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异闻录

作者:水果硬糖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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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流放(2)


      笠日艳阳高照,三人一直睡到日照三竿。
      锦漪醒来后看到夏砺依然熟睡,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她抓起一个包子就啃,昨天整日的奔波使她饥肠辘辘。
      “紫鸢姑娘早上不洗漱就直接用早善啊。”
      欧阳泽第一次见到锦漪狼吞虎咽的样子。
      这几日在外行走使锦漪凡事能将就就将就,其他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锦漪一听到紫鸢这两个字,顿时失去了胃口。
      她生气地指着欧阳泽训斥道:“以后不准再提这个名字!提起它我就来气!那打扮真是惨不忍睹,光脂粉气就能把我呛死,这样的青楼生意还能这么好?”
      她又对欧阳泽笑道:“如此这般廉价庸俗的地方竟能让欧阳公子留步,看来欧阳公子的品味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
      锦漪的讽刺只是让欧阳泽觉得自己是在跟小女子刷刷嘴皮而已。
      “哎,本公子涉猎广泛,这次在魏州的满春院算是大开眼界,还能见到赤橙黄绿青蓝紫!”
      “嘁,你还真当做夸你了。” 锦漪看向熟睡的夏砺,“你瞧他多像夏炽啊。”
      欧阳泽瞥了一眼夏砺,有些不屑一顾。
      “马上就能见到他了,还这么火急火燎的。”
      “三年多未见了,我是无时无刻都在挂念他啊。那日看到哥哥满身的伤,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糟糕。此番回京虽然停留时日不长,但我会求父皇让他留在京城不再去往新州,相信哥哥也会这样做的。”
      欧阳泽叹了口气:“虽说小时候我与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是把你们当做推心置腹的好友。入宫之后我是不能与你常来往,和毅哥哥还有夏炽在宫中却经常相见,他们对我来说真是亲如兄弟。我也希望夏炽能早些回来,他这人,把忠君报国看得比什么都重,这大概也是他们夏家的家训吧。”
      欧阳泽趁着锦漪好不容易不排斥他的机会把心中一直想对锦漪说的话悉数讲给她听。
      “锦漪,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到欧阳泽少有的一本正经,锦漪也开始认真起来。
      “你说吧。”
      “锦漪,有些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跟他在一起。”
      欧阳泽话音未落,她瞪大眼睛质问:“你什么意思?”
      “你听我把话说完。这句话若是放在寻常人家的女子身上恐怕是对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厮相守的自我安慰罢了,实则无比悲哀。可是对每日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的皇室儿女来说却是一句箴言啊!夏家在军中威望极高,你应该也知道现在朝廷党争兴起,有多少人在打夏炽的算盘?我也想让他回来,可是如果我们硬使得他回来,那些人不知会如何伤害他!”
      听到自己对夏炽的爱竟是把尖刀,她激动地握着欧阳泽的手。她已经明白欧阳泽的意思,不想再听这样残酷无比的话了。
      “你爱他,你是想和他结为夫妻,可你们结为夫妻之后呢?难道你真以为就可以和他长相厮守,每日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吗?”
      欧阳泽握紧锦漪的双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锦漪,你要明白,夏炽平安才是最重要!其余的跟这个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苦笑了一下。
      “别说皇家儿女婚姻大事无法自己做主,就连我这个官宦子弟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婚事。我这样沉迷女色,其实是不在娶妻之前爱上任何一个人,若非如此,恐怕成婚之日将会痛苦无比。锦漪,你是坚强的,我不希望看到你成日因为思念夏炽而郁郁寡欢,我希望你因为夏炽平安无事而开心!哪怕今后驸马并不是他!”
      锦漪拭去泪水,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很可能我与他这辈子是无缘了。欧阳泽,你说的很对,只要他平安,我此生别无所求!”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每日在这诡谲权术中尤同在悬崖上行走,别人一推,脚底一滑便跌入身后万丈深渊,只要亲人好友相安无事,这对于我便是最大欣慰,其他与此相比真的是无足轻重。”
      他看了一眼卧榻上的夏砺,那熟睡的模样像一个天真的孩童。
      “能看出来夏砺是真心喜欢你的。听句劝,若是错过夏炽,一定要抓住夏砺!他是真心待你的!”
      努力忍住的泪水还是在锦漪的眼中滑了出来。
      “我目前想不了那么多,我现在只想夏炽回来,只想见到他!”
