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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似是故人来
“这神界有一座山,名叫姑射山,山里住着三位神人,他们的肌肤有如冰雪一样洁白,体态有如处女一样柔美,不食五谷,只是吸清风饮露水;他们乘云气驾飞龙,遨游四海之外;他们神力凝聚,便使得世间万物免受灾害,年年五谷丰登···”
学鸠抑扬顿挫地为居住在生死河边的青鸾讲着海神、鸿蒙同云将这三位天神的故事。
“胡说,海神大人是虚构的,根本没这个神。这个事实十分可怕,可怕、可怕。”蜩一直坚守自己的观点,因为他从没见过,所以不相信海神大人的存在。
蜩给学鸠捣乱,学鸠也就勉强忍了,毕竟蜩和他唱了几百年的反调。
但是现在来的这位,他有什么资格和他唱反调!一只脑子不正常的蛙!
蛙跳跃着高声反驳,同他一道来的还有那位穿着银红衣衫的女子莘萝。
不知不觉,他们已在神界呆了近一个月了。而海神大人似乎没有什么消息。
蛙是这么说的:“胡说,鸿蒙是个丑丑的老头,哪里体态像处女一样柔美了。
海神是英气十足,但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简直跟个石头似的。
至于云将,这还算稍微符合你们说的,不过他驾的是一只破鸟,也不是什么飞龙,这你们知道的呀!
干什么把他们美化成这样!
不过,皮肤好是真的,但神界谁的皮肤不好?”
学鸠听了这话哪还得了,跳了起来,猛得啄向蛙,可惜蛙行动灵活,学鸠并没有碰到他一丁半点。
学鸠道:“蛙,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你说出这种亵渎天神的话来,你违背了大道,你今天不死,就是明天死!”
蛙风轻云淡地望着学鸠:“那我后天来探望你。”
蜩虽然同学鸠唱反调,但是对蛙这种言论也抱着坚定的反对:“蛙,你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我们的确不知天神他们究竟如何,但你也不知天神他们究竟如何,不是吗?”
蛙本来只是因为心情好而脱口说了几句,倒是引来争端了,他此刻立刻变作哑巴,什么话也不说,任凭蜩和学鸠数落,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开口,这争论便越演越烈。
青鸾见到莘萝,高兴地依偎在她身边。
“那么你们究竟见没见到过他们本人啊?”青鸾和莘萝如同听故事一般听着学鸠和蜩讲话,青鸾好奇地问它们。
“要说真的见过,我们只见过云将大人,正面地、清楚无比地见过他。他不像鸿蒙大人一样隐避,凡事都让淳芒处理,没有和我们打照面的机会;也不像海神大人一样神秘,居住在谁也不知道的大海的小岛上,谁知道他到底存不存在;云将大人就住在我们身边,他英俊潇洒,佩着玉,抚着扇,总之任何词语都形容不了他的风韵,那种感觉···”
蜩一下子陷入了一种自我幻想中。
学鸠打断了他:“云将大人呢,的确比较‘亲民’,人间是用这个词吧,长得呢,也的确五官精美,态度呢,的确平易近人,所以他身边总是不乏女性小神小仙的追求,我们看见他时,他身边被各色小仙女们围绕着。
他光明正大出来就那么一次,后来他应该是怕麻烦所以再也没有在大庭广众出来过了,也许他变作一只小鸟,一只蝴蝶就这么从我们身边飞过了也不一定。他们天神嘛,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
这时空中飞过一只蝴蝶,众人齐刷刷地端详着它,怀疑这就是云将大人变的,搞得飞过的蝴蝶惊慌失措,骂了一句:“一群神经病!”
蜩道:“所以我们对待万事万物都不敢怠慢,深怕就是云将大人变的,深怕就得罪了天神!”
蛙憋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他低沉地道:“那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云将大人变的呢?”
蜩哈哈大笑:“你要是云将大人变的,我就是海神大人变的,既然我不是海神大人变的,你也就不可能是云将大人变的,哈哈哈。”
蜩同学鸠笑得停不下来,惹得青鸾和莘萝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周围顿时充满快活的空气。
只有蛙一个呆呆地站在原地,蜩和学鸠的笑声刺耳得如同针尖,一点一点挠着他的痒痒,蛙不禁想:蜩说的是什么逻辑,还说我的脑子有问题,脑子有问题的难道不是他俩吗?
蛙终于也笑了起来。
“八卦一下,莘萝,现在照顾你的那位神是织锦姐姐吧,我来说一点她的秘辛怎么样?”蜩对莘萝道。
莘萝微笑着不答话。
蛙走过去问她:“莘萝,你不是一本正经,不太喜欢这种吗?”
