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酒

作者:清晨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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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君酒》


      (一)

      沈家大小姐终于嫁出去啦!

      这个消息刚一出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城内百姓们泪流满面,各种奔走相告,喜庆程度仿佛过年过节一般。

      可有一个人不高兴,那就是沈大小姐本人。

      为什么呢,原因有三|点:

      一是她从未见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二是她根本就不想这么早就嫁人;三是……三是听说她那个夫君是个酒鬼,无酒不欢,一天不喝酒就要死的那种……

      沈从文表示很烦恼,难道自己以后要做个寡妇不成?

      京城有三鬼,城西边有个色|鬼,城东面有个霉鬼,城中间有个酒鬼。

      城西色鬼,整天游手好闲,唯一爱好就是盯着女人看。

      城东霉鬼,最倒霉的人,喝水塞牙,走路掉坑,一年前上山砍树时不小心掉了下来,至今在家瘫着。

      这城中酒鬼,便是他徐清风了,离了酒不能活,一个人就能养活整个京城的酒楼。

      沈从文感叹,真当可惜了这么一个美好的名字。

      可命运就是这么奇葩,明明两个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如今却要结为夫妻了,她至今也没有缓过来。

      徐清风嗜酒如命,整个城的人都知道,城中一片他的酒友,随便唤一唤就能坐满一座酒楼。酒楼老板都与他称兄道弟,每次有什么好酒必定会给他留着,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贵宾呢。

      时间长了,便人送外号:酒仙,酒鬼只是大家对他的玩笑称呼罢了。

      沈从文不懂,为什么唤他为仙,但过一会她就明白了,并且佩服得五体投地。

      天色渐暗,外面放完最后一挂鞭炮,她连忙把盖头重新盖好,之后便隐隐传来宾客离席道贺之声。她知道这是宴席结束了,本是开心终于能够睡觉了,可又忐忑不已,因为她的夫君就要来了……

      呆坐在床|上,艳红盖头下一张小|脸皱着眉头,想她前十几年人生,快意风流,真心不愿在家蹲着。无聊时绣绣花,甚至相夫教子什么的,太没意思了。

      但家父有令,再不嫁人就成老黄花了,就没人要了,没办法,迫不得已。

      失神抱怨间,木门突然被打开,沈从文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周围安静到了极点,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困了?”

      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头顶,沈从文成功又吓着了,慌乱中直摇头,说不出话来。

      “嗯。”男人轻轻的一声,温柔极了。

      沈从文却疑惑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喝了很多酒啊,怎么声音里一点醉意都听不出来?看来已经习惯了,怪不得叫酒鬼。

      “我……饿了。”磨蹭半天,她终于开口。从一大早被丫鬟拖起来洗漱穿衣化妆到现在日落西山,她一点水都没有沾到,更别说吃饭了。

      “桌上有糕点,饿了就吃。”他漫不经心回道。

      沈从文一听,连忙点头,刚想站起来却又立马坐了回去,结巴着:“那、那这盖头……怎么办……”

      问出口,久久没有回应,她开始着急,这新娘的盖头本就应该由夫君来掀开,而他却一直没有动静,难不成他也是讨厌结婚的?不过这样也好,正中了她的心意,如果他讨厌自己,那么以后就能接着去调戏别人家的小帅哥了。想到这,不禁低声笑了出来,便不管不顾一把扯了盖头,准备大吃一顿。

      盖头无声落地,红烛映红了她的脸,也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她就这么定住了。

      美!真美!此时沈从文的脑子里就只有着两个字了。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这不是假象她才反应过来,看着与自己并坐在床|上的人问:“你是徐清风?”

      对方点头,表示默认。

      沈从文依旧不敢相信,被美色冲昏了头:“你真的是徐清风?那个酒鬼?”

      徐清风笑了笑,伸出手捏上她的脸,软软的,嫩嫩的,让人舍不得放手。

      沈从文发愣之际突然脸上一痛,立马拍掉他的爪子大吼:“你干嘛!”

