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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如以往万荣公司举办了迎春晚会，陈素华看了很久，终於承认自己真是追不上潮流，台上的小孩们都不是她认识的人。
连闵玄也没有参加这次的晚会，根据司仪的介绍，他正在演出舞台剧。能够在大年初一公演和观看舞台剧的人真是......特别。
或许是年纪大了，陈素华开始对热闹绚丽的唱跳表演不感兴趣，还觉得小孩的演出太过虚假，笑起来都一模一样，根本就是公式化产出的偶像，完全不吸引，根本不像她当年厉害......
想到这一点，陈素华不禁笑了出来。
嗯，她终於有了这些陈旧的想法，当年她在前辈面前就是这个形象，不识天高地厚，还经常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
眯了眯开始老花的眼睛，陈素华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边看节目，边等丈夫回家。领导在这些日子最繁忙，到处探访，幸好这次他去的是北京郊区，估计能赶得及在十二点之前到家，喝两口热汤。
带着一身疲惫的冯子墨回到家中，见到陈素华用手支着额，坐在桌边看书，桌上还放了四碟盖着的饭菜。说实话，能够把大年初一过得这麽安静朴实，也是算他们的本事。
冯子墨跟太太提起梁海齡的事情，陈素华一脸愕然，想不到梁海龄会嫁给一个军人，“真是意想不到的组合。”
“其实你可以去找她们聚会。”
“怪不好意思......说起来，中国妇协给我发了邀请函，说邀请我担任荣誉会长。”陈素华拿起刚送来的白色烫金字信封，递给冯子墨，“这又是甚麽回事？”
冯子墨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因为我管这一块的事务，所以文化、体育、教育和妇女工作你一概都不能碰。”他还以为这些机构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找陈素华担任职位，现在举凡是领导夫人身上都有几个虚衔，不是某某大使，就是某某名誉会长，平白没事就会出来亮相，拍个照，然後剪个彩，冯子墨不担心陈素华会做坏事，只是担心她被有心之徒利用。
陈素华笑说：“行了，我就安心做个阔太，有空就去看小乖打球。”
“小乖也该要准备奥运会了......”
“又去奥运会？”
“四年一届，所以差不多了。”
冯子墨还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慢得他的副总理任期老是过不完。过几天，他又得去处理别的问题了。
这年过得真不自在。
平日上班冯子墨跟其他同事都是点头之交，尤其是同一职级的副总理甚少交流，以免瓜田李下，所以朱赫邀请他吃晚饭，他还有点错愕。
一起吃饭的还有朱赫的妻子和儿子。
“平日都没时间跟你多说两句，今天咱们得好好聊一聊。”朱赫热情地招呼冯子墨坐下来。“我的太太和儿子，朱震，刚进□□工作，要你多指导。”
冯子墨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向着鼻子上架着副镜片很单薄的细框眼镜，一身亚麻色西装带着白色衬衣的朱震礼貌地一笑，没作出任何承诺。朱震在来赴会之前，已经被父亲反覆提醒：冯子墨看着和气，但谁也不怕，别在他面前卖弄小聪明，规规矩矩办事就行了。
朱震给冯子墨倒了一杯热茶，笑说：“冯叔叔，我的工作经验不足，您多多包涵。”
“没事，你慢慢学习就好了。你在哪个岗位？”
“我在文化产业司。”
“负责甚麽工作？”
“就是动漫那一块，最近在上海办了一个全国动漫展销会，效果不错。”朱震回答说。
冯子墨脑海中闪过与这件事有关的文件，脱口而出就是询问：“对象是谁？销情如何？哪一类产品的销情最好？接下来有甚麽延伸活动吗？明年还会办同类活动吗？会在其他城市举行吗？”
朱震一愣，没想到来吃饭，还要被冯子墨抽问，他在□□就是做一份闲职，这些细节问题他完全答不上嘴，只能尴尬一笑。
冯子墨不觉得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情，还若无其事继续说：“文化这些东西最是虚无，我本来都搞不懂动漫有甚麽好玩，但年轻人喜欢嘛，我也学习了一点，你现在年轻，正好跟上他们的思路。”
“对对对，年青人就是要一直学习。”朱赫拿起茶杯，敬了冯子墨一杯。
冯子墨笑了笑，也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呷了一口。
待冯子墨走了之後，朱震才皱起眉头说：“冯子墨好大的架子啊！”
朱赫最疼儿子，笑着说：“他算什麽架子大？你没见着宋星河，他才是眼高於顶，谁的帐都不卖，冯子墨愿意过来吃顿饭，算是你爹份量足。”
“总之他知道你是朱赫的儿子，以後会给你一点好处。”朱太太把事情想得非常简单，相信冯子墨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
