前院一片喧闹也是恼火所幸借题发挥准备出门训管家几句处事不当,却见到人群中拼命挣脱的女子时一下子怔了神,当下脑海只浮现出那句“一拳古而媚,美人伴幽独。”

      倒是反常遣退了众人独留下女子,他饶有趣味看了眼前的姑娘。

      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

      他暗叹可真像他极爱的那朵兰花。

      “顾郎可要娶我?”她抬眸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淘气娇人的紧。

      “姑娘若不嫌弃便留在小生府上做工罢。”他笑,自然带过方才她所说的话。

      她惊讶这竟是她第一回看到顾氏公子的笑容,那勾起的嘴角真怕是要把她魂首勾了去。

      她就这样自然留在他身边。

      他大病,她衣不解带悉心照料。

      他感谢,赠她与一对玉镯。

      她笑靥如花:“人间盛传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顾郎决定要娶我了吗。”

      他轻咳声,紧绷着的脸却藏不住一丝笑意。

      她常伴他身侧,寸步不离。

      忧他所忧,乐他所乐。

      若是他闲些找她搭话,她定也是笑着:

      “顾郎,可要娶我。”

      他轻笑摇头不作解释。

      他的身上渐渐染上了兰花香。

      身旁这位娇人儿,他不止一刻的感慨,她可真像极了他那朵心爱的兰花。

      世人感慨,不近女色的顾公子终有一位可人儿相伴。

      又是一日晴朗天,顾氏公子领着几位家仆出府采买。其中也有一个缘由是她照顾的过于无微不至,以至顾氏公子开始对自己的身材担忧。

      这不,特地的没有让她跟了去,自己也是有马车不坐,硬生生走了一里路,却疲惫不堪。

      路途中,一位气质不凡的道士经过了他,脚步一顿,轻声说道:“公子,贫道看你周身散发不详之气,定是惹了妖怪上身,身上妖气颇重。”

      顾家众多迷信,顾氏公子自然不例外,虽是有些许怀疑,但也认真听完道长的忠告。

      以血为引,注入灭灵符,贴在妖的原型之上,即可使她化为灰烬。

      “那又是何种妖?”顾氏公子终是信了道长的话,也拿过了那道符。

      道长打量着他,叹息一声道:“顾公子偏爱花草,定是这花草成妖,才会将妖气染的如此重,如若不尽快解决,这妖总有一日会威胁到公子的生命。”

      顾氏公子虽心疼,却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要毁掉一株植物。

      打发了佣人去采买,自己紧握符,与这道士一同回了府。

      她想着他不在,也无心再化为人身,便恢复原状。

      加上前些日子照顾他有些许累,竟这样沉沉睡去。

      顾氏公子看不见她,以为这个淘气丫头又出去玩了,便也没有想太多,领着道长去自家花园。

      道长看了两眼,目光锁定角落中那看起来玲珑洁雅的兰花,用手指给顾氏公子看。

      顾氏公子一眼便瞧出那是前些日子不见的兰花,竟是被种在如此隐蔽的角落,而且是花妖。

      可惜他最爱的正是这株,今日却要毁掉。

      不等那道长开口,顾氏公子咬咬牙,以他说的方法催动符咒。

      她忽而惊醒,感觉周身炽热无比,浑身灼痛,不知为何心也开始疼。

      睁眼,望见的便是他手握符咒,对她施法。

      她不理解,为什么……

      或许是心太疼,连一点火烧的痛感也没有,她的心底逐渐沉入谷底,想他竟然如此绝情!

      法力被封住,她纵使想变为人形质问他,也无计可施。

      ——顾郎,你可知心逐渐死了的感受?

      望着那株兰花枯萎,顾氏公子心底猛地抽痛,面上却不露痕迹,对着道长拱手作辑,算是感谢。

      在她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终是听见他道谢,说着劳烦道长,惭愧着未发现花妖。

      却忽略了他有些深沉的面色。

      她离开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后,顾氏公子终日未踏出府门,盯着一株残败的兰花,似是在等什么人。

      那个如同这株兰花一样透着幽扬清香的女子,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顾氏公子身上也再无兰花香。

      心寂而空荡,原本冷淡的性子愈发寒,他终是未娶。

      ——流年易逝,谁负了谁,谁伤了谁,谁爱过谁……
      “幽兰花,在空山,美人爱之不可见,裂素写之明窗间。

      幽兰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资簏施,我欲纫之充佩韦,袅袅独立众所非。

      幽兰花,为谁好,露冷风清香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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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世

