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2天]

　　“你究竟在生什么气？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是吗？”

　　声音宛如暗夜的影子将他环绕，在他耳边私语。

　　“你一直都只是挥霍着她的信任，你以为这样的生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好，她将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少年面无表情注视着虚无空间里的那边镜子，镜子里面的自己朝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

　　“现在好了，你失去她了。你再也不是她最重要的人了。你一直以为她会在原地徘徊等你吗？她已经迈步向前了。”

　　“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在原地徘徊了。”

　　那个声音萦绕在他耳边，面前的景物渐渐模糊，浅川文也默默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在意识的深海之中沉沦。

　　他的眼角缓缓流下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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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里，浅川希子倚着赤司征十郎的肩膀，陷入了浅寐之中。

　　赤司征十郎回过头看着她，轻轻将她的头抬起，小心着调成一个舒适的角度。回过头对着司机说道：“父亲今天晚上要出席晚宴，今天晚上我去菊乃井本店吃饭，麻烦先把车开回家送希子回去。”

　　司机点了点头：“好的。”说着就调转了方向盘，朝另一方向行驶而去。

　　浅川希子的手紧紧攥着移动电话，在赤司征十郎和司机说话的一瞬间，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在清醒的那一刻，她便将迅速地直起身子，轻轻摇了摇头。

　　赤司征十郎感受到肩膀上的触感一瞬间消失，热量弥散在空气中，忽然感觉有些可惜。

　　“这是要往哪儿去……”

　　她语气有些不稳，带着些许倦意。

　　浅川希子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额角，轻轻甩了甩头，最后转过头用着无奈的语气对一边的赤司征十郎说道：“睡糊涂了。”

　　“如果累的话，就早点休息。订婚之后会更忙，你本来应该趁这几天好好休息的。”

　　浅川希子先是一怔，继而面上忽然展现出微笑，紧紧地回握了他。

　　赤司征十郎顿了顿，忽然伸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包在手心，与淡漠的神色不同，他的手心滚烫

　　“我有个聚餐，你先回去吧。”

　　“几点钟结束？”

　　“我不太清楚……不过十一点之前应该能回去。”

　　浅川希子闻言先是一怔，她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轻声小心问道。

　　“我能和你一同去吗？啊，并不是要打扰你，而是……那太晚了，我怕你路上不安全。文也今天晚上给你发短信说要去同学家住一晚，我没关系的。”

　　赤司征十郎默默注视着她。

　　她努力小心解释着的样子，让他的心底有一块地方仿佛塌了下来，溶成脉脉的春水。

　　——他几乎要迟疑着告诉她那件事情了。

　　然而，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父亲早上说起的那句话，以及当时在他平时威严不已的父亲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的，些许寂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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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时候，一个人选择不告诉另一个人一些事情，并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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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瞬间凛然，一瞬间握紧了浅川希子的手。

　　她便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忽然不再说些什么了。

　　赤司征十郎静静凝视着她，忽然在一个瞬间，右手忽然发力。

　　浅川希子先是一惊，继而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赤司征十郎侧过脸去，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絮语。

　　“我知道的，我会尽快回去的。”

　　浅川希子面色一红，直直看着赤司征十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黑色轿车轻巧地划过街道，十五分钟便顺利到达了赤司宅门口。

　　车门被打开，浅川希子紧紧握着赤司征十郎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去。她直起身来，稳步直起身子，然而就在她打算抽手而出的时候，手却不经意的被仍然坐在车内的赤司征十郎一扯。

　　她微微一个踉跄，目光却正好撞进了赤发少年的瞳孔。

　　一瞬间，她忽然忘记了自己的失态。

　　浅川希子努力调整着自己面部的表情，最后尽力撑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路上小心。”

　　她努力微笑说道。

　　*

　　晚六点。

　　赤司征十郎踏着稳健的步伐，轻轻迈步走进这间三星米其林餐厅。

　　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就有侍者迎了上来

　　“您好，宴请您的人在最里面的隔间，请随在下一同前去。”

　　赤司征十郎颔首，随着对方穿过外面热闹的人群，越过一扇雕梁画栋的屏风，向左折过装饰着浮世绘的只能容下一人通过的短短窄道。

　　小小的隔间里摆放着一方杉木小几，底下铺着榻榻米，踩上去是触感是少见的棕芯。这小小的隔间除了进来之处，四周都是墙壁，看得出来是个隐蔽的谈话场所。

　　坐在木几一边，身着褐色纹付羽织袴，一头赤发的男子端坐在一侧，双目轻阖，仿佛是在闭目养神。然而在赤司征十郎迈入室内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便全然睁了开来。