“这话说得不对，我是介绍阿震认识长辈，没有别的意思。”朱赫摇了摇手。
他相信冯子墨不会胡思乱想。
当然了，冯子墨不会因为朱赫的介绍而对朱震分外关照，他转眼就把这件事忘得一乾二净，只要是他不想记住的人和事，他可以把它藏在脑海深处一辈子。
宋星河知道了冯子墨与朱震会面，只是在开会之後随意问了一句。
“朱震如何？”
“下不到评价。”一面之缘而已。
“能做中层吗？”
“看朱赫有多少本事。”有这样的家世，要连升数级根本不是难事。
“幸好我没孩子。”宋星河想像不到自己领着孩子，到处拜会同事的可怕模样。他一生都不会为了谁卑躬屈膝。“要是朱震不犯错的话，就由得他，可是他一旦犯事了，就不用给朱赫留面子。”
“□□能闹出甚麽事？”冯子墨笑说。说得难听一点，朱赫给朱震安排的就是一个养老的位置，只要不说话不多事，肯定能平平安安待到六十五岁退休。
“体育总局也能给你闹出万琛那宗事呢。”宋星河不屑地说。打从万琛自杀之後，宋星河就对体育总局那班人的工作能力深感怀疑，幸好冯子墨二话不说把人全换了一批，才让他舒心一会儿。
***
这天，陈素华难得和冯子墨出门一趟，去唐子妍家里吃饭。冯子墨出门自有司机负责接送，他和陈素华坐在後座聊天。
“小乖今天应该不在家吧？”陈素华问。
“他有哪一天是在家里？”冯子墨觉得要把问题倒着问才对。唐子妍事先已经说了，张恒有数百天没回家，绝不会因为舅舅和舅母到来，而从国家队过来。
陈素华笑说：“感觉跟国务委员见面还容易一点。”
“我也不晓得他忙甚麽。”冯子墨皱了皱鼻子。“你给姐姐买了甚麽？”他见到陈素华脚旁放了两个纸袋。
“还不是朱赫的太太送给我的，我又不好意思拒收。”陈素华有点难为情。朱赫的太太三不五时就来拜访，每次都提礼物过来，不是说去了哪儿旅行，就是家乡特产，弄得她不收都不像话。
“值钱的吗？”冯子墨不担心收礼，只怕里面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就是不值钱才难做，她老说你不收就不当我是朋友，又说这麽东西谈不上是礼物。”陈素华最怕跟这些人打交道，说甚麽都被拦回来。“这些是她手制的润手霜和润唇膏，还有她从老家带来的桂花酒。”
冯子墨摇了摇头，这种东西比送钱更可怕，根本找不出不收的道理！
陈素华不希望让冯子墨难做，只好尽力做好这些人情往来，“我拿她没辙，只好送点蛋糕和饼乾过去，所以上次过中秋，我做月饼也给朱家送了一份。”幸好胡以松的太太和孙蕊不来这一套，否则陈素华得忙死了。
“辛苦你了。”冯子墨郑重地说。
“先生，太太，前面有交通意外，我绕路走可以吗？”司机趁着二人谈话的空隙，插话说。
“可以，我们要七点之前到。”冯子墨一向很好说话。
到了唐子妍的家里，唐子妍已经做好饭等着他们。
“我总感觉天天见到你。”唐子妍给冯子墨倒了一碗汤，“你刚从英国回来是吗？”
“嗯，跟英国首相开会。”冯子墨说。
“他老忙一些没人懂的事情。”陈素华笑说。
“反正我们又不用操心，你管的事情我只关心体育和教育。”唐子妍说。“素华，你们下次过来不用给我带东西了，要你们破费了。”
“都是邻居送的，我们借花敬佛，你别客气了。”冯子墨巴不得把这些东西一口气送走。
“素华，你後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看《producer》好吗？”唐子妍见到弟弟坚持，也只能把东西收下来。“你姐夫又拿到票了。”
“是叶翔送的吧？”陈素华问。
“嗯，他人不错。”老实说，叶翔都退出演艺圈这麽久，还惦记二十多年前拍戏时张继科给他的帮助，真是一个有心的人。“他在大学当教授，日子可好了。”
“是比很多人好。”陈素华说。由观众的角度来看，叶翔放弃了他如日中天的事业，浪费了他的天赋，但对叶翔来说，这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坚持下去是一种本事，抽身离开也是一种本事。”冯子墨说，“最近娱乐圈有甚麽八卦？”
唐子妍反问：“你不是管□□的事吗？怎可能来问我呢？”
“我打算关心一般人关注的事项。”
“没甚麽特别，闵煦你知道吗？他有一只耳朵听不到。”
“不认识。”冯子墨摇头。
看来他真的跟时代脱节了。
“你还是继续看新闻联播吧。”唐子妍失笑，顺便拿起遥控换了个台。
冯子墨很久没看电视了，因为这些娱乐节目简直无聊得要死，男主跟女主不是甜甜蜜蜜就是误会吵嘴，抗日神剧从他年轻时拍到现在，上井冈山的先烈拍了一遍又一遍，累死了。
「平安里西大街发生一宗交通意外，一轮宝马汽车和一辆越野汽车相撞，宝马司机不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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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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