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志]斩龙问情

作者:衡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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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昊师兄啊?就知道会出幺蛾子


      青云山,大竹峰。
      云气缥缈在山间,如温柔的白色丝带,轻轻变幻着。清晨里微带湿润的空气,还有清新凉爽的风儿,越过那一片翠绿的竹林,拂过大竹峰的山头。
      那一片以守静堂为中心的建筑,在晨光中安静地伫立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
      “咻——”“咻——”
      只听得两声破空之声,大竹峰后山的安静轻而易举的被打破了,来着正是陆子蕴与林惊羽。
      “子蕴,好端端的不走正门,你跑到这后山来做什么?”林惊羽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若是其他峰我们还能正大光明的拜访,只是田师叔的话,我们最好还是偷偷的看看小凡就是了,田师叔一向都是很好面子的,我倒是不怕,只是如果你不打一声招呼然后御空而来的话,指不定怎么给你脸色看呢。”陆子蕴想了想田不易的性格,遂劝到他,这话可不假,小凡资质一般加之有大梵般若阻碍他的修行,这么些年来只怕第一层也才勉强能够达到,若是这一气头上又看到当初和小凡一同入门的惊羽已经玉清四层了,他面上不说,可是以这位师叔的性子,直接给他们脸色看倒是极有可能的。
      “……”
      林惊羽闻言,沉默不已,只见他眉头紧皱,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陆子蕴见他这样连忙补充道:“不过田师叔人是很好的,他这个人极为护短的,只要是大竹峰的人,他面上不说,心里可都是很护着的,你就放心吧。”
      林惊羽这才脸色好了一些,“不论如何,我们先去看看小凡吧。”
      只见两个人快要把这守静堂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张小凡的影子,哎嘿,真是奇了怪了,这守静堂什么时候这般安宁了,只是他们二人并不知道,因为七脉武会渐进,苏茹较往常更加注重弟子们的修行,打的一个个是叫苦不迭,导致了这峰上的弟子们是有空闲就跑到后面的太极洞去闭关去了,生怕被师娘逮到又是一顿胖揍。
      只见日头已高,显然是快到晌午了,突然陆子蕴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惊羽,我们去厨房去。”
      “好端端的去厨房做什么啊?要去也应该去‘太极洞’啊,子蕴……子蕴?”林惊羽觉得他这些年来就没有像今日这般无奈过,只见手腕上多出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拉着他就朝那冒着炊烟的地方去了。
      不一会儿就抵达了那冒着炊烟的地方,陆子蕴心中大喜,以为还未走到那时,就闻到一阵阵诱人的香味,由此可见做菜之人的手艺是如何的好了。
      就连林惊羽也忍不住低低的说了一声:“好香。”
      果不其然,陆子蕴暗道自己的记忆还是没有错的。
      只看到在那门内,有一个身着青云道袍的少年,他正专心致志的盯着面前的锅灶,时不时往里仍入一些调料,林惊羽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忽然屏住了呼吸,一缕曾经淡忘的悲伤从深心处缓缓泛起,因为那一个看去又些孤单的背影!
      “小凡。”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涩涩的开口道。
      那少年身子一震,立刻转过身来,双眼圆睁,张大了口,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终,千言万语终究只化成了两个字:
      “惊羽!”
      陆子蕴看着他们,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俩这略显沉痛的气氛:“小凡,煮了什么东西这么香,不如给我和惊羽盛上一碗,他刚才还在外头叫着好香呢,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吧,对了,我和惊羽这次可是偷偷来的,你别声张啊~”
      两人一瞬间从那种气氛中脱离了出来,张小凡看着面前快要认不出来的人,脸色微红:“你……你是子蕴吗?”
      “扑哧”陆子蕴闻言一笑:“当然是我啊,不然还能是谁呢?”
      张小凡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转身盛汤去了。
      “你变化的确蛮大的,”林惊羽突然定定的看着陆子蕴,看得她有点不自在,这才收回视线,起身坐到木桌旁。
      陆子蕴暗道,惊羽这些日子是越发的怪了,但事实上说不准,怪的人是她自己呢?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也跟着做到木桌上。
      林惊羽这才好生的打量了一下张小凡,见他熟练的放调料盛汤,心中有些许猜测,有些担忧开口:“小凡,你今日怎么没去‘太极洞’修炼啊?我听说大竹峰一脉,在七脉武会快要来临的时候,都是会去那里闭关的,这诺大的山头,就剩你一个人在这厨房做饭,莫不是你师兄弟欺负你?才让你自己在这里……”
      张小凡这厢已经盛好三碗汤,都端了过来,自己也坐了下来,而后就听到林惊羽这一句话,他听得话中的担忧之意,笑了笑:“并非如此,惊羽,我资质愚钝,到现在也才突破太极玄清道第一层,那太极洞是要第三层以上才能前往闭关的,大家都去闭关了,当然只能由我来做饭了。”
      “怎会如此?!”林惊羽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些年他担忧张小凡,私下也有问过苍松道人,苍松道人告诉他,虽然张小凡的资质不如他,但也属于中等的资质,若是勤加修炼这么些年堪堪达到第三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一下张小凡亲口承认自己只有第一层的境界,如何叫他不惊?
      张小凡看他有些着急的样子,连忙解释道:“我资质愚钝,修行上差了一些也是难免的,惊羽,你别着急。”
      “你师兄弟还有师父待你如何?”林惊羽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啊?啊……”张小凡一时没反应过来,应了两声,随即说:“师姐待我是极好的,经常同我一起修炼,师兄弟们也对我不错,师父……师父自然对我也是不错的。”
      “真是欺人太甚,”林惊羽突然站了起来,他一眼就能看出张小凡在说谎,语气不善道:“小凡你再怎么资质一般,也不至于三年都没突破太极玄清道第一层,定是你那师父没有用心教你,是不是?他怕是连太极玄清道第三层的口诀都不曾交给你吧,别人都在闭关,就你在这里做饭,还说没有被欺负,你等着,我去找田师叔说理去。”
      看着林惊羽气冲冲的就要拉着小凡去找田不易,陆子蕴喝下最后一口汤,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惊羽,你这么冲动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啊?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你先回来,我们有话好好说,你这样突然冲到田师叔那里去像话吗?依照田师叔的性子,只不怕不仅不会让你们占理,反而还把你们打丢出来。”
      果然,都是苍松师叔的错,都是他给惯的。
      林惊羽听到她的话,身影停了下来,用力捏了捏拳头,转身走了回来。
      张小凡见状,冲着陆子蕴笑了笑:“惊羽,我原来是不负责煮饭的,只是前些日子原先负责煮饭的六师兄达到第四层,下山游历去了,这才把差事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做的饭,大家都觉得很好,师父他老人家也是,这样我很开心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是真诚无比,饶是林惊羽想说些什么,也咽了下去,是了,小凡自己都不甚在意,他兴冲冲的跑去找田师叔,说不准还好心办了坏事,只是心中难免对田不易有了微词,也难怪,与苍松道人的尽心尽责相比,张小凡这样的修行,简直就算得上是在放羊吃草了,也难怪他这么大的火气,只见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过得好就好。”
      “就是,我看小凡啊,是属于那种大器晚成的类型,惊羽你别太担心了,喝点汤,小凡的手艺简直没得说~超级好喝~”陆子蕴放下碗,不禁赞叹道。
      张小凡听到她的夸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惊羽听她那么说,不知为何突然放心了一些,也抬起碗,喝了一口,忍不住眼睛一亮,赞到:“想不到小凡你的厨艺这么好!”
