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4天]

　　大阪姬海本家内，第三层东侧尽头房间处，正是姬海远佳所住之处。

　　她并不是姬海家本家之女，因而本不应在本家之处有着自己的房间，然而情容特殊，她与浅川俊介的关系，在整个本家之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惧于浅川俊介之威仪，迫于姬海远佳又深知姬海家内部的那些禁秘，因而姬海家家主姬海丰臣只能在这三层偏处生生为她留下了一室。

　　不过，姬海远佳平时也不于姬海家常住，整日浮踪浪迹，无人知晓去处。所以本家房内，也只是放了些礼服衣物、笨重大件。

　　也许还偷偷藏了些毒/品，但谁也不知道，钥匙只有姬海远佳一人有。

　　姬海丰臣恨不得姬海远佳早日溜冰过度身亡才好。像这样的人每日进出家门，一个随时会失去理智的瘾君子，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的孩子和家人做出些什么。

　　姬海远佳似乎也能感应到姬海丰臣的想法，并不常常回来，即使是回来也会避开小孩们在的时候。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也许这是在她已经陷入疯狂的心中，唯一剩下的净土了吧。

　　她今日回来，正好姬海太太带着一儿一女外出海洋馆看海豚表演，大宅内并无主人。她迎着仆人惊惧的目光轻快地踏上台阶，还朝着底下望着她的一位仆从眨了眨眼。

　　“真是，好久不回来，都落灰了。幸好东西都放在了柜子里。”

　　她环视四周，有些感慨地说道。手上却也不闲着，打开衣柜的门，满意地扫视了一眼挂着的衣服。

　　她在那些挂着的衣服之中翻找着，不一会儿便从中拿出了一件浅桃色的和服。

　　手工绣着的绿叶衬着上面含苞欲放的桃花，从振袖的下摆蔓延到腰际。

　　她从衣柜中将它取出，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防尘罩的拉链。即使已经五六年没有穿过了，在得当的保养下它依然如同新的一样。

　　姬海远佳用手轻抚上面的纹路，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她叹了口气，将这件振袖的袖子紧紧攥着，贴到心口处，咬了咬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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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下，伦敦的郊区，一件普通的别墅内。两个小女孩正在树荫下并肩而坐。

　　红色头发的小女孩似看起来有十一二岁，乎是跑累了，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往一边在树荫下端坐着看书的黑发小女孩旁边一坐，忽然兴致高昂的聊起了别的话题。

　　她转过头，眼光透过她浅棕色的眼睛，折射出灿烂的光辉。

　　“希子希子，你喜欢什么颜色呀？粉色蓝色还是紫色？”

　　一边的黑发小女孩显得瘦瘦小小的，只有六七岁样子，闻言一顿，但她很明显已经颇为适应对方这种忽然转换话题的行为，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书向后翻了一页，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都还好，都不讨厌。”

　　红发女孩，姬海远佳嘟了嘟嘴，想了想继续说道。

　　“嗯……那我最喜欢粉色，以后我就穿着粉色的和服去参加你的婚礼怎么样？你也要穿着粉色的和服去参加我的婚礼！”

　　“好啊。”

　　“希子是我的东西，所以不可以背叛我哦。”

　　她的笑容甜美，灿烂得仿佛阳光。一边的黑发小女孩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说道。

　　“我可不是谁的东西。”

　　“我才不管呢！”

　　姬海远佳撅起了嘴，强硬地拉起浅川希子的手，将她的尾指勾住，两个人拉钩。

　　“就这样约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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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海远佳捏着那件和服的边角，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刘海从额头上垂下，被风微微吹起。

　　她不曾后悔认识她，但也不曾后悔回日本，不曾后悔往她的水杯里放毒/品，那是俊介大人的吩咐。

　　她十分清楚从选择俊介大人而不是浅川希子这个朋友那时开始，自己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她只是恨浅川希子忘了那些约定。

　　她答应过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自己的。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不曾移动。

　　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哭了。

　　*

　　“我初次遇到浅川希子的时候，是在国二时期的料理教室。那个时候她在料理教室学习很长时间了。是当时教室里最认真，也是学得最好的。因为她是第一，我是最后一名，所以老师便让她单独辅导我，一来二去，我们也便熟识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之所以来到远在东京的料理教室，而不是在京都学习，是因为当时她在京都深陷校园冷暴力。

　　不是那种动手的，毕竟即使她那时候没什么地位，大多数学生也不敢对浅川家小姐真的做些什么，而是不说话，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空气，无人介意无人搭话。

　　为了防止碰到学校里的人，她才专程跑到东京，也算是为了喘口气。

　　我得知这个事情差不多是在我们认识三个月之后了，一次交谈中无意提起的。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口，也没有想过隐瞒些什么。”

　　“校园暴力？”

　　赤司征十郎有些愕然，他依稀记得玲央曾经和他说过浅川希子在国中时期的环境并不是很好，但没想到事态竟然会是这般。

　　绿间真太郎看了一眼他紧皱的眉头，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就知道那位田宫松史少爷了。他似乎是对希子非常感兴趣，不是一般的感兴趣，几乎称得上是有些疯狂的那种。

