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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回混乱
话音刚落,那人瞬间站起来,右脚刚想向前迈,又硬生生的拉回去,双手紧了紧,狠狠盯了一眼苏漠,确是什么都没说。但就是这一瞬间,水水看到了那人也是在衣角处的浅秀云纹。花式会比苏漠的大一些,绣线是金丝夹边,本应十分耀眼,但应是在这地牢里呆久了,一层薄灰落上,立刻显得平淡无奇。
但是,水水知道那绝不平淡无奇。
三人默契似的静默了一会儿,苏漠开口:“既然你也没什么事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那人没有理会。
突然,水水猛地向前一步,开口问道:“你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闻言,那人缓缓转过头,动作僵硬到水水以为有灰要从他脖子上落下,此时却恰好停住。一半侧脸,烛影跳动,水水觉得好像看不清他的脸,却又莫名悲伤。那人静静打量水水,微合眼眸,再无刚刚的凌厉与迫切,沉沉道:“三个月。”
心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抓紧,水水有些梗住。明明烛火灯光昏黄,明明并无过多言语,明明那人身份成谜,明明疑点众多,明明是在这种有树根有尸油全是土的地牢里,水水有些惊讶。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水水觉得头懵懵的,稍稍定了定神,接着问:“你叫什么?”
那人没有回头。水水也没有出声催问,大有静等之意。
但水水最终还是走了,被苏漠拉走了。走出约有十步,水水听到依旧是那沉沉的声音:“宁抑。”
水水猛地回头,脚布顿住。同时,苏漠的手也紧了紧,更快的拉水水。水水一个趔趄,恍惚间听苏漠在耳边凉凉的说:“此地不宜久留,你最好赶快给我走。”
是的,没错,我要快点儿出去。水水此刻心下有了目标,此刻心下也是一片清明。
水水与苏漠并肩走在回廊里。几次水水想向苏漠打听宁抑的事,但她仍是没有开口。二人认识的迹象已这么明显,苏漠仍是对宁抑闭口不提,那就是打心里不想说。
纸包不住火,你能赖到几时,孩子气。水水内心嗔骂,却突然觉得苏漠有一丝可爱。不过就现在看,这密道应与白瑜脱不了干系。只不过,宁抑也是他掳进来的?可是为什么刚刚宁抑说的是“白老爷被闯空门?”难道白瑜其实不知道这件别室?那白桢呢?或是还有别的什么情况......
“到了。”苏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温不火。
“啊?哦。那回见。”水水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门口,尴尬的退回来,尴尬的冲苏漠笑了笑,转身欲推门而进。
苏漠突然一把拉过水水抬起的手,表情凛然,薄唇微抿,手劲加重,却只是沉默。
水水有些莫名,带着疑惑看向苏漠。
好久,苏漠的声音浅浅凉凉的响起:“有些事,你其实可以不用想,有些人,你也可以不用认识。”说罢,便缓缓收起手,转身离去。
我也不想想,那你帮我想啊。水水纳闷,但一个转念,猛然觉得到现在为止遇到的所有怪事与疑点,都好像是被苏漠有意无意引着发现的,但这些怪事并非有害于自己,反而在为自己的目的寻找道路与线索。萍水相逢,凭什么呢?对!云纹!墓里的,腰带上的,苏漠与那人袖子上的,都是所谓“上一个时代”的东西。本应随风散去的象征,会一个个出现在这些看似毫无关联之处,应该并非是巧合。
一阵风吹来,夜里的风总含着一股入骨的凉意,吹的水水浑身一抖。再次抬眼看向苏漠离去的方向,在满廊的大红光晕的氤氲下,尽头处那一缕黑发,那两扇袖口,一只白靴脚跟抬起,转瞬即逝,只剩下光华耀眼。水水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漠明明一心领着她踏入这是非之地,帮着她找到更多线索,却又告诉她“不用想,不用认识”。
人心最是多变,简直毫无章法。水水决定不再花时间陷入猜测苏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种大海捞针的事上,而是,了解云纹,了解宁抑,救出宁抑。
听宁抑的意思,白老爷的房间联通这条密道,那也就是说是白老爷把人掳过来的。但从苏漠房间到密道的台阶上明显是常有人走动,并且有碗放在过道,那也就是给宁抑送饭之人常从这边走而并不通过白老爷的房间。这又是为何?再有就是当苏漠说道他进来并非经过白老爷房间,而是从另一个房间来的时,宁抑表现的过于激动。难道是因为想到通过苏漠可以出去但又觉得苏漠不会这么轻易放他出去?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不过,水水想到了那个碗,她们去的时候早已过了饭点儿,为什么那个碗还没有被收走?