      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大竹峰的人会让小凡做厨子的原因了……怎么办?
      “对了,”陆子蕴突然抬头,“小凡你可别给田师叔知道我们过来了啊,我和惊羽是偷偷跑过来的,被发现了免不得被说一顿。”
      张小凡知道自己师父的性子,点点头,只是惊羽小时候就聪明,也懂得分寸知进退,怎么会和子蕴一起胡闹呢?
      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林惊羽无奈的开口:“她要拉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跟着了。”
      陆子蕴瞪他一眼,林惊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张小凡看着他们二人,倒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别三年,不知道过去几年你们两个怎么样?”张小凡开口道,随即开始说起了他这三年的经历,余下二人也纷纷开口。
      三人正在说着过去几年的事情,交谈甚欢的时候,只见一只千纸鹤飞了进来,口吐人言:“林师弟,师父派我到各峰去商量关于七脉武会的事情,现在我就快到大竹峰,听师父说你也在那里,你在那儿等我,我们一道回龙首峰吧。”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陆子蕴开口:“哎呀,完了,我们这次是偷偷来的,可不能让田师叔知道我们早就过来了,惊羽,我们赶紧的,在半路上截住齐师兄,装作和他一起过来的样子好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光从西面疾驰而来,瞬间消失,显然齐昊已经到了。
      晚了一步……
      陆子蕴颇为郁闷,她倒是不担心她自己,想来田师叔看着师父的面上也会放过他,顶多就是给她甩点脸子,惊羽的话,只怕田师叔真就得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也不知道惊羽会不会一时冲动……
      唉……
      只是现在嘛,只能祈祷齐师兄还没把话给说漏吧,这样想着,林惊羽和陆子蕴二人也是御剑直去。
      呼……赶上了,还好还好,齐昊师兄是在山门口停的,没直接御剑到守静堂里面去,不然就真不好办了,齐昊见到二人,挑眉:“林师弟,陆师妹你们二人不是早就到了大竹峰吗?怎么现在在这里?”
      “别说了师兄,我和子蕴是……偷偷跑过来的。”林惊羽这句话最后一段说得极为小声,显然怕什么人听到了一般。
      “就是就是,齐师兄你也是知道田师叔的性子的,如果我们正大光明的拜访,只怕师叔还不一定给我们好脸色看呢。”子蕴在一旁说道。
      齐昊听了这话心下了然,唉,这次来大竹峰商量这件事儿,也是个难事儿啊,头疼归头疼,他还是得办,谁让他是龙首峰的大师兄呢?
      “我早就猜到了,于是才落在山口等你们二人。”齐昊笑着开口,活像一只狐狸,“你们随我去吧。”
      “是。”林惊羽先是有些许惊讶,不过又想起自家师兄平日里的手段,能猜出来这些小事,倒也不足为奇,听到他要求自己与他同去,点点头,应下了。
      “唉?”倒是陆子蕴颇为惊讶,“这通知七脉武会的事情,惊羽和齐师兄去就可以了,怎么我也得去啊?我看我还是先回通天峰吧。”
      齐昊见她这样,哪儿能不知道她想的什么,想来她也是知道这次七脉武会的规矩吧,也怕触了田师叔的霉头。
      “家师听说陆师妹近日里打算往藏书阁跑,学习青云的种种剑法,于是决定亲自教导师妹,此事他与掌门师伯商量过了,掌门也同意了,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要劳烦师妹住在龙首峰了。”齐昊这般解释道。
      啊啊啊,齐师兄我就知道你一来就要有幺蛾子了!
      不过既然掌门都同意了,那就代表这是师父的意思了……师父他在想什么啊,让苍松师叔教我,苍松师叔看起来很严厉唉,而且似乎没有天才师父那么容易变通,我会不会被他说的很惨啊……天啊,早知道就不和师父说我要去龙首峰了,自作孽,自作孽啊,不过她转头一看,看到一旁英俊潇洒的林惊羽,算了算了,也是有人和自己一起遭罪的,一个月也不算长不是。
      林惊羽闻言,倒是有些不自觉的喜意,看了一眼陆子蕴,不知为何就仿佛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开口安慰道:“师父看着严厉,其实人是很好的,何况你资质极佳,不用太担心的。”
      也是,听林惊羽这么安慰一番,陆子蕴也给自己舒了一口气,没看见她基础剑法练得那么好吗,区区几套青云剑法肯定不在话下。
      三人朝守静堂飞去,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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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不是正文哈,只是把一些原文贴上来,让大家从另一面了解一下少年时期的惊羽。
    至于惊羽现在的性子,请看原著,另外,惊羽到了第四层,是不是该有什么必修课了呢?所以在七脉武会之前,惊羽的性子会改回来的。

    第十三章 奇才
    数年不见,大家都已经长大了。
    正在这时,林惊羽也转过头来看向张小凡,两人目光相接,林惊羽微微一笑,张小凡心头一热,感慨万千,点了点头。
    田不易目光在齐昊身上转了转,又瞄了瞄林惊羽,脸色沉了下来,他见这二人丰神俊朗,以他的眼力,片刻间已然看出这两人资质均远在自己门下弟子之上。齐昊是不用说了,在青云门年轻一代中他早已盛名,倒是年纪轻轻的林惊羽,从刚才他已可以御剑
    而来便知他至少已修到了太极玄清道的第四层以上,以他入门不过三年半时间,这份资质当真惊人。
    想到这里,田不易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最后的张小凡,两相比较,田不易心情大坏,冷冷道:“你师父让你们来做什么?”
