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爱

作者:凤不至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比武输了要受(罚)


      四、比武输了要受/罚
      按照方宝玉的性格,当场就要比武,不管输赢至少都有个结果,不然作者会有卡肉的嫌疑,可是当他猛然发现易继风中毒受伤的情形时,不由地泄了气:
      “罢了罢了,你现在内力尽失,就算我现在赢了你,你也不会服气的吧!”
      易继风松了口气,刚想说:“那这件事就算了吧,小宝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就见方宝玉两手握拳,一副严肃模样,指着自己说:“我现在就去偷我娘的断肠草解药去!你服了解药,再调养个一两个月,内力肯定就能恢复,嗯,好吧,再宽限你两个月!这样,咱们三个月后比武!怕输的现在就直接求饶好了!”
      可想而知,易继风哪能求饶?
      他也咬牙:“好,小宝,只要你高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可是,老公老婆这样的问题,我绝不能让步的。”
      事情就是这样蹊跷,一个荒诞的提议自此成了一个承诺,也成了两人之间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心结。
      易继风在地宫中服下了方宝玉偷来的解药,又被他带领着走出地宫,这才发现,此处竟然是剑侠塚,原来方宝玉的母亲正是白水宫主白艳烛,她常年居住剑侠塚,半是看守半是隐居其中的各类绝世秘籍和剑谱。
      他本来也没有特别认真对待比武这件事,在霍飞腾的帮忙下,找了城郊一处宅子休养。可是从剑侠塚逃出后,方宝玉又失踪了一次。
      受伤初愈的胡不愁第一时间就是来易继风住的炼石小筑来找人,发现没人后,两人便一同去找这个从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宝玉。
      整整跑了一天,两人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易继风想起只剩下剑侠塚没找,两人到了附近,又是一番寻找,才看见睡眼惺忪的方宝玉揉着眼睛出现,也不知他到底是从剑侠塚的哪个隐秘入口出来。天下间也只有他能把机关密布的藏剑宝库当成是自家的后花园一般来去自由了!
      找到方宝玉的易继风心放下了,脸孔板起来了:“去这里怎么不说一声,胡师兄以为你又被人抓去,差点儿急死!”
      方宝玉撇嘴:“胡师兄才不会这样无聊,而你呢,将来是要做我妻子的,最好现在就快点适应我会时不时回来剑侠塚一下下。”
      易继风脸都气白了:“怎么还提这个?你就这么笃定你会赢?”
      方宝玉得意地拍拍胸:“我现在学会了一个大招,三个月以后,有你好瞧的!”

      也许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太可爱,易继风本来一肚子火气不由自主消了许多,心想:“现在何必跟小宝计较呢?既然只要比武就可以令他心服口服地做我妻子,我便认真应这个赌约好了。不过不知道他武功究竟如何,万一很差,到时伤着他岂不是糟糕?”
      心中有了计较,于是易继风爽快答应:“既然你学会了大招,不如现在就让我见识一下,让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方宝玉狡黠一笑:“怎么?想诈我?好好好!反正这招是我想了很久才领域的,奥妙无比,也不怕你偷学了去!看好了!”
      他以地上一根枯枝为剑,神色陡然凌厉,动作却极为舒缓,右手向天空一指,斜斜刺出一剑,整个人平静,有时如同飘渺的白云,有时又像厚重大山。总之,气象万千,绝不是显示泛泛的剑术而已,而是有道在其中。
      易继风也是使剑的行家,只看了一眼便心惊肉跳。
      原来他想象中的小宝是个跳脱灵动的可爱少年,之前交手时也没看出武功有多么精到,可是这几招他自创的剑招却飘渺出尘,浑然世外高人的感觉。
      幸而小宝的年纪小,功力还不够深厚,否则别说现在的自己,就是自己的爷爷父亲也未必能在他的手下过上十招。
      这样一来,自己获胜也并非十拿九稳?有了这种认知,易继风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想起以后小宝用亲昵武器喊自己“老婆”,还会对自己上下其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易继风的脸色比刚才生气时更白了。
      方宝玉洋洋得意使了自创的剑法后,见易继风一言不发,笑道:“怎样?”
      易继风从可怕的幻想中暂时挣脱,点头道:“很不错,这剑招叫什么?”
      方宝玉挠头:“还没想好,你说呢?”
      易继风想了想:“你舞起来时,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就叫惊鸿剑法如何?”
      方宝玉本来想答个“好”,他对名字实在无所谓,可是望着易继风,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名字也太娘了!听上去跟妃子跳舞给皇帝看似的,我这个是在剑侠塚睡了三天三夜,餐风饮露,与自然造化一同领悟出来的,不如就叫自然之剑好了!”
      易继风心下一痛:“三天三夜?你三天三夜没好好吃饭睡觉了?快跟我回去吧!”