      徐清风笑得更深了:“我让你看看这是不是梦啊。”

      这不是梦,沈从文彻底呆了。

      怪不得人送“仙”字,长得果真如神仙下凡,比自己还美。此时她觉得自己赚了,外面小帅哥什么的通通都抛到脑后,家里有枝花,谁还去惦记外面的草啊。

      她这是捡到宝了。

      “嘿嘿。”沈从文低头傻笑着,未发现某人的目光变得炽|热。

      ————————————————

      (二)

      第二天一早,沈从文就匆忙从床|上爬起来,上下摸了摸自己,发现衣服完好,一切正常,这才放下了心。

      回头,就见到那个长着倾国倾城的脸的人仍在睡着,不由得起了玩心,不知从哪翻出了笔墨,小心翼翼的在那张脸上画了个猪头……

      为什么沈家大小姐出嫁了百姓会那么开心激动,就因为她沈从文完全不似其他大家闺秀一般文文静静的,反而是哪里刺激往哪里凑。今天去张三家拿个鸡蛋,明天去李四墙头上摘朵出了墙的花。至今为止,已经“祸害”了不少人。

      但由于她顶着一副并不丑的脸,也还是有不少人站出来愿意娶她,可最后都被回绝了,理由永远只有一个:我还想接着浪。

      那为什么又会与著名酒鬼结亲呢?原因来自一场意外……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月隐深处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沈从文不想睡觉,便一个人悄悄地爬上了屋顶,躺在上面喝着小酒,做着春梦。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来,沈从文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手一抖,那分量不轻的酒坛就从屋顶上滚了下去。下一秒,就从下面传来一道惊呼……

      顿时她的酒就醒了一半,慌慌张张从屋顶滑下去准备看个究竟,然而祸不单行,深夜的露水打湿|了瓦片,于是她华丽丽的掉了下去……

      又一声惨叫传遍街道,邻居家养的狗叫个不停,惊动了沈府的管家。沈从文一看情势不妙,如果让她爹知道她半夜不睡觉跑屋顶喝酒的话一定会死的很惨,于是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一溜烟蹿没影了……

      她一边跑一边默念着,对不起那个被当成肉垫的人。不过也怪那人运气不好,大半夜黑漆漆的,一个人在街道游荡,正中彩头。

      沈从文在一个小巷子里蹲了许久,待到听不见狗叫才敢探出头来。入秋的露水极重,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偷偷摸|摸回到自家墙头下,一跃而起,接着左拐右拐终于回到了温暖的被窝。

      躺在床|上,她真心感叹,再也不半夜跑出去作死了……

      然而好运仅仅维持到凌晨。一大早,沈从文就觉着沈府的气氛不对,每一个家仆,下到扫地的,上到做饭的,都在暗地里时不时偷瞄她,还隐隐露出笑意。

      沈从文抱着肩膀,也许是衣服穿少了,总有一股冷气袭来,这让她十分不自在。

      好不容易挪到餐桌上,她爹娘的眼神更是让她浑身难受。吃到一半,沈母终于开口说话了:

      “从文啊,你可有心仪之人?要不赶紧嫁了吧。”

      听到此话的沈从文一口稀饭喷出,疑惑地看着她:“娘,你说什么呢?”

      “唉……”沈夫人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沈父,示意他来接着说。

      接收到讯号,沈父放下碗筷,摆起架子一本正经道:“从文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嗯……”沈从文咬着唇,小声嘟囔着:“知道啊……父亲是希望我安安静静的,做个大家闺秀,安然度日,从此岁月静好……”

      “不仅如此,”沈父打断她的话,接着道:“为父希望你能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饱读诗书,即使做不到满腹经纶但最起码要有涵养,举止文明。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甚至都不想认你这个女儿,你太丢人了!”

      沈从文满是委屈,立马反驳:“我又怎么惹您不开心了?您不就是想说我丢了您的脸吗?女孩子温柔是好,但我也没有太过分啊,不就是贪玩了点么,爹您有必要这么说我吗?”

      “哼!”沈父一拍桌子,质问她:“我问你,城西的石榴林结的石榴都去哪了?”

      “诶……”沈从文呆了,这事看来是败露了,立马弯下|身子,心虚不已:“我、我就是替他们尝尝鲜……”

      “尝鲜那你也不能全吃了啊!”沈母在一旁插话,“再说了,你一个人怎么吃得了那么多?整整一大|片石榴树啊!”

      说到这沈从文重新直起腰板,特别自豪道:“我都分给街上的流浪汉和叫花子了,还有许多小朋友!”言外之意就是说明自己是多么多么的伟大。

      然而二老并未鼓励,反而泼冷水:“要你多管闲事?”