    齐昊拱手道:“禀田师叔,家师苍松真人受掌门道玄真人所托,着手打理两年后‘七脉会武’大试诸般事宜。因为有少许变动,故特命我与林师弟一同前来通报。”
    田不易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惊羽一番,道:“他是故意想向我示威的吧!”
    齐昊与林惊羽脸色都是一变,林惊羽当时就欲作,但齐昊一伸手拦住了他,微笑道:“田师叔真会开玩笑,我们同属青云门下,田师叔又德高望重,家师决无任何不敬之意。”
    田不易脸色阴沉,丝毫不见好转,倒是他身边的苏茹笑容和蔼,温和地道:“你们不必在意,田师叔是和你们说笑的。对了,你刚才说是有什么变动,是怎么回事?”
    齐昊恭敬地道:“回禀苏师叔,事情是这样的,往年‘七脉会武’,青云门下诸脉各出四人,此外长门通天峰再多出四人,共成三十二之数,抽签对决,胜者进阶,如此五轮,最后胜者即为青云门年轻一代之翘楚,能得各位师长悉心栽培。”
    苏茹抿嘴一笑,风姿楚楚,道:“说起来上次大试之中,你可是大出风头的人物,我记得你最后是榜眼吧,若不是长门中出了那个萧逸才,保不定就是你夺了这青云门的武状元了。”
    齐昊脸色不变,笑道:“苏师叔太过奖了,上次大试中长门萧逸才萧师兄天赋奇才,修为精深,我远远不及,败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不过关于两年后的这一次‘七脉会武’,家师与掌门真人商量之后,在规则上做了些改动,特命我来向二位师叔通报。”
    田不易与苏茹同时动容,道:“怎么回事?”
    齐昊道:“家师苍松真人以为,‘七脉会武’大试本意在于现各脉弟子中可造之材,加以栽培。而青云门时至今日,门下弟子已近千人,其中年轻一代新进弟子尤多,其中不乏许多天赋出众的人物。以此思之,六十年方才一次的机会,各脉不过出寥寥四
    人,实在太少。所以家师提议,七脉各出弟子九人,其中长门人数最多,再多出一人,成六十四人数,在此基础上一如既往,抽签对决,共行六轮,决出胜者。这样也可免去沧海遗珠之憾。”
    田不易与苏茹对望一眼,面色更是难看。他大竹峰一脉弟子人数少资质差,初一看似乎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人数人才最多的长门通天峰和苍松的龙峰大大有利。
    苏茹见丈夫神色难看,微微摇头,以目示之。田不易心中何尝不知道妻子的意思,此事既然由掌门师兄与苍松商议过了,便是成了定局,争也无益,当下冷冷道:“如此甚好,我没什么意见。”
    齐昊洒然一笑,道:“这样就最好了。另外临行前家师曾吩咐一事,那就是我这位林师弟与田师叔座下一位张师弟是老友旧识,
    还盼田师叔让他们二人叙叙旧。”
    田不易心中有气,手一挥,不耐烦地道:“准了,准了。”
    林惊羽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只是碍着他是前辈长老,不敢作,这时听得他准了,头一转就向张小凡走去,张小凡心中激动,也走了出来。
    林惊羽走到他的跟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眼眶中忽然一红,涩声道:“你长大了,小凡。”
    张小凡心中百感交集,一个劲地点头,道:“你也是。对了,村子里那件惨案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林惊羽摇头道:“我这几年问了师父许多次了,可是都没有什么进展,你呢?”
    张小凡苦笑道:“我也是一样。”
    林惊羽拉住他的手,道:“我们上外头说话。”
    张小凡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田不易与苏茹,田不易没理他,苏茹却微笑道:“去吧。”
    张小凡大喜,向她一点头,赶忙和林惊羽出去了。大堂之上,此时便只剩下齐昊一个客人。他一身白衣,潇洒出众,丝毫无一样神色,逐一看过大竹峰众弟子,最后目光落到宋大仁身上,拱手笑道:“这位是宋大仁宋师兄吧,我们在上次大试中也曾见过面的。”
    宋大仁连忙回礼,道:“齐师兄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我这个手下败将。”
    此言一出,众弟子耸然动容,田灵儿站在母亲身旁,悄悄问道:“娘,怎么大师兄是败在他的手里的么?”
    苏茹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是。当年你大师兄好不容易连胜了两场,我和你爹都极是欢喜,不料在第三轮遇到此人,几个回合下来便败了。”
    田灵儿一吐舌头,道:“那他岂不是很厉害?”
    苏茹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转头看了看丈夫,只见田不易面色铁青,坐着一动不动,只得摇了摇头,道:“齐昊的资质的确远胜过你大师兄,那日在比试中并无什么虚假花招,尤其是他修炼的那柄仙剑‘寒冰’,是用北极万载冰晶修炼而成,威力绝大,你大师兄是比不上他的。”
    这时,田不易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头向苏茹看来,二人目光相接,都看出了深藏在对方心里却没有说出的话,那便是如果大竹峰门下有这般人才,那该多好!
    堂下齐昊正与众弟子聊到一块,他修行有成,又得师长信重,常行走天下,见多识广,加上口齿伶俐,妙语如珠,一时间众人都起了亲近之心,便是连曾败在他手里的宋大仁,也早没了敌意。
    一阵笑声过处,齐昊不知说恶劣什么笑话,众人都是大笑,随后齐昊目光无意中落到一直站在苏茹身后的田灵儿身上,随即又看到缠在她腰间的那条“琥珀朱绫”,目光一亮,微笑道:“这位姑娘莫不就是鼎鼎大名的田灵儿田师妹?”
    田灵儿一扬眉,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
    齐昊微微一笑,走上几步,看着她道:“田师妹年方十六,在太极玄清道沙上的造诣已然非同小可,这是本门皆知的事情,我是仰慕已久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田灵儿脸上一红,嗔道:“你又不曾见我动手,怎知道我名不虚传了?”
    齐昊呆了一下,随即笑道:“田师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心思敏锐,倒叫我这做师兄的惭愧了。”
    田灵儿见他一个英俊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前,又听他口中赞扬自己美貌,心中忽地一阵甜蜜,但面上仍作色道:“就会乱说,像什么师兄了,不害臊!”