      方宝玉平日活泼地如同猴子一般,这几日为了想出厉害招数战胜易继风,耗费太多精力,回了客栈房间看到自己的床,眼皮子便打架,闭着眼对易继风重复了一路上的第七十八次:“三个月后比武……”便整个人向大床一趴,片刻便发出了轻微鼾声。
      易继风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把他整个人挪正了些,脱了鞋袜,本来想走,想起某人三天没洗澡了,又去打水亲自替他擦了手脚,盖上被子,坐在床头,易继风看着宝玉红扑扑的小脸,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片刻,笑容僵了一僵,我这是在干嘛?真的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吗?
      不行不行,不过是个厉害的剑招而已,别说此事关系到未来的幸福,就说比剑本身,难道我百年世家名剑山庄会输给他们偏居一隅的南海派吗?笑话!
      易继风握拳,对着方宝玉娇俏可爱的小脸蛋暗暗发誓:“小宝,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破解你的自然之剑!”
      胡不愁端着热汤进来,见他握拳咬牙切齿的样子,忙劝道:“这熊孩子是挺讨厌的,不过也确实累惨了,你想揍他?咱们等他醒了一起揍!”
      易继风赶忙解释:“他是有正经事才偷偷跑出去的,胡师兄你别揍他!”
      胡不愁放下汤,若有所思:“你……这么护着他?该不会……你们……你们……”
      他见易继风红了脸,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你们结拜了?恭喜恭喜!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叫我胡不愁就行!”
      易继风被他捶得眼前一黑:“不……对,我们结拜……师兄你好好照顾小宝,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他飞也似地回了自己住的炼石小筑,这是霍飞腾给他找的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只有一个年纪大了的老花匠照顾园子,顺便煮煮饭,连其他下人都没有。胜在清幽僻静。就算是一夜练剑也不会扰到别人,或是被别人所扰。
      第二天。
      一夜未睡的易继风正要呼吸吐纳休整一下,突然便听到砰砰敲门声,开门见是竟是方宝玉。他蹭地窜进来,眼珠转了转,拉起了易继风的手往屋里走:“小易!我还没瞧过你住的地方呢!走!领我参观参观!”
      这处院落实在太小,几步路便逛完了,方宝玉意犹未尽,拉着易继风回到花厅,笑眯眯地看着他。
      易继风心说,我脸上有东西?忙用袖子擦了擦:“有事吗?怎么今天这么早过来?”
      “没事,这不是想过来看看你嘛~”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小宝!”
      易继风诚心诚意地道谢。
      方宝玉身体前倾,眼神有点怪异:“真的?那你可别忘了,咱们说好三个月之后比武哒!”
      “你……什么意思?”
      “怎么?你害怕啦?”
      方宝玉贼忒嘻嘻地在易继风的大手上覆上自己的手,笑得跟朵花似的。
      易继风心里一紧,情不自禁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手→_→小宝的在自己“上面”,还嚣张地拍了拍。
      “谁输了,谁受……罚!”方宝玉得意地憋住笑容。
      易继风: “呃,我明白了……”
      自这天起,易继风开始努力调息,他刚觉得自己内力有所恢复,便开始没日没夜地钻研剑术。
      方宝玉一开始还时不时过来骚扰易继风,后来发现易继风的确是专心致志练功,有时过来想和他说说话,他还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宝玉也有些觉悟,这是憋着劲儿要和我比试啊,好,咱们就手底下见攻受!

