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还有313天]

　　新的一周，洛山校内倒是安然无事。

　　这几日，赤司征十郎和浅川希子二人总是呆在一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二人同出一班，私交甚笃，下了课后又会因为处理文件的事情在学生会碰面，再加上……

　　“我……跑不……动了。”

　　周三下午。

　　躺在绿茵地上，浅川希子任由自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残破地粘在地上，夕阳西斜，她浑身上下汗流如注，四肢像灌了铅一样。

　　一边的赤司·鬼/畜教练·征十郎不为所动：“希子，今天的运动量你还差两公里。”

　　浅川希子使劲坐了起来，头低垂着，头发遮住了脸：“再……再给我……三分钟。”

　　一边的赤司征十郎皱了皱眉：“你现在休息三分钟后，就再也跑不动了。还差两公里。”

　　“真的不能再休息……一分钟？”浅川希子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向赤司征十郎，平素温润里透着冷淡的黑眸里水光潋滟。

　　赤司征十郎怔了一秒后，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

　　浅川希子叹了口气，一脸痛不欲生地爬了起来，在夕阳下再次迈开脚步，双腿发抖，远远看去仿佛迎风乱舞。

　　赤司征十郎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笑。

　　学校的操场是四百米一圈，两公里就意味着还有五圈。浅川希子全凭意志吊着一口气跑了三圈之后，摔倒在了塑胶跑道上。

　　“真……真的不行了。”她无神地看着天空，恨不得在这一刻死去。

　　赤司征十郎在操场那边看到了，便朝着她的方向快步而来。

　　“啊，赤司来了！”

　　她浑身一抖，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四肢用力想要让自己爬起来，却悲哀的发现，即使不要形象了，也并没有什么用——她的身体背叛了她，完全，无法，移动。

　　看着赤司大明神由远及近，浅川小虾米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在赤司征十郎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索性装死。

　　原本是想着装死，她却在四肢放松的那一刻，不期然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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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司征十郎无奈地蹲下去，将浅川希子翻过身来。

　　面前的少女浑身因为趴在跑道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有些蓬乱，此时胸膛正规律缓慢地起伏着。

　　睡着了。

　　赤司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轻轻推了推她。

　　没动静……睡得真熟。

　　赤司征十郎默默感叹，看了看他们所处的位置，浅川希子还剩将近七百米没有完成。

　　太阳渐渐下去了，地面的热气也要渐渐消散殆尽了，他不能放任浅川希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着。赤司征十郎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地理着浅川希子的头发。

　　——“好吧，你去就去，先说好，我不拦你，我只是为希子抱不平，明明是你的意愿，她却要陪着你一起涉险。真是的，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前天晚上，料理屋的包间内，实渕玲央带着玩世不羁的笑容，眼光且无比认真地说道。

　　原本理着头发的手一顿。

　　此时早已经过了放学时间，社团活动也在半个小时之前结束了，学校内说是空无一人也不为过。此时赤司征十郎耳中，除了他和浅川希子的呼吸声，便只能听到风吹过绿茵发出的呼啸。

　　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将二人脸的距离凑得近了些。

　　——眼窝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没了那些或温和或有趣的表情，这张脸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她睡得很熟，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舒服，这对于世家小姐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她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呢？

　　赤司征十郎非常聪明，只是凑得近些观察，他便能从她的脸上读出很多信息，都是由极小的细节推断出来的。

　　忽然，浅川希子一声从睡梦中发出的浅浅的咳嗽将他的思绪打断。

　　似乎终于是有点不舒服了，她于睡梦之中轻声咕哝着，侧过身去，将脸压在了自己的左臂之上。

　　被她一系列的动作弄得回了神，赤司征十郎直起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宛如对待一件一岁的艺术品般，将她轻轻抱起，将她的头调整到自己胸前的位置。

　　那一瞬间，他觉得心擂如鼓。

　　明明是一个人的重量，他却觉得浅川希子极轻，轻的仿佛弱水上飘起的羽毛。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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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健室的老师已经下班了，不过保健室旁边有专门的休息室，平时是不锁门的。

　　赤司征十郎将浅川希子小心地放在洁白的床铺上，为她调整好枕头，又为她盖好被子，就坐在了床边，盯着她的睡颜出身。

　　浅川希子放松后的睡姿会逐渐变化，最终形成一个仿佛在母体的胎儿般，蜷缩着的姿势。

　　他记得以前好像是在哪本书中读过，这种姿势睡觉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

　　看了看时间，他默默放下床周围的帘子，走出门去，用移动电话给家里面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了些什么，最后说了句谢谢，就又推门而入。