    田不易眉头一皱,苏茹已然道:“灵儿,不许胡说。”
    齐昊连忙向苏茹道:“苏师叔千万莫要责怪师妹,都是我口不择言,冒犯了她。”说到这里,他微一沉吟,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锦盒,递给田灵儿,笑道:“田师妹,这小盒中的‘清凉珠’乃是数年前我随家师苍松真人行侠道,剿灭一派魔教凶徒是偶然所得,虽然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带在身上倒也能祛暑降热,另外据说对女子养颜护肤也有些好处。今天就送予师妹,权当我赔罪了。”
    田灵儿脸上又是一红,还没说话,苏茹已道:“齐师侄,这清凉珠也算是一件宝物,灵儿受不起,你还是快快收起来吧。”
    齐昊微笑道:“苏师叔有所不知,这清凉珠与我并无大用,有如鸡肋一般。但田师妹青春美貌,正好合用,也算是我一点小小心意,还望田师妹不要嫌弃。”
    田灵儿看了看齐昊,神色间已是大为和缓,伸手接过了小盒,低声道:“多谢齐师兄。”
    齐昊似是极为高兴,笑容满面,道:“不用谢,不用谢,师妹你天资聪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说起来青云门中人才虽然众多,但能有你这般资质的却少之又少,我也是甘拜下风的。”
    田不易听在耳中,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田灵儿道:“师兄过奖了。”
    齐昊摇头道:“不然,我也是自小就被恩师渡化上山,但像你这般年纪时修行就比你差了许多。不过……”
    田灵儿少女心性,听着齐昊夸奖心中对他极有好感,但听他跟了一句“不过”,忍不住追问道:“不过怎样?”
    这时连田不易和苏茹也转过头来,想听听齐昊口中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齐昊说道:“不过若是单论资质,倒有可以与田师妹媲美之人。”
    田灵儿愣了一下,道:“谁啊?”
    齐昊微笑地指了一下守静堂外,道:“便是我这位林师弟了。自三年前他被家师苍松真人收归门下,短短几年间进境惊人,在修真一道更是天赋奇才,本脉弟子中无人可及,以三年时间便突破玉清境第四层,千年来还未曾听说有如此人物。”说到这里,齐昊满是爱护之情,道:“家师对林师弟赞不绝口,称之为千年一见的奇才,几乎可与当年的青叶祖师相比呢!”
    “啪!”一声脆响,众人都是一惊,转头向声响处看去,却见是田不易一脸铁青,面色难看之极,手畔坚硬的檀木扶手,竟硬生生被他拗了一截下来。
    齐昊愣了一下,向苏茹低声道:“苏师叔,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苏茹强笑一声,正欲开口,忽然间堂外一声大喊:“哎呀!”声音未落,只见一个人影从堂外摔了进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余势未歇,居然还向后滚了几下,灰头土脸,狼狈之极。众人细看,不是张小凡是谁?
    大竹峰一脉众人都变了脸色,田灵儿与张小凡最是要好,当先冲了上去,扶起了他,急问道:“小凡,你怎么了?”
    张小凡这一交摔得不轻,头脑中还兀自有些晕眩,但口中还是道:“没、没什么,我没事。”
    正在这时,林惊羽也从门外跑了进来,面上有焦急之色,道:“小凡,你没事罢,我一时失手……”
    田灵儿一听便知是此人欺负了师弟,气往上冲,加上刚才齐昊当面夸奖林惊羽,隐隐中还有自己比不上他的意思,心里更是老大的不舒服。此刻更不多想,站起身怒道:“你凭什么欺负人?”说着手诀一指,顿见霞光闪闪,琥珀朱绫已然祭起,“嗖”的一声便向林惊羽冲了过去。
    苏茹与齐昊同时喊了出来:“住手!”
    但琥珀朱绫快如闪电,片刻间已冲到了林惊羽的面前。林惊羽虽惊不乱,只觉得眼前五彩缤纷,知是仙家法宝,立刻连退三步,左手指天,右手向地,手握剑诀,大喝一声:“起!”
    “哐啷”龙吟,顿时响彻守静堂中,只见林惊羽全身被青光笼罩,一毕光芒万丈的青色仙剑祭起,剑刃清清如秋水,瑞气蒸腾,一时间非但抵住了琥珀朱绫来势汹汹的道道霞光,还把守静堂中每一个人的脸都映成了碧色。
    田不易突然哼了一声,冷冷道:“苍松可真是舍得,居然把‘斩龙剑’也传了给他。”
    齐昊看见林惊羽没有受伤,放下心来,在一旁微笑道:“家师曾言,师弟天资过人,必成大器,所以着力栽培,也是应该的。”
    田不易面色更是难看。
    这时场中琥珀朱绫与斩龙剑正相持不下,但见田灵儿美目圆睁,双臂一振,红衣飘飘,身子竟缓缓升到半空,左右手交叉胸口,作兰花指,喝道:“缚神!”
    话音才落,只见霞光顿长,原本身前一条三尺来长的琥珀朱绫,忽地退后,飞到田灵儿身前停住,一声脆响之后,霞光大盛,见风就长,迅疾无匹,刹那间不知长了多少倍出来,把整个守静堂上空填得满满当当,立刻把斩龙剑的青光压了下去,片刻之后,化做千万绫绳冲向林惊羽,把他围在中间,密不透风。
    苏茹站起身,向空中喊道:“灵儿,不得放肆!”
    但只在她说话间,万丈红绫已把林惊羽围得严严实实,众人非但看不到林惊羽,便连在半空中的田灵儿身影,也被一层层一道道的红绫给遮住了。
    张小凡只看得目瞪口呆,神乎其神,忽听身后有人赞道:“琥珀朱绫,当真名不虚传!”
    他转头一看,却是齐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口中念念有词,却无丝毫担心神色。
    眼看田灵儿胜局已定,众人忽听见一声刺耳的“嘶啦”,层层红绫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透出一点青光。
    田不易与苏茹同时变色。
    “吼!”,一声巨响,如怒龙狂嘶,声动九天,刹那间那个缺口放大百倍,青光又复大盛,裂绫而出,林惊羽人剑合一,全身隐隐现出龙形,如离弦之箭,势不可挡地冲向田灵儿。
    众人无不失色,倒是田灵儿虽惊却不慌乱,双手护在胸前疾做太极图,虚空划下,片刻间层层红绫归位身前,化作无数屏障。只听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林惊羽斩龙剑刺破一层又一层的红绫,去势虽然稍缓,但一往无前的气势竟不稍减,眼看二人便要分出个生死胜负。
    “诤!”