      一个月后。
      胡不愁出去逛荡一天回来就伸手要吃的,自从他中毒被救回来后,这些天都是霍飞腾伺候他,还特地配了一方药膳,吃起来居然比佛跳墙还鲜美,如今要一样没一样,胡不愁急了:“我这还余毒未清呢,怎么就给断了食了?”
      霍飞腾斜眼看他:“当我这里是饭馆吗?今天宝玉来过,拿了个大食盒把小厨房搜了个遍。要不你去吃块胡麻饼吧,他嫌干,没带。”
      胡不愁飞快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时眼泪都下来了:“个熊孩子!小时候跟我抢师父疼,长大了又跟我抢你……做的吃的!整整一锅药膳啊!整整一大锅啊,一滴没给我剩……呜呜……怎么不撑死他!”
      霍飞腾脸红了红,再次看他:“他又不是一个人吃,怎么会撑死?”
      “不是一个人吃?他还学会吃里扒外了?这可不能惯着他我跟你说!明天我就去找白宫主评理去!”
      霍飞腾一巴掌拍了他后脑勺:“消停点吧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别总去打扰你师姑!”
      “我余毒未清啊下手这么重!”

      赌气一个多月没去找易继风,方宝玉自己先撑不住了。
      他先是去剑侠塚母亲那里偷了一堆补药,又带上霍飞腾那里搜刮来的说一大食盒美食,兴致勃勃地去找易继风。
      刚进了小院,老花匠见是他,直指屋后,方宝玉知道这是易继风又在练剑,吐吐舌头,将食盒放在花厅,便去找他。
      草木葱茏间,一道矫健人影如蛟龙腾空,剑影舞动中,方宝玉看得入神。
      易继风知道自己内力深厚是一大优势,可能也是目前打败方宝玉的唯一优势,所以自从服了解药以来,他就在不断调整内息,希望早日恢复之前内力充盈的状态,到时在剑术之外可以用点穴这样的招数既可以一招制住宝玉,又可以不会伤害到他。
      可是事与愿违,练习到了今天,他自己的内力虽然完全恢复,可是之前爷爷给的内力却遍寻不着,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武毕收招,易继风突觉脑后生风,伸手持剑当了,定睛见是方宝玉,自己当开的是一块点心。
      “哎呀好浪费!那是上好的阿胶糕,益气补血!”
      易继风道:“怎么这几日没来?”
      方宝玉往嘴里塞了块不知名的糕点,嘴巴鼓起像只仓鼠:“你还说,前几日来找你,你都爱答不理的,我这几日是怕打扰你练剑,你现在练习的怎样了?能陪我聊聊天了吗?”
      易继风神色一凛:“还好……”
      也不能说方宝玉就是来捣乱的,不过他确实存了捣乱的心思,一手拉过易继风,往花厅跑去:“来来来!练了那么久辛苦了!尝尝我师叔的手艺!”

      方宝玉殷勤献宝,易继风只好每样都尝一点。
      “好吃吗?”
      “嗯。”
      方宝玉两手托腮,一脸甜蜜自得,见易继风突然放下勺子,似乎若有所思,宝玉急道:“怎么不吃了?这是师叔煮的十全大补药膳,吃了对内伤很好!”
      易继风笑了笑:“小宝,我突然想起一招,应该能破解你的自然之剑!”
      方宝玉一脸不信:“哦?那咱们试试看!”
      两人手牵手来到花园,易继风手执竹剑,两人行礼后,开始对招。
      易继风的破解之法果然精妙,方宝玉惊出一声冷汗,他侧身翻转,从一个奇怪角度攻击宝玉身后,想要化解自然之剑浑然天成的攻守兼备,只可惜剑尖指了一半,攻势却断了,方宝玉比他还要失望:“这招式很妙!为何不继续了?”
      易继风面色有些苍白,摇头道:“若是能继续催动内力,这招会发挥得更好些。我……我还要再练习才行。”
      方宝玉两眼放光:“好!那你继续练着,我也回去想想应对之法,哈,真是有趣!以前外公总是逼我学武,我是觉得这玩意十分枯燥乏味懒得去学的,现在和你这样拆招喂招,才觉出其中也十分有趣味!”
      易继风苦笑:“其实我以前也是觉得练剑枯燥乏味,可是父亲和爷爷不在之后,才发现,他们真正留给我的东西不是名剑山庄,不是一堆仇家,甚至不是我的生命,而是这份练剑的习惯。这世上有趣的事实在太少,小宝,剑是我这辈子逃不开的责任,却是你兴之所至的趣味,由此可见,你实在比我幸运得多。”
      方宝玉张口结舌,他听了易继风这番话心里竟然有些酸楚,原来遭逢家变之后,易继风承受着如此大的责任和压力,自己之前竟是从未考虑过。