      沈从文立马闭了嘴,毕竟是自己不对。不过话说回来,她娘开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娘……”她看着沈母,小心翼翼问道:“您刚才说的可有心仪之人是什么意思?”

      沈夫人一顿,似乎很不想提起,却又无奈,最终还是沈父回答她的。

      “事到如今,我们也保不了你了……”

      看着亲爹愁眉苦脸,沈从文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一瞬间饭桌上的空气都凝固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想说话……

      ————————————————

      (三)

      亲事定在一个月后,沈从文再也没了玩心,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彻底蔫了。而她父亲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怎么也散不去:

      “女儿啊,不是爹不为你着想,你要是有心仪的人赶紧告诉我们,我们为你安排亲事。要是没有,那可就不妙了……”

      “闺女啊,你可知你昨晚砸到的人是谁?就是咱们这里的酒鬼啊!他能喝酒的名声可是谁都晓得的,可你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吗?我们都惹不起啊!”

      “爹不想你去嫁入他家,他这么能喝酒,身体也一定有毛病,说不定……说不定活不长啊!”

      ……

      尽管她一直不承认人是她砸的,但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定了下来,真是苦了她,谁能想到喝个酒还能喝出一夫君呢……

      而那个酒鬼徐清风,竟然是个王爷,皇亲国戚啊,一个小小的沈家怎么能与之抗衡,还不是得低头乖乖的唯命是从。

      悲哀……

      不过她一直有一个疑虑,那就是徐青风为什么要娶她,整天躺在床|上,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答案,索性不管了,嫁就嫁吧,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了。

      几天后,从王府陆陆续续送来许多彩礼,但是徐清风一直都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搞什么神秘。他送来的礼物,很多都价值连城,沈夫人高兴坏了,一天到晚抱着其中的一对白玉手镯不撒手,还跑到沈从文面前炫耀。沈从文非常不开心,好像她被卖了一样,真的很不爽!

      越不期待一件事它就会越快的到来,这不,一转眼就到了婚期了,娘|亲为她做的嫁衣也刚好收了最后一针。

      穿上嫁衣,盖上盖头,然后完成所有的步骤,沈从文都是迷迷糊糊的,这感觉对她来说就像是做梦,一切都不可思议。直到丫鬟过来告诉她王爷骑着大马过来接她时,她才将将恢复一点神智。

      坐在轿子里,小风将遮帘一点一点吹起,她才透过缝隙看见前面骑着白马的身影。同样一身红色,后背挺直,衣角随着马儿的走动不断晃动。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神仙,虽然只是一个背影。

      她突然觉得一切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糟。

      徐清风这个人口碑很好,不嫖不赌,整天自在悠闲,是个散王爷,从不过问掺和国家大事,只有这一个缺点,可以说是玩酒丧志。

      沈从文瞪着眼睛盯着他,最后落下了两笔,一只猪头画好。徐清风似是感到不适,眉头轻轻皱了皱,翻了个身再继续睡。

      沈从文突然心情变坏,气不打一处来,愤愤起身洗漱去了。

      吃饭时就更尴尬了,某人一直低着头,自我安慰徐清风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徐清风面无表情,她看不出是喜是怒,旁边伺候的丫鬟一直在瞥她,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

      “咳咳。”徐清风轻咳两声打破安静,某女虎躯一震,悄悄抬眼去看他,结果两道目光交|合,似乎擦出了什么……

      “夫人为何不吃饭?难道是嫌饭菜不合口?”

      沈从文暗自抱怨自己,从前大大咧咧的,怎么现在就软了!自己刚刚嫁过来,外人都说是沈家攀高枝了,那她如果不拿出一点厉害让他瞧瞧,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受欺负的,从此沈家就抬不起头来了,这是个很严重的后果啊!

      ————————————————

      (四)

      想到这,沈从文胆子就上来了,抬起头调整好坐姿,盯着徐清风说:“是很不满意。”

      “哦?”徐清风明显一愣,接着问:“哪里不好了?”

      沈从文心虚眨了眨眼,继续端着架子:“竟然没有我最爱的猪肉馄饨,我很不开心。”

      说完,她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冷了几分,她现在甚至都不敢动了,只盼赶紧结束这早饭吧。

      “原来夫人好这口,是为夫大意了,未事先问好夫人的口味,夫人莫怪。”

      啊啊啊!沈从文要疯了,这货的声音太好听了吧,酥爆了。而且还一口一个“夫人”,这让她情何以堪,整个人都要化了。好了好了,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这个声音一直陪着她就满足了!

