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事件簿

　　——何为爱情？一个身子两颗心；何为友谊？两个身子一颗心。（约瑟夫﹒鲁）

　　“六哥，你回来了？”听到门响，关关从餐厅探出头来，明朗地打招呼。

　　“嗯。”陆令非回了一声，他摸了摸扑过来卖萌海盗的狗头，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坐在餐桌旁敲着键盘的顾殊予，“我们请电信帮忙查了格拉姆的号码，这是反馈。”

　　“这个身份证不在你们收缴到的证件之列吧？”顾殊予一看号码主人，便问道。洋房这么大，也有专门的书房，可他还是想在待在能一抬头就看到她的地方。

　　“是的，我联络这个身份证所说的发证单位，身份证号和姓名是匹配的，只是在他们的记录里，这个身份证的主人已经过世了。这张身份证虽然是假的，但里面的芯片是真的。”陆令非说，“日常生活使用，买火车票，甚至买飞机票都不成问题。”

　　“真正的主人死了，也不会有人因为被盗用身份找他麻烦，真的是再安全不过了。”顾殊予迅速浏览完资料，“看时间，这个卡是在他报销了章敏海的身份后发的，在本市的唯一段轨迹就是去机场。”

　　“专案组已经在查这个身份证在本市的全部活动。”陆令非说，“现在还没有消息反馈。我们核对这些年他在机场使用过的证件，还有3个证件没有找到，还有其他犯罪现场的照片也不知下落。我们怀疑，他除了已知的工作室和住所外，在本市可能还有其他的落脚点。”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顾殊予说，“SIM卡是新的，手机却不是。如果能解开手机密码，应该会有线索。那部手机怎么了？你神情不对。”

　　“新来的犯罪心理学家听到你成功地打开缺口，决定尝试一下。他认为他从格拉姆那里得到了密码，领导同意了。”

　　“所以我们就没有犯错的机会了？”顾殊予看着陆令非，他说的虽然轻描淡写，现场的火药味儿可想而知。

　　陆令非没有说话，今天一整天都让人很压抑。自从格拉姆落网后，更进一步抓住睡美人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司法系统内部对睡美人系列案件的关心一下多了起来，让人应接不暇。

　　那位迷之自信的专家只是“送关怀”大军的其中一人。他对顾殊予与犯罪嫌疑人打赌的行为非常不满，认为这是对专业的侮辱。陆令非从没想过，他居然会有需要在同事面前回护顾殊予的一天。

　　“可以开饭了。”关关拉开了厨房的门，骨汤的香气飘散出来，“赶紧来帮忙端东西。”

　　陆令非看了一眼流理台上各种肉和蔬菜，原本皱着的眉心也放平了，“今天晚上这是吃火锅？”

　　“嗯，之前说好了一起火锅跨年，现在补上也不算完。毕竟新年假明天才算过完。”关关笑得灿烂，“我熬了一个下午的大骨汤，六哥你和顾殊予这段时间都辛苦了，趁着机会好好补一补。我还带了澳门特产，苹果和瑛瑛人人有份……”

　　顾殊予端了火锅过来，放在餐桌上，咚的一声打断了关关欢快的情绪。关关侧过头瞪了他一眼，连说句话都要给她脸色，还能再幼稚点吗？

　　这顿迟来的跨年餐总体气氛还算温馨，直到陆令非收到了一个电话。

　　“我找了个外交部的朋友，帮忙打听赵宇生母封炳春的事情，对方传来了消息，说是领事馆帮忙查了一下，封炳春在七年前已经过世了，她参加旅行团去美国旅游，遭遇□□火并，封炳春朋友死亡，她本人瘫痪了。一年后死于并发症。根据遗嘱，她的财产都由她的侄子继承了。我朋友把他侄子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我了。”陆令非深吸一口气，把手机交给关关。

　　“这张照片？这是赵宇啊！”关关赶紧把手机递向顾殊予，也让他确定一下。这么多年了，已经宣告死亡的人居然好端端活在国外，有这么玄幻的事儿吗？

　　“他现在哪里？能找到他吗？”

　　“加拿大那边有他的出境记录，他现在英国，具体情况还要等英国领事馆的反馈。”陆令非抿紧了唇。既然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络？当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如何，人还活着就值得庆祝了。”关关窥了窥陆令非的脸色，还想劝些什么，顾殊予已经接过话来：

　　“请驻英领事馆确定他的工作和住所就好，不要和他先行接触。与其叫人回来，不如自己上门，至少第一时间的表情是不会骗人的。”

　　“不过现在这情况，案子才查到一半……”

　　“如果在去英国之前还不能有所突破的话，就算留在这里也不过浪费时间。”顾殊予说得干脆直白，“格拉姆的工作室和住所，我需要去一次。”

　　“我会让陈国光明天上午来接你。”陆令非正要起身，就被关关压住了手。顾殊予的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眸色转深。

