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说

　　莫名其妙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要好好休养，建议我去南方找个小镇放松几天，忽然想起以前家里说在桐乡还留着一个老房子，索性请了假，回去暂住一个月。
　　房子是桐花路上一座二层小楼，古色古香，门前是青石板路，整条街都是以前遗留保存下来的老宅子，好多还是专门改旧的，一走进去就好像穿越回了古代。
　　周边的住户比较少，年轻人都已经搬离了出去，剩下的大都是老人家，商户都是专门修的仿古门头，屋子正对面就是一家典当行，看起来存在了几百年的，门边挂着“当”字的布帘，匾额已经有些发暗，也没仔细看过名字，偶尔有人进出。
　　老房子一楼已经被租出去了，住的是一男一女，说是朋友关系，男的活泼热情，女的沉稳冷静，有时几天都窝在屋里，有时又好久找不到人，回来多半是半夜，怎么看都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过俩人对我还是比较好，据说是因为跟家里老人家有交往，所以格外照顾我一些。
　　卧室在二楼，在这片都是平房的街里格外引人注目些。因为没有遮挡，所以视野开阔，几乎能俯瞰整条街及周边的景致，不过来的时候是江南的梅雨季，一天总是雾蒙蒙的，出了街头就看不清楚了。
　　屋里是没有电视的，宽带就更别提了，索性把手机丢到一边，每天早起逛逛胡同，散散心，闲了就拖着椅子坐二楼的露台，听听歌，看看书，打个盹。
　　难得有空闲，屋里大半的书都被翻了一遍，除了极少几本诗集散文，大部分都是古籍，几乎都是繁体字，好在有本简体的《山海经》，厚厚一本线装书，里面光怪陆离，天马行空，慢慢悠悠也消磨了不少时光。
　　这天天气不好，大清早就阴沉着像是要下雨，本来就冷清的街道几乎见不到人影了。一楼的俩人貌似为了什么事起了争执，屋里噼里啪啦响声一片。这房子里放的可都是古董，虽说不值钱，但也不舍得这么破坏，我想了想，决定下楼看看，没想到刚到一楼，屋里却没动静了，看来俩人发觉影响到我，不好意思再继续了。
　　正打算反身回楼上，转头却瞥见对面的典当铺有人出来，厚重的门帘被人掀开一角，里面似乎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想起人家说，老一点的典当铺里，经过兵荒马乱，岁月更迭，好多当年被典当的老物件可能会成为死当，就是没有人再来赎回的那种，大都有年岁有故事，运气好的说不定也能挑到不错的东西。看《盗墓笔记》看多了，总觉得什么潘家园琉璃厂的特别神秘，没时间去那里，典当铺里淘淘宝也是不错的，万一运气好呢？
　　走到门前仔细打量，才发现匾额上写着“不归”俩字，忍不住就想偷笑，你一家典当铺名字叫不归，你这是不打算让人把当掉的东西赎回去啊？
　　伸手掀开门帘，整个当铺就直接呈现在我眼前。
　　跟电视剧里常看到的当铺高台大柜不一样，这里倒像是一个老式的杂货铺，不算大的厅子，几条枣红色的长桌不规则地摆在面前，上面横七竖八地摆着各种东西，有衣服，有书籍，有画卷，有笔墨纸砚，甚至还有几把斧子和一把不知真假的宝剑……
　　没有分门别类，也没有收纳规整，乱七八糟。
　　看来果然是个老店，估计都快经营不下去了，我瞬间没有了看下去的欲望，转身就要出去。
　　“姑娘留步。”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头慢悠悠地走过来，个子很矮，也就一米五不到，穿着灰布长袍，打扮得倒是有点像古代人，可是长得脸尖尖的，眼睛眯缝着，再加上嘴上那两撇小胡子，好吧，我脑子里只有“贼眉鼠眼”四个字，活像一只大老鼠。
　　我忍住笑，问他怎么了。
　　他冲我拱拱手，说：“姑娘此来，是要赎什么东西吗？”
　　我一听，这老头，说话文绉绉的，学的挺像那么回事，生意算盘打得不错，上来就问我赎什么，看来想从我这里赚一笔啊。
　　我摆摆手：“啊，不是啊，我住对门，我只是好奇过来瞅瞅罢了。您接着忙吧，我这就走。”
　　看得出来他有点失望，可是没办法，我也没多少钱，可没法照顾他生意。
　　正打算走，他又忽然叫住我：“姑娘，看看也无妨，今天没什么客人，姑娘随便转转吧，不碍事。后面是我们的侧厅，东西比较多，说不定能有姑娘挑的上眼的。”
　　我还是有点犹豫，他像是看懂了我的心思，笑着说：“看中喜欢的跟我说，没有喜欢的也不要紧，以后姑娘朋友有这方面的需要，就帮我们做做宣传吧。”
　　“可以打折不？”我恬着脸问。
　　“没问题，冲这左邻右里的关系，折扣也肯定是要有的。整个侧厅所有的，只要姑娘看得上，都好商量。”
　　哎呦喂，这老爷爷可真会做生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看看就太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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