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2天]

　　屋内静悄悄的，浅川希子独自坐在书桌之前，一张一张地梳理着属于她那一半的递过来的名片，她将所有人的名字按照五十音图的顺序整理出来，方便之后的查阅。

　　她熟练轻巧地一边在闪着幽微光芒的电脑前全神贯注地记录着，嘴里偶尔还会不时流露出细碎的词句。

　　“蓝发……气质高贵……喜欢笑……”

　　荧幕上的光芒倒映在她眼眸之中，瞳孔敏锐地扫过，小心地寻找着有用的信息。

　　忽然，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

　　夕阳下的房间

　　少女嘴唇嗫嚅着，念出几个音节。

　　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后是透明的窗子，斜拉着的窗帘被风卷起，耳边响起远远的鸟鸣。

　　弥散在天空中的光，马上便要坠下去了。

　　*

　　“接下来的事情，若要和你说清楚，首先你要先知道一个人。”

　　隔间里，随着赤司修介放下竹筷，整个隔间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再加上赤司征十郎从头到尾便没有下筷的动作，这一桌价格不菲的怀石料理空安排是要浪费掉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长兄，当然也是你父亲的兄长，赤司静央。”

　　赤司征十郎不由得一怔。

　　赤司静央这个名字，他并不是没听说过，与此相反，这位大伯父他虽然从未见过，但从小到大，有关这位已经逝去的大伯父的轶事却从未在耳边断绝。

　　“长子取静，静水流深，方能致远；次子取征，文佐以武，振兴家世；幺子取修，修身齐家，俭以养德。我们三个人的名字，代表了我们父亲对我们不同的期望……征十郎，你先来和我说说，你所知道的，有关我的兄长赤司静央的事情。”

　　赤司征十郎沉吟半刻，缓缓道来。

　　“大伯父早年毕业于庆应，后来按照祖父的吩咐进入企业历练，然而因其为人处世过于宽厚，以至于识人不清，误用小人，以至赤司家一度处于风雨飘摇的边缘。因心中所感有愧于家族，平素体弱，由此思虑成疾，在二十五岁那年郁郁而终……怎么了吗？”

　　赤司修介点了点头，端起一杯清茶，不紧不慢地用盖子沏了沏，缓缓饮了一口，方才抬起头，直视着赤司征十郎说道。

　　“大致上没什么错，不过有一个地方是有出入的。”

　　“是什么？”

　　赤司征十郎愕然，眉间微蹙，不由问道，

　　“长兄平日体弱一点并不属实，他身体十分康健，大学时期更是参加了田径社，并且还在大三那年成为了田径社的社长。至于什么思虑成疾，郁郁而终倒是没什么差错。”

　　赤司征十郎双目微睁，问道：“那为什么……？”

　　“在长兄病故之后的那年，赤司家还发生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就是你的父亲，赤司征臣，接任赤司家家主。同年，由你的父亲和母亲发起的对于赤司家内部的改革正式开始。”

　　赤司征十郎一愣，赤司修介顿了顿，朝他的方向扫了一眼，接着移开目光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不要因此怪罪你的父亲，他的决定被证明是正确的。他升任家主之后，顶住了各方面的压力，赤司家开始大量撤出房地产行业和□□业，收藏业，转而投向当时看起来已经逐渐萎缩的实体产业，最终保住了赤司家的命脉。”

　　“不然你以为，以赤司家的实力和手下那些依附着的家族，你的父亲是怎样在这些年的时间里一直保持着说一不二的实力的。那些依附着你们的家族有多少人试图把自己家的女儿送到赤司家做家主夫人，正是你的父亲力排众议，坚持未曾再娶。甚至为了让你在未来能够摆脱来自下面的制掣，最终选定了他们望尘莫及的浅川希子。”

　　“虽然这依然是场不自由的婚姻，不过幸好你和浅川希子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当然，你们之间的感情是否已经被你的父亲隐隐感觉到了，我也不太清楚。这次我回京都不过几日，还未曾拜见兄长。”

　　“你和浅川希子的事情，谁都可以不信，甚至我都可以不信，只是唯独，不要不信你的父亲。”

　　赤司征十郎睁大眼睛，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了开来。

　　赤司修介看着赤司征十郎仪态尽失的样子，却忽而微微一笑，然而那笑容很快便也消失不见。他像是还没有投够重磅炸弹似的，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一定要告诉你有关兄长赤司静央的事情，是为了让你提防一个人，这个人一定要小心，他早已因为长兄的死变成了亡命之徒。为了报复你和二哥，他说不定会使出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赤司征十郎诧异地抬起头，略微不解地问道：“是谁？”