　　“六哥你先别走。”关关好不知道她已经惹到了大魔王，轻快地起身一脸小得意，“还有份压轴的惊喜呢！”

　　陆令非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不自觉跟着笑了。记得小时候，她找到什么好东西，要向他“献宝”的时候，她都是这幅表情。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改变。

　　“要不要我闭上眼睛？”他的口气自然而然带上了宠溺。

　　“不愧是我六哥，就喜欢你这么识相。”关关脸上的得意更明显了，“等着啊，说好不许偷看！”

　　听到那刺耳的“喜欢”二字，顾殊予看了一眼完全不知自己在作死的某人，垂下了灼烧的眼眸。

　　陆令非摇了摇头，到底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关关走进厨房，打开下面的柜门，拿出她准备的“惊喜”，倒掉挂着冰碴的水。她戳了戳黑色的表皮，指尖软软的触觉告知她已经“大功告成”了。

　　关关心满意足地转身，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顾殊予双手“咚”在了流理台前，精准地吻在了唇上。

　　关关手中还端着果盘，整个人被吻懵了。陆令非就在离她七步远的餐桌旁，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们的动作。顾殊予这家伙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发疯？

　　关关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摇头闪躲，他却一手捧住了她的脸，吻得更深。就在这无声的攻防中，陆令非的声音突然传来：

　　“还没好吗？小鸟儿！”

　　顾殊予放开她，头枕在她的肩头平复喘息。关关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劈叉”得厉害，连忙清了清喉咙：“不许睁眼，马上就好。”

　　她在顾殊予腿上轻轻踢了一脚泄愤，便甩开他走到餐桌旁。

　　“当当当，可以睁开眼睛了！”

　　“冻秋梨？”陆令非低头看着那黑黢黢的果实，一眼便认了出来，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关关的身体，“刚刚你的声音怎么了？喉咙不舒服吗？”

　　“我挺好的呀，声音哪里不对吗？先别管那个了，这梨我买回来就缓上了，现在吃刚刚好！”关关说，“我记得小时候你特别喜欢吃这个。今天在超市门口看到有个老阿姨在买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在S市看到有人卖它。吃完火锅吃这个，从舌尖一直爽快到心尖，什么油腻火气都没了，完美！”

　　“我还记得，阿姨每年都会准备许多，我也很多年没吃到了。”

　　关关挑了一只最大的塞给他，自己也拿了一个，看顾殊予坐在旁边“运气”便转身塞给他，顺便提示吃法：

　　“把皮咬破，吸里面的果冻。”

　　顾殊予接过冰凉的梨子，学着她小心的咬破了一个小洞轻轻一吸，难以形容的清凉甜意就如她说的，瞬间入魂的感觉。可是看着她那笑意盈盈的样子，他还是觉得不爽……

　　关关洗去一身火锅味，心满意足地套好软绵绵的浴袍，哼着歌打开浴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顾殊予一身睡衣半躺在她床上，正在看一本又是她不认识的语言写成的书。她有点急了：

　　“你怎么躺这儿了？赶紧给我起开！”

　　“我来拿你的护照。”顾殊予放下书，反而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上床来，“你把后天的时间空出来，我们要去趟英国签证中心。”

　　“护照？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关关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受男□□惑，“想都别想了。虽然翻过了一年，不过我才请过年假去C市，总不好再向上头开口。这回能跑一趟澳门也是办案顺便，否则哪有机会31号下午就浪出了边境！”

　　“这次是英国。”顾殊予说，“我以为你会很想去。”

　　关关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这次他们要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是英国。从她的本心而论，她也希望可以去。这个国家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有重要的意义。他随父母在英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他们发生意外之前，他就在剑桥读书；而于她而言，英国是父亲最后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已经这么多年，如果能到他生活过的城市和工作过的地方去看看……

　　之前她没能去英国，一是经济问题，二是担心自己无法撑过漫长的飞机旅行。可这次不一样，有顾殊予在她身旁，可以在她害怕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的依靠。

　　“请假的事由我来想办法。”顾殊予，“你只要准备好，和我一起回家！”

　　“回家？”关关有些疑惑。

　　“我父母购置的，我长大的那个家……”顾殊予让她枕着自己的长腿，手指卷着她的长发，清冷的声音透出些微的怅惘，“关关，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他从小长大的家，承载了最多欢乐与痛苦记忆的地方，关关能理解他的感受。她也和他一样，自从离开就不曾回去过。她从小长大的家，几年前遭遇拆迁不复存在，就算她想近乡情怯，也已经没有了追忆的所在。好在他还有个地方可回，关关握住了顾殊予的手，眼中都是怜爱：“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

　　然后顾殊予把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摩挲，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

　　“顾殊予！”关关倒抽了一口冷气拽回手，“好在没破皮，否则我真得去打狂犬病疫苗了！”

　　“你这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顾殊予眯起眼看着她，表情有点危险。

　　关关爬起身，跪坐床上：“说吧，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你做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顾殊予一脸高冷，“你自己说！”

