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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纸人飞远了就不受控制，岳绮罗人小腿短，跟不上纸人的速度，很快便失去的对纸人的掌控，自己也站在不知名的巷中，不知该往哪儿去。她恼怒无心，更恼怒那些无用的纸人。
感到周围有魂魄流动，她伸手拿出一张黄符砸去，只听得哀哀的惨叫声，孤魂野魄顿时魂飞魄散。她还不解气，咬着牙抬脚对墙一踹，反倒将脚趾踹疼了。她稚气地尖叫一声。
她没怎么出过远门，方才猛地一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此刻只能摸着方向往回走。
等到太阳偏西，她才又见到张显宗。黑色的汽车停在面前，张显宗穿着军大衣，从汽车里出来，走到岳绮罗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穿着茜色衣裳的小姑娘，一抬手将她抱进汽车内。
直到将她带回张府，张显宗也没和岳绮罗说一句话，也不打算追问她的行踪。等张显宗把她送回房间，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回了书房。
岳绮罗招呼小丫鬟过来，让她揉腿。小丫鬟小心地帮她褪了鞋袜，发现她白玉一样的小脚已经有些红肿，便拿了药膏，小心翼翼地帮她涂抹。
她不会去揣摩张显宗的心思，他们计较的不过功名利禄，而这些对岳绮罗来说不过过眼云烟，他们这些人也是过眼云烟。
岳绮罗眯着眼，听着留声机的音乐，想起了无心。
而这边张显宗在书房里皱着眉头，心神不宁。岳绮罗确实有法术，有她在，事倍功半。而今天他发现岳绮罗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准确来说，她并没有把他当回事。找到无心是她的目的，到底谁掌控文县，她根本不关心。
张显宗不禁担忧起来，顾玄武阴险狡诈，若是他把无心交出来，岳绮罗是不是会选择和顾玄武合作？
过了几天，天还没亮，岳绮罗趁着黑就出门了，连门口的卫兵都没惊动。住在张府让她觉得有些不便，主要是人太多了，除此之外每天还有许多人来找张显宗，人来人往让她很不自在。人气太旺不利于她修行。
她租了辆车直奔猪头山，现在没什么人去猪头山了。她一个人上了山，她力气小，上一趟山不太容易。等岳绮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上去，前面探路地纸人回来了。带了一缕无心的气息，但无心已经不在猪头山了。
至于他去了哪里，纸人也不知道。无心在身上滴了几滴血，纸人根本不敢靠近他，也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岳绮罗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回了文县。
张府里张显宗站在雪地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忧郁。岳绮罗心情不太好，不想搭理他。
而张显宗已经看见她了，拍了拍身上的雪走过来，看见她衣领上的露水，问；“出门了？怎么不带个兵跟着？”
岳绮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细细的嗓音，“用不着。”
张显宗无声地笑了一下，跟着她走了一会儿，看她斗篷有些歪了，便伸手重新帮她系上，戴好斗帽。
他轻声道：“这几日我要出趟远门，你要出去记得带人。”
“还有，这几日想吃什么……都等我回来。”
岳绮罗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瘦瘦弱弱的一个小姑娘。雪白的小脸，尖下巴，从哪儿看都是需要细心照料的人儿。她喜食人脑，反正他手里多的是人命，总够她吃的。
不知道岳绮罗听没听他说话，随意地点了点头，看也没看他，直直往前走。
张显宗立在原地，看着岳绮罗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卫兵走了。
天阴沉沉的，风也很大，似乎是要下雪。岳绮罗站在窗边往外看，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捏着一串翡翠珠子，一颗一颗地拨着。
卫兵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道：“那个人醒了。”
岳绮罗将翡翠手串一扔，转身向外走去，带起一阵风。
无心是两天前被她抓到的。
当时他从顾宅那个井里出来，就被岳绮罗发现了。看到无心要跑，岳绮罗大叫道：“给我追！”
又从身旁的士兵手里抢过枪，勉强架起来，对着无心的肩膀就是一枪。瞄得很准，无心当即就趴在地上，岳绮罗倒是被后坐力震地往后倒退几步，差点摔了个跟头。
无心被抬回了张宅，岳绮罗没敢叫大夫来看，找了西医帮他取子弹，被士兵架着来的洋大夫连麻醉都没带，硬是把子弹取出来。
岳绮罗走到无心跟前，无心半躺着，伤口用纱布包了起来。
无心看见岳绮罗的第一眼，张口就说：“我饿了。”
岳绮罗命人拿了一碗粥，无心看她，“只有粥？”
岳绮罗站在一旁，眼睛眯起来，“怎么，不想吃？”
无心见岳绮罗语气不善，闷声接过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吃着寡淡无味的白粥，越发想念起月牙做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岳绮罗看无心面色红润，精神也好，与常人无异，短促地笑了一声，奶声奶气道：“感觉如何呀？”
无心老老实实地回答，“伤口太疼了。”
岳绮罗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原来你和人是一样，一点痛就受不了了。”
“我要当人，自然和人一样。”
岳绮罗让人把他纱布拆了，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肩膀与正常无异，一点点疤痕都没有。
“看来还是不一样。”岳绮罗微微翘起唇角。灵魂再好，也受躯壳的限制，比如现在这个皮囊，就需要小心呵护。而无心的身体不老不死，用来匹配她的灵魂，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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