      欧阳泽点了点头。
      “我明白。”
      “挺庆幸在满春院遇到你,还救了我们。也很感谢你刚才的那一番话。”
      “嘁,我欧阳四公子是何等人物,那是三代帝师欧阳迪之孙,当朝尚书省左右仆射欧阳浩然之子,刑部五品郎中,我大哥欧阳沨,二哥欧阳泫,三哥欧阳涛分别为……”“好了好了,还没夸你两句就开始显摆,你是谁我还不知道啊!”锦漪边说,边拭去泪水。
      夏砺也迷迷糊糊地醒了,看到锦漪和欧阳泽早已醒来觉得有些失礼。
      “看来就差我没起床,你们应该早点把我喊醒。”
      “这有什么,你昨天累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睡个好觉,我怎么会把你给叫醒。”
      锦漪看着刚刚睡醒的夏砺,想象着很快就能守在夏炽身旁等他醒来。
      接着夏砺便坐下来把桌上的早点一扫而光。
      结完房钱之后三人出了康德客栈。
      夏砺从客栈借了两匹马,把其中一匹交给锦漪,接下来的行程要赶紧点才行。
      锦漪双手抱拳对欧阳泽说道:“欧阳公子,多谢你的款待,咱们就此别过!”
      “等会儿等会儿,”
      欧阳泽拦住锦漪。
      “难道不让我与你们一同上路吗?”
      “一同上路就算了吧。” 锦漪拨开欧阳泽的手,跳到马背上。
      “你们两个已经出了一回事儿,往赵州的路你们又不熟悉,我经常往北边跑,路上能多一个人照顾你啊!”夏砺也想让欧阳泽留下来,他一个人实在是对付不了锦漪。
      “是啊锦漪,还是让欧阳公子随行吧,这路上也多一个照应的。”
      “他的嘴烦都能让人烦死,我不想让他跟着。”
      “没银子可是什么都干不成啊。”欧阳泽故意朝锦漪晃晃他满满的钱袋子。
      说实话,对于身无分文的夏砺和她,这些银子充满诱惑。
      这一次是锦漪第一次出宫这么久,也是她生平头一回为银子犯愁。
      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还能多一个劳力。
      “好吧好吧,你就跟着吧。天色不早了,少废话赶紧赶路。”
      “哎,这有银子的人却没有马,还要拿包袱。这种苦差事还是不做的好”
      欧阳泽又晃了晃钱袋,佯装离开。
      锦衣和夏砺的包袱早就无影无踪,好在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夏砺把最要紧的腰牌缝在衣服里面了。
      昨晚从满春院逃走的时候欧阳泽顺手把他自己的行礼给带上,锦漪还说他不知轻重缓急。
      锦漪和夏砺见状赶紧下马,向欧阳泽陪笑脸。
      锦漪把手中的缰绳塞给欧阳泽,夏砺赶紧接过他身上的包袱。
      锦漪说道:“欧阳公子,请上马!”
      夏砺也傻乎乎地对他笑。
      这时店小二牵着另一匹马过来了,对欧阳泽说道:“公子,您的马准备好了。”
      “哦,原来你早就准备的有马啊!”
