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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慢
“奥萝拉?”独属于少年的清澈嗓音响起,随机是木质鞋子敲击在地面的笃笃声。阿什莉有些错愕地回过头去,脚尖由于期待而微微踮起。
奥萝拉?曾经唯一在里宫陪伴她和母亲的侍女,母亲的挚友。但自从母亲过世后,她再没有见过奥萝拉。那个活泼的侍女现在大约已经三十岁多了吧,阿什莉认真想着,也许奥萝拉在陪伴她们前就已经有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兴许就是焦急地唤着奥萝拉的少年。
她看到了那个少年,同奥萝拉如出一辙的金棕色长发,暗绿色眼眸。他的身形相较同龄人要更为瘦削一些,十五六岁的模样,与她年纪相差并不大。那个少年看到她眼眸一亮,急匆匆地跑过来,目光移向她的衣裳时又有些犹豫地向后退了两步。阿什莉没有给他后退逃跑的机会,她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少年却向她恭恭敬敬地向她鞠了一躬,只是,阿什莉看到有冷汗从他的脸颊上滴落。
少年直起身子后嘴唇还有些颤抖,“大人,原谅我的莽撞。只是您看到我的妹妹奥萝拉了吗?她梳着辫子,头发是金棕色的,穿着白布衣服,年纪大约五六岁。”
“抱歉,我没有看到。只是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阿什莉尽量语气柔和,不去惊扰他,以免他下一秒转身逃跑。
少年明显一怔,他眨眨眼睛,像是确认了什么事实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弗兰茨,大人您可以叫我弗兰茨。”
“弗兰茨?可以告诉我你的母亲名字是什么吗?”
弗兰茨的手紧紧攥住残破的衣摆,有些警觉地想要离开。但此刻阿什莉身后的小巷里爆发出剧烈的哭声,哭泣的孩子还因为喘气不匀而咳嗽了几声。弗兰茨睁大眼睛,立刻抛下阿什莉向小巷里冲去,阿什莉恼恨片刻自己今天为什么穿上行动不便的裙子后也紧随其上。
幽暗的巷子里借不到天光,阿什莉甚至看不清弗兰茨的身影。上前几步后,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年幼的女孩被他们围在中央,手足无措只好放声大哭,她的衣服被脱下了一大半,裸露出雪白的肩部与半截胸脯。见到弗兰茨,女孩从几个男人的腿间缝隙里钻出,扑进弗兰茨的怀抱。年纪不大的哥哥安抚地怀抱着年幼的妹妹,那几个男人唾了一口后抱怨自己的运气,向弗兰茨那里张望一眼后哼笑着走上前。
“哟,小弗兰茨?这么晚还在外面逛,被卖了想来也只能忍着吧。”他们恶意地调笑着,一只沾满油腥气的手摸上弗兰茨破旧的衣服,试图拽下来。弗兰茨左右撞着男人们坚实的臂膀,最终无能为力,安慰着奥萝拉自己却恐惧地瑟瑟发抖。
“钱,我给你们,先放过我们……”弗兰茨抱紧奥萝拉,声音有些颤抖,任由另一只油腻腻的手摸上他的脸颊。
“我们不缺钱,把妹妹留下还是打算和妹妹一起和我们玩?”为首的男人像是贵族子弟,他声音因欲//望有些低沉,但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那男人身后的一个人发觉了阿什莉,他也紧接着调笑着向阿什莉走来,打算捏起阿什莉的下颌。阿什莉嫌恶地偏头一躲,心底一喜,摸到了自己还随身带着的一把匕首。她的匕首不如剑使得漂亮,但是匕首是母亲教给她如何去用的,随身的匕首也是母亲留下的遗物,自己并不想它沾上血腥。
反手握住匕首,阿什莉故作顺从的姿态,靠近轻慢自己的男人。男人心头一喜,伸手就要搂住阿什莉的腰——他没有看清阿什莉衣服上贵族独有的刺绣图案,误以为阿什莉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腰部的柔软布料时,男人倒下,身体被重重甩在地上,一把匕首赫然捅在他的喉咙。
图诺克之匕属于萨尔托兰王室,匕首上淬着浅青色的毒药,使得整把匕首焕出疑似被魔鬼诅咒的青绿色的诡异光芒来,它更是母亲从萨尔托兰唯一带来的东西。阿什莉清楚知道捅在哪里会让人最为痛苦地死去,只是惋惜匕首上的毒药一击毙命,无法让男人挣扎更长时间,眼睁睁数着自己生命的快速流逝。他艰难地睁大眼,想要呼救却发觉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在生命尚且眷恋他的几秒内,他的心脏又被捅上一把剑,男人彻底失去了为所欲为的本钱——他的性命。
阿什莉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她不知何时到来的骑士脸色阴沉,尽管男人死去但他的心脏依然被阿尔瑟的剑搅了搅,剑上残留的血肉被毫不留情地甩在地面。围着弗兰茨的其中一个男人察觉到同伴的离去,回过头,随即惨声叫出来。为首的贵族子弟不耐地抬抬头——他已经解下了弗兰茨的粗布衣服,正欲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被死去男人的惨相震惊,他也匆匆放开了弗兰茨,随着同伴们后退了几步。
阿什莉尽管不明白阿尔瑟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却明白这大约是骑士的好意。她耐心地拨出插在男人喉管的匕首,色泽明显泛深的毒血缓缓流淌,晕湿了地面。弗兰茨感激地冲她笑了笑,随即拉好衣服。弗兰茨转身时想到了什么,又大声向阿什莉提醒,“大人!千万不要和他动手,他有佩剑!还有他……”
“别、别过来,我是查丁诺的三儿子!”为首的男人吓得嘴唇颤抖,他努力想要拔出腰间的佩剑,却因手不断打颤而作罢。在原地怔了怔,阿什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扑哧笑出声来。
“查丁诺是谁?”她毫不在意地踹踹脚下男人的身体,抱臂挑眉看着他。那人一时脸色发窘,有些屈辱地又向后退了几步,“我父亲是迦尔林诺城主的手下!他……他,你怎么会没有听说过!”
