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下黄泉

作者:叶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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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师父的族人】


      陈休想再度去一次太极墓,他希望从那里得到更多关于地缚星和苍生珏的秘密,能够使云止不再受封印之苦。
      他上次来寻住处时,便来过一次,只是没有下到墓里,找到林子做了标记,行至天黑,又突降大雨,山路泥泞还有泥石流的危险,他只好寻了一户农家落宿,农户的老夫妻很热心的给他准备了干衣服和食物,这令他放松了警惕,昏昏沉沉的睡下后,感觉到身边有人,想要睁开眼睛开,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起来。
      一盆凉水泼向了他,他一个激灵从迷瞪的状态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树上,有人举着火把凑近他,捏住他的嘴,往里面灌了口烈酒,呛得他眼泪直流,他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十几个人举着火把将他围住,其中一个穿灰布长袍衫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张黑白相片凑近了他,比对过后,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同其他人说道,“咱们找到了。”
      老夫妻也揭下了伪装,露出原来年轻的面容扎在这群人里面,陈休意识到自己被算计,却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能嘶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谁?”
      “鄙人姓酆,他们都是我的族人。”中年男子这一句话,让陈休瞬间头皮发麻,陈休不确信,又问道,“哪个feng?”
      中年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酆都的酆,陈先生,可熟悉?”
      酆这个字,陈休再熟悉不过,他和云止的师父未从道前便姓酆,师父的后人再度找到自己,这一千多年他们一直都在找寻他和云止,为了苍生珏,他和云止东躲西藏,改名换姓,不在一处久居,也就是为了避开他们,此前陈休已和酆家好几位族长打过照面,但都在云止的念力之下逃了出来。
      陈休抑制住内心的不安,瞪着他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你很清楚,我们再找什么。”长袍衫的中年男子的目光凌厉起来,回瞪着他问道,“刘伯姒在哪?”
      这个名字,陈休听到时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挣脱这绳索吼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
      “我忘了她还有一个名字叫云止!”中年男子望着他,缓缓将她另一个名字念了出来。
      云止姓刘,出生皇室,这是他对云止唯一的了解,忽听到刘伯姒这个名字时,陈休自己也有些惊诧,虽然时隔千年,但他刚同师父从道的那些年间,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因身份地位不能直呼公主的名讳,皆以封号称谓,明帝即位立妻子王氏为后,先后生了两个女儿,晋陵长公主伯姒与建安长公主伯媛。
      阿止就是刘伯姒,明帝未即位前和阿止的母后也曾恩爱有加,即位后的明帝变得荒淫无度,与皇后也生了间隙,又因她无子而备受冷落,所以阿止从出生时就未曾被他宠爱,在她年幼时更是将她送至师父身边为求道得长生之法。
      后来人皆知明帝有借腹生子的传闻,无子的明帝将陈姓妃子赐给侍臣,又在有孕后把她迎回宫中,生下了第一个儿子,也就是后来继位的后废帝。
      阿止作为真正皇族血脉却得不到重视,这令云止不得不为自己谋寻生路,她知道等她及笄之后,就会被赐婚给她并不爱的人,她这一生注定无法得偿所愿,所以她才隐忍算计,为自己谋划了这一切。
      陈休在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师父的族人会在相隔近千年后找上他们,这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师父为他和阿止布下的局。
      他一直避开他们与自己的家族保持通信,师父从告诉他们苍生珏的秘密时,就已经算到了他和阿止将要合谋害他之事,或许师父那时存有侥幸,觉得他和云止会放过自己,但当师父在被他们关在太极墓里,面临死亡之际,找到了束缚永生珏的法器。
      他毕竟是师父带大的徒弟,虽然不同云止那般心思沉重,但猜疑心,凡是弄个清楚的性子,师父再了解不过,而陈休自己再度回到那座太极墓,也恰恰是中了师父的局。