      一向伶俐的方宝玉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易继风,他甚至想到,以易继风的骄傲和敏感,同情和安慰说不定还会伤害到他。
      于是方宝玉仰脸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表情:“喂!咱们说好了三个月之后比武哒……”
      易继风的表情果然迅速从茫然悲戚变成了黑线。
      这句话他已经听得耳朵生茧子,可是接下来的话却是他从没听过的:
      “……三个月后,不管结果如何,小易,你要记得,你不再是只拥有一把冷冰冰的剑,你还会拥有一个活生生的我。今后,方宝玉的家人就是易继风的家人,易继风的责任也是方宝玉的责任。”
      易继风愣了一下,突然觉得眼眶酸涩,心中暖流涌出,笑容如同数九寒冬催生腊梅的暖阳,掠过青青湖水的春风,拂去了一切阴霾与寒冷。

      时光流转,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
      易继风这两个月简直废寝忘食钻研破解之法,他从宝玉那里侧面打听到了内力消失之谜,原来白艳烛为他解毒时,发现他体内真气紊乱才是致命伤,便封住了他体内几处大穴,令他今后无法使用这些真气,除非武者自己可以冲破穴位限制,令这些真气为己所用。
      可是这种自己冲破穴位的做法费时又劳神,若是修习时日不够,硬生生地冲破还会十分凶险。
      因他聊起这个,方宝玉就担忧地问他是不是现在体内真气有什么不妥?
      易继风踌躇许久,还是没有向方宝玉道出实情。他觉得两人的比武本应该公平公正,自己总想着以不属于自己的这点真气取胜,其实有些胜之不武。
      于是他说自觉真气已经顺畅,绝不会耽误两人的这场比武。
      方宝玉眼珠一转,不几日竟甩了一本书给他。
      “《易鲸经》?!”易继风吃惊不已:“这是武当调息的秘籍,据说几十年前已经失传了,你怎么会有这个?”
      “什么武当秘籍啊,它跟你同姓,自然就是你易家的秘籍咯!那个,咳咳,我是从我娘那里借的,你这几日若是能够修习一些内功法门,应该对调息和用剑都有好处。”他看着易继风露出的感动神情,忙补充道:“别误会啊,我只是很期待咱们这次比武,你越强,我赢你的时候才越开心不是吗?”
      “我会好好练习,小宝。”易继风笑了,方宝玉的心意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活泼跳脱,又嘴硬心软,是他易继风心目中天下间最可爱的人。
      易继风从心底里突然生出了强烈的渴望,这样的小宝,自己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珍惜他,保护他!
      从这一刻起,他突然找到了接下来人生的全部意义。他有了值得保护珍重的人,他有了一份他从没有觉得如此甜蜜的责任。所以他有什么理由不变的更强大?
      这天的易继风熟读秘籍直到深夜,第二日他便迫不及待地照着书上的法子练习,他已经不再只是为了和方宝玉的意气之争,而是为了两人的未来而努力变强。
      他先是按照法子调理呼吸,渐渐找到了穴位中四散的一缕缕真气,又试着努力聚合它们。
      直到天光发亮,他觉得聚合的真气虽然量少,却再不像以前那样毫无依归,而是服服帖帖,成了为己所用的内力。
      这点发现令他欣喜若狂,想起几日后的比武和小宝的可爱面容,易继风咬牙坚持,叫过老花匠外人不可打扰后,吃喝都在这间练习内功的斗室中完成,连着好几日不睡,易继风魔怔一般捕捉数量庞大的真气。
      化归的越多,他的自信就越加膨胀,期间痛苦自不必提,可是他强忍着胸腹间翻涌血气导致的不适,有时还会咯血的症状,逼迫自己继续下去。
      直到他发现自己化归的真气已经远远超过丹田所能承受的极限时,想要停下却已经来不及了。
      终于,他嗓子腥甜,哇地再次呕出一大口鲜血。溅得地上已经星星点点沾染血迹的白帕上彻底红了一片。
      易继风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小厨房。
      胡不愁拿了个大海碗正准备捞药膳吃,方宝玉推门进来,两眼弯成小月牙:“师兄?吃饭呢?(≧∇≦)”
      胡不愁警惕地用手虚掩住热气腾腾盛着药膳的小砂锅:“我余毒未清,这是师叔专、门给我炖的,你要干嘛?”
      方宝玉撇嘴,手里拿出一只更大的海碗:“师叔才不会像你这么小气,他也特地给我炖了补品,是他全新特制的,让我过来取啊。”
      胡不愁左右看了看:“怎么可能,这厨房我都搜遍了,没有新东西!”
      方宝玉努努嘴:“海盐罐子后面有个暗格,是师叔特意防备……啊!当我什么都没说!”他捂住嘴一副懊悔样子。
      胡不愁咽了口口水:“不会,你师叔怎么会防备我啊,他最喜欢煮饭给我吃了,他煮的东西有什么是不能给我吃的?我来看看啊……”
      边说边去摸那暗格,竟然真的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上头是几行蝌蚪文,胡不愁一个也不懂,右下方大概是落款,胡不愁是懂的,分明“万霭客”三个大字。胡不愁想起前阵子有个西域胡商过来卖调料,万霭客大概就是那胡商的名字了!他记得当时霍飞腾一口气买了不少,煮汤的时候特别鲜美,看来用的就是这个调料!
      胡不愁微笑,握紧调料准备倒点调味,转身发现连砂锅都不见了!
      “方、宝、玉!”