　　“他是目前赤司财团旗下宏树工业集团的副总经理，桥本悠。他是大哥的挚友，在你父亲娶你母亲的时候便已经隐隐觉得事情不对，最终也是在他的影响下，大哥和二哥两人最后决裂。事实上此人本来应当早就被踢出赤司财团，却没想到此人竟然入赘了杉本家，迎娶了杉本家的三小姐杉本奈奈子，因而一直留到了现在。”

　　“那位杉本奈奈子小姐怎么会看上这桥本悠？”

　　“二人同样毕业于庆应，这对夫妻很是有趣。他们二人琴瑟调和，整日埋头在家醉心于一些化学研究，二人不愧是都毕业于化学习的高材生。”

　　赤司修介随意说道，却没想到赤司征十郎的眼神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然改变，后半段完全没有听进去。

　　“……在父亲娶母亲的时候便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化学系……父亲娶母亲……！”

　　赤司征十郎的面色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他忽然急切地直起身来，倒是惊到了一边的赤司修介。

　　“能问一下，那位桥本悠的外貌吗？”

　　赤司修介一怔，继而说道：“蓝发碧瞳，身高差不多在一米七五左右。”

　　赤司征十郎脑子忽然嗡的一声，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寂静了。

　　他此时只能说出一句话。

　　“我要回赤司宅，现在，立刻！”

　　赤司修介看到他的样子，目光一凛，立刻也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已经僵立在那里的赤司征十郎，夺门而出。

　　……

　　正在金川慎也家坐着的浅川文也刚刚洗完澡，用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金川慎也将手中的红白机丢给他，斜了一眼浅川文也。

　　“你姐订个婚就这么让你失魂落魄？好歹她还是你姐呢，我失恋了都没人安慰我，我还得安慰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少爷，真是苦命啊我。”

　　“去你的。”

　　浅川文也接过红白机，却放在了一边，只是继续专心擦着头发上的水，面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没什么。”

　　金川慎也看了看浅川文也发沉的脸色，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把原本桌子上母亲给准备的一杯牛奶递了过去。

　　浅川文也咕哝了一声谢谢。

　　“真么想到你现在还能这么悠闲自在的坐在我家沙发上和我说话，我还以为你发现了我喜欢希子这件事情后，你会一见面就试图打我一顿。”

　　“嗯，如果我姐姐没有和赤司学长在一起，我的确会一见面就打你一顿，但现在我再打你一顿什么的，有什么意义吗？”

　　“……”

　　金川慎也忽然也不再发声了，脸色难看而微妙起来。过了半晌，他仿佛不服输一般的转过头，对着一边的浅川文也左右打量之后，怀疑地问道。

　　“你对你姐姐不会怀有恋慕之情吧？”

　　浅川文也先是一愣，继而皱了皱眉：“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你姐姐结婚这件事情，就如同她所说的，即使她结婚了，你也还是她的弟弟啊，你对你姐就这么没信心。”

　　浅川文也沉默了，他转过头注视着窗外的夕阳，神色看起来有些寂寥。

　　“并不是恋慕什么的，并不是那么肤浅的感情，我只是希望，姐姐的身边只有我就够了。”

　　一边的金川慎也闻言悚然一惊，他眨了眨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喂喂喂，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了解姐姐所有的痛苦和不安。赤司学长是我很崇敬的学长，可是即使是他也没有权利从我身边夺走姐姐。”

　　“可是现在订婚帖都已经发出去了，订婚的时间也就在后天，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金川慎也神色郁郁，如果可能，他又何尝不想终止这场订婚。可他也深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并没想终止订婚，我只是想做一件事。虽然赤司学长没有从我身边夺走姐姐的权利，但如果这是姐姐的选择，我不会干预。”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沮丧，还有些不易察觉地咬牙切齿之意。

　　“那件事情，姐姐以为瞒我瞒得很好，可她没想到我早就知道了。姐姐并不是会妥协于感情的人，我一直坚信着这点。所以这一切的后果，都是因为「那个人」。”

　　“我曾经很享受姐姐因为我而不得已听从别人来保全我这件事情。不过我没想到，那人居然将算盘打到了姐姐本身来。所以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金川慎也静静地看着一边神色沉沉的浅川文也，忽然双手环胸冷冷说道。

　　“那你还真是对得起你姐姐，她想方设法让你远离，你却偏偏要跳进去。她真可怜，这些年来她的努力，看来是要付之东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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