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2天]

　　京都，别苑内。

　　少女的眼窝因为长时间的熬夜显出乌青，满头银发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田村管家恭敬微笑着走在她的身侧。他担心地注视了她几秒钟，继而缓缓开口。

　　“您最近还好吗？”

　　“这几日因为处理的事情多了，没能好好休息，谢谢您的关心。”浅川希子闻言，先是一怔，接着笑吟吟地随着开路的田村管家一同向前走去。中途路过花圃之时，田村管家目光微微向那边倾斜了去。

　　“这几日花圃中的茶花花期快要过了。上次您来，在下本来想领您来看一下这一年一度的茶花，可小姐太忙，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说来在英国的时候，小姐最爱的就是茶花。”

　　浅川希子闻言步伐一顿，目光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许久，唇边勾起一抹恬适的笑容。

　　“您有心了，这样吧，今日拜访过祖母大人之后，我便同您一道来这花圃之中，看看这茶花怎样？”

　　田村管家闻言微微躬身：“小姐，这茶花将要凋谢了，不如明年……“

　　话还没说完，浅川希子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茶花不仅是我最爱的花，还是祖父大人的最爱。您还记得吗？祖父大人最喜欢这将谢未谢的茶花。”

　　“在下知道。”田村管家的身形微微一僵，低声回应。

　　“过几日有时间的话，田村管家摘些茶花，和希子一同去一趟公墓，祭拜一下祖父大人吧。”

　　少女垂眸，注视着花圃之中迎清风含露水的茶花，低声说道。

　　田村管家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默默说道：“小姐，不瞒你说，真理夫人这几日在这边事宜也不少，在下可能没办法抽身。”

　　“事宜？”浅川希子惊讶的问道。

　　“也称不上是什么事宜，只是可能临近老爷忌日，夫人这几日颇为不平静，心烦意乱之下生出许多事端。上次金川太太上门拜访，说起您和赤司少爷的话题，老夫人也只听了一半便让她出去了。”

　　“精神不太好？”

　　“夫人这几年，整日在这小小的别苑内，思虑过多，也是难免。”

　　浅川希子哑然，过了几秒，叹了口气。

　　“这斗来斗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都只剩下一群伤心人罢了……唉，算了，田村管家，平时也在食宿起居上多多照拂祖母吧。虽然我们立场不同，她终归，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

　　浅川希子推开这别苑的大门，随着田村管家登上二层，最后停在了书房门前。

　　看着浅川希子投来的探寻的目光，田村管家颔首说道：“老夫人今日说是想来书房看些书，没什么的。”

　　她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吧。”从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浅川希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看到了田村管家鼓励的目光，朝着对方投以感谢的笑容，接着低声说道：“打扰了，祖母大人。”

　　推门而入，逆光方向，一头银发的浅川真理不慌不忙地将头从书桌前摊开的一本《源氏物语》抬起，目光正好落在浅川希子身上。

　　今日的浅川真理，一身藏青色留袖，上面印着浅川家的家徽，银色的长直发被盘成发髻，露出高高的颧骨。发髻中插了一根银簪，闪着灼灼的光芒。她虽然已经是七十岁的年纪，却依然身材苗条，目光笔直凛冽，下巴扬得高高的，看着浅川希子进来，原本微蹙着的眉头一瞬间舒展开来。

　　她轻声唤道：“希子，到这边来。”

　　浅川希子点了点头，上前了两步，浅川真理指了指，希子便会意坐在了书桌对面的红木椅上。

　　还没等祖母先说话，浅川希子便赶忙说道：“祖母大人，这几日未曾上门拜访，是我的过错。”

　　浅川真理笑笑，说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也怨不到你的头上。你父亲做主的事，谁也更改不了。倒是这几日，我听说你一直在赤司宅内做客……”

　　说着她端起桌上放着的一盏清茶，轻启杯盖，啜饮了一口后又缓缓放下。

　　“那天晚上你和我说了赤司宅的事情，我觉得十分有理。可现在情况出现这样的变故，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从浅川真理的视线望去，浅川希子只是低眉垂目，显出一副恭顺的样子。却不知，此时的浅川希子心中已是有了一番自己的考量。

　　——祖母今日的目的，自己也大致能猜得出来。

　　无非就是，打探一下赤司家对自己的态度，好摸清赤司征臣先生的想法。看看赤司征十郎对自己的用情也好，用意也罢。说不定还打算通过自己算计到赤司家头上。以及，敲打自己，莫要忘记浅川家小姐出身的身份，最后说不定还会用文也来威胁自己。