      方宝玉端着一锅药膳,捂嘴偷乐。闻着砂锅里的香味,心下有点不忿:“师叔对师兄也太好了,每次都特意煮东西给他吃,我求他煮这种药膳给小易吃他却不肯!哼,小气!”
      正要出门,老花匠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方宝玉见他满脸都是汗水,一副焦急模样,心里一紧:“怎么了?慢慢说!”
      “不好了,宝玉少爷,出、出事了!那位,那位易少爷……”
      方宝玉脸都白了:“他怎么了?”
      “那位易少爷没、没气了!”

      方宝玉手一抖,好好一个砂锅“咣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你说什么?!”
      老花匠忙退后一步擦汗:“谁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我照例去练功房送饭,就看见易少爷满脸都是血,倒在地上,看样子不像是有气了,我也不敢动他,您快去看看吧!”
      方宝玉脑中空白了一阵子,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了出去。
      怎么会?只是这几日没过去看他而已?
      好好的,怎么会?!
      不对,是不是那本《易鲸经》有什么问题?难道这本不对,还是应该偷右边隔壁架子上的《易精经》?
      方宝玉拼命甩开脑中胡思乱想,用了生平最快速度向着炼石小筑飞奔。
      他用颤抖的手推开房门时,做了无数设想,哪一种也没有实际的情景更令他肝肠寸断。
      老花匠也是怕担责任,竟任由易继风的“尸体”这样斜斜躺在地上,方宝玉喉头哽咽,忍住晕眩将易继风扶起来,楼在怀里,见他口唇处俱是血迹,便用袖子去擦,这才发现,胸口还是热的,口唇也有热气,忙把人抱上床,又仔细摸了脉搏,果然还有,只是跳动地十分怪异,连他这个不通医术的都知道脉相混乱。
      方宝玉给他揉胸口,擦干净脸,胡不愁和霍飞腾也闻讯赶来了。
      方宝玉忍住眼泪,充满希望等待霍飞腾诊脉,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霍飞腾才收了手,方宝玉见他半晌也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急道:“师叔?他怎么了?”
      霍飞腾这才回神,斟酌言辞:“不好。师父去世前,真气紊乱内脏枯竭就是这种脉相,当时他是为了与挑战中原武林的白衣人同归于尽才故意动了真气灌注大穴以提升功力,普通的练功罢了,易公子怎会呈现这种脉相?”