　　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

　　赤司征十郎微微抿了抿唇，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从书包之中掏出了课本与作业摊在旁边的茶几之上，不一会儿便陷了进去。

　　太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坠落下去。

　　两个半小时后。

　　浑身酸痛，极度疲乏的浅川希子努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她原本是极度困倦的，但一瞬间就被室内的光线晃得清醒了过来。

　　在短暂的迷蒙之后，记忆便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

　　她先是坐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围，脑中迅速判断出所在的地方。

　　——休息室？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浅川希子疑惑地掀开帘子，正好对上从书本之中抬起头的赤司征十郎平静的目光。

　　在无声地对视了三秒之后，浅川希子宛如灼伤一般地跳了起来，她先是压了压衣服和头发，接着坐在床上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不好意思了，赤司君。”

　　话音刚落，她便转过身去，开始麻利的收拾床铺。

　　赤司征十郎静静的那句：“不用谢。”就这样飘散在风中。

　　收拾好床铺后，浅川希子翻身下床，将帘子重新系好，迈下床去，小腿传来的酸痛感让她一瞬间几乎跪在地面上。

　　这一轻微的失态被赤司征十郎尽收眼底。

　　“休息好了吗？”他问。

　　浅川希子赶忙点头，诚恳说道：“休息好了。”

　　然而赤司征十郎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当场将她劈焦了。

　　“嗯，虽然有些迟了，但接下来你该去做拉伸，不然明天的训练可能会无法进行……女孩子的话，小腿也会变粗。”

　　“……”

　　*

　　春天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冷的，浅川希子刚运动完一身的汗，被风一吹打了个哆嗦，她暗暗佩服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赶忙裹上自己一早准备好的米色风衣。

　　一旁准备托校服外套的赤司征十郎默默放下了自己的手。

　　天已经全黑了，浅川希子看了看天色，转头对赤司征十郎说道：“赤司君，这个点还有公交车吗？”

　　赤司征十郎看了看表，九点整，就点了点头：“嗯。”

　　浅川希子讪讪地点了点头，缓慢地回过头去。

　　却听到旁边传来少年温润好听的嗓音。

　　“不过，还是麻烦希子你送我一程了”

　　浅川希子有些惊讶地睁圆了眼，转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赤司征十郎。

　　“虽然我很喜欢一个人步行回家，不过如果是和希子你坐车一路聊天，听起来也不错。”

　　夜色掩映下，浅川希子的脸慢慢泛起潮红。

　　她微微点了点头，将脸迈入领子之中，却没想到一切都被赤司征十郎看在眼里。

　　他勾了勾唇，一时，二人之间涌动着祥和的平静。

　　果然，不一阵儿，从道路尽头那边闪出一辆熟悉的保时捷，浅川希子看了看那个方向，扯了扯赤司征十郎的袖子。

　　“车来了。”

　　说话间，车已经停到了路边。

　　从车上下来的笑容可掬的宫本司机熟悉地下车，准备为浅川希子拉开后车门，却在看到赤司征十郎的瞬间不由一愣。

　　浅川希子赶忙解释道：“这位是赤司同学，今天……因为处理学生会的事情所以有些晚了，可以顺路捎一下他吗？宫本先生？目的地是赤司本宅。”

　　宫本恍然，在浅川家这种世家大族内工作，耳濡目染之下他当然明白「赤司」一词意味着什么，他赶忙朝着浅川希子鞠了一躬：“小姐的朋友，当然可以。”

　　赤司征十郎在一边适时说道：“麻烦了。”

　　“不不不，在下没什么的。”宫本司机谦虚着，为两人拉开后车门，等二人进去之后又将门关好，走回了驾驶座那边。

　　随着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赤司征十郎转头问浅川希子：“你今天作业怎么办？”

　　这句话单刀直入，杀伤力惊人。浅川希子身体紧绷了一下。

　　“还有一堆文件，哦，不。”浅川希子沉痛地低下了头，语气十分颓丧。

　　赤司征十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我就知道。”

　　听出对方话里有话的浅川希子眨了眨眼，抬起头来。

　　“我今天八点就写完了，坐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事……”赤司说着，将目光偏到了车外：“就顺手帮你写了。”

　　浅川希子闻言眼睛一亮，盯着赤偏过脸去的司征十郎猛地眨了两下眼，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最终，她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真心说道：“谢谢，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平静地回头，以掩饰其内心的波涛汹涌。

　　良久，他终于吐出一句：“你还是这样笑比较好看。”

　　听了他的话，浅川希子原本灿烂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许久，苦笑道：“是嘛……”

