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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姬成久不相信赵文渊,彼此都清楚这一点,赵文渊猜不到姬成久不杀他的原因,他当然不会天真地相信姬成久喜欢他的脸。但既然姬成久没有当场杀了他,那至少暂时他是安全的。
有人闯入刑部大牢并劫走重要罪犯的事情已经上奏朝廷,赵文渊能够明显感觉到京城禁严。姬成久拿着郑铭整理出的名册有些犯难。事情已经闹开了,但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他就不能光明正大去查。不走吏部,这些外派出京的官是谁,该从哪里下手,姬成久半点儿头绪也无。
“沛州虽然带个州字,但实际上是个县,东南靠海,县民靠打鱼为生,常年受海盗侵扰,生活得十分艰苦。”赵文渊指着名册其中的一个人名:“其他我不是很了解,这个人,陈福,郑铭跟我说过,是太子宠妃的娘家哥哥。”
姬成久皱起眉头:“你对沛州倒是了解。”
“师兄去沛州,我跟着去过,十几年了,我不保证信息准确。”
“去杀人?”
“忘了,大概是杀人,或者看人杀人。”赵文渊抬头看着姬成久:“如果这事与太子殿下有关,王爷……”
姬成久沉默。赵文渊叹了口气,虽然郑铭说岳清是唯一一个可能救宋之敏的人,但就他一个完全不接触朝堂的平民百姓也能从这两天得到的消息中分析出太子殿下和小王爷之间的紧张气氛。很难想象岳清会为了一个穷酸的书生对上太子殿下。
“如果是平时,就算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手,也没什么。”姬成久叹了口气:“去年年末,为了替旌北军争取足够的过冬物资,少爷已经把太子一党彻底得罪了,揽天下兵权于己身,这样的罪名扣下来,太子殿下倒是一点不顾及手足之情。”
“那……”
姬成久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啊,你都把岳王爷搬出来了,查呗。”
赵文渊蓦然心惊。他多年漂泊,见多识广。几句话,他就能看出岳清才是那个冷心冷性的人,恐怕不会太在乎宋之敏的性命,所以他在岳清要走的那一刻,故作无意地说出宋之敏师承岳麒将军,替宋之敏争一份保命符,却不想,这一句话,不仅引起姬成久的警觉,还让岳清动了杀心。赵文渊有些后怕,他既是杀手,也是江湖上的风流公子,两种身份来回切换,谨言慎行从未有过一丝破绽,也从未真的与人深交过。现在却为了一个书生而四处奔波,甚至惹上杀身之祸。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不能从吏部获得京外官员的信息,也不能从官场的其他人寻求帮助,如果背后的人真的是太子,他们一有动作,那边就会做出反应,这种情况下,姬成久只能用些特殊的手段。
“其实我有个想不通的地方。”赵文渊跟在姬成久身后,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姬成久对京城的地形十分熟悉,七拐八拐,他们就到了一家装修十分豪华的酒店。
“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沛州如果还是十年前的沛州,那个地方真的没什么油水可捞,太……那个人会把他的人放在那种偏僻的地方?”
姬成久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些当官的敛财的手段,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越是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的,就越能刮出钱来。”
姬成久一进酒楼,就有小二去通知掌柜的,并引着他们上了二层的包间。
“姬少爷可有一阵子没来了。”
姬成久也不答话,只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木制的桌椅。赵文渊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那小二已经快速地甩着跑堂用的汗巾使劲擦了两把桌椅。
“爷您还不放心我们家吗,绝对干净,这桌子我每天都擦,三遍,您看,一点土都没有。”姬成久这才哼了一声,一幅大爷样儿的坐了下来。
赵文渊看着有点好笑,原来姬成久还是个洁癖。
“爷您看,想吃点什么,掌柜刚寻了点山珍,炖老母鸡喝,那个香哦。”这小二实在好玩,说着说着还自己兹留了一下口水。
“前阵子在广香楼吃了道菜,叫什么鱼的,据说掌柜的从沛州专门运过来的,那鱼本身确实十分鲜美,但厨子不成,好好的鱼放了那么多辣子,鲜味一点都没了,你们家的厨子能做吗?”
那小二明显愣了一下:“沛州运来的鱼?哟,这我们家可没有,但姬少爷您别急,掌柜的这两天刚见了沛州来的几个商人,我给您问问?”
姬成久也不多说,随便点了两个菜就让小二下去了。
“所以,是想从商人身上查找信息?”
“只是稍微了解下沛州当地的情况,这些商人游走在高官和平民百姓之间,没有人会比他们信息更灵通全面的了。至于账簿上的几个人,自然会有暗卫去调查清楚。”姬成久手指搁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不管怎么说,书生都赶不上今年的春试,不如一切事情从缓,慢慢查,查个底儿透,我们家手上确实缺了这么个把柄在。”
赵文渊沉默了一会儿道:“他背上了凌辱兄嫂的罪名,还有参加京试的可能吗?”
姬成久嘴角轻勾,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你觉得呢?”
小二这个时候上了两个凉菜,一个翠竹报春,一个胭脂醉。翠竹报春是黄瓜制盅,挖空放入鸡肉红椒,红红绿绿的,看上去十分有胃口。胭脂醉则是用藕切片染上桃红,切成花朵的模样,装在精致的小托盘里,旁边用配套的瓷器盛了挂花酱和话梅碎。赵文渊尝了一筷子,只觉酸甜可口,鲜美无比。姬成久却连筷子都没抬,只是恹恹地喝着酒。
小二下去后,他才道:“虽然我还没见过那个翰林的屋子,但是他们那帮人不一向讲究男女大防吗,女眷的房子弄得跟刑部大牢似的,就算书生住到了主人房里,也不一定见得到所谓的嫂子。”
赵文渊一开始就想过这个问题,以宋之敏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侮人名节的事情。只不过救他性命要紧,而他一开始的思维就是江湖人的思维,压根也没想着走官府替他洗刷冤屈,现在离案发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他们还能找得到有用的东西吗?
这么一想,赵文渊也觉得宋之敏这冤屈想要洗刷掉实在困难重重。
他叹了口气:“十年寒窗。”
十年寒窗只盼着金榜题名货与帝王家,没料到一朝就成了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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