      方宝玉如遭雷殛,颓然退后一步:“他是为了和我比武……”
      心下悔恨无比,好好的做什么非要比武定上下?若是没有荒唐的比武,易继风也不会走火入魔,用这种真气灌注大穴的凶险法子,而且,十有八九这种法子还是自己送的那本《易鲸经》里的!
      方宝玉默然一会儿问道:“师叔,您有办法救他吗?”
      霍飞腾见他颓然神色,知道易继风会练个功练成这样,八成和宝玉有关,叹道:“原本我还有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可以试试,你知道,自从师父死在这种真气紊乱的症状上,我就开始潜心研制一种药物,服下可以刺激经络气血,释放真气。巧的很,前日刚做出来了。”
      方宝玉心中一宽,气色缓和不少:“师叔求您救救他!”
      霍飞腾却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小宝,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人各有命。我刚听胡不愁说,我给他这几日煮的补药都被你拿走了?有这事吗?”
      方宝玉愣了一下,又大力点头:“师叔,是我做的,是宝玉调皮捣蛋,全是宝玉的错,只要您愿意救他,我愿意赔礼道歉,不,我愿意做一切来赔偿您和师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跪下结结实实给霍飞腾和胡不愁磕了个头。
      胡不愁忙拦住了,忍不住抱怨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你一把年纪跟小孩子计较什么?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多讨点吃食,可不是要你秋后算账的!”
      霍飞腾摇头,忍不住轻叹:“我不是要秋后算账,这些药膳里有一样,刚好和这药物相克,十日之内不能同时服用,否则毒性赛过砒霜……依我看,这些日子那些药膳他喝了不少吧?”
      方宝玉咬住下唇,一个字也答不上来。若不是他用意志力控制,只怕当场要哭出声。原来全是自己害了他。是他送来的书,害得易继风走火入魔,是他端来的汤,断绝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胡不愁急得跺脚转圈。
      霍飞腾叹气。
      三人俱是束手无策。
      一时间,愁云惨雾笼罩斗室。

      易继风醒来时,反应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练功吐血晕了过去,看见身边的苦着脸的方宝玉,想要起身,却觉得虚弱至极,连一只手都抬不起来。
      “别动,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易继风见方宝玉脸上仿佛有泪痕,轻声道:“小宝……对不起……明日的比武……我……要爽约了……”
      说这短短的一句话,他都觉得接不上气来,丹田内火烧火燎却感受不到真气,心里一沉,没想到昨天走火入魔的后果这么严重,别说明天的比武获胜,也许这辈子他也没法保护小宝了。
      方宝玉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是我不好,小易,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再比。”
      方宝玉平日开朗乐观,认识他这么久,易继风也没见过他真正伤心或是生气的样子,可是现在的方宝玉,周身都被哀伤情绪笼罩,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柔弱可怜到令人心疼。
      易继风直觉自己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否则小宝怎么会如此伤心?
      一念至此,心下凄然,却不愿让小宝看了更伤心,他努力想抬手去安慰方宝玉,却到底动弹不得,好在两人心有灵犀,方宝玉一把握住了他的大手:“小易,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就,我就做你的妻子。”
      少年美丽的面容上破天荒地带了哀伤和羞怯,易继风听着他轻声细语,倾诉爱意,心里越是甜蜜,也越是笃定自己伤情不轻。

      他静静地看着方宝玉,实在不忍见他伤心的样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不,明日我不能……应约,就是……是我输了……小宝……能做小宝的媳妇……我……甘心情愿……”
      方宝玉的眼泪终于毫无预兆地流下:“都说了怎样都可以,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怎样都可以……呜呜……是我太笨太傻,为什么要用这个来跟你赌气……”
      易继风急道:“别哭……”他连一只手都举不起来,急得口唇发白,眼眶通红。
      方宝玉见他手心冰凉,神色不对,忙擦干眼泪,不住叫他名字,然而易继风终于支持不住,再次昏迷过去。
      方宝玉怔怔的望着他,想起外公后来也是昏迷之后再也没有醒来,顿时抓紧了易继风的手。
      他心中乱成一团,却仍用最后一丝清明努力思考对策,外公是在与白衣人的决战中去世,母亲当时闭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一直引以为憾,母亲!除了霍师叔外,母亲会不会也有法子?
      白艳烛在剑侠塚中闭关幽居了一年,出关之后,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救了负心汉青木郎君,二是救了儿子宝玉的情郎。
      她向来视世俗规矩为无物,行事原则是只为自己舒服,任性不经。这辈子的两个亲人,父亲和儿子并非她寡情,却都为了一些事没有好好照顾过。她也并不是不愧疚的。
      所以剑侠塚虽然是魔宮圣地,天下武功绝学的藏经阁,她身为看守,却可以睁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方宝玉来去自由。
      所以当方宝玉过来求她救治伤了青木郎君的易继风时,她也可以大大方方将从不出示的断肠草解药拿出来救他。
      可是这一次,方宝玉说完原委,跪下请求她时,白艳烛突然觉得,天性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自己的任性,这个熊孩子宝玉继承了十足十,而青木郎君的执着,这孩子不知继承了几分?