阿什莉回想了一会儿迦尔林诺的城主是谁后方才反应过来。她搂住阿尔瑟的脖颈,低声在他的耳畔说道,“中间的留给我,其他你可以随意处置。以巴尔德法律,先斩后奏是被允许的,只要犯人罪行致死。”
说完后,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匕首上的血液已经干涸,衬得那把匕首绿光莹莹,更为可怖。阿什莉毫不在意男人的躲闪,以及男人对自己在牢里待不到两天就可以出来的一再重复与她一定下场不会好的诅咒。脚下轻轻旋过半周,阿什莉大胆闪避到男人身后。男人来不及侧身攻防,蓦地被匕首胁着脖颈,凛凛刀光似乎再移动分毫就能刺破他的皮肤、沁出血色来。此时他终于拔出佩剑来,手心紧握着剑柄,他吞吞口水,“不要动,不要动……”男人低声恳求着,全然无了欺辱弗兰茨与奥萝拉时高高在上的姿态。
剑刃飘忽地抵上阿什莉的腿部,阿什莉叹息了一声,刀刃更深地刺入男人的脖颈,但不至于出血。她呼出的气拂在男人耳畔,他心神荡漾地回过头,阿什莉冲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将匕首从他的脖颈处移开,深深地捅入男人的肩膀。他惨叫一声,挣扎着想要逃离阿什莉的桎梏,却被阿什莉再次胁迫。此时阿尔瑟将剑刃从第三个人的脖颈处拔出,他离开的地方一路横七竖八倒地挣扎着的人。默许地对他点了点头后,阿尔瑟向她回了一个极尽温柔的微笑,刀剑刺入血肉的闷声再次响起,她颇有些无奈地重新压紧了匕首。
“大人、您是谁……?”男人讨好地问道,他甚至将佩剑重新放入了剑鞘。听到剑刃划过剑鞘的轻响,阿什莉难免大意起来。她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可面前的人对自己已然毫无威胁,她沉默片刻后肯定道,“你惹不起,迦尔林诺的城主也惹不起。”
男人前额滴下冷汗来,他咽咽口水,难道是三大家族的人?时至如今也只有他们敢说自己连迦尔林诺的城主也惹不起。他下意识排除了王族,王族一向是坐拥空荡荡的宫殿的白痴们,沉溺声色怎会有时间来这里逛,哪怕是新登基的女王也一样。
下定决心,他发狠地想着自己也无法敌过胁迫自己的女人,干脆一死一伤好了。他的佩剑刚刚本来就是只擦过了剑鞘,并没有放进去,反手握住剑柄,他用力将剑刃捅入身后女人的小腿。只是他用力不准,剑刃只是擦过了小腿的皮肤,意识到后他趁阿什莉没有回过神来又袭过去,这次他成功了。
阿什莉闷哼一声,她没有料到面前男人还留有后手。她不愿意得罪太多贵族,可适当的威胁也是需要的,于是她硬生生忍住了疼痛,用腰裙上的布带将男人的手捆死。弯腰她捡了一团烂布,简单揉了揉后她毫不留情地将烂布塞进男人的口中,他很明显难以忍受这种酷刑,徒劳挣扎后颓然倒在了地面。阿尔瑟向这里望了一眼,看到她破洞的裙子与裙子上晕染的血迹后咬紧了唇。明白阿什莉必定另有考虑后他选择了缄默,发泄似地解决了剩下的人后,他搀扶着阿什莉坐下来,她却向他摇了摇头。
一直安静等待着的弗兰茨有些慌忙地跑过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嗫嚅着说道,“如果、如果大人不嫌弃,可以在我家里休息一会儿……”
阿什莉弯起眼角,她表达感谢后弗兰茨脸红地将头偏到另一侧,阿尔瑟则面无表情地用剑鞘敲向男人的脖颈,顿时男人还没来得及呜呜几声后就被砸得晕了过去,倒在地面。阿尔瑟毫不怜悯于他的伤口,拖着男人跟随弗兰茨的步伐。
对于陛下的命令,他会绝对服从。
对于伤害陛下的人,他不当场灭口已经是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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