      师父石刻留书,编造了地缚星降世与永生珏相遇会造成人间地狱,陈休才会在师父指定的时间,用他指定的法器封印了阿止,地缚星不复存在,那么封印也没有解除之说,他以为这是对阿止的救赎,事实上这是师父对他和阿止背叛自己的报复。
      而师父的族人在这一千多年里找到了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发现了苍生珏的秘密,开始对他们展开了追踪和调查。
      陈休意识到这一切,为时太晚,酆家人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善,他们将他束缚装在鸡笼里,用黑布遮盖,不见日光,经过大半个月颠簸旅途,到达了他们家族属地后,他还没有怎么看清环境,就被他们押进了黑暗的地牢。
      每天鞭挞,施加烙刑,逼问云止的下落,他知晓自己刚刚历过死劫,这近百年里会同云止一样不老不死,并不恐惧他们对他的折磨,他们从陈休嘴里得不到任何关于云止的讯息,开始对他施加暴行,他们抽取他的血液做研究,甚至在他身上做实验。
      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实验中发生了异变,他不知道他们给自己注射了什么东西,皮肤开始鳞片化,声音也变得嘶哑,他甚至无法直立行走,像动物那样爬行。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陈休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战争的炮火蔓延到了这里,酆家人四分五散的逃难,根本没有顾得上带走陈休,可是此时的陈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逃出地牢,好在他饮阿止的血重生后就已无饥饿焦渴之觉,并不需要食物和水,他知道只需几十年后,他自然会死,那是他的劫数,躲不开。
      酆青和酆蓝的爷爷只是当时酆家的一个旁系子弟,跟酆家主系失散后,日子过得贫苦,只好在战争结束后,带着子女返回了老家,老家的房子虽然有被炮火袭毁,但有房有地,不愁吃喝。
      他们一家人在检修老家房屋的时候,发现了地牢,陈休当时除了大脑还能思考,身体还是人形,其他的基本能力已经丧失,陈休没有那么快再他们面前袒露出自己的思维能力,装作痴呆的模样,避开他们的询问。
      他们将陈休从地牢里带了出来,却没有解开镣铐,他成了他们家的奴隶,没日没夜的为他们工作,但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当他是酆家在逃离之前关在地牢的犯人,陈休渐渐地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他开始恢复直立行走,开始锻炼自己的体力和敏锐,渐渐地和常人已无两样。
      而时间一久,他们就发现了陈休的外貌体态在这几十年里,并没有任何变化,这令他们在翻看酆家族书里发现了端倪,陈休得知身份暴露的同时,也从他们字里行间发现,他们对苍生珏的了解甚微,却对长生不老的欲望达到了顶点。
      人这一生求得长生不老是最大的欲望,古有秦始皇遣徐福蓬莱寻药:后又汉武帝召鬼神、炼丹沙、候神以求此欲:唐太宗沉迷占卜,迷念丹药……古来多少帝王都会为此欲而跋涉山水,耗尽气力,何况是平民,他们的欲望不光有此,还有长生会带来的财富和权力,这让陈休找到了让他们为自己所用的弱点。
      陈休想要将阿止从那座空墓里解救出来,但路途遥远,只能依赖他们的帮助,当他和酆家人到达那座空墓时,阿止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青铜龙纹罗盘留在了棺材里。
      之后的几十年里,他们一直在寻找云止的下落,他们为了避免陈休中途逃脱,请了苗巫对他下蛊,一旦他离开的时间过久,没能服用特质的缓解药剂,就会暴毙而死。
      陈休想活着再见阿止一面,所以这几十年一直蛰伏在酆家的控制中,酆青和酆蓝从他们父亲那里得到指令继续寻找阿止。
      在网上发现那张地图时,陈休又跟着他们返回了这里,这几十年里他来返与此,却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如今能探一探画地图人的口风,问问阿止的下落,再好不过。
      在孟零玄口中得知地图主人姓曾,是个斗爷时,他就想起当年和阿止目睹曾家集体盗墓的场景,觉得很不可思议,听闻溺死之死,才确信阿止被他所解救。
      又从孟老爷子的话里看出破绽,知晓阿止就在附近,躲在暗处等着和他再度相见,所以他没有拆穿,还将酆青和酆蓝也带上了这条不归路。
      孟零玄会牵扯进来其实是他意料之外,这个人是生是死,与他其实无关紧要,全靠孟零玄自己的造化,而此时,他望着满头白发却风华不减的云止,时隔百年再度见到她,令他有些恍惚,只觉得这场重逢来的有些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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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3.师父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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