      虽内心激动,但外表还要淡定,不能失了态,要架势,要唬住他们!

      某人憋着笑,继续冷脸:“无妨,相公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继续吃吧。”

      徐清风唇角上扬,沈从文看在眼里,突然觉得一阵春风袭来,吹散了这秋日的清冷,一瞬间心里的花都开了,大脑快要丧失理智挺不住了。

      下一秒,徐清风突然站了起来,从她对面走到了旁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包子放在了她的碗里……

      沈从文咬着唇,不断咽口水,不是因为香喷喷的大|肉包子,而且旁边这个男人……

      发愣间,徐清风凑到了她的耳边,暖暖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无比暧昧:“下次夫人莫要在为夫脸上画东西了,毕竟为夫这张脸比较娇贵,若是坏了恐怕夫人也不会喜欢了。不过……其他部位倒是可以将就将就。”

      沈从文仿佛是被施了定身咒,全身僵硬,差点连呼吸都忘了。耳边以及脖颈处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她,败下阵了……

      最后的结果是某女撂下筷子落荒而逃,某男一脸春风得意笑得忘形,仆人一脸懵逼不知发生了何事。

      整整一天,沈从文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丫鬟来敲了好几次门她都没有开,只说自己身体不适,吃不下饭。其实不然,她是没有脸了,鬼知道她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

      耗到天黑,她终于熬不住了,也终于想明白了。该来的还是会来,挡也挡不住,这洞房……迟早还是要入的……

      然而她坐在床边等了好久都不见徐清风来,她不禁有些着急,干脆去找他。但是又不能太明显,防止被别人说自己耐不住寂寞,就双手背在身后,假装到处溜达。

      结果整个府邸差不多都被溜达遍了,她也没有见到徐清风。沈从文感觉不对劲,于是幽幽飘到丫鬟旁边,假装无意地问:“诶,王爷呢?”

      丫鬟一脸单纯的笑:“夫人,王爷他出去了,您找王爷有事吗?”

      沈从文一愣,急忙摆手:“没、没事啊,我就随便问问……”

      说完,立马跑回房间,终于爆发出来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

      “哈哈哈哈老娘自由啦!”

      “哈哈哈哈没人能管我啦!”

      “哈哈哈哈不用入洞房啦!”

      ……

      笑完,是一片诡异的安静,她再也笑不出来了,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怎么有点寂寞呢……

      ————————————————

      (五)

      虽然快进入冬季了,但夜晚的街道依然繁华,三三两两行人靠在桥边石柱上观赏月亮,一对对小情侣牵着手在树下卿卿我我,一副岁月静好无忧无虑的景象。

      这一切沈从文看在眼里,心里却莫名发酸。稀里糊涂的就嫁人了,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时随地向爹娘撒娇的小女孩了,感觉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她现在只想喝酒,只有酒,才能弥补她心里的空缺。

      继续在街道上飘着,许多人都侧头看她,沈从文心情本就不好,现在一下子怒了,刚张开口准备大骂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喝彩。

      她抬头,酒楼的二楼露台上围坐着几个人,月光下,其中一人一袭白衣,发梢与衣角同在风中微微摆动。暖暖的烛光只照亮他的半边脸,也依旧那么动人,那么英姿飒爽……

      美!真美!

      楼上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向下轻轻一瞥,与沈从文目光交织。某人虎躯一震,全身像被雷劈了一样,急急忙忙收回视线。

      她当是谁呢,不就是她那夜不归宿的夫君嘛!

      于是下一秒,她就冲进了酒楼,噔噔噔爬上楼梯跑到露台上面,伸出手颤抖着指着徐清风上气不接下气:“好啊你!老娘在府里找了你半天,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担心得要死,而你却在这里喝酒!”

      说话间她又看了看周围,看见两美女站在一边更生气:“美酒佳肴,美人相伴,你好自在啊!”

