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最情长

作者:树树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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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殷莫邪十年前被陈青青所救,那年她刚满三十。这个年龄的女子早该有孩子承欢膝下了,她却还是一人孤零零行走江湖。
      她说,她在等一个人,等他回来兑现诺言。
      但她等的那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她就像一叶浮萍一般在浩瀚人海沉沉浮浮。很多次,殷莫邪都看她默默一人坐在窗口充满期待的望着延伸至远方的小路,看窗前花开花落,一动也不动,安静的可怕,一点也不像殷莫邪认识的那个无赖师父。
      后来她终于从无聊苍白的生活中走出,不再把等待看做是生活的全部,而是振作起来,成立一个门派,也就是现在的血罗门。也许她终于想明白了,她等的那个人不会出现了,那时殷莫邪在心底暗暗想。
      血罗门成立之初,其实和其他门派无异,平日里弟子们关上门在门内习武,偶尔出去行个侠仗个义,日子也算过的充实。
      直到有一天,师父不知从哪里得到她要等的那人的消息。她心急的丢下门内的一切事务,连殷莫邪也来不及交代,便急急忙忙下山去长安找那人去了。
      再次见到师父,却已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那日,殷莫邪正在院子里练剑,却见师父浑身是血的回来,刚进院门,便瘫软在地上。殷莫邪急忙唤来门内其他弟子把师父抬了进去,长生长老慌慌张张赶来,为受了重伤的师父疗伤。
      那之后的半个月,师父一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除了吃药,却是连饭菜都无法下咽。殷莫邪在床边急的团团转,她不知道那一个月里,师父下山经历了什么,虽然带着这么重的伤回来,但殷莫邪感觉,师父心上受的伤远比身上重。刀伤好治,心伤难愈。
      见师父那么颓废,不肯进食。另一位长老终于看不下去了,对着师父一阵臭骂,终于把师父骂醒。从那以后,师父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却不再像从前那么爱笑,对殷莫邪也更加严厉。
      血罗门也渐渐少了与外界的联系,最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殷莫邪那段时间感觉功夫提升的很快,但她觉得很累很痛苦。每天带着一身伤回屋,给自己上药。那身上有刀伤、摔伤,还有藤条抽过的痕迹。不管殷莫邪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师父的认可,稍有懈怠便是一顿竹笋炒肉。但殷莫邪并不怪师父,她知道她心里苦,甚至痛。虽然自从回来以后,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看,但殷莫邪知道她还是关心自己的。第一次满身是伤的回屋的那晚,窗台上已经悄悄放着一瓶伤药,那是师父常年带在身边的。后来伤的多了,殷莫邪渐渐变也习惯了,武功更是进步的极快。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血罗门却开始接生意了。大概是殷莫邪跟在师父身边的第四年吧,距离师父那次回来整整一年。血罗门堕落成一个杀手组织,接的都是人命生意。
      那时殷莫邪尚只有十四岁,算是门里唯一一个手上干净的。师父说她年纪还小,可是门里比她小的阿莲也已经开始参与任务了。
      直到十五岁那年,她第一次出任务。她在长安城蛰伏了很久,一直暗中关注她的猎物的作息、爱好。每日像影子一样潜在那人看不见的角落里。
      可是那一日,她却在客来酒楼忘了自己的猎物。从他踏进客来酒楼直至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她都忘记把目光收回来,只呆呆的看着,美名远扬的无双公子,果然不一般,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男子,不是阴柔艳丽,也不是阳刚健硕,而是恰到好处的温润谦和。
      直到他消失,殷莫邪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此时,她的猎物已经不见了。
      虽然是第一次,手法有些生疏,温热的鲜血洒落在脖颈上时,殷莫邪感觉浑身都在发抖,但她还是成功完成任务了。推开趴在身上还有些暖意的身体,她用衣袖抹了抹脖子,擦去血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但她已经没时间换衣服了。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许是刚才身上那人临时前的那声大叫惊了院子里的仆人。