　　她会自己说——才怪。她虽然是菜鸟，基本的刑侦经验还是有的，这就像警察对犯罪嫌疑人说“从头交待”一样，如果交待出来的是对方还不知道的事实，那就真的是罪上加罪，只能“呵呵”了。

　　“你对陆令非说什么了？”顾殊予问她，想不说话就逃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说什么了，冻秋梨好吃么？”关关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这不就是刚好遇到有得买么，下次遇到你喜欢吃的，我肯定也买给你……”

　　“只是冻秋梨好吃？”

　　关关回想了一下她和陆令非对话的全过程，她好像没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值得这么秋后算总账吧？她只好一脸纯然无辜地看向顾殊予。

　　“你对她说了‘喜欢’！”顾殊予想起当时的情景，到现在还觉得有一股郁气在心口左突右奔，无处安放。他刚刚那口咬得真是太轻了！

　　“哈？”关关愣了一下，“我那个‘喜欢’只是随口一说啊。”

　　“喜欢是可以随口说的吗？”

　　关关看着顾殊予比墨汁还黑的脸色，他这是真的跟“识相”同学争风吃醋起来了啊，说更深一点，他是对她和陆令非之间的关系很介意。

　　关关叹了口气。顾殊予其实有点像他送给自己那部手机的LOGO，一颗被上帝亲吻过的苹果，因为吻得太深重，所以留下了吻痕。他被赋予了一颗金子般的大脑，却也被赋予磨难，沉睡十年，至今也未能找回完整的记忆。

　　他会没有安全感，关关也能够理解。她上前揽住了顾殊予的脖子：“其实你根本不需要与那个‘识相’试比高，我对你的喜欢，和对它的喜欢不一样。”

　　“嗯？”顾殊予目光低垂，鼻子里哼了一声。

　　关关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因为双手抬起的姿势，她的浴袍领口打开，露出了一抹无限美好的春光。关关悲愤地拉起衣襟：

　　“看什么呢？流氓！”

　　现在想起来已经晚了，谁让这是个“流氓”比“正人君子”有更多福利的世界……

　　接下来的时间里，专案组进入疯狂加班模式。关关被分配了案头工作，调查格拉姆各种假身份名下的财产和账户，追踪每一笔款项的使用与来源，感觉自己都快被各种数字埋进土里了。

　　顾殊予显然比她效率更高，也更游刃有余。在查案之余，她还说通了中心的领导又赏了她一个为期7天的假期，签证也是以最快速度批下来了。想到过两天自己就要飞去伦敦，关关觉得有点紧张，又不真实。

　　“关律师，怎么样了？”陈国光拿午餐外卖给关关。

　　“这些银行账户转来转去，真让人头大，不过好歹能看出资金是怎么流动的了。先是从开曼群岛的离岸账户以货款方式，支付给国内的几个皮包公司。皮包公司几个回合周转后，美元和欧元也就变成了人民币，以小额方式流到私人账户。这种操作只需要一个靠谱的会计师事务所，风险低，操作也不算麻烦。”关关道了声谢，抬手捏了捏僵硬酸痛的颈椎，“你知道开曼群岛的银行，他们是绝对不会配合调查的，就看六哥和顾殊予那边能有什么办法了。当务之急是先把做账的会计师带回来。我之前打过税务部门的电话了，帮忙这几间公司帮退税的，是一间会计师事务所。这是地址。”

　　关关打印了一张纸，交给了陈国光：“先拿去申请搜查证吧，对了，瑛瑛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就好了。他查了前25-20年间纽约州的罪案新闻，并没有什么华人连环杀手的新闻。纽约州为人所知的华人连环杀手，新闻报道最近的是在30年前。不过那个杀手是真的变态，新闻上说，他有个8岁大的儿子，他去‘狩猎’的时候也会带着他一起去，据说是为了教导孩子丛林法则和生活智慧。他被纽约警方击毙孩子才被解救出来，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虽然说是纽约华人□□出身，他也未必真的就在纽约犯案。我觉得应该适当的扩大范围，美国、加拿大、墨西哥都包含在内，而且也不要局限在警察系统，也许是FBI把人击毙了。”

　　“关律师你说得对啊，这也是条思路。”陈国光说，“那我跟瑛瑛说一声去！”

　　“嗯，也告诉他不用太暴躁。格拉姆的父亲也未必就是因为连环杀人的罪行败露而被警方击毙的。如果实在查不到也没办法。六哥和顾殊予肯定会有办法的，对了，他们人呢？”

　　“头儿和顾博士一起去看守所了，顾博士说要再提审一次格拉姆。”陈国光说，“专案组的几个专家也都跟去了。他们都拿格拉姆没什么办法，这次就看顾博士的了。”

　　希望顾殊予能hold住格拉姆吧，毕竟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青春交响》
me滴文，之所以要推，是因为它太冷了。偶有点想弃坑，所以想出来号召大家一下。请发挥一下你们滴爱，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