　　二人一时安静，前面的宫本司机却忽然开口说道。

　　“小姐，今天文也少爷说要为同学庆生，会回得晚一些，他和我说转告一下您，让您不要担心。”

　　浅川希子立刻被这席话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她再一次露出了真心的，比刚才还要灿烂的笑容说道：“嗯，挺好的。文也能和朋友好好相处，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有说几点回来吗？”

　　“他说晚上十点半前回来。哦，对了，看在下这记性，他还让在下转达，说是这几天想吃您亲手做的菠萝派了。”

　　浅川希子沉吟了一阵，无奈而道：“也是，老吃学校餐厅的话，的确会腻。这几天还是要多给他准备一些。”

　　“你会做饭？”赤司忽然开口问道。

　　“嗯……还可以吧。”浅川希子含糊答道：“不过水平很一般。”

　　赤司点了点头，也没再细问：“噢。”

　　——他一定想不到，一年多后，他会对浅川希子所谓的“水平一般”产生深深的怀疑。

　　“说起来，后天就是和山本志乃学长对上的日子了。”

　　浅川希子忽然转移了话题，赤司征十郎敏锐地发现她身形一僵，原本轻轻搭在裙边上的手也忽然攥紧了。

　　他不由得宽慰对方道：“没关系，他没有胜算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用着陈述的语气，目光明亮，仿佛胜利唾手可得近在眼前。

　　浅川希子却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可是我现在的投篮站在原地都只能保持二分之一的进率。”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你以前没有打过篮球，你且宽心，你的成绩在纯新人之中还算不错的……”

　　“……那赤司君呢？”

　　赤司征十郎默然而道：“只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吧。”

　　“命中率呢？”浅川希子苦笑着问道。

　　“差不多……百分之九十。”

　　“赤司君，这根本安慰不了人的。”浅川希子揉了揉额角：“不过，赤司君果然是天才啊。”

　　——！

　　被突如其来的表扬弄得一时哑然的赤司征十郎偏过头去，却发现身边的浅川希子坐在那里，头微微低着，眼中却仿佛要散出明亮的光来。

　　“为了追上赤司君的脚步，必须要更努力才行。”

　　浅川希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像是刚才那样的灿烂的笑。这个笑容是隐忍而倔强，却异常认真。

　　仿佛被那双眼眸之中的光所吸引，赤司征十郎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忽然，从前面传来声音。

　　“赤司少爷，赤司宅到了，您下车小心一些。”

　　从空气中飘散过来的，仿佛不真切的声音让赤司征十郎身形一颤，他生平第一次，忽然产生了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赶忙点了点头，礼貌地说道：“谢谢您，真是辛苦您了。”

　　没有人能听得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语速加快了，语气也有了些微的慌乱。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从温暖的车中一瞬间再次陷入冰冷的空气，他有一刹那的恍惚。

　　听到声音，赤司征十郎回过头。从降下的窗玻璃中，浅川希子朝着他微笑着挥了挥手：“明天见，赤司君。”

　　他点了点头，缓缓回道：“希子，别忘了明天的训练。今天晚上要泡热水澡，早些睡。”

　　浅川希子原本挥着的手一僵，讪讪地放了下来，郁闷地扯了扯脸颊侧边的头发：“好的，知道了。”

　　“嗯，好好休息。”

　　赤司征十郎露出了极淡的笑容。

　　望着黑色的保时捷风驰电掣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赤司征十郎转过头去，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赤司宅内已经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仿佛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一瞬间驱散了他身上带着的，夜间泛凉的潮气。

　　——今天这么奇怪，都怪玲央那家伙。

　　赤司征十郎走在回家的路上，默默想到。

　　——明天让他训练翻倍好了。

　　远在京都另一边的实渕家。

　　“啊啾——”

　　戴着黑色无框平光镜，身着黑色针织衫，正坐在台灯前挑灯夜读篮球社新训练计划的实渕玲央忽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难道是感冒了吗？可是我并没有着凉啊。”

　　他揉了揉鼻子，奇怪地说道。

　　目光扫向了一边的台灯，看到时间，他忽然一凛，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

　　“啊！都这个点了！还没有看完一半。”

　　他摆出一张苦瓜脸，郁闷地再一次拿起了黑色中性笔，苦哈哈地一头扎进文件的海洋。

　　“小征真的太过分了啊，这几天都忙着和小希子约会，篮球社的事情都扔给我，真是见色忘友啊。”

　　实渕玲央流着宽面条泪，语气哀怨地说道。

　　——浑然不知自己明天就要训练翻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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