      正与徐清风举杯对饮的另一个小伙伴惊呆了,手还举在半空中都忘了收回,和其他人一样瞪着眼睛看着沈从文。

      谁都没有说话,是不敢说话,因为面前的人他们都惹不起,也不敢惹。

      所以空气中只剩下尴尬了,沈从文懵逼了,她太冲动,就什么也没想就冲了上来。现在该怎么办,好丢人,这手继续指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徐清风笑了起来,声音像月光一般干净,仿佛带着魔力,沈从文的气一下子就消没了……

      徐清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掸了掸衣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里全部都是温柔:“擅自出来饮酒的确是为夫不对,夫人莫怪,当心气坏了身子。”

      他的声音里毫无醉意,反而对面的酒友却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沈从文奇怪了,这个男人的酒量到底有多好。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仰着头噘嘴嘟囔:“我不气,因为我根本不想看见你,一个人无聊才出来的,既然这么巧遇到了,不如一起吧。”说完朝楼下大喊:“小二再上两坛酒,要最好的!”

      旁边人一听,立马自觉让开了位置,沈从文顺势一屁|股坐了下来,伸出手对徐清风摆了个请的手势。

      徐清风看着她,突然嘴角上扬,重新坐好:“既然夫人想喝酒,那为夫只好奉陪了。”

      小二动作很快,立马就拿上了两坛酒,沈从文一把抱过酒坛,奋力扯掉上面的塞子,仰头就准备干。徐清风眼疾手快立马上去抓|住酒坛,严声道:“你怎么还真喝!”

      沈从文抱着酒坛死不放手,嗅着鼻子眼中起了水花:“怎么了?你能喝我不能喝?要喝一起喝,咱们一起死,你一个人喝那么多,是想丢下我守寡吗?真是太恶毒了!你简直不是人!”

      徐清风一愣,一边感叹这女人劲真大一边用力夺下酒坛,恢复原来的温柔:“好了,咱都不喝了,回家。”

      沈从文咬着牙,脸一红,余光看着周围的人,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急忙站起来跑下了楼。

      徐清风对众人拱手相笑:“抱歉各位,今日就不奉陪了,下次在聚。”说完立马迈步跟上某女的脚步。

      走一半,只听后面传来嬉笑:“这徐夫人果然名不虚传,清风你恐怕以后没有机会再出来逍遥了……”

      徐清风不语,那又怎样,自己又不是离了酒不能活,再说了,他现在好像有了比美酒更宝贵东西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渐渐远离繁华,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直摇头,只道徐酒仙娶错了人,娶了个人人敬畏的母老虎,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

      (六)

      回到家,沈从文蔫了,低着头不说话,徐清风无奈,抬手轻轻搂住她的腰,附在耳边温声道:“别生气了,我这不是跟你回来了吗。”

      沈从文更别扭了,其实她不是为这个不高兴的,只是……只是害羞而已……不过为了面子,还是厚着脸皮继续抱怨:“你出去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没有把我当做你妻子?”

      徐清风哭笑不得,无奈解释:“我已经叫丫鬟去喊过你好几次了,你都闭门不见,还说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就想让你好好休息,哪知你会这么想。”

      沈从文脸刷地一下红了,只觉得浑身发烫,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对了,夫人的身体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面对她丈夫的关心,沈从文心虚不已,翻着眼假装淡定:“好,好多了……”

      “那好,”徐清风走到她面前,脸对着脸,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问:“那现在夫人能不能告诉我,一个人大晚上跑出去做什么?难不成是真的担心我?”

      “额……”沈从文扶额,她才不会说自己按耐不住寂寞出去找乐子的,肯定会死得很惨。索性做戏要做全套,嗅了嗅鼻子将脸埋在黑暗处,点了点头:“对啊,担心你嘛……”

      “哦……”徐清风点头,眉毛向上挑起:“那……是有多担心?”

      “不要脸!”

      沈从文又一次败下阵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痛,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甜。

      暖暖的烛光不断摇曳着,驱散了深秋的湿寒,红帐垂到地上,映得一室旖旎。

      第二日一大早,沈从文被刺眼的阳光唤醒,躺着伸了个懒腰,转头就看见徐清风坐在桌子旁看着什么。她一惊,悄悄掀开被子看了看,脸瞬间红得像猴屁|股。

      徐清风听到动静,侧头看着她,一脸春风笑意:“夫人醒了?”