    一阵寒意过处,斩龙剑如中败絮,反震回来。林惊羽大惊失色,举目看去,只见在片刻之间,在他与田灵儿中间又结了一道冰墙,寒气袭人,斩龙剑威势惊人,却冲不过这道冰墙。而齐昊不知何时已抢到他的跟前,把他向后拉开退出有一丈之远。
    在另一边,田灵儿面色苍白,却是苏茹在眨眼间已然抢上将她拉在怀中,退到了田不易的身旁。
    场中两件仙家法宝没了控制,逐渐失去了光芒,各自飞回到主人手中。
    守静堂中,一片寂静。
    第十四章 神通
    田不易站起身来,上卜打量着林惊羽,面色难看之极,口中冷冷道“好本事!好杀气!”
    齐昊低声对林惊羽道:“师弟,快陪个不是。”
    林惊羽年少气盛,双眉紧皱,踏上一步,却是对站在一旁的张小凡道:“小凡,刚才是我的不对,说是试一下各自修行,但出手没有分寸,对不起了。”
    张小凡心中着实为好友担心,但口中只得道:“没、没什么。”
    大竹峰众人都变了脸色,田不易心中怒火更甚,忽地踏上一步,脸上赤气一掠而过。
    齐昊脸色大变。他与林惊羽不一样,入青云门时日已久,深知大竹峰一脉实力虽然远不及其他六脉,但座田不易与他妻子苏茹却实有惊人神通,各脉向来无人敢于轻视。一向眼高于顶的苍松道人临行前也叮嘱了他:田不易气量不大但修行极高,加上他夫人苏茹也是青云门中有名的才女,便是掌门道玄真人也敬他夫妇三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招惹他。
    只是林惊羽对此却是全然不知,不过看他样子,就算知道了只怕也不放在心上。小小年纪,傲气却是极重,想来多半是苍松道人宠爱有加给惯出来的。
    田不易看着他的样子更是恼怒,正要有所动作,忽地人影一闪,苏茹已站到丈夫身旁,伸手拉住了他,嘴边有淡淡笑意,口中低声道:“一大把年纪了,跟同门后辈闹起来,像什么样子?,”
    田不易愣了一下,停下身子,齐昊连忙挡在师弟面前,陪笑道:“田师叔大人有大量,就请看在家师的分上,不要与我们这些晚辈一般见识了。”
    张小凡眼见林惊羽惹恼了师父,心中焦急,在他眼中,同样是草庙村遗孤的林惊羽便像是白己的亲兄弟一般。这时看到齐昊为林惊羽求情,心头有热,忍不住也跑出来跪在田不易面前,道:“师父,都是弟子不好,看见惊羽,不,是林师兄御剑而来,便想看看他的修行,这才动手,一切都是弟子……”
    田不易心中本来就郁闷,一股怒气无法泄,强压了下来。齐昊倒还罢了,却见这张小凡也跪在面前,多嘴多舌,看去傻不可耐,心中无名火起,怒道:“闭嘴,没用的东西!”
    说着袖袍一挥,张小凡只觉得疾风扑面,突然间身子一轻,前后左右上下狂风大作,周围空气竟似乎全部消失了一样,头重脚轻。随即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涌来,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直直冲向守静堂一侧的墙壁,“砰”的一声大响,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跌了下来,当时张小凡便觉得头昏目眩,喉咙一甜,“哇”地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守静堂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爹!”田灵儿先大叫出来,冲上去扶起张小凡,林惊羽几乎也是同时冲了过去,一看张小凡胸口血迹,气往上冲,若是他自己受伤也未必如此气恼,但他眼见张小凡为自己求情却落得如此下场,林惊羽再也不管不顾,返身对田不易大声道:“矮胖子,你做什么?”
    说话间,斩龙剑似是感应主人心事,青光又复大盛。
    田不易双眉倒竖,怕不是给这一句矮胖子给气得七窍生烟,袖子一挥,“嗖”的一声消失在众人眼前。
    齐昊疾叫道:“师弟,小心。”
    林惊羽心中早已加意提防,此时一见田不易人影如鬼魅一般,立刻将斩龙剑祭起身前,以剑气青光护住全身。
    只是他眼前一花,田不易矮胖身子竟视道道凌厉青光如无物,霍然现身在他的面前,所有的青光剑气离他身子尚有三尺之远便不得再进半分。林惊羽心头一跳,只见田不易怒目圆睁,几乎就与自己紧贴着脸,心中一慌,“蹬蹬蹬”向后退去,饶是如此,斩龙剑依然不乱,凌空横在身前护主。
    田不易冷笑一声,右手疾伸,硬生生插入剑气之中,手掌上泛起一层赤芒,抵住青光,眨眼间竟把斩龙剑抓到手中。
    齐昊立刻向场中抢去,大声喊道:“田师叔,手下留情!”
    田不易却不追击,任由齐昊把林惊羽护在身后,只看着手中这柄斩龙剑。
    这时几乎所有的剑气青光都已消散,但斩龙剑似有灵性,在田不易胖手中剑芒闪烁,挣扎不止,映得他半边身子都绿了,却还是无法挣脱。
    田不易抬眼看向前方,冷冷道:“斩龙剑固然是九天神兵,但也未必就天下无敌了!”话音一落,他五指突然用力,斩龙剑如受重击,顿时乖乖不再动弹,片刻之后,整柄剑忽然重新泛起青光剑气,灿烂夺目,不知比刚才在林惊羽手中亮了多少绷耍齐昊失声道:“田师叔……”田不易面如寒霜,再不多话,右手紧捏斩龙剑,自上而下向齐昊与林惊羽方向用力凌空一斩,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刹那间锐声尖啸,绿芒狂盛如山,竟成高达两人的大绿气柱,如怒涛穿空,激射而出。
    齐昊紧咬牙关,双手齐提剑诀,“铮”的一声,一柄白色仙剑迅祭起,正是他那柄久负蔷名的“寒冰”。
    说时迟那时快,只眨眼工夫,田不易出的绿芒剑气破空而至。齐昊护着林惊羽连退几步,右手剑诀连引,“寒冰剑”白光疾闪,寒气大盛,片刻间在他二人身前连结了七道冰壁。
    只听“砰、砰”连续响起,绿芒剑气已然撞到了冰壁,但与之前林惊羽御剑撞上冰壁迥然不同,这一次斩龙剑竟是势如破竹,声响冰破,片刻间将七道冰壁击得粉碎,冰凌四溅,而绿芒剑气竟无稍减半分,声势反而更厉,如怒龙狂吼,张牙舞爪地冲向齐昊。
    齐昊脸色苍白,避无可避,只得竭尽全力,十指连动,寒冰剑出万道白光,凝结成盾挡在身前。
    “轰”,一声巨响,绿芒剑气打在白光之上,虽然没有立刻打得粉碎,但登时把白芒向后压去,齐昊双目圆睁,使尽全身所有气力,终于勉强把那看来势不可挡的绿芒剑气挡在身前一尺处。这时他只觉得眼前绿芒闪烁耀眼,风声凛冽,近在咫尺,仿佛在与一只狰狞凶兽面对面对峙一般,令人悚惊。
    还未等他定下神来,那汹涌澎湃的绿芒压力却一重重压了过来,齐昊拼尽全力维持白光不散,脚下却已支撑不住,被英大之力向后直推了出去。
    从开始动手到现在,田不易一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但他手上斩龙剑激的绿芒剑气竟然越远越强,齐昊二人被这股大力直推到守静堂门外,仍是不住向后推去,尤其是出了守静堂到了空地之上,绿芒更是大盛,所过之处,空地上如被巨大利刃斩过,划出深达一尺的巨大沟壑,触目惊心。
    这般惊人的绿芒剑气从守静堂中源源不断地射出,将齐昊二人又向后逼退了整整三丈。此时齐昊身前的白光已被压缩得离身子不到半尺,而他自己也是呼吸急促,脸色由红转青,双脚不知何时亦深陷土中。片刻之后,齐昊终于大叫一声,支撑不住,白光消敢,寒冰剑被莫大之力打得冲天而起,失去控制。
    齐昊与林惊羽面无血色,只见来势汹汹的绿芒剑气眨眼间冲到眼前,真个生死立判之间,却忽然顿住,停在半空。
    齐昊手心冒汗,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小会,那绿芒似是失去了控制,缓缓散了开去。
    “铮”!