　　她在浅川真理看不到的地方，唇边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几日和赤司少爷说实话并没什么太能碰面的地方，婚约是赤司征臣先生提出的，赤司少爷的态度希子现在还摸不清楚。”

　　浅川真理眉头一皱：“都这么多天了，他都没什么情绪上的表现吗？”

　　浅川希子摇了摇头：“那天晚上，父亲又发作了，赤司少爷正好送我回家，正好遇到父亲要对正也大打出手，我拜托赤司少爷拦了下来，后来给赤司征臣先生打了个电话，我和文也就先去赤司宅了。”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祖母浅川真理一时一怔，便信了七分，但仍半信半疑道：“这几日听说你在学校和赤司少爷同进同出，怎么这么一说，你们二人倒是有着不小的隔阂。”

　　面前颔首的浅川希子静静说道：“赤司征十郎少爷也是这场婚约的受害者，我们原本就只是在学生会工作上的伙伴而已……不过赤司少爷毕竟识大体，您也知道这次婚约定的仓促，为防生变，赤司征臣先生特别嘱咐了我们一同进出。”

　　浅川真理闻言叹了口气，啜了一口清茶。

　　“你就没想过用些什么办法让这赤司少爷倾心于你？”

　　对面的少女一愣，接着苦笑道。

　　“祖母您说的没错，可是……哎，如果我们这场婚约没有定下来，我可能还有机会争取。可是这场婚约一下，即使赤司少爷心中明白并不是我的过错，可心中意难平。这就像根刺，扎在心底。”

　　浅川希子在浅川真理面前一向温顺，话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故意带上了些许怅然。她悄悄抬眸观察浅川真理的表情。

　　听她这样说完，浅川真理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罢了，希子，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家族的人，这样的婚姻也是难免的……你也不要有所介怀，到底你已经和赤司少爷订了婚，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听方才说，赤司家家主对你也颇为照拂，这就够了。”

　　顿了顿，浅川真理继续说道：“说来，这几日文也一直呆在赤司家也不太好，过几日想个法子让他回去吧。这么对文也，俊介真是这几年吸/毒吸坏了脑子。说来，希子，他还在和姬海家那姑娘不清不楚？”

　　“这几日我不曾回去，不清楚情况。不过听赤司少爷说，他在去姬海家发请柬的时候见到了姬海远佳。”

　　浅川真理听闻这句话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这就好，我真是怕俊介趁着你不在，直接把那姑娘带回去。”

　　“浅川家的颜面父亲大人还是要顾及的，更何况他对姬海小姐并不是真心。”

　　闻言，浅川真理轻轻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去，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清楚？除了随了我和你祖父，生了副好皮囊，其他真是半点也没遗传到。真心？我可倒是想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有过这种东西没有。说来可惜，那姑娘对他倒是死心塌地，还染上了那种恶习。”

　　说着浅川真理厌恶地皱了皱眉：“可惜归可惜，那姑娘对你下手，也是可恶……希子，虽说现在你已经外嫁了出去，不过还是要提防你父亲和那个姬海小姐。对了，虽然赤司少爷和你不甚和睦，你也要多多替他考虑才是。就算以后他不肯直接帮浅川家些什么，到底浅川家有个强势的姻亲也能多震慑一下外人。”

　　一边默默垂手在侧的浅川希子，脸上表情晦涩难辨：“我知道了，祖母大人。”

　　浅川真理敛眉继而说道：“希子，至于这股份……”

　　重点来了。

　　浅川希子深深吸了口气，面对这个情况，来这里之前她心中已经预设好了起码不下十个方案。

　　满屋子令人难捱的沉寂并没持续多久，只听得最后浅川真理终于开口。

　　“股份你先留着，既然你不愿意文也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我就尊重你这个想法。但是，你既然已经外嫁，留给文也的时间也不多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在各种场合带着文也一起出场。家族里的事务，他也该学着了。”

　　浅川希子闻言一怔，赶忙说道：“文也还小……”

　　浅川真理一个威严的眼神扫过，却忽然疲惫的叹了口气：“不小了，你在他这个年纪，不也已经参与了很多了吗？况且又不是让他立刻挑起所有的担子，这有什么不妥的？”

　　浅川希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可却无法反驳，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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