      “嗯……”阳光透过窗纸闯进来,金色的像上好的纱幔,撒在徐清风的身上,真的像极了神仙下凡。沈从文扑闪着眼,一时间挪不开了。

      “那快起床吧,今天你该回娘家了。”

      “对哦!”沈从文一听急忙从床|上翻起来,胡乱套上衣服,洗了把脸,神清气爽地站在镜子前,莫名觉得开心。

      天气很好,心情非常好。

      沈从文回到娘家,立马扑到沈夫人怀里,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沈夫人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或者女儿受了欺负,连忙扒|开她问:“怎么了闺女,有什么委屈快告诉爹娘,就算我们为你做不了主,也能为你分忧解难啊!”

      “……”

      沈从文摸|摸鼻子,虽然她娘这话有些别扭,但对自己还是真爱啊,泪眼婆娑道:“娘,我好想念你做的猪肉馄饨啊!”

      饭桌上,沈父沈母一直为徐清风斟酒夹菜,冷落了沈从文,某女一脸不爽,正当感叹自己活得不如猪时,一块红烧肉从天而降,落到她面前。

      “多吃点,看你这么瘦,以后可不好生养。”

      徐清风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平常,仿佛再说家常便饭一样,可饭桌上的另外三个人都定住了,这传说中的酒鬼,原来这么疼人。

      沈母一边感叹一边使劲往沈从文碗里夹菜,嘱咐着:“从文你多吃啊,将来给我生个大胖外孙……”

      生养……沈从文从未想过这些,她自己还不过二十,就要生娃了吗?好,就算自己没问题,那徐清风能不能挺住?他这么好酒,身体万一真的有问题呢?

      ————————————————

      (七)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纠结得一顿饭都没有吃多少。回去的路上,徐清风问她:“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沈从文抬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大不了被拍死的后果问:“你经常喝酒,会不会死的早?”

      “……”徐清风脸色变黑,忍住了掐她的冲动咬着牙回:“你放心,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哦……”

      后来,沈从文发现,徐清风再也没有出去喝酒了,偶尔来了瘾,只会叫上她在后院的小亭台上小酌两杯,一边欣赏着池塘里的红鲤。

      这日子过得很舒坦,徐清风也待她极好,甚至亲自去自己娘家向沈母学习包馄饨,并且回来后顿顿包给她吃,以至于现在只要谁一提起馄饨她就想吐。

      可沈从文心里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每次乘着徐清风不注意都在偷偷看他,这绝美的容颜,这卓越的身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么一个疯子一样的人呢?莫非他脑子也有病?

      寒冬腊月的,徐清风又让沈从文陪着自己一起去亭子里喝酒暖身,沈从文实在看不过去了,皱着眉抱怨:“你能不能别喝了啊,城西的赵四都娶了媳妇,对她好得不得了,再也不出来看别的女人了。城东的王五,前几天终于能下地了,儿子也成功考上状元,日子过得很好,再也不是那个苦命的霉鬼了。那你这个酒鬼究竟还要喝到什么时候?”

      徐清风走上前不紧不慢将她领口塞好,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啊,一杯清酒饮,自在随风来。这世上,朝堂与权贵未曾为我带来快乐,唯有这酒,只喝一口,就快活似神仙了,你叫我怎能不爱?”

      “哦,”沈从文没好气的看着他:“那你就跟酒过吧,老娘回去睡觉了。”

      徐清风见状连忙拉住她,柔声道:“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娶你?”

      “嗯……”沈从文真的很疑惑,憋了好久终于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娶我啊?”

      徐清风轻笑,眼光放向远处,似是不在意道:“因为你砸到我了,我要报复。”

      “诶?”沈从文懵了,“报复?怎么报复我?”

      徐清风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让你喜欢我,而我却不喜欢你。”

      沈从文瞪大了眼睛,伸手就掐住他的脖子,面目狰狞:“姓徐的,你要是不喜欢我,老娘就掐死你……”

      徐清风连忙认输,反过来紧紧抱住狂怒的某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你这么彪悍,我可不敢不喜欢你。”

      “哦……”某人又不争气的脸红了。

      “别生了了,我给你做馄饨吃,你最爱的猪肉馅。”

      “呕……”

      “怎么了?不想吃?”

      “一听到就恶心。”

      “不会吧,是不是怀了?”

      “不知道呢……”

      ……

      要说有什么东西能挑战酒在徐清风心中的地位,那就只有疯疯癫癫的沈从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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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由来是: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她们都会喝酒就我不会,好吧,不是不会,是喝了会过敏……所以我心里怨恨,于是就有了这个小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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