      “我可不会让你和夏砺偷偷溜走。”
      接着又说笑了几句,三人骑着快马向赵州方向飞驰而去。

      又行了三日,第三天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天耀官驿。
      天耀官驿并不在赵州的繁华地段,而是位处于城郊。
      锦漪从马上跳下,看到天耀官驿的旗帜,说道:“终于到了,还好路上没耽搁。看样子阿炽还没有到。”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官驿,进进出出的都是官府的信使,还有些官员模样的人,也有一些少数的商人。
      “哥哥回京的时候就在这里修整的,还有陈刚,他往京城送信肯定也在这里住。天耀官驿可真气派啊。”
      这时候一个驿丁向他们走了过来,以为他们是过路的官员来此留宿换马的。
      欧阳泽给驿丁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腰牌,然后说道:“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是为公,而是要在这里留宿等人。你们应该接到上边的消息说怀化大将军夏炽夏将军明后两天应该就会在此留宿,想必勘合也都收到了吧。”
      驿丁稍稍想了一下,回道:“回欧阳大人,的确收到夏将军要来此的勘合,夏将军最晚明日晚上就能到。既然三位大人是来接夏将军的,小的先带三位大人住进去吧。”
      锦漪听到驿站确认夏炽即将到这儿,高兴得直蹦,把驿丁给惊了一下。
      天耀官驿毕竟是官府的驿站,官用多为私用,出入的人也不是鱼龙混杂,锦漪他们三人就一人住一间房。
      舒适整洁的房间让锦漪感叹道:“这回可以好好的休息下喽。”
      “你次次都睡床,我都是和夏老弟挤在一起,这话应该我们说才是。我还没几天,夏老弟可是一路上都是这样睡过来的。”
      “欧阳公子,我……我没事儿。”
      夏砺真觉得自己不累,只要为了锦漪,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锦漪突然心生愧疚,她一直只想着她和夏炽,全然没顾及夏砺的感受。
      从一开始夏砺为她打探九间堂到现在带她来天耀官驿,夏砺吃了不少苦。
      见锦漪不说话,夏砺赶紧说道:“大家都累了好几天了,赶紧回房休息休息吧,一会儿一起用晚膳。”
      看到夏砺如此专一,欧阳泽摇了摇头。
      从晚饭开始的时候夏砺就一直闷闷不乐,终于带锦漪来到赵州而且马上也能见到多年未见的堂兄,他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他也说不出是何滋味。
      虽说自己不会妒忌堂兄,更不会因为自己喜欢锦漪而期望堂兄永远不要回京,但他心里还是难受。
      夏炽回京之后肯定会马上与锦漪举行婚礼,到时候他再也不能与锦漪朝夕相处,起码不能天天巡视的时候去雅岚殿看望锦漪了。
      他不求自己能成为驸马,只希望锦漪能够晚些成婚。他觉得自己与她相识得实在是太晚,他想与锦漪能多些在一起的时日。
      锦漪与堂兄成婚估计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内的事,我只能祝福他们了。
      饭后锦漪在外边的天井回廊处坐了一会儿消食,然后便回房休息。
      吃饭的时候她注意到夏砺的表情,夏砺最不会掩饰的就是自己的情感,什么事情全部写在脸上。
      以前她没意识到,只觉得夏砺只是怕她才百般迁就她,近来她也发觉夏砺对她的感情,这些连欧阳泽都能看出来。
      夏砺,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但感情这东西是不能强求的,我无法违背我的内心,更不能对你暧昧,这样的话对你太不公平。
      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今后你肯定会遇到比我好上百倍的女子,你肯定会爱她胜过爱我。
      她还没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对面夏砺正好也要回房休息。
      “你......还没睡啊。”夏砺向锦漪问道。
      锦漪微笑了一下,“这不正要去睡么。”
      “喔,早点休息,这些天累坏了吧。”
      “你也是,比起我,你肯定更累。”
      “那我是心甘情愿!”夏砺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
      房门刚推开一半,锦漪就停住了。
      她转身瞪着大眼看着夏砺,她是第一次见夏砺在她面前这样神色激动。
      夏砺咬着牙,然后转过身去。
      “我知道我不如堂兄,但是我是真的.......你放心,等堂兄回来之后我不会打扰你们,更不会让你为难!”
      说罢,他便进入到自己的房间。
      听到声音的欧阳泽出来一探究竟,看到刚才的这一幕,他感叹道:“男人有时候还不如一世风流!”
      “管你什么事!”说罢,锦漪猛地把门给关上了。
      她躺在床上,心想,夏砺,我喜欢的是你的堂兄夏炽,这是永远不会变的,希望来生我们能有缘结为夫妻吧。
      夏砺用被褥使劲压着自己的脸,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但是无论他怎么把头埋进被褥也止不住流泪。
      脖子上的那颗红翡翠滴珠耳环如同一块烙铁一样灼烧着自己的胸口,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如此伤心,心如刀绞。
      什么都比不上心爱的人明明近在咫尺,而她却遥不可及。
      这种单恋远比相爱之人各处一方更加痛苦。
      今晚就尽情的流泪吧,为了自己一生唯一所爱。

      又过了一天,算着夏炽和他的随从今日就能到达天耀官驿了,锦漪整日都是兴奋无比,在想象夏炽提前见到她会多么的惊讶。
      这两日欧阳泽趁着锦漪不在身旁的时候一直劝导夏砺,夏砺的心情好了许多,只不过目前还是无法放下锦漪。
      这会儿三人正坐在夏砺的房间里闲聊。
      “所以说,夏老弟,若水三千呐,干嘛老取这一瓢?况且这一瓢脾气又不好!”