      六界最阴暗当属魔,与任何界一样的分级制度,但那最低层却是比冥界地府都要丑陋。

      魔君居魔界顶端,却是意外的清心寡欲,行事向来独断,有些脱尘的气质让人不会信这是传闻中暴戾恣睢的魔君。

      当他来到魔界底层区域时,不会想到一眼之间的一瞬,眼中就只会有她。

      她瘦瘦小小,容貌被土灰掩盖看不清真实,怯弱躲在角落里,眼中泛水,倔强间透出几抹恐惧。

      那日,魔君废除最低的那一阶级,严令最末的三层阶级除了决斗,不准自相残杀。

      那日,他带回了一个半人半妖,被弃于魔界的女子。

      魔界长老祭司纷纷抗议,魔君显得格外人性,做事第一次这样不计后果。

      他却无视,并将她奉手心中,给了她一个名字。

      清,便是她的名字。

      她初到他所住之地,不过是一个怕生的孩子,无论他怎样与她说话,她也不曾回答。

      费了许多心力,才让她乖乖的,弄干净了自己,换了一套华丽的衣裙。

      她并没有那么高兴,只是默默坐在那里,甚至可以不吃不喝就保持一个动作一整天。

      相传那段时间,魔君突然对魔界诸多事宜不管不问,待在自己殿中不知做什么。

      总之众人下一次见到他时,魔君显得无比疲劳。还有人大胆的说魔君在殿中藏了许多女子,或许是压抑太久了。

      当然,说这话的人在第二天就永远消失了。

      他依旧对她没办法,除了她的事事都有些不上心,魔界长老说他被妖物迷惑,想要除了她,却带伤而归。

      魔界议论纷纷。

      他无暇顾及,坐在河边喝着酒,一言不发。

      “怎么,魔君为一女子如此苦恼?”他的知己笑他,却并没有听到他一如既往的呵斥。

      “我们仿佛许久之前见过,我不想放开……”他有些怅惘,认真地考虑该如何让她开心。

      “对于这种有心病的孩子,自然要用许多耐心,但这不是你最没有的吗?”

      “我试试……”

      只是句玩笑,未料想他信了,虽是知己,看透他却依旧有些难,何况他又是为一个难猜的女人。

      希望这不会让他后悔吧。

      此后,他总带着微笑见她,总用自己不曾有过的耐心细致待她。

      那日细雨霏霏,他坐于亭中,有些疲惫的叹气。一杯一杯酒下肚,但还是有化不开的愁。

      他有些醉得朦胧,想拿酒壶倒酒,却怎么也抓不到。

      转了转头,她就这样抱着酒壶站一边,低声道:“伤身,喝这个不好……”

      他有些愣住,抬了抬手。清儿缩了缩身子,以为他要打她。

      不过,他带着温柔的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

      “听你的。”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话,也是她所看见的最温柔的他。

      时光荏苒,十几年匆匆而过,她同他生活了十几年。

      她说她喜欢彼岸花,他便在魔界种满了这血色的花。

      她说她喜欢他穿白色,他便常年着一身白衣……

      她说她想独自去人界转转,拗不过,他也便许了。

      他做到了他说的,听她的。

      独自坐在椅子上,总有些不安。

      他明白她真的不是十岁的幼稚儿童,自然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欺负她,但还是有种什么重要东西被抢走的危机感。

      不……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他这样□□着,却不知手中的茶杯慢慢裂开,有些滚烫的茶水流出,毫无知觉。

      魔界长老又来了,劝他快些送走她,毕竟她只是个连妖都称不上的怪胎,许多人不解魔君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她也曾如此问过,他答,许是前世羁绊罢了……

      她笑着,笑他堂堂魔君竟会说前世羁绊,她啊,可不信他如此打趣。

      清儿,独独对你绝不说谎……

      一个没有她在的下午分外漫长,他只一遍一遍回忆,一次一次笑了又沉思。

      天色微暗,她依旧没有回来。他不会派人去找,他可以信她一定会回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回来了,却要走了……

      “今天……谢谢你可以让我出去。”

      她这样说道。

      “怎么?”他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清儿的眼睛格外明亮,他未见过的明亮。“羽……是天界战神,我爱上他了,就在今天。”

      轰隆!

      五雷轰顶般的声音直劈下来,他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与他一见钟情,羽说要娶我。”清儿带着青涩的笑意,甜甜的笑容仿若虚幻,这是她在他这里从未有过的。

      她被他护在手心十几年,她说什么他都依着她,这次,也不例外……

      次日,他去了天界。

      他不知道天界中人对长于魔界的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冷冷看着那天界战神,“目的,说出你的目的!”