    锐声响处,却是寒冰剑重新落下,倒插在二人身前。齐昊惊魂稍定,连忙向守静堂方向恭声道:“多谢田师叔手下留情。”
    一旁的林惊羽眼见这貌不惊人的田不易竟然有如此神通,也不由得低下头来。
    “吱”,破空之声又再响起,二人吓了一大跳,却见绿芒闪处,从守静堂里飞出一物,青光闪烁,正是斩龙剑,凌空激射,不偏不倚地落到二人身前,插在地上,正好在寒冰剑旁,两剑成交叉状,颤抖不停。
    “你们去吧!”田不易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远远的从堂中传出,冷淡之意清楚地显露出来。
    齐昊赶忙应了一声,拉了一下还向堂中张望的林惊羽,二人收起各自仙剑,不敢多呆,御空去了。
    *************众弟子见田不易动了雷霆之怒,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尤其是张小凡,初次见识到田不易妙法神通,敬佩之极,几乎忘了胸口伤势,一失神间牵动伤口,壹时疼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龇牙咧嘴。
    田不易听到张小凡的叫痛卢,向他看了过去。张小凡一咬牙,强忍了下来,低下了头。田不易看了他两眼,却没有再说什么,又一个个向一字排开站在一旁的弟子们看了过去。
    众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田不易深深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背负双手,走向后堂。站在一旁的苏茹看了看丈夫的背影,对众人昊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弟子应了一声,田灵几走上扶起张小凡。和众人一起走了出去。当所有人都走出守静堂,苏茹独自走进后堂,一过堂门,便看见田不易站在回廊上怔怔看着院中的青竹。
    苏茹走了过去。来到丈夫身旁,轻声道:“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啊?”
    田不易微微摇头。不答反问:“适才灵儿与林惊羽动手时,齐昊凝冰成墙挡住斩龙剑,你可看清楚了?”
    苏茹叹了一口气。道:“他没有祭出寒冰剑。”
    田不易哼了一声,道:“上届七脉大试时,齐昊尚要凭借仙剑法宝之力才能凝结冰墙,想不到只过了短短几十年他就已经修到了这个境界。”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苏茹。道,“你刚才在旁边观看,觉得他修行到了什么地步?”
    苏茹淡淡道:“他施法时从容不迫且有余力。至少已修到了玉清境第八层。”
    田不易嘴角一动,欲言又止,苏茹却替他说了下去:“大竹峰门下,决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田不易深深看了妻子一眼,缓缓转过头,看着满园青竹,随着冬日临近,都渐渐枯萎变黄。不觉怔怔出神。
    过了半晌。他忽然道:“老七怎么样了?”
    苏茹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还能怎么样,被你这位大仙人打得吐血了呗!”
    田不易似是窒了一下,矮胖身子一动。却没有回头,淡淡道,“今晚你拿一颗大黄丹,去看看他,免得他明日装死,搞得我们没饭吃了。”
    苏茹微笑不语。
    **********入夜,天色黑了下来。
    张小凡慢慢走回住处,推开了门,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猴子小灰第一个冲进房间,随后是只一天工夫已和小灰亲热无比的大黄也跟了进来。一猴一狗在房间里打闹不休,“汪汪汪”和“吱吱吱”声此起彼伏。
    张小凡嘴角露出一点笑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胸口仍在隐隐作痛,但脑袋里全是田不易等人斗法时的诸般奇术妙法,心中向往不己,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好好的叹气了?”一个昊柔平和的声音从门口处响了起来。
    张小凡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却是师娘苏茹站在门口。夜风习习,吹动她衣裳轻舞,梢微动,看去有如仙子一般。他连忙站起,道:“师娘。”
    苏茹走到他的身前,把手放到他的肩上,微笑道:“没事的,你坐吧。”
    张小凡受宠若惊,不敢违命,坐了下来,苏茹细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又伸手到他胸口探了探,点了点头,道:“还好,没什么大碍。”说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从中间倒出一颗指头大小黄澄澄的药丸来,递给张小凡,道:“服下吧。”
    张小凡犹豫了下,接过吞下,片刻后就觉一股暖气先从丹田泛起,随即散往四肢头顶,全身暖烘烘的很是舒服,连胸口那隐约的痛感也消失不见了。
    张小凡又惊又喜,站起身活动一下身子,果然一切如常,灵药神效,匪夷所思。他心中欢喜,连忙向苏茹道:“多谢师娘。”
    苏茹笑着点了点头。收起小瓶,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不必谢我,是你师父叫我拿大黄丹给你的。”
    张小凡一怔,道:“师父他不怪我了么?”
    苏茹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他叫我来看你。自然是不怪你了。不过我倒不知道你有没有怪他?”
    张小凡吓了一跳,连忙道:“没有的事,师娘,我决不敢……”
    苏茹一抬手,拦住了张小凡话头,柔声道:“小凡,你听我说几句,好么?”