      她叹道:“宝玉,剑侠塚你来去自由,所以早就视规矩为无物,竟然敢偷邪教祖师的秘籍《易鲸经》,幸而练习的不是你……看来我以前那样纵容你,反倒是害了你。实话告诉你,像是易继风这样危急的症状,我也没有法子,不然,你外公又怎么会猝然去世?”
      她见方宝玉没有说话,又劝道:“其实人各有命,你又何必强求?姓易的也是命不好……”
      沉吟中的方宝玉抬头打断她:“娘,我记得枯木神功的修炼心法是要人先自废内力,然后再以废人之体为基础练习,而且之前的功力越是深厚,枯木逢春之后,焕发的内力越是威力惊人。这法子连丹田尽毁都可以复原,想来对真气聚集导致的内伤也有效果,只不过您之前不但不准我练习,甚至连这心法都藏了起来。若是您没有法子救他,就把这本心法给我,我自己救!”
      白艳烛脸色发白,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那种狗屁枯木内功有什么好?你那个便宜老爹青木郎君他早就练到第七层了,你大可以去找他,干什么来找我?怎么?他这些年也只是停在第七层,难不成你现在是借故过来替他偷秘籍的吗?!”
      方宝玉伏下身磕头:“娘,您是最疼孩儿的,若是当时您没有闭关,外公也一定救得回来,娘,我没有要帮那个外人的意思,我和您才是最亲的人,求您给我秘籍”,他顿了一顿,斩钉截铁地补充道:“娘,若是小易有什么事,我是绝不会独活的。”
      白艳烛怒得跺脚,一点儿世外高人的形象也不顾了:“熊孩子,敢威胁你娘!”
      “娘不给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宝玉目光坚定,仿佛为了配合他的悲情,天空中“咔咔”一道闪电,伴随轰隆雷声,瓢泼大雨下了下来。
      “你!快进去!”
      “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好!那你就跪在这里,我看大雨能不能淋死你!”
      “就是淋上三天三夜,我也愿意!”

      别说三天,白艳烛等了一个时辰自己就坐不住了。
      这个熊孩子宝玉,虽然缺少父母关爱,却是在南海派这一大帮子师兄弟的众星捧月中成长的,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
      再加上她从来对宝玉总有一份纵容和愧疚,现在出门看见落汤鸡一样跪在雨中的方宝玉,到底心软了:
      “先说好,那秘籍你可以看,能不能看懂,要看姓易的造化!还有,绝不能向青木郎君透露半个字,他想这秘籍可是想了半辈子了。”
      “娘!孩儿就知道娘最疼我了!”狼狈不堪的方宝玉扑了过去搂住了白艳烛:“放心!我绝不会对别人透露半个字!”
      方宝玉发现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难关。
      他苦思冥想出来的治疗易继风的一线希望,这本枯木神功的秘籍竟然雕刻在地宫最深处的石壁之上,而且无字,只有模糊的壁画,掩饰一个人如何自废内力,置之死地而后生。
      方宝玉咋舌不已,他不确定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学会这心法,也不确定易继风还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他千叮咛万嘱咐劝说了白艳烛去临时照看一下易继风,不至于在自己回去前真的断气,然后,便秉烛巡视,专心致志地学习。
      方宝玉聪慧异常,悟性奇高,最重要的是,他有豁出去的决心,枯木神功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邪门法子,普通人仅仅靠一墙模糊壁画,哪里敢擅自练习?
      他却豁了出去,白艳烛走后,他废寝忘食地流连其中,发现这些练功法门中,前半段都是讲的如何置之死地,枯木神功最厉害之处还不在于自己功力大增,而是最后一招“枯木逢春”。易继风真气聚集大穴,丹田尽毁后,若有人能以枯木逢春导引他散落在经脉中的真气,易继风也不是绝无生机,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最终内力大增,大大提升修为。
      可是施展这个绝招时,施法者要气血逆行,内力外泄,不把枯木神功修行到四层以上是不易成功的,也极为危险。轻则走火入魔,重者当场毙命。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2893976/4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