　　“好久不见，征十郎。”

　　他这般说道。

　　赤司征十郎闻言立于榻榻米之上恭谨的一鞠躬。

　　“好久不见，修介叔叔。请问您为何忽然从札幌前来？”

　　他言语之间谨慎，但心底却如明镜一般。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了，因而知道这家店的火爆程度。这家店的料理本来应当是提前两个月预定的，何况是这等隐蔽清雅的隔间，只怕是更久就预订好了的。

　　——赤司修介这次拜访，怕是早有预谋。

　　这样想着，赤司征十郎抬起头来，刹那间，赤司修介的面容映入眼帘。

　　赤司修介看起来，相比较多年前二人见的最后一面时老了不少，虽说面容仍然有着赤司家特有的俊秀，但眼角的细纹和目光的憔悴显出了这几年他过得应当也称不上好。

　　如今已经从浅川希子那里知道细节的赤司征十郎不禁感叹，浅川茗香的死亡对赤司修介的打击竟是如此之大。

　　虽说叔父离开家的时候自己当时印象并不是很深，但也记得叔父年轻时并非是如此颓丧，反而是充满了热情和活力。

　　赤司修介年轻时热爱音乐，尤其酷爱视觉摇滚，但碍于家里的体面，倒是也没有真的走上自己组乐队的这条路，不过，他的性格从爱好中便也可一窥。

　　然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赤司修介，更像是一个被生活磨平棱角，几近冷漠的人，虽然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言谈举止，眉眼之间竟彷如一潭死水，幽幽的透不出光来。

　　最终，还是赤司修介先开了口。不过，他的第一个问题倒是让赤司征十郎一愣。

　　“浅川家的小姐竟未同你一道前来？”

　　在说道浅川二字之时，赤司征十郎分明听出了赤司修介声音微微颤抖了一瞬。

　　“没有，她近日忙碌，身体疲乏，放学后便先回去歇息了。”

　　赤司征十郎不动声色说道。

　　他这般沉静，对面的赤司修介倒是一笑置之：“你提防我，倒也无甚所谓，看来你对这浅川家小姐倒是喜欢得紧，这真是叫人怀念，看见你们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我们。可惜了今日没见到……不过没关系，订婚礼上也见得到的。”

　　赤司修介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提到浅川茗香的名字。

　　赤司征十郎深知此事对赤司修介打击之大，便也识趣的顺着接过了话。

　　“是的，因而叔父这次叫子侄前来，究竟为何……”

　　“你也不必多想，我只是提醒你些话，有些事情，在订婚筵席上不便多说。只是如今你与浅川家小姐之情态，虽说比起我当年强了不止几倍，但到底也有着不少相似，如此想来，到底是命运弄人。”

　　赤司修介说道。

　　此时，一道一道的怀石料理已经端了上来，赤司修介看着赤司征十郎拘谨的样子，率先拿起了竹筷。

　　“今日唤你前来，一方面是说些事情容你自己细想，另一方面也是叫你一同进餐，当年茗香还在的时候，我常常与你和茗香三人一同出游。然而斗转星移，岁月弄人，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便再没了那样的心情，这次宴请于你，就当是追忆过往了。”

　　听到浅川茗香名字的赤司征十郎身体一瞬微微颤抖。

　　然而他的面容却一瞬间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冷硬起来。这忽然的温情牌让他感受到一丝不对劲。

　　赤司征十郎心下一紧。

　　自他踏进这隔间，话语的主动权便牢牢掌握在了赤司修介手中，处于这般被动地位，于他此时实为劣势。

　　而赤司修介表现出对他仿佛了如指掌的语气，更是让他如鲠在喉。

　　他不由得想到，如果此时浅川希子在场，也许自己便不会如此被动。

　　在木几之下，他的手默默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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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那个人看起来很坚强，但你还是要牢牢地抓紧，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人就会消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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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回响起来。

　　他顿了顿，视线逐渐清明，刹那间，他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一字一句说道。

　　“无需这许多料理，希子还在内宅等我。我答应她会尽快回去，所以叔父若是有事不妨直抒胸臆，不必迂回曲折。”

　　桌子上的怀石料理此时都已全部端上，目光所及，满桌珍馐。

　　赤司修介捏着竹筷的手闻言一顿。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终于，赤司修介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赤司征十郎，目光晦暗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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