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烟

作者:夜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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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归家


      陆云烟坐着看老牛吃了好久,直到老牛似乎是吃饱了,慢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地上的陆云烟,大大的牛眼里分明有一丝鄙视。
      陆云烟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这只牛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一人一牛就在这个小巷子里大眼瞪着小眼,直到太阳快要落下山头,三姐才姗姗来迟。
      “等急了吧?不好意思了大妹子,刚刚路上遇上了些故人,就稍微寒暄了那么一会儿。”三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云烟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隐隐约约的出现一个月亮的轮廓,天色已经不是十分明亮,可想而知这‘那么一会儿’是有多久了。
      陆云烟看见三姐手里拎着的大包小裹,连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帮着三姐将货物抬到牛车上。
      本来就不是很宽敞的牛车瞬间被塞得慢慢的,陆云烟也只能同三姐一起坐在前面赶车。
      说是一起赶车,不过是陆云烟在一旁看着老牛晃晃悠悠的走,三姐在一旁驾驭而已,陆云烟自诩不会控制那头老牛。
      还是一头有脾气的老牛。
      马车行进在树林中,头上时不时的会刮过一些树叶,陆云烟被扰的有些不耐烦,伸手边捋下一把,又筛选出几片比较完整的叶子放在唇边。
      “噗~~”陆云烟皱了皱眉头,一定是太久不吹叶子的原因。
      旁边的三姐以为她会吹出什么好听的曲子,早就做好了聆听的心理准备,谁知竟来了这么一出,让三姐有些哭笑不得。
      陆云烟撇了撇嘴,整理下心情换了片叶子。
      一曲悠扬的小调从陆云烟的唇边倾泻而出,趁着这太阳还未全部落山,天边还有隐约月亮轮廓的天色,倒有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妹子,你要是在吹下去,可就要等老牛识途了。”三姐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瞌睡虫,有些调笑意味的对陆云烟说道。
      陆云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那一时间,脑子里浮现的只有这段旋律,好像自己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听过,不过对这段记忆却无迹可寻。
      等到陆云烟再想找出这段旋律的时候,它已经深深的藏匿在脑海里,再也想不出来。
      陆云烟沉思了片刻,曲调由悠扬转为高亢,带着几分杀伐之气,三姐赶车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老牛也没有因此而有任何不满。
      陆云烟看了看一人一牛,笑的眸子眯了起来,曲子是个神奇的东西,不是吗?
      太阳已经从山头落下,只留下一丝余晖,整个天空被照的金黄,空气中仍然留有一丝太阳的暖意。
      村落的影子已经隐隐约约的浮现在道路的最前方,有了目标总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陆云烟丢掉了手中的树叶,安静的看着三姐驾车,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车终于进了村,在陆云烟的家门口停了下来。
      陆云烟对门口等着的人影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刘君陆云雾李清言三人看见陆云烟回来皆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都在这儿等着?”陆云烟挑了挑眉头看着几个分明冷的有些打寒颤还坚持守着的人们。
      陆云雾看着自家姐姐的眼神先撑不住说了出来。“他们都说……都说姐去镇子上逍遥快活,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到最后如果不是陆云烟的耳朵好简直快要听不到。
      陆云烟叹了一口气,果然要改变村子里的人们的印象还是很难的啊。“那你们不信我?”