      “你指桑骂槐说谁呐!谁脾气不好!”
      锦漪一听就知道欧阳泽是在说她。
      “我说的是一个叫紫鸢的姑娘,老弟你可不知道那一晚她死活就不让我碰!”
      夏砺可还从没听过欧阳泽他们向他讲和老鸨子把锦漪送到他那都发生了些什么,现在听到欧阳泽这样说,发生了什么想都能想象出来。
      “你再敢提这个名字我饶不了你!”锦漪想把面前的茶杯扔向欧阳泽。
      欧阳泽敏捷地接过茶杯,但是假装躲到夏砺的身后。
      “还说脾气不好,还说脾气不好!我都快被你打残了!”
      这时,驿丁敲门求见。
      “夏大人、欧阳大人,还有李公子。”
      一看驿丁来了,锦漪在想肯定是夏炽到了。
      她向驿丁问道:“是不是夏将军到了?”
      “这个.......”驿丁吞吞吐吐,“三位公子,刚刚接到官文,夏将军恐怕这次是不能回京,他昨日已经开始返回新州了。”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锦漪问道:“怎么突然又要回新州?不是说召他回京参加他父亲的牌位清明节入太庙的祭祀么!”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大唐与契丹的边境有异动,夏将军被紧急召回去了。”
      “契丹早已被击退,元气大伤,怎么这么快会有异动?”
      “李公子,小的就不懂这些了。”
      夏砺问道:“你确定消息无误?夏将军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夏大人,驿将刚收到官文便让小的通报三位公子。传递官文的信使是先给夏将军传递皇上的敕令,然后折返本驿站传递的官文。此次接待夏将军的勘合已经都作废了。”
      听到这儿,三人一阵沉默。
      欧阳泽对驿丁说道:“你先下去吧。”
      驿丁退下之后,锦漪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她双手撑着头,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滴在桌子上。“为什么让夏炽回来就这么难!好似他再也回不来了!”
      说罢,她便失声痛哭起来。
      夏砺看到锦漪哭得如此伤心,但他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在一旁急得干瞪眼。
      欧阳泽则让锦漪靠着他的肩膀痛快地哭,夏砺看到锦漪依偎在欧阳泽的怀里,焦急又多了三分。
      欧阳泽知道夏砺在想什么,但他现在没工夫开玩笑了。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锦漪,然后说道:“锦漪,事已至此,你就是气坏了身子夏炽他也回不来。”
      锦漪听了此话,她把心中的怒气全部撒在往欧阳泽肩膀上咬的那一口。
      “啊!疼!疼!”被咬之后,欧阳泽疼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呲着牙深吸着气,“我真的是被你折磨的遍体鳞伤!”
      夏砺在一旁捂嘴偷笑,看样子这一口是真的不轻。
      锦漪看到欧阳泽狼狈的模样,破涕为笑。
      再多的眼泪也换不来夏炽,若是以往锦漪得此消息肯定会无休止的大哭大闹,而此刻她无比冷静。
      她拭了下眼泪,说道:“其实我早料到夏炽不可能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回京。不多说了,事已至此,只能期待他下次回京。”
      “挨这一口能让你想得开也算值得了。”
      “和他就差了这么一天百八十里的路...... 既然夏炽已经回去,我们也赶紧回京吧。”
      “那什么时候动身?”夏砺向锦漪问道。
      “即刻动身。”

      对于阻止夏炽此次回京,李恒杰胸有成足,他设计让李恒轩损坏昭慈皇后的画像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夏炽回来。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计划还没实施,夏炽却因为契丹边境的问题而被紧急调回新州。这大概就是天意吧,看来皇位终究就是我李恒杰的,他在散朝的时候心中默默地想。
      就在锦漪和夏砺在魏州的满春院偶遇欧阳泽的那天早朝,李恒杰从早朝开始前就酝酿着如何向李嗣行阐述,多数将要被供奉在太庙的重臣的后代如何不满,皇上对一个追封册立的皇后比他们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兄弟父辈还要重视百倍。
      从昭慈皇后画像损坏之后的几日,李嗣行甚至撇下他以前从不怠慢的政务,一心一意重新亲手绘制昭慈的像。
      不仅如此,他还多次来到太庙,亲自主持昭慈牌位的供奉,根本没有在意其他功臣的供奉情况。
      期间李恒杰有意试探李嗣行对于他人不满自己过于重视昭慈皇后而忽略功臣,李嗣行当即翻脸,并且怒喝本来太庙只供奉皇族之人,那些外姓能进皇室宗庙已经对他们皇恩浩荡,昭慈皇后虽为追封,但她是诞下太子之人,功劳难道不大么?若还有人对此喋喋不休,那此次祭祀外姓的牌位一律免除。
      李恒杰听后心中窃喜,加上这几日他让人在朝外煽风点火还有一些从宗正寺传出的捕风捉影的话,李恒杰觉得今日时机已经成熟。
      把这些话再拿到朝廷上说,父皇肯定会震怒,然后一切就会像预想的那样,夏炽他肯定会因为边防重务而返回新州,再说还有师傅在朝上帮忙说话呢。
      高贺宣布早朝开始之后,李恒杰便打算禀告李嗣行。
      还没等他张口,兵部尚书史文奇启奏到:“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一听是要事,众人都打起精神。
      “是何要事?”