      “清儿不同于你,她虽在魔界成长,却比骨子里狠毒阴险的你善良千万倍!既然她愿将终身托付于我,我便不会伤她。”

      他怔。

      随即阴冷道:“你若负她,我必倾我魔军,平你天界!”

      “你大可放心。来人,送客。”羽挂着让人不舒服的微笑,眼神却不同往日的认真,想必也是动了真情。

      他回到魔界,看她欢喜在准备嫁衣。忍下心痛的感觉,上前揉揉她的头发,放下一只白玉钗。

      “嫁妆。”

      未等她说些什么,他已经离开。

      她出嫁的那一日,他没有送她……

      一个人独坐亭中饮茶,他记得是她说喝酒伤身,要他喝茶。

      “你后悔吗?”

      “有何可悔的,羽既答应,也便不会委屈了她。”

      “我是说……”

      “她能够好,那就好。”

      长夜漫漫,愁绪万千。曾清心寡欲的魔君,已然不复存在。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有尔存焉,得之我幸。

      生死相随,终不相负。

      三世

      那时人界战乱不定,乱世中不凡有匪兵借机杀人放火强取豪夺。

      着实想念人界的梅花酥,怎料未来50年竟成如此乌烟瘴气的模样。

      有些恼火,梅花酥铺子早已不见,寻遍全城,只晓得看到官痞气焰嚣张到处搜刮民脂民膏。

      四处传来呼喊求救声,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越来越近,钝刀相撞声,一点一点逼近耳畔。

      初见她时,只是一个背影,穿着妖冶的红色衣裳,微风拂过,衣裙翻飞,仿佛一只只血红色的蝴蝶,岂能用震撼二字得了。

      却是在同一刻发现,她为魔。

      仙魔几千载未了的恩怨,至今大多仙人都不知何来的仇,只知两界是势不两立的。

      她在遍地尸体间轻轻回眸,唇畔的笑容伴着淡淡邪气,指尖滴着血,逆风而转身。嗜血的眼神微微闪烁一下,笑意不减。

      手握武器,逐渐的向她靠近,她明白我们的对立,却只从容,打量着我。

      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跟着风的律动发出声响,心底颇怔。此时的她后退了几步,拉开一段距离,似要开战,但无任何杀意。

      顿了顿步伐,望去她此时神情,不免再次惊艳。

      虽是盯过不短时间,自认定力算好,却不禁依旧是发怔。

      只当魔会的媚术扰乱心智,口念静心诀,不多想便举了武器直冲她命脉。

      铮!

      琴音一声,利刃般的音律化成几道光,正好击落手中武器,干脆利落,独不见血。

      “公子,阿簌不愿动手。”

      阿簌,她名阿簌。

      “为何不待在你所在的地方?”我面露不悦之色,暗惊她的实力,却又很快变成先前的面无表情,抱臂挑眉淡道。

      “阿簌并无恶意,只是将这孩子带回去罢了。”她轻轻浅浅笑,嘴角的酒窝一瞬间晃了我神色。

      怔了怔轻咳一声收去了方才的失礼,垂眸望去看到她手中牵着的男童,好生水灵,如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

      可惜,并非善类。

      “幼兽贪玩,曾于百年前造访人界一次,自是难忘,有日离家,怎料碰到战乱时期,修为不深,阿簌自为担心。”她微微扬起嘴角,温和解释,不轻不重却很耐听。

      心下对这魔界之人的一番解释也是有怀疑的,却意外的不愿动刀动枪。轻瞥一眼她身边的男童,锁了锁眉。

      正是人间年龄中天真烂漫的年华,却是淡漠的站在尸体间,眉眼带笑,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站着一动不动,连同身旁的男童,似要等我打量完,再去做他们接下来的事。

      催动意念取回掉落的剑,紧握手中,偏开了头。“何以屠杀如此多无辜之人!”

      但闻女子娇笑一声,清澈的声音悠悠扬扬而来,道:“腐败之地本不应久存,阿簌也是在为公子所处之仙界摆平些杂事,公子为何动怒?”

      细细品味那笑,倒还是有些嘲笑的意味,不悦的情绪更甚,逐渐连自己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魔界之人大可不必管这些杂事!尔等出现必有血腥惨案!”似乎是情绪起伏过大,声线不禁高几分,手指颤抖,险些连剑都滑落。

      自己都不明是太在意那嘲笑,还是她对自己的态度。

      旁边的男童也不满了,暂未学会说话的情形下只在旁边发出不满的声音,眼神恶毒无比,护起了她。

      她拉开男童,低低的说什么。

      空灵的声音再次飘荡,飘到我耳边,我听见了她用悲伤的语气,问着:

      “何为仙?何,又为魔?”

