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灰姑娘

　　一小段路，却走得极为紧张。幸好她知道媒体对陆轩昂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今天的新闻重点在公司周年庆，另外小白、Tony和镜子等新星到场也是热点。
　　之后就是浑浑噩噩并顺顺利利地跟着他向人问好而已。
　　怡帆的情绪渐入佳境。慢慢开始收放自容。从容的笑容，灵动的眼神，和陆轩昂不时的眼神交汇把妩媚和典雅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她就成了今晚最闪耀的女主角。
　　全场唯陆轩昂马首是瞻，而巅峰处除了清俊无双的英雄，还有位初入凡尘的瑰丽红颜。
　　陆轩昂致辞的时候没她什么事。然而开香槟前，台上的陆总突然示意司仪有话要说。
　　他说什么？
　　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开香槟？
　　谁啊？
　　追光咔一下笼罩了怡帆，对上台上他热切而肯定的眼神，怡帆很快平复心跳，收敛了惶然。轻轻拎了裙摆，优雅地走上台去。
　　台下有多少人，什么表情，她看不清，只是清晰地感受到陆轩昂双手紧握住她的，然后砰一声，香槟喷涌而出，现场一片热烈。
　　心里的喜悦随着香槟一起飞旋而出，炸开似晶莹的烟花。
　　嗯，开香槟挺有趣的嘛。
　　怡帆绽放了一个由衷的笑容。一点不做作不拿捏，而是真的开心。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往陆轩昂怀里躲，感受到了安稳的依靠。和他站在一起心跳总是会加速。
　　她的笑分明就是因为第一次尝试这样有趣的事。觉得新奇，兴奋。这样的笑容落在陆轩昂眼里最为动人。刻意的优雅只能让自己像个花瓶。
　　之后的公司歌手助兴节目让现场气氛一热，一个准备明年出道的组合唱功和舞蹈都没的说，而一向走冷酷路线的镜子和歌坛暖男Tony搭档对唱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气氛好了，大家对老板的兴趣就敢于表现出来了。
　　有从公司创建初期就和陆轩昂一起的兄弟，现在是公司高管，吵着要让老板和嫂子唱首歌。
　　陆轩昂否决了大家提议的各种黏腻情歌，转眼看向怡帆：“就唱那首好不好？”
　　怡帆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说的是他们曾经在视频聊天时合唱过的，她给小白他们写的那首《茱萸痧》。双手捧着麦克风笑得甜美。
　　怡帆的歌声清新甜美，就连小E也不曾听过。
　　一首离别歌唱得荡气回肠。男声磁性幽韵，女声缱绻情深。没有撕心裂肺，而是如同讲述一个前生的故事，把听众的心带回了千年之前那一场生死取舍之间。
　　台下小E听得傻了，他碰了碰身边康康的胳膊：“喂，你说，嫂子真的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歌唱训练？”
　　康康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那当然，我们家怡帆完全是唱出来，而不是学出来的。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她的音域还特窄，发声都不对。后来就凭着喜欢唱歌的一股子劲头，唱啊唱啊，练成了这么一副好嗓子。大家都说怡帆唱歌，特倾诉！”
　　“那你呢？”小E促狭地瞥了他一眼。
　　康康眼中金光闪烁：“特甜蜜！”
　　小E摇头不信，被康康以无影爪狂掐一顿。
　　台上一曲唱罢，陆轩昂牵着怡帆下了台，在来来往往的祝贺声中觥筹交错。
　　陆轩昂速战速决地将必须关照到的宾客应付完毕，带着怡帆走到酒会安静的角落。那里有舒适的沙发椅，里面坐着一位贵妇。高雅闲适。
　　说是贵妇，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也是典型的东方美人，尽管是坐着的，但是怡帆仍旧能目测出其身高可观，且保养极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怡帆，这是我妈。”陆续昂笑着转过头，“妈，这是我女朋友，陈怡帆。”
　　未来婆婆！
　　怡帆腿一软差点跪了。
　　怎么不提前打个预防针呢，就直接这么过来见面了？
　　然而这位婆婆极其宽厚，第一次见面没有装出来的亲密，而是大大方方请怡帆坐下聊。
　　“你唱歌真好听。我年轻的时候就不行。轩昂喜欢唱歌、演戏、写书，这些都不是我的长项。不过听他说起，这些你都懂。还是他眼光好，一下子就挑了个合心的。”
　　怡帆心里的忐忑放下一半，没有过分的娇羞，用对一位可亲长辈应有的谦逊含笑回答：“伯母客气了。他除了是我男朋友，还是我偶像呢。很多都是他教我的。”
　　“偶像？”陆妈妈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促狭地看着儿子，“你就是这样把小女孩骗到手的吗？”
　　转而看向怡帆：“别崇拜他，更别怕他。听说你是语文教师？以后他写了书，你就专门挑他的错别字。看他还摆不摆偶像的架子！”
