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黑子君的生存之道

　　“哲也，我不是经常说吗，在不被对手察觉到的情况下看清未来的走势而设下的计划才叫布局。”○1

　　“哲也，你以为你所跟随的是谁……将你的力量发掘出来的人是我，总有一天你会发觉这个事实。”○2

　　“去吧，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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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目是有些灰暗的白色天花板，角落结了一个小小的蜘蛛网，但是没有蜘蛛趴在上面。挨着床的墙壁上慢慢地都是乱七八糟的像是用尖锐石子划出来的涂鸦。黑子哲也眨了眨眼，将头偏向外侧，不如往常那般看见坐在对面安静看书的绿间真太郎。他的床空着，白色被子一丝不苟地叠得整整齐齐，毫无可挑剔之处，床上放着一本摊开着的书，从飘忽着的书页上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黑点一样的字，显然是才刚刚出去。视线往左移了移，一抹赤红映入眼帘。

　　“哲也。”

　　许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声音有丝沙哑，比起几年前，也更低沉了些，像是褪去了稚嫩的膜，终于变得深沉，而令人更加难以捉摸。

　　不再是少年模样，昔日的年轻张狂通过名为岁月的纱网，沉淀下来的只有那些在老年人或是经历丰富的人身上才能看到的轻鸿一般拂过大海海面的从容。

　　赤司征十郎，黑子哲也少年时期的好友，抑或可以称作为挚友。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

　　他就站在床边，垂着手淡淡地看着黑子哲也笑着。

　　像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他的身影与少年时期的赤司征十郎重合，笑容温雅，赤色发丝随着染着金色的带着青草味的清风轻轻晃着，在黑子哲也眼底勾出了一副相当温柔的画。

　　大概……十年没见了吧。

　　不知道该说什么，黑子哲也只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但想了想，问了句：“赤司君……这些年过得好吗？”

　　“如果没有遇见哲也的话，可以说过着一帆风顺的生活。”

　　“嗯，那就好。”黑子哲也显然有点心不在焉，望着天花板出着神。赤司征十郎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走近了一步道：“和我比起来，哲也没什么变化。”他伸出手来，用手指拨开黑子哲也挡在前额的发丝，“这是一件好事对吧。”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勾到了皮肤，动作亲密得即便是现在黑子哲也也依然颇有些不自在，但因为此刻怀有心事，所以反应也迟钝了些。所幸赤司征十郎的手指没在他的头发上多做停留，黑子哲也道：“赤司君认为我待在深海监狱这件事也是好事吗。”

　　“嗯。”赤司征十郎应得毫不犹豫。

　　“赤司君还是一如既往地过分。”

　　察觉到对方小小的郁闷，赤司征十郎的笑意加深，那是从心底发出的，除了黑子哲也谁都没有看到过的笑容。只听他道：“真好，哲也，能够再次遇见你。”

　　黑子哲也愣了愣，微笑道：“能够再次遇见赤司君，我也觉得真是太好了。”

　　本来以为永远也不会再见到的人，却在某个时间某地地点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真是太好了。

　　绿间真太郎是在赤司征十郎离开时进来的，一人出去，一人进来，在门口擦肩，却目不斜视，谁都没有看向谁。绿间真太郎手里拿着一把深棕色木梳，女性桃木梳。他看了眼黑子哲也，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重又拿起放在床上的那本书坐倚在床边看起来。

　　室内气氛静谧，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身上不知被谁绑上了纱布，虽然明白并没有什么大碍，但这样的好意黑子哲也觉得接受才不会失礼，便也没有拆掉。但这样什么也不做就躺在床上实在有些无聊，于是便观察起了绿间真太郎。

　　估计每个与绿间真太郎相处过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刻板而奇怪的男人，黑子哲也也不例外。明明是这样一个严肃的人，却偏偏每天早上都会雷打不动地收听那种只有处于青春期的小女生才会收听的晨间占卜，并严格依照晨间占卜所说配备属于自己的幸运物。那把女性化的桃木梳恐怕就是他今天的幸运物。除了这个令人觉得诡异的怪癖，还有其他，比如早上起床必须用右手戴眼镜，再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明明都已经钻进了被子，偏偏还要再起来做一次伸展运动，然后郑重其事地戴上睡帽，然后睡觉，每天如此。

　　不过黑子哲也在惊讶他的种种怪异习惯时，也惊叹于他惊人的意志力。

　　能够坚持每天做同样事情的人不多，绿间真太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看书亦是如此。几乎每个空闲时间，都只看到他坐靠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书，就像现在这样，一手拿着幸运物，一手捧着书本，专心致志地，一丝不苟地，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那是今天的幸运物吗？”黑子哲也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的左手掌心。

　　“嗯。”对于黑子哲也的问话，他头也未抬，只简单地应了一声。

　　一如既往地让人没有问下去的余地。黑子哲也只好另找话题，“对了，今天绿间君的比赛怎么样了？”

　　虽然口头上说不参加比赛，但最后不知怎的，他也参加了这场篮球赛，当时得知这一点时黑子哲也还稍稍惊讶了一下。

　　“你觉得呢？”难得地，他竟然反问了一句，放下书，手指推了推有点下滑的眼睛，眼睛看向黑子哲也，话语中似乎浮着淡淡的不悦，“你认为我会输？”

　　“那要看绿间君遇到的对手如何了，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

　　绿间真太郎扯开唇角，依着他的话回答：“不管遇到什么对手我都不可能输，虽然这么说有些狂妄。”

　　“是吗，但我并不这么认为。”黑子哲也语气淡淡，却十分坚持自己的立场。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一个人，连评判他的资格都没有。

　　绿间真太郎的眼底泛着冷芒，对他的话不再置一词。黑子哲也接着却说出一句：“如果有搭档的话，我也有自信能打败绿间君。”

　　啪。

　　厚重的书本被猛地合上，绿间真太郎波澜不惊地道：“是吗？”

　　虽然被掩藏得很好，可天生的敏感还是叫黑子哲也察觉出了对方的怒气，抿了抿唇，再次肯定道：“是的。”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绿间真太郎顿了顿，起身慢慢走到黑子哲也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你的搭档找出来，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说，你能够打败我。”

　　他的身形高大，尤其是在俯视时，给人一种极为压迫的感觉，那是只属于强者的气息。黑子哲也早已对这种气息习以为常，丝毫没有任何窘迫和不适地，他抬眸看着对方。

　　“好。”

　　半晌后，他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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