      我勉强撑出一丝笑,轻咳一声,倒也是认真解释了:“仙圣为之臣,乃至上善若水,魔则是一切扰乱身心、破坏行善、妨碍修行的心理活动之人。”握紧手中的剑轻挑起面前女子下颚,勾唇眸中满是戏谑,不免说方才谈话间起了杀意。

      男童在一旁“嗷嗷”叫着挣扎一会儿便幻为原型,眸中血红死死盯着手中的剑,似只等一个瞬间便可以将我碎尸万段。

      那位唤作“阿簌”的女子也是平静,眉目间满是温润笑意,抬抬手示意一旁化为原型的幼兽暂且不要动,眼神倒也坦然,不卑不亢正对着我。

      恍若幽静遥远的千年前,好似在某时某地也曾见过如此的目光。

      温婉恬静,却带着女子少有的坚毅,亦或是颇偏向正气的尖锐,直透人心。

      "公子眼中阿簌是如此大恶之人吗?"她又笑了,比前面的每一次都要显得悲凉。

      幼兽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眼神愈发凶狠,锐利的前齿磨得咯咯直响,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杀气。"嗷!嗷!"似要发出无尽的愤恨。

      "姑娘暂且不是,"我放下剑,有意无意的露出不满之色。"但这山兽决不可留!"

      也不知是何力量迷乱心智,遇见魔却只杀其中之一,也不是不忍还是胆怯。

      —一声琴音,几道剑影,一切的一切就在一瞬之间。

      血腥味蔓延开来,夹杂尸体腐烂的恶臭,让人忍不住的阵阵反胃。一个庞大的黑影轰然而倒。

      不知自己用了几分力,却明白这剑招之毒。

      当年上仙亲自授予,叮咛莫要用于无意义之事。

      这……算是有意义吗?杀一个修炼未达中阶的山兽……

      阿簌的琴弦皆断,散发淡淡魔力的琴同幼兽的身影一同摔落了地上,被最后一点剑气之灵毁成碎片。

      咬了咬牙,我尽量让情绪不要有太大的波动,收起了剑,微微抬头后又是一怔。

      同方才可人的女子不同,阿簌浑身散发着戾气,青丝随狂作的风张扬地飞舞,眼神倏地变了,布满杀气。

      也是熟悉的感觉,逐步蔓延开来。

      透着怨恨的目光直勾勾盯人,像是深渊中的厉鬼,我不禁为之一颤,手抽搐一下,抖得厉害。

      刹那间的分神,再次看向她时我的心底被猛地敲击,冷汗不断,不愿再直视她瞬间恢复如初的眼眸。

      是她……她回来了……

      "别来无恙。"

      ——————————————————————

      “后来呢?”孟婆斟杯茶,递给面前男子润润喉。

      “她逃了。”

      “你与她前世今生注定纠缠不清,互相心生爱慕,又互相误会。相信眼见为实。”

      “多信任一分,果断一分。”

      “哪有什么牵绊三世的孽缘。这汤,我给不了。”

      男子沉默半响,面上仍是不甘心告辞。

      孟婆望着那身影笑。

      “毕竟,这一生,错不过。”

      冥界边境,彼岸花开。

      一大片一大片妖冶的红,开的正艳。

      天空飘起了小雪,一点一点,微凉却又美好。

      缓步向花海靠近,清脆的铃铛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发出声响。她望着我,杏眼旁绘出长长的眼线,风华万种。

      妖冶的红,绝尘的白。

      花似人,人似花,人比花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流从之,宛在水中央。”

      月光如水,皎洁却带着悲凉。薄薄的雪反射着月的光辉,似是银雪微耀。

      她低声吟唱,铃铛断断续续发出声响打着节拍,她在花海中翩翩起舞。

      心微微一颤,眼睛有些不适,轻轻揉了揉,泪珠不觉划过脸颊。

      多么美好的吟唱,却让人悲伤的想哭。

      花海中的她水,比烟花还要寂寞。

      我听到吟唱中的叹息,似穿越了沧海桑田,混沌朝夕。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中坻。 ”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她踏碎了如水月光,舞动了如血落梅,荡起了细碎浮沉。

      音消,身止。

      静美的月光如水洒在了她身上。

      她抬眸望向我,轻轻浅浅地笑。

      她轻轻动了动嘴唇,说了什么。

      我闭了眼,轻声唤她

      “清儿......”

      ——

      清儿……

      我的清儿……
      她笑:“顾郎,可愿娶我?”

      彼岸有佳人,等我已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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