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晴天花若云

作者:萧勿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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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如隔梦1


      不知过了多久,一万年?十万年?亦或是百万年?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梦游于天地之中,飘荡在九天内外间。
      我是谁?来自哪里?过了这么久,我还会有家人与朋友吗?我的脑海里空空如也,尽管我走尽千山万水,还是穿过重重空间,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没有丝毫印象。
      我曾故意掐算过时间,可每当我想要记起些什么的时候,就会又一次忘记所有。我已记不清自己的记忆有多少次重回原点,每次刷新记忆的感觉都让我很痛苦、恐慌、无助。
      不知多少次的沮丧,愤怒,癫狂。亦祈求过上苍,亦尝试过死亡。我使出浑身解数,用劲全力,终究还是逃离不出时间的炼狱。
      到如今,我的记忆里仅仅存有着每次失忆时的种种苦楚。后来我放弃了挣扎,遗忘了痛苦,终日犹如行尸走肉般飘荡。
      冷眼旁观看尽人间之冷暖,世间之百态。人间起起落落,世世轮回,万物苍生,人魔妖神都有其规律运作,只余自己独自彷徨。
      终于,苍天开始眷顾自己。不知何时,我感觉自己应该喜欢雪,呵呵,我终于找回了点滴的记忆。我欣喜若狂,开始追寻雪的踪迹,常年漫步于雪海之中。
      那天,我不知在雪海中飘荡了多久。雪漫天卷落,飘飘摇摇,纷纷扬扬,似情若殇。与雪的日子让我欢愉,让我痴醉,我已满足。
      就在我如痴如醉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一名骑马的男子,我已好久没有看到活生生的人了。我好想追上前去与他说上几句话,哪怕只是听他跟我说话也好。可是我永远是透明的,无人能看见我,听见我,对于这我早已习惯,就算再去祈求也是无用。
      我只能默默地从他的面前走过,可是,他突然停下,看着我的方向停了好一会儿,俊美的容颜有些羞涩,神情有些紧张。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在下云修劫,此地这般寒冷荒芜,敢问姑娘是否迷路,还是与同伴走失?如有在下能帮得到的地方,请姑娘尽管开口,在下定将竭尽所能去帮助姑娘。”
      我欣喜若狂,这个叫云修劫的男子是在跟我说话吗?是吧,此地除了我,就只有他了,他一定是在跟我说话。在万分激动之余我回头望了他一眼,看到他正盯着自己,遂更加确定之前所想。
      我很想回答他的疑惑,我不冷,我喜欢雪。我迷路了,永恒的。我没有同伴……可是话就在嘴边,却怎样都道不出,我想应是自己太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已然哑了的缘故吧。虽是这般不幸,但我依然欣喜。
      我终于不是透明的了,终于可以融入世间里,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去寻找更多可以看得见我的人。
      我离开了雪海,飘游到了喧哗的尘世,我有些紧张,这是记忆里第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人类,我不习惯,亦惶恐。
      街上人潮涌动,我心亦随着律动。就那么站着,我不知所措,因为我并不知道如何与人搭讪。
      但是想融入世间的想法一直缠绕着我,我潜意识里渴望着与人接触,我惧怕与世隔绝,更怕永远逃不出时间的炼狱。于是,我深呼吸,鼓起勇气,抬头挺胸走向街上人流之中。
      不……不要!当我走到人流之中,我才发现人类还是穿越了我,我依旧是透明的,他们依旧看不到我。我不信……我不信!我疯狂地挥着手,尝试着在他们的眼前晃动,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希望他们能看得到我,并不耐烦地骂我莫名其妙。
      可事实依旧如此残酷,上苍为何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难道雪海里所发生的都是幻觉,亦或是梦?哈哈哈……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疯笑着,心如刀割着,是不是没有幻想,便不会这般难受?
      我疯癫着,就坐在那,眼中流出万般凄凉,失望之余我已感知不到任何。我哭着,却丝毫没有泪水流下。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犹如天籁之音,一名身披白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低头看着我,我抬起头,惊讶地回望着他。
      他能看见我?是的,我肯定。此刻,他璀璨如星的双眸正专注地看着我,他的面容如画,白衣墨发,衣发没有扎束,随风飘逸。
      他的眼神,让我残碎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我依然怕他再是幻觉,所以我紧盯着他,缓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他似乎看出我的异常,许是他以为我在害怕,在防备,所以他又一次轻柔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下可以帮到你什么吗?”
      就如在溺水中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般,我很兴奋,却又不知所措,刚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在张嘴的那一刻才想起自己已经哑了。我不知如何是好,很怕他像幻觉一样消失掉,于是我快速上前,下意识地用双手死死抓住了他。
      我又一次得到了惊喜,他不只能看到我,竟然还能触碰到他,我受宠若惊,惊喜之后,突然意识到对面的男子好似不喜自己的触碰。
      他的双臂紧绷着,神情变得谨慎,如墨画般的双眉微皱,眸中透出些不满,看来他对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很不满。看出他将要发作,我立马摇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表示我并无恶意。
      如心有灵犀般,他看出了我的心思,随即他便放松下来,轻笑道:“请问姑娘,你是否不便说话?”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问我是不是哑的,我点了点头以示他的问题。
      听到肯定的回答,他似有些惋惜,眸光中闪过一丝同情与怜悯,只是一瞬,他的神情又恢复,随即轻柔地问道:“姑娘,在下刚才从此处路过,看到姑娘在人群之中痛哭,并且行为有些异常。在下便以为姑娘是刚去世之人,不知该去往何处才会有此举动。在下妄加猜测,还请姑娘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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