      就这么狼狈的避开来人,她翻过墙落在隔壁院子里。院子里十分安静,她潜进一间没有灯光的房间。可是一进屋,她便后悔了。屋里有呼吸声,正要悄悄退出去。“谁?”屋里那人惊作起。刹时,屋里被油灯点亮,殷莫邪便瞧见白日里在客来酒楼出现的那人,那个让她看的跟丢了猎物的人。
      点亮油灯,莫棋便看到眼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站在门口,脸上还粘着一丝血迹,脖颈和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被撕烂的衣服下,□□半露。鲜红的血落在白皙的肌肤上,衬得胸前的光景有些异样的妖娆,有种嗜血的诱惑。偏她却是一脸的无辜,眼里流露出惊惶,仿佛做了错事被信任的人抓包一样拘谨。
      莫棋没有说话,转身取出自己的白袍递给她。殷莫邪却楞在那里,没有料到他会这么淡定,不怕自己杀了他吗?其实倒是殷莫邪自己想太多了,以她那点中等水平的武功,要杀莫棋还真的是痴心妄想。
      那晚,她不仅换上他的白袍,还在他那里躲了一夜。
      他只安安静静的坐在桌边看着一卷书,也不和她多说,甚至不再问她是谁,问她身上的血迹从哪来的,问她为什么跑进自己的屋子。他仿佛一切都心知肚明,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关心不在意而已,反正殷莫邪是看不懂。
      直到第二日,他出去了一趟,回来见殷莫邪还在,那时她正悠悠醒来,还在迷糊自己在哪,昨晚完成任务仿佛是一场梦,她竟独自一个人完成了任务?连她自己都在怀疑。
      “你杀了成天霸?”他有些吃惊的问她,这么瘦小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杀了一个三十有余的壮汉,不过想到她昨晚衣衫褴褛的模样,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那成天霸仗着自己有些家业,成日里欺男霸女已经人尽皆恨了。
      “嗯。”殷莫邪咬咬唇,心里却有些雀跃。那个神仙般谦逊温和的人竟然和自己说话了,声音也是沉稳温和的,钻进耳蜗里仿佛融化在里面一般。
      “这里是平原府,你放心,安全的很。”
      “嗯”,顿了顿,殷莫邪觉得自己应该礼貌一些,又说道,“谢谢”。声音细弱蚊虫,她不习惯道谢,因为这世上唯一让她感激的只有师父,但师父就像她娘一般,虽然严厉了点,但却比谁都好,可是母女间不需要道谢。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道谢。
      他只是嘴角抿了抿,像是接受了她的道谢。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后来,殷莫邪一直在那里躲到风头平息,她其实第一天就想告辞的,只是莫棋总是能不着痕迹用各种理由打消她的念头,这么一呆便是三天。实在怕师父担心,她留了字体,便悄悄离开了。
      等莫棋回到房间的时候,屋里已经空了。他借给她的那身白袍静静的躺在床沿,没有一丝褶皱。可见它刚刚经历的那个主人对它多么用心。拾起衣服上的纸条,“小女莫邪,谢卿收留,他日必当重谢。”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他莫名的觉得心中一软。他自觉自己并非是那种心善博爱,乐于助人的人,却被那双惊惶后却又故作镇定的掩饰的眼神打动。到底还是让她罩着机会悄悄逃了,“莫邪!莫邪!很有意思的名字。”他对着纸条低声呢喃道。随后将纸条和白袍一起小心翼翼的收到柜子里。
      殷莫邪回到血罗门时,迎面撞上慌慌张张的阿莲。
      “哎呀,你怎么才回来。师父要急死了,还以为你出任务时出什么意外了。光听来负钱的雇主说人死了,却怎么也不见你回来汇报。”说罢,阿莲便心急火燎的把她拉进主屋,平日师父给下面的人交代事务的屋子。
      一进屋便见师父坐在屋里,虽不明显,但一进屋还是捕捉到师父看到她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放松。
      “怎么才回来。可受伤了?”
      “没……只是离开时遇到一些事情。”她讷讷回道,心里又后悔自己这么回答,怕师父问起什么事情。她记得师父说过,这世上最危险最锋利的,不是敌人手中的剑,而是你自己的爱。而武功高强的师父,便是为自己所伤。她虽觉得自己不算爱上那个人了,但她却想将他作为一个小秘密,藏在心里不让师父知道。
      “没事便好。这是你第一次完成任务,莫邪,你长大了。”师父有些叹息。
      “师父,不管莫邪怎么长大,都是师父的乖徒弟。”卖乖总没错的。
      “下去休息吧。”师父仿佛很累,揉了揉眼窝,面上一片枯木将朽的样子。
      “哦。”殷莫邪乖巧的回了房,却无心翻看懈怠了几日的武学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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