      “回皇上,早朝前刚接到奏报,契丹的耶律明德王子突然被耶律阿保机打入大狱了!”
      听到这儿,李恒毅无比惊讶,他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史文奇继续说道:“听线人说好像与明德战败有关......”
      李嗣行也警觉起来。
      “那契丹会不会不服败于大唐,然后调整兵力伺机反扑?”
      “臣以为契丹现在虽实力不足,但也不得不防。这场战役他们痛失阑琪公主,又失去占得我大唐的疆土,并与大唐签订了不利于他们的条约。臣在想,除非我大唐养精蓄锐之后一举歼灭契丹,否则他们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消灭契丹是李嗣行宏图伟志之一,只不过现如今时机还不成熟。
      “史爱卿说的不错,朕听闻此消息也是在担心边境稳定的问题。战败后民生凋敝,现在刚刚有些起色,不能再次被战争拖垮。”
      李恒毅此时已经心急如焚,耶律明德现在如何,到底是否是因为战败的原因,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回京之后他一直关心如何将夏炽安排回京,明德王子他再也没有过问过。
      大臣们也在纷纷议论对策,能听出来他们的意思是虽说现在契丹进攻大唐的几率很小,但是边境必须稳固,而能做到这些的只有驻守在新州的夏炽将军了。
      仗是李恒毅与夏炽一起打的,那条约也是他和夏炽一起同耶律明德签订的。说实话,他们对用一纸条约牵制契丹也不万分自信。
      现如今他回京当着王爷,还好兄弟夏炽一人扔到新州,这次无论如何再也不想把夏炽抛下。他决定赶赴新州与夏炽一同戍边直到此次危机过去!
      他站出来说道:“父皇,儿臣愿意赶赴新州与夏炽一起戍守边关,直至此次危机消除。”
      曹楠松听到李恒毅如是说,气的差点五脏剧裂。
      起初他最怕的就是战后皇上收回夏炽和李恒毅的兵权,并让他们无休止地戍边。他虽做好万全准备确保夏炽一定能顺利回京,可没想到的是夏炽还是留在新州。此刻李恒毅还要求李嗣行让他返回新州,他真的不知说李恒毅些什么才好。事到如今,也只能再次舍弃夏炽让他重回新州了。
      他说道:“皇上,依老臣看,若贸然让梁王殿下带兵去往新州边界,恐怕契丹会误以为我大唐要违反条约攻打契丹,反倒弄得边境紧张。老臣觉得夏将军一直身在新州,还是让他戍守新州一段时日等边境真正稳定了再召回。左右他正在回京的路上,现在再折回也不迟。”
      “舅舅!”李恒毅喊了一声曹楠松。
      “老臣明白梁王殿下想为皇上分忧,但这次王爷贸然前去当真有些冒险。夏将军依旧履行巡防之职,只不过这次只是契丹内部变动,让夏将军临时回去防止契丹有什么异动。”
      恒毅啊,你舅舅我也想让他回来,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却又让契丹给搅和了。你放心,舅舅我绝对会把他给弄回来!再说说你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沈墨看笑话似的看着焦急的曹楠松,心想,呵呵,曹三司,这回可是你自己让夏炽回去的,就连你的好外甥也要跟着一起到新州呢。
      李恒杰从一开始也是静观其变,此刻他觉得自己不用拿昭慈皇后说事儿,夏炽也断然回不来了。
      其实李嗣行自从府州的事情看到朝中局势的变化之后就不是很想让夏炽回京,起码目前不能回京。只是他觉得对不起夏良斌,下不了这个狠心而已,所以这回趁着清明节就召夏炽回来。看来朕批那道折子还真是英明决定,先不说党争之事,单是北部契丹就不能马上召夏炽回来。“毅儿你在外几年,辛苦劳累,身子还没恢复完全,还是留在朕的身边为朕分忧吧。”
      “可是父皇......”