    张小凡心里忽地没来由地一跳,低声道,“是。师娘。”
    苏茹道:“白天你师父动手打你,的确是他的不对。我在一旁看得清楚,他动手后心下就后悔了。只是他的性子……”
    她昊柔的脸庞上有一层液淡的怜惜,接着道:“只是他这个人一向好强,面子是看得极重的,所以纵然心中有了悔意,也是不会说出了,你可不要怨恨他啊。”
    张小凡摇了摇头,道,“师娘,我不敢怪师父,我只怪自己太笨,惹师父生气了。”
    苏茹看了他一眼,轻叹道:“其实也不关你什么事,修真炼道,本就要看各人资质,虽然说勤能补拙,但终究是差了一些。这一点你师父他心里是明白的,他烦心的也不是这个。”
    张小凡讶进:“那师父他烦恼什么?”
    苏茹淡淡一笑,眉宇间有一丝无奈,道:“像齐昊和林惊羽这般的人才,一向是可遇而不可求,但如今青云门中,大竹峰一脉日渐式微。你师父修行虽高,却时常因为门下弟子被各位师伯师叔讥笑。他性子好强,心里是极难受的,又担心自己羽化仙去之后,大竹峰一脉只怕永无翻身之日,这就更对不起列位祖师了。这沉沉重担都压在他一人肩上,他心里其实是很苦的。”
    张小凡默然无语,苏茹随即醒悟,摇头苦笑道:“真是的,我对你一个十四岁的小毛孩说这些做什么?”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早些歇息吧。”
    张小凡应了一声,道:“是,师娘,您慢走。”
    苏茹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张小凡一直送到门口,看着苏茹背影消失,这才回房。
    只是他刚进房门,忽地眼前一亮,只见屋中桌旁,灯火摇曳中,俏立着一个红衣女子,面若芙蓉,艳若桃李,不可方物。
    他怔怔地看着,心跳忽然加快,口中低低叫了一声:“师姐!”
    第十五章 私传
    这美丽女子自然就是田灵儿了,她见张小凡受了伤,心中担忧,悄悄跑过来探望,没想到母亲也在这儿,便藏在门外,直到苏茹走了才现身。
    这时她看着张小凡好象呆住了一样,不由得嗔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张小凡惊醒,脸上一红,正想找个借口分辨一下,却见田灵儿低下头去,原来是大黄跑了过来,极亲热地用头去蹭她的腿。
    田灵儿弯下腰,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如玉一般的手。
    “吱吱吱吱”,猴子小灰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人一狗同时看去,只见小灰跑到大黄身后,拉住它那条大尾巴向后拔着,似乎想把大黄从田灵儿身边拉开。感觉到田灵儿惊讶的目光,小灰抬头,忽然间龇牙咧嘴向田灵儿做凶恶状。
    田灵儿也不生气,还冲着猴子也做了个鬼脸。自从小灰跟着张小凡回来后,与其他人都相处的可以,纬度对她十分记恨,不过当她看见一向与小灰不和的大黄转过头居然没有火,反而很亲热地与小灰玩耍打闹时,却是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田灵儿指着打闹在一起的一猴一狗向张小凡问道。
    张小凡把小灰用肉骨头套近乎的事说了一遍,田灵儿失声笑了出来,笑骂道:“想不到这死猴子还会这一手!”说着明眸一转,目光落到张小凡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对了,今天我爹打了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张小凡摇头道:“没事了,师姐。”
    田灵儿颇有些愤愤不平地道:“爹也真是的,心里不舒服干嘛拿你出气!”
    张小凡连忙道:“不是的,是我笨才惹师父生气……”
    田灵儿一瞪他,张小凡登时说不下去,半张着口,田灵儿哼了一声,道:“其实根本不关你的事,还不是我爹见了那两人的资质好,心灵不平衡,所以才……”话说了一半,她看了一眼张小凡,心道如此岂不是在说师弟很笨,便改口不说,岔开话题,道:“刚才我娘过来有什么事?”
    张小凡老老实实道:“师娘也是来看望我的,还赐了我两颗‘大黄丹’,灵的很,我吃了一颗就全好了。”
    “大黄丹?”田灵儿似是吃了一惊。
    “是啊,”张小凡抬头看着她,道:“怎么了?”
    田灵儿多看了这个小师弟两眼,道:“这可是我爹的宝贝,听娘说是采了二十三中灵药炼制而成,功用神妙,各位师兄包括我在内都没福气服用过呢。”
    张小凡张大了嘴,田灵儿眼珠转了转,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爹实际上对你另眼相看,不过怎么看也不像啊。”
    张小凡道:“一定是师父慈悲,见我受了伤,便恩赐我灵药。他老人家真是胸襟宽广!”
    田灵儿失笑:“我爹他胸襟宽广……嘿嘿,算了,不和你说了。咦,怎么会有雨声?”
    张小凡侧耳听去,果然听见屋外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田灵儿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股清冷山风顿时吹进,带着冰凉雨粉,拂过脸畔,凉丝丝的。
    张小凡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旁,向外看去。
    寂静而黑暗的夜里,天空下着雨。整个天地一片黑沉沉的,目光所及,只有屋外小院之中,轻松修竹的模糊影子。雨丝从夜空里落了下来,在黑暗的夜色中,在张小凡少年的眼里,仿佛带了几分温柔,甚至于他忽然觉得,这夜是美丽的,这雨是缠绵的,就连雨水打在竹叶上的清脆,也是动听的,响在了他灵魂深处。
    只因为在他身旁,有那样一个美丽女子,抬着头,带着七分青春二分欢喜乃至一分凄凉的美,怔怔出神地看着:
    这一场雨!
    身后,大黄与小灰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大黄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一双狗眼半开半合,小灰也难得的平静下来,坐在大黄身边,一双手在大黄浓密柔软的毛皮中翻弄着。
    烛火摇曳,在山风中忽明忽灭,偶尔出“劈啪”的声音。
    “下雨了啊。”田灵儿忽然幽幽地道。
    张小凡应了一声:“是啊。”
    田灵儿又凝视了这夜色一会,缓缓转过身子,回到桌旁,低声道:“小凡,把窗子关上吧,有些冷了。”
    张小凡点了点头,把窗子关上,回过头便看见田灵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桌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在灯火下打开,细细地看。
    烛火倒映在她妩媚而明亮的眼眸中,就像两团温柔却炽热的火焰。
    “你说,这清凉珠漂亮么?”田灵儿目光停留杂这散着柔和光泽的小珠上,仿佛连声音听起来也飘忽不停,一如张小凡的心,空空荡荡,慢慢沉了下去。
    他走了过去,鼓起了全部勇气,用尽了一身气力,才让自己看起来这般从容。田灵儿抬起头看了看他,忽然觉这一个平凡的师弟这一刻的眼睛,竟是这般明亮,甚至带了一丝狂热与痛楚。
    “啪”,她轻轻合上小盒,柔声问道:“小凡,你怎么了?”