正想的出神,敲门声响起。水水赶紧起身开门,心里却是千回百转。门开,眼前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剑眉斜扬,眼角上调,眸中闪着金色,英气非常,鼻梁挺立,嘴抿成一条线,一身正气扑面而来。
水水脑子里刚窜出“这人是白桢”的念头,那人便开口:“在下白桢,这么晚来打扰姑娘,还望见谅。”无表情说完,眼神直勾勾看着水水。水水了然,客套话客套话,白家大公子谁敢拦路,便狗腿的说:“没事儿没事儿,不打扰,有什么何不进来一叙。”水水被自己的说辞恶心了一下,“请”的动作倒是丝毫没耽搁。
白桢淡淡点了下头,提了提衣摆越过水水走向茶几坐定。水水赶紧关了门,快走到几边,利落的倒茶推送,等着白桢开口。
他也该来了。
“在下前几日外出办事,竟不知苏兄与姑娘到府拜访,有失远迎,请多担待。”明明是超官方客套话,竟也能被他说的如此硬邦邦,白家兄弟二人还真是大相径庭,水水腹诽。
“刚刚听说舍弟今日误闯姑娘闺房,多有冒犯,但他也是无心,望勿怪罪。”
“都是误会一场,我怎会介意。”水水无所谓道,“不过,白公子还真是彬彬有礼之人,一看就是出生在大户人家。”
“哪里哪里,姑娘过奖。瑜弟为人洒脱耿直,做事不拘小节,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在下为人兄长一定会督促他。”
真敏感,水水心想。
“不过,我也需知会姑娘一声,这间房虽暂时作为姑娘卧房,但瑜弟他看上这间房已久,难免会放置一些私人物品,还请姑娘自重,勿要乱翻。”白桢声音较粗,浑厚有力,此刻带有警告性质,不怒自威。
呦呦,下马威来了。水水缩了缩脖子,却忍不住吐槽:可我已经翻了......
“哦,这你放心,我就是在这里暂住几日,陪苏漠探个亲,不会乱动的。”
“嗯,余以为姑娘也是明白事理之人。现在这乱世之中,人人自危,谁还有心情管别人,更别提那所谓正统之谈,错对之论了,这点,姑娘可是赞同?”
“对对,乱世中做好自己最是重要。”水水觉得有点儿尴尬,这是让她下保证吗?
有一会儿的静默,水水愣愣的看着烛光跳跃,不知在想什么,白桢静静的喝着茶,状似悠闲之态。
茶尽,白桢放下茶杯,白瓷与木几轻微碰撞,拉水水回神。
“今日傍晚家父向我提到了姑娘,说是听苏兄说相貌聪明伶俐,水灵可爱,又可与苏兄相伴,心里很是好奇,想改天见见。”
“没问题,借住贵府这么久,是应当早日去拜见。”水水一面答应着,一面回想着白桢的话。今日傍晚白桢与白老爷在房内谈话,所以那碗才没有被及时收回去?还是因为白老爷压根忘了这件事?不对,送饭收碗这种事白老爷应该不会亲自干,若他委托下人,那么那个人应会提醒白老爷,这样白老爷也不会在这个点儿找白桢谈话而耽误收碗。那宁抑要么就是白家父子一起掳的,不对,这样就更不会耽搁收碗了,那么就是白老爷压根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到底是谁?
水水送走白桢,回到房里准备收拾睡觉。突然觉得奇怪,不是说这兄弟二人不和吗?怎么听白桢这口气却是处处维护他弟弟。而且,白桢会为了这间房,不,这间房里的名单特地找她,说明这名单一定不简单。
想着,水水便再次翻出那份名单。刚准备打开,敲门声响起,门外是白瑜的声音:“言姑娘,明日我约了苏兄一起出门游玩,你若有空就一起吧。”
“可以,我一定去。”水水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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