      “皇上说得极是,”曹楠松赶紧打断李恒毅,“王爷,您的身体重要,王爷要好好地保养身体,大唐还需要像王爷这样的能臣干将为国效力。”
      “是啊毅儿,你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何况这次又不是与契丹开战,只不过是让夏炽稳定边疆。朕说过,一年左右朕绝对会召夏炽回京,你放心吧。”
      “可是父皇,今年清明节是夏伯父牌位入太庙的大日子,夏伯父自从牺牲之后夏炽他就没能在夏伯父的碑前祭拜过,更没守过一天孝,算来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这样的日子夏炽他应该回来祭奠生父啊!而且新州不止他一名将军,宋将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祭典只不过区区几日,让他参加完之后再回新州也不迟!”
      刚才一直在想如何不让李恒毅去新州,祭典的事情全然忘记,曹楠松一听还有机会,赶紧顺着李恒毅的话附和道:“是啊是啊,皇上,这夏将军应当为父尽孝,参加祭典也不算耽搁。
      一提到祭典沈墨就来气,都是李恒杰给他的女婿出的馊主意让李恒轩去取昭慈皇后的画像,虽说皇上最终没怪罪李恒轩,但这件事情可以说让皇上痛彻心扉,这比说让李恒轩办砸什么事情更让皇上心痛。
      是不是瑞王故意让恒轩那样做然后找机会故意弄坏画像的?还是这次纯粹是个巧合?
      沈墨认为这肯定不是巧合,绝对是瑞王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让李恒轩糊里糊涂地把画像给毁坏了。
      恒轩他就是心地太过善良,对任何事情毫无戒备之心,这点连恒毅都不如。
      欧阳浩然此时说道:“皇上,祭奠夏良斌将军可以让夏良才夏中书还有其子夏炽代替,他们同为夏氏宗室,代替夏炽将军完全可行。”
      此话一出,曹楠松的怒火直接转向欧阳浩然,当然还有李恒杰。
      沈墨也是对欧阳浩然怒不可遏,夏炽回不回京他根本不在意,李恒杰和欧阳浩然在此事上简直是一箭双雕,即打击了李恒轩,又让夏炽回不了京,他实在不想这样便宜了他们。
      还没等曹楠松说话,夏良才说道:“皇上,夏家一切以大唐国事为重,现在边疆告急夏炽应当回去,臣和犬子就代夏炽为兄长尽孝道吧。”
      哼,派出去的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不介意,沈墨心想,既然夏良才这样说,那这次肯定是夏良才和夏砺去参加祭典,他就不出面帮曹楠松说话了。
      曹楠松一看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他多说无益,以后还是有机会。
      这时候他看向沈墨,正好沈墨也看向他,四目相对,多年同朝为官的默契使二人立马心领神会。
      他们决定除掉欧阳浩然,把欧阳家连根拔起。
      现在刚刚开始李恒杰和欧阳浩然就三番五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放到往后还了得。
      而且曹楠松早已经看不惯欧阳浩然,欧阳浩然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欧阳迪便无比傲慢。
      他是尚书省首长,兼任左右仆射,这可是史上绝无仅有之事,曹楠松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的权利都不如欧阳浩然的大。
      沈墨也是如此,相比尚书省,他这个门下省的侍中欧阳浩然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欧阳迪是何等人物,幸好欧阳迪没有在朝中任职,若非如此,恐怕真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是欧阳父子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父子二人谁在朝中任职不都一样么。
      所以说曹楠松和沈墨二人早已把欧阳家看做眼中钉,即便没有党争,除掉欧阳浩然也是早晚之事。
      李嗣行见众人争执不休,听得头痛心烦,他最后说道:“朕觉得让夏砺代替夏炽实乃万全之策,朕也觉得亏欠夏炽,怎么说朕也是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以后朕会补偿他的。”
      这句话完全是安慰李恒毅。
      “传朕的旨意,边境告急,夏炽即刻返回新州以备后患。祭典那日就让夏爱卿和夏砺参加,就这样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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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这段时间期末考试,下下周恢复更新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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