    张小凡低下头,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没事,师姐。”
    田灵儿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站起身道:“好了,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
    张小凡木然站起,田灵儿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返身一笑,刹那间那美丽扑面而来,打在张小凡的心上:“你看我这记性,连今晚想来做什么都忘了。”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张薄纸,上边密密麻麻写着小字,递给了张小凡。
    张小凡接过看了几眼,登时变了脸色,失声道:“太极玄清道法诀!师姐,这……”
    田灵儿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张小凡急忙压低声音,道:“师姐,这可是第三层的法诀啊,你……”
    “我?”田灵儿哼了一声,道:“我自然是要传给你了。”
    张小凡大吃一惊,道:“什么?”
    田灵儿道:“我知道爹一向看不起你,今天对你动怒更是不知所谓。哼,他自己教不好徒弟还反过来责骂你,我就看不下去。你拿着这份法诀,自己偷偷修习,什么时候练出个名堂来个我爹看看,再也别像今天这么丢脸了。”
    张小凡紧皱眉头,道:“可是师姐,万一被师父师娘知道了,他们岂不是要责骂你?”
    田灵儿不耐烦地道:“你也说是责骂了,他们顶多骂我几句,关我一段日子禁闭,那又怎样了?反正我可不能让你受人欺负!”
    张小凡全身一震,心头突地一热,看着田灵儿俏立的身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一刻他心中热血澎湃,便是让他为眼前这女子去死,也是决不迟疑的。
    田灵儿又道:“你自己记住要多用点功,争取早日和那个臭屁的林惊羽打个平手,不过你再练也是比不上齐昊师兄的,那就不用想了罢。”说到这里,她手一挥,叮嘱一句:“要保密哦。”说完走出房门,快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再练也是比不上齐昊师兄的!”
    这一句话十三个字,每一字都重重打在了张小凡的心间,他的脸突然失去了血色,下意识中,抓紧了手中的那张白纸。
    山雨潇潇,天地肃然,有谁望见夜色里那一个少年,走进雨中,仰望苍穹!
    ※※※
    清晨,雨后,潮湿的山风带着凉意,吹过大竹峰顶。张小凡来到熟悉的厨房,生火烧水。
    柴火劈啪劈啪地灶间响着,明黄的火焰像在木头上狂舞的妖灵,映红了他的脸庞。张小凡拿着一个细柴做烧火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灶间柴火,怔怔出神。
    “你再练也是比不上齐昊师兄的!”
    这一句话,他在心间默诵了千遍万遍,每读一次就伤了一次心。他知道这样很傻,师姐其实没有恶意,只是说出了大家公认的事实而已。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拼命地想,就像心间有那么一团狂野燃烧的火焰,无止境地焚烧心灵,直到火焰烧痛了他的手。
    “哎呀!”张小凡惊叫一声,向后跃开,原来他出神时灶火烧着了他手中细柴,沿路而上灼伤了他的手。
    他抱着手向向痛处连连吹气,跑到水缸边把手浸到凉水中,一片冰凉寒意倒灌上来,张小凡低低苦笑,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而是一根烧火棍。
    “唔,唔,唔”,几声叫唤在门口处响起,张小凡听出那是大黄的叫声,只是搞不明白平日的“汪汪汪”怎么会变成了“唔唔唔”。他走出门口看去,不觉失笑,原来大黄与小灰打闹,口中咬着一根黑色短棒,短棒的另一头被小灰抓在手中,用力拉扯,双方争执不下,大黄口中叫唤,但咬着短棒含糊不清,便成了奇怪的“唔唔唔”。
    张小凡走上前,伸手抓着短棒,挥手赶开了小灰与大黄。不料他们还不大愿意,“汪汪汪”“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张小凡挥手恐吓道:“去去去,别在这闹,不然中午不给你们饭吃。”
    大黄与小灰对看一眼,一个咆哮一声,一个大做鬼脸,然后小灰跳上狗背,大黄背着它从张小凡面前大摇大摆地走开,大有蔑视之意,张小凡为之气结。
    冲着那两只畜生骂了一句,张小凡转过身进了厨房,这才惊觉,手中这短棒赫然便是半年前幽谷之行中那支奇异的黑色短棒,想来是小灰调皮,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角落里翻出此物,拿来与大黄玩耍。
    张小凡叹了口气,忽地心中一动,快步走到灶边,把这黑色短棒当作烧火棍拨弄了几下,居然极是趁手,而且这棒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火烧不着,也不传热,烤了半天还是凉丝丝的。张小凡连连点头,心想这个倒是正好使用。
    可怜那已过世的魔教长老黑心老人,若是知道了他费尽一生心血炼造的“噬血珠”,纵横天下的魔教至宝,居然落到了做烧火棍的地步,想必会从坟墓里气得活过来又死过去吧。
    这一日午间,大竹峰众人坐在用膳厅中,田不易最迟走了进来,坐到位置上,抬眼向众弟子看去,当目光落到张小凡身上时,他停了一下,张小凡低下了头,田不易随即移开了目光。
    “昨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田不易淡淡地道。
    众人默然,只有宋大仁赔笑道:“是,师父大展神威,出手惩戒那两……”
    “放屁!”田不易忽然一声大喝,声震全场,众人噤若寒蝉,只听田不易怒道:“昨日之事,你们该当看到是别脉师兄弟的深厚修行,不说那个齐昊了,就连刚入门三年的小家伙,居然也胜过了你们大多数人,跑到大竹峰上来撒野了。你们知不知道?”
    众人一片沉默,只有张小凡突然抬起了头。
    田不易冷冷道:“七脉会武转眼即至,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家伙,从今日起全部闭关,不修到一个样子出来,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众人面有苦色,却一字也不敢说,田灵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爹,那我就……”
    “你也一样!”田不易断然道。
    田灵儿嘴角一撅,正要说话,却被母亲暗中扯了一下。她转头看了看苏茹眼色,原本到口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田不易的话声在守静堂中回响:“以后除了老七负责饮食,你们在这一年半中,全部不得外出,闭关修习,知道了吗?”
    ……
    就这样,时光匆匆,大竹峰平静的氛围下,却笼罩上一层前所未有的紧张,所有的弟子都专心地修习着道法,除了一只悠闲的黄狗、一只调皮的灰猴和一个无聊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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