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

　　＃遥不可及的人＃
　　1.
　　林一茗是个长得特漂亮的姑娘。
　　抽烟喝酒化妆打架泡网吧，这些她认为年轻时该做的事她一样也没落下。
　　她读的高中在市里所有高中中的位置很尴尬，往上是数一数二拿得出牌子的名校，往下就是是普高职高。
　　林一茗说这所学校就是重高中的垃圾。
　　意外的是这所学校帅哥美女挺多。
　　十月，不知道别的学校有没有开运动会反正这所学校是开了。
　　西校区高三的学长学姐都被排来东校区参加他们的最后一场校运会。
　　林一茗打着口哨一拍旁边她的小哥们儿的腿，说:“现在人一代长得不如一代，看高三的，多有气质。”
　　她的话引得一群男男女女狼一般冲到操场围栏边，眼睛使劲往高三那儿瞟。
　　林一茗笑骂了声:“狼崽子。”兜里揣着烟盒打算躲着老师去抽根烟。
　　2.
　　林一茗在的前排凳子都围成了圈，真心话大冒险，没有真心话，只有大冒险，输了的男女随便凑起来就亲嘴。
　　后排的凳子倒是整整齐齐的。
　　其他班的人说她们班疯，林一茗身边的粗嗓门立刻燥起来喊了句:“林一茗在，能不疯吗！”
　　林一茗弓着腰从排得密集的凳子中间穿过去，刚要躲到凳子后面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小学生，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的孩子，她捧着个装着仓鼠的笼子显得很兴奋。
　　而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却比她更兴奋，费劲却是徒劳地给小学生传授养仓鼠的经验。
　　小孩子听得朦朦胧胧的，林一茗哑然失笑，带点嘲讽地蹲下去将手伸进仓鼠笼上小小的四方口，按按那只白色仓鼠的脑袋，说:“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她又不懂。”
　　那女孩听了话紧张又有点羞涩地说:“我很喜欢仓鼠啊，怕她把它养死了。”
　　一下午林一茗都没有抽上烟，因为那小孩是她们班主任的女儿。女孩跟她聊了很多，林一茗知道她喜欢小动物，以及她家那只养了三年的仓鼠。
　　3.
　　一天的赛事差不多都完了，林一茗才拍拍蹲得发麻的腿站起来，女孩也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她指指她校服上别着的校牌。
　　方可卿。
　　林一茗点点头表示看过了就要走，后头方可卿“诶，诶”地喊她，“那个，你叫什么。”
　　“林一茗。”
　　方可卿念了遍，又问她:“铭记的铭吗”
　　林一茗朝她笑笑:“香茗的茗。”
　　余晖照耀下的林一茗更漂亮，宽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都有一种刚好的感觉，肥得显腿粗的校裤被她改成了小脚裤。
　　方可卿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大方洒脱漂亮到这种地步。
　　林一茗发现方可卿就在她隔壁班。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晚出去上个厕所都能见着，方可卿每次都跟她打招呼。
　　林一茗身边跟她要好的男生女生讶异地看着她。他们认为，方可卿是个乖乖女，而林一茗的身边不适合有她。
　　4.
　　两个月里基本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寝室，食堂，教室。
　　平淡的日子消磨着人的神经，元旦文艺汇演是林一茗校运会之后唯一的期待。
　　她没上场，因为她懒。
　　文艺汇演在晚上。
　　林一茗不是个安分的人，因此在文艺汇演开始前她就被几个哥们儿拥着，猫着腰躲着老师上了二楼。
　　二楼上早就站了几个人，几个人林一茗都认识。
　　一包烟从右边扔过来，林一茗接住了，跟那人道了个谢麻利地抽出根烟叼在嘴里，胳膊肘碰碰旁边的人借个火后便开始吞云吐雾。
　　没有薄荷烟和果烟，林一茗最喜欢这种毫不掩饰的烟草味。
　　楼下场子上的红幕一拉开，是两男两女。
　　林一茗借着良好的视力，一眼就认出了中间那个长发红裙，身材凹凸有致的美丽姑娘是方可卿。
　　她不自觉地深吸口气，烟气冷不丁地被吸入气管，林一茗闷闷地咳嗽两声。
　　5.
　　显然认出方可卿的不只林一茗一人，早有人给她指出来:“这不是那个经常在你身边的小姑娘吗看不出来身材那么好啊。”
　　林一茗当即踹了那人膝盖一脚，笑了:“抽你的烟去，屁话那么多。”
　　林一茗确实没想到，高中姑娘们的身体都已经长开，平常掩藏在校服里的东西，被这么一露才发现，原来小姑娘是大姑娘了。
　　方可卿在台上的气质丝毫不输给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大概是这个学校的特色，这个学校的男男女女，气质和气势绝对是上面学校所不能比的。
　　林一茗是众星捧月，然而今晚的方可卿，是月亮中的仙人。她没有林一茗的身上的烟味尘味，干净得漂亮。
　　方可卿确实是个聪明活泼的人，林一茗作为班长听过她的演讲，安静的会场里方可卿讲完后她喊了句“好”，吓坏了拍摄的老师。
　　6.
　　报幕完毕后方可卿站在红幕后的角落里，刚好那个位置她能看见林一茗，林一茗也能看见她。
　　方可卿激动地朝林一茗笑了，羞涩而动人。
　　穿上高跟鞋的方可卿通身的气派令林一茗赞叹。
　　方可卿对她做了个口型:“别抽烟。”
　　林一茗突然来了兴致，深吸一口烟刻意地朝方可卿的方向吐出来。
　　看着方可卿着急又无可奈的样子，她心里莫名觉得舒畅。
　　那种遥不可及的人她却能触及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7.
　　大概是在九点，会场上最后一束光熄灭，晚会在震撼中结束了。
　　“走了，一茗。”
　　林一茗甩甩手不理身后那些人的叫唤径自朝后台走。
　　方可卿刚换好衣服，变回了以前那个普普通通，笑起来却带着魅力的方可卿。看见林一茗来，方可卿“噔噔”地跑过去，说话都带着兴奋的喘息:“一茗！”
　　林一茗拍拍她的脑袋，拎过她手里提着的袋子:“回去了。”
　　方可卿跟在她后面，说:“一茗，刚刚那些学姐跳舞很好看。”
　　高二的学姐穿着红裙子和高跟鞋，裙子飞扬开来，性感奔放，会场里口哨声不绝于耳。
　　林一茗稍稍一点下巴:“嗯。”
　　“刚才的荧光棒真的很漂亮。”
　　“嗯。”
　　很不错的节目，那荧光棒真能飞进人的心里去。
　　“一茗，我觉得你该上去，你那么棒，我想让大家都看到那么棒的你。”
　　林一茗笑了，舞台上的世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她说:“到高二，我一定上去。”
　　方可卿“嗯”了一声，又说:“元旦快乐，一茗。”
　　“林一茗，我想，我在校运会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林一茗点点头，她说:“我也是。”
　　喜欢那个普通却又不平凡的你。
　　8.
　　远处两个人的背影被灯打上了层阴影，这是两个在别人眼里看来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的一场不同寻常的爱。
　　遥不可及，和舞台上的所有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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