      这句话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带着一点期待又带着一点失望。
      陆云雾急的声音有些哽咽“才没有!”声音大的吓了陆云烟一跳。
      “还不是这么晚了姐还不回来,我们着急又不能去镇子上,只能在这里……”陆云雾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弟控陆云烟急忙上前哄着自家弟弟,“我还没急你倒是先哭上了,哭成了小花猫看以后谁还娶你。”
      陆云烟羞红了脸,剁了剁脚转身回了屋里。
      刘君的无措和李清言的纠结陆云烟都看在眼里,“都回去吧,这里我自己折腾就行了。”
      听到这话两人才回了屋子,李清言回屋的脚步顿了顿,侧过头来看了眼陆云烟,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进了柴房。
      “你从山上救下来的那个男儿家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哦?”三姐倚靠着老牛用暧昧的眼神看着陆云烟。
      陆云烟从来没见过三姐这样的神色,倒是一愣,连忙摆了摆手。“云烟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可不能坑了谁家的好男儿。”
      三姐帮陆云烟把今天采购的东西往院里搬,“哈哈哈,或许只是你这么觉得,人家可不一定怎么想哟。”
      陆云烟知道,三姐这是在点自己,陆云烟问了问自己,喜欢那个李清言吗?好像并没有。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云烟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家里的爹爹和弟弟照顾好。”陆云烟搬完了自己买的最后一样物件,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朝着三姐笑了笑。
      三姐上了牛车,吆喝一声老牛便慢慢的往三姐家走。“你这个孩子哟。”
      陆云烟无奈的看了看远去的三姐背影,明知她是一份好心,可自己却没法领这个情,陆云烟往柴房望了望,正巧与李清言的目光对上,下意识的转开了视线。
      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刚才三姐的话。‘人家可不一定这么想哟。’
      陆云烟敲了敲头,自己的生活还没步入正轨,这样不行不行。
      屋里的李清言看着陆云烟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心里十分欢喜,看见她又迅速的转过头去,心里凉了半截。
      李清言将头枕在胳膊上,呆呆的看着陆云烟忙碌的身影,难道真的只有回去一条路可走吗。
      如果真的不是走到了死角,无法回头的那种,自己是真的不想再回去李家。
      陆云烟将被褥和衣服分好,又把送人的礼物都分好时,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上。
      待东西都收拾完之后,陆云烟突然翻出了几盏自己顺带出来的油灯,想了想此时三人应该都还没睡吧,便一堆一堆的抱起来送到各个屋内。
      陆云烟发现自己爹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有些时候叫他都要很久才反应过来,走路也总是有些要摔倒的样子,逮个空挡该去请个大夫来了。
      刘君对于这个女儿终于成长,应该是欣慰的,从他面上的表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引得陆云烟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爹爹,早些睡吧。”
      刘君看了看面前的女儿,过了半晌才应道“诶,会的会的。”
      “棉被要好好的盖上,新衣记得要穿,油灯不要省,还有这个簪子是送给爹爹的礼物,爹爹戴上它一定会成为一个大美人。”陆云烟说着说着就住了嘴,这些话前世是家长们最爱对孩子说的,到这里却是反了过来,让陆云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说罢陆云烟便关上了门,她知道刘君一定听得到,也一定会照她的话去做。
      看到这些东西,惹得陆云雾又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陆云烟废了半天的劲才把他哄好,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在陆云雾面前说什么感动的话了。
      李清言那边,陆云烟有些纠结,如果她不知道他的心意,这些东西她一定会大大咧咧的给李清言送去,顺便关心一下这个当了这么长时间下人,还住在柴房的可怜男子,不过现在……
      陆云烟一咬牙,叩响了柴房的门,“李清言?睡了吗?我来送些今天采办的东西。”
      屋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没过多久房门便被打开,李清言的衣衫不是很整齐,眼睛也有些发红,陆云烟看了一眼便低头看着地面。
      “这是今天买的棉被衣物布料油灯和礼物,这份是你的。”说完陆云烟便递出了手中的东西。
      李清言定定的看了陆云烟半晌,看的陆云烟差点就要把东西往旁边一放便关门出去。李清言终于接过了那摞东西。
      陆云烟松了一口气,道了声告辞便出了门。
      李清言看着陆云烟走远,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只是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李清言回到屋子里,将东西一件一件的摆好,然后才拿出那个放在最上方的小木盒,摩挲了一下才缓缓打开。
      绸制的布上面有着一个十分好看的玉佩,可李清言却激动了起来,看着玉佩眼泪便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算是舍弃的意思吗,李家舍弃了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把自己的玉佩都卖掉了,不过却被陆云烟捡了回来,这是不是缘呢。
      李清言对着月光,有些痴迷的看着玉佩中央的一个言字,李家男子出生之时都会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玉佩,它会通过一些特别的指引来找到命定的妻主。
      玉佩玉佩,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李清言对于自己的身世并没有说谎,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世上会发生这么奇妙的事情,玉佩被丢掉经过一个女人回到自己的手中。
      李清言看了看陆云烟依旧在忙碌的身影,笑容带上了几分轻松,如果这是你帮我做的选择,我很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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