　　不过他似乎不是对‘浅川希子’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对‘浅川家小姐’的身份比较感兴趣，他叫希子一直都是‘浅川家大小姐’。

　　‘那件事情’之后，据说田宫少爷曾经向自己的父亲表达过缔结婚约的意愿，只是田宫先生当时似乎有别的顾虑，并未同意。”

　　这话倒是引起的赤司征十郎的兴趣，他眨了眨眼，震惊道：“还有这等事？”

　　“嗯，说来明天订婚礼上，那位田宫少爷应该也会出现，你当时候也要多多留心。”

　　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当时我们熟识之后，因为读书方面的口味比较相近，浅川希子经常会借书给我，有的时候我一次性借的书多了，她又没时间去料理教室，我就会专程去一趟京都还书。”

　　“如果没有你们当时的借书还书……那件事要多谢你了。”

　　赤司征十郎叹了口气，忽然说道。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对与赤司征十郎忽然的道谢似乎有些愕然。

　　“这一年来你变了很多，赤司，当然，是好的方面。”

　　“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罢了。”

　　绿间真太郎抬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拿铁，继续说道。

　　“她当时身边的朋友几乎没有，好像只有一个姓氏是小野的女孩和她关系还不错。那件事之后，她有一段时间经常发呆，虽然看起来正常，但我也有点担心。

　　她平时不爱体育运动，我便常常叫她出来看篮球赛，大多数时候是我们的训练赛。”

　　“训练赛？”

　　这回赤司征十郎是真真切切地大吃一惊了。

　　他努力回想，记忆里却依然没有浅川希子的影子，印象里场外围着的只有黄濑的那一群尖叫着的后援团。

　　绿间似乎是看出了他脸上的困惑：“希子生性安静，她当时坐在最后面，前面都是黄濑的粉丝，你没有印象也实属正常。”

　　“总之，后来我们就熟了很多，她英语不错，我国三时英语的口语能过都多亏了她。后来她来看比赛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就渐渐发现了。”

　　“在比赛的时候，她一直在看你，赤司。”

　　“我印象特别深的一次，她身边都是喊叫着的后援团团员，而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你，哭了。”

　　“哭了？”

　　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匆而过。

　　赤司征十郎坐在那里，先是震惊，继而失措，最后是久久沉默着。

　　绿间真太郎话说到这里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他一直无法忘记那个场面。

　　他在比赛间隙不安地用余光瞟过的少女，坐在高处。

　　阳光下的浅川希子，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忽然努力蜷缩起来，近乎是绝望地看着离她那么远的，身上仿佛在发光的少年。

　　从脸颊上，划下两道泪水。

　　*

　　中午时分，浅川希子伏案许久，觉得眼睛有些酸痛，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将所有的名片归到一处，放进一个文件袋里，塞进抽屉。

　　她活动了活动肩膀，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看看时间。时间剩的不多了，但她想了想，还是从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掏出了数学课本，准备看一会儿书。

　　然而就在此时，她听得底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想来是赤司征十郎或者是赤司征臣回来了。

　　文也早早给她发了短信，说是今天要和朋友出去玩一整天，她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没说什么。

　　她不由得放下笔，赶忙开了门，从二层向下望去。

　　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将手中的外套熟练地交给一边的管家，视线却并未转过去，而是向上，正正和她对到一处。

　　浅川希子唇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她快步走下楼梯，穿过前厅，走到赤司征十郎跟前。

　　面前的赤司征十郎面色却有些不自然，他对着松本管家点头致意后，将手中的袋子自然而然地递给了浅川希子。

　　“七條甘春堂的和果子，知道你爱吃。”

　　他将那袋子递给浅川希子，平时沉静的脸上似乎有了些许羞涩。浅川希子惊喜地接过和果子，抬起头，对着赤司征十郎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征十郎。”

　　赤司先是一怔，点点头，忽然对她说道：“能拜托你帮我做点小食吗？”

　　看着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浅川希子有些诧异，但仍是点了点头。

　　“好的，我马上就去……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浅川希子仍是不解地看了他两眼，但并未多说，只是转身进了厨房。赤司则是默默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一阵，转身拐上了楼。

　　他推开房间的门，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两个笔记本。

　　一个是记录名片信息的笔记本，另一个则是浅川希子的数学笔记，他随意翻了翻，结果被浅川希子用粗劣的思维导图制作的意识流数学笔记微微一惊。

　　浅川希子的书包微微开着，他下意识地朝里面望了一眼，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笔记本，橘色的皮质封面，令他无比眼熟。

　　他不受控制似的，将那个本子悄无声息地抽了出来，翻开第一页。

　　上面写着短短几句话，字迹娟秀，是浅川希子的笔迹。

　　「爱慕之情，不啻蓬山万重，心悦之意，不由牵惹我心，尊荣富贵，仍感辱承锦注，痛心之事，未免难于尽述，忧思难忘，却得恋怀抚慰，望君切切，几无置身之地，铭感五中，君旁不得侧留，生不逢辰，只得自叹命穷。」

　　室内空寂无人，门刚刚只是虚掩着，此时被风刮着，发出了些许响声。

　　赤司征十郎却恍若未觉，像是雕像一样，静静矗立在那里。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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