　　这样轻易就倒戈的妈，让陆轩昂又是高兴又是无奈。他怕怡帆一个人紧张，所以丢下满厅宾客，留在这里陪她们聊。反正还有助理秘书副总公关一堆人呢。
　　聊了几个来回，陆妈妈真的就像陆轩昂说的一样，非常容易亲近。
　　她从随身的手袋里取出一个细长而精致的盒子送给怡帆：“这串手串是我去澳洲的时候买的。颜色和款式都适合年轻人。当时我就想，什么时候轩昂有了女朋友，可以送给她。没想到等了这么久。”
　　怡帆受宠若惊，不知道当场打开会不会不礼貌，又觉得不打开显得不够重视。
　　陆轩昂轻轻接过来打开，将盒子里光泽圆润的珠串呈现在她面前。
　　“真漂亮！”她眼中的惊叹毫不掩饰，显然取悦了陆妈妈。她又后知后觉的懊恼自己会不会显得太没见过世面了。
　　陆轩昂牵起她的细细的手腕，把珠串套到她腕上，宠溺中又有点拈酸：“我送你首饰你总是推三阻四的，妈妈送你就这么开心？”
　　怡帆知道他半是为了强调她的欢喜，半是为了她安心。感激地抬眼看看他。
　　陆妈妈把两人和谐的互动看在眼里，由衷高兴：“婚姻就和这首饰一样，要自己喜欢才行。不过你别替他省钱。男人嘛，家里要有个会花的女人，才有赚钱的动力啊。”
　　说得怡帆忍不住笑起来。
　　“你越洋跨海地寄礼物给我，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更何况，你的礼物虽然不贵重，却很贴心。”
　　怡帆愣了一瞬，就明白了是陆轩昂借她的名义给陆妈妈寄礼物。心头一热——她之前还错怪他对家里瞒着他们俩的事呢。然而又渐渐产生了不安——到底什么礼物她根本不知道，可别和陆妈妈聊着聊着漏了馅儿。
　　陆轩昂是有多善解人意，在怡帆看过来的时候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对陆妈妈说：“是我告诉怡帆，你很怀念国内，她才想到要送家乡特产给你的。你是不是不该把儿子的功劳抹掉啊？”
　　陆妈妈嗔了他一眼：“不光是特产吧。关键是国内近几年热门的小说，还有你的作品。天哪，谁能想到我做母亲的想看儿子的小说还要网购？”
　　一番话说得三人又笑了起来。陆妈妈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略显迟疑。
　　“怡帆，有些话，我也要提前告诉你。不知道轩昂对你说过没有，我和他爸爸……”
　　怡帆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他爸爸虽然不承认他的身份，但是会常来看他。所以他的成长过程中，父爱也不算完全缺席。我希望你嫁给他的时候，不会觉得委屈。毕竟，他没有一个名义上的爸爸，和一个身份显赫的妈妈。”
　　“不会不会。”怎么会委屈？她能配得上他就不错了。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至少在我面前不需要，懂吗？”陆妈妈耐心开导她，“如果说你的家庭和轩昂相比，经济能力可能有点相差悬殊，但是就和睦关系来说，轩昂只有羡慕你的份。”
　　软软的话语彻底解除了怡帆心里的戒备。她感动于未来婆婆的善解人意，更心疼一位单身妈妈的含辛茹苦。
　　陆轩昂怕气氛转成悲情，赶紧插话：“妈，你不知道怡帆有多紧张，她生怕你是吃人的老虎呢。”
　　怡帆瞪了他一眼。
　　陆妈妈笑意更浓：“在我眼里，你们也算不上是灰姑娘或者戴安娜式的爱情吧。轩昂是脱离陆家的，不算豪门，开公司也不过是经济上宽裕一点而已。不过刚好，他身上也没什么父辈压力、家族期待，完全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这就很不错。”
　　怡帆不会说话，只好拼命点头，心里却把这位未来婆婆的地位摆得更高了一层。
　　“别不好意思说话，我喜欢和你聊天。好久没听到身边有这么标准的普通话了呢。”陆妈妈玩笑着，“要么是美音中文，要么是港台腔，就连各个公司的秘书工作人员什么的，都流行一句中文夹半句英文，不伦不类的。和你这样说话，感觉很单纯，很宁静。”
　　“我……我的英文不好。从小喜欢语文，脑子比较笨。”这是她心悦诚服地承认自己笨。
　　“怎么会？”陆妈妈很惊讶，“Blues的歌是你填词的？古韵古香，听说把他这个半路出家学中文的折腾得够呛呢。”
　　怡帆也跟着笑起来，小白却是为了这首歌别扭了很久。
　　“对了，现代诗你喜欢那些？”陆妈妈对文学很有兴趣。
　　怡帆想了想，回答：“《断章》《错误》还有，《致橡树》。”
　　都是语文课本上的，不过她是真的喜欢。
　　陆妈妈略想了想，就笑了：“一半的宿命观，看问题很客观，期待爱情，但是不会丧失理性。我说得对吗？”
　　怡帆甘拜下风，几个词就点评了……陆妈妈点评的是诗？还是……她？
　　陆妈妈颇有感慨地说：“上学的时候，我最喜欢《致橡树》，尤其是那句‘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怡帆情不自禁接了一句：“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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