莘萝轻声对蛙道:“不是你说的内直外曲吗,和怎样的人呆在一起便要使自己接近它们,我觉得同蜩和学鸠在一起挺快乐的,何况青鸾喜欢听它们讲故事。”
蛙于是微笑不做声了。
蜩端起说书人的样子,开始了长篇故事。学鸠说的是阳春白雪,因此这种近乎下里巴人的故事便不适合他说了。
“话说织锦姐姐其实喜欢云将大人很久了,这份爱深藏于她内心深处。你们想啊,织锦负责编织彩霞,云将大人则是翻云覆雨,天天因为职责见面,见得多了怎么会不产生感情。何况云将大人那样风流倜傥,简直一对佳偶。
莘萝,你见过织锦姐姐的,织锦长得亦十分出众,神没有变化形貌的能力,因此织锦是在做人时就这么好看了。
织锦做人的时候是一朝的公主,良好的遗传使她容貌倾国倾城,只可惜她太短命了,十九岁就死了,是她心肠太好了,好像是为了救一只鸟意外死了的。不过死后她就成仙了,现在又成了神,容貌一直停留在十九岁的模样。
不过云将大人就不好说了,他本身做人未成神时是什么模样我们不知道了,后来那英俊的模样是真是假谁知道呢。他是天神,随便给自己变个模样轻而易举的事,说不定做人的时候长得奇丑无比呢!”
“讲偏了!”青鸾及时提醒道,这里听得最认真的便是青鸾,莘萝只当人间的说书故事来听,而蛙则显得不屑一听的模样。
“是,是,讲偏了,可惜织锦姐姐暗恋了云将大人上千年,这两人似乎都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云将大人也许是个不开窍的主,也许是不近女色,也许觉得女色有碍于他的大道,总之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好的消息传来。
不过据说,织锦姐姐送了云将大人很多东西,织锦姐姐那双巧手啊,华服、佩饰,仅有的见过云将大人的那次,看云将大人的衣服,我就觉得是织锦姐姐送的。可惜了织锦姐姐一片痴心啊!”蜩叹气道。
“云将大人有自己的大道要寻,怎么能为女色所迷,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学鸠正色道。
蛙撑着下巴,淡淡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都是从哪里听说的啊?”
蜩以为蛙是在羡慕它们知之甚广,所以此时得意道:“神界有一种东西叫风,知道吗,不是现在吹的风,是万物传达言语的风,它要快过飞龙,疾过鲲鹏,胜过白泽。
但凡活着,必定留下足迹,鸟飞过天空,看似什么都没留下,但天空也早已有过它的痕迹;人类也有一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的都是一个意思,神界消息的传达速度和范围可是比人间更胜···”
“莘萝!”
蜩的话被骤然打断,这是一声急促的叫喊。真是托莘萝的福,蜩和学鸠竟然见到了平时少有机会见到的织锦姐姐。
“莘萝,你同我回去,有事情发生了!”织锦极力在小仙面前控制着自己,好让自己看来不这么慌乱。
“蜩,学鸠,你们也快快离去!青鸾你跟着过来!”
蜩和学鸠喜滋滋地离开了,对于它们来说,见到织锦这种级别的神已经是撞大运的事了。
蛙一眼看穿了织锦的紧张,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但是他猜不出要发生些什么。
莘萝、蛙、青鸾跟着织锦一直走,但却是在走向海边。
“难道是海神大人来接我们了吗?”莘萝问道。
织锦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沉默地走着,他们很快来到了海边。
织锦一下子跪倒在莘萝面前,甚至眼中流出了泪水,连声音也哽咽着:“莘萝,我求求你,你要帮我,我找不到别人可以帮我了。
就在那海中的东方有一棵扶摇神木,叶似桑树,长数千丈,根扎于深海中,你坐在青鸾的身上往东边飞,看见它之后,一直沿着树的躯干到达深海,那根的所在处。
你去了,就知道一切了,我求求你,帮帮我!我被下了禁制,无法深入这片海,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莘萝被织锦说得迷糊了,她立刻想扶织锦起来,但织锦却死活不愿起来,“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到扶摇神木的根部,我又该做什么?”
“莘萝,时间来不及了,我来不及同你说了。”织锦想要解释一切,但时间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她此时显得无力而彷徨。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云将,你不是要找云将大人吗?他在那里!”
蛙这时候跳了起来,他狠命抓住莘萝的衣角:“你不能去,莘萝,你还只是个小仙,怎么能去那深不可测的大海呢?”
莘萝这时已经明显地察觉到了:织锦、蛙似乎都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东西。但此时云将的名字已经占据了她的大脑,只要找到云将,云将会把一切都告诉她的。无论如何,她得找到云将。
织锦挥了挥衣袖,蛙立刻被弹了开去,蛙这种法术浅薄的小仙根本不是织锦的对手,织锦朝他喝道:“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
蛙第一次见到织锦这样凶狠,他怔了一怔。
眼看莘萝就要离开,蛙立刻追了上去:“那我同你一起去。”
莘萝柔声对蛙说:“你法术太弱了,跟去也没有用,反而是我的负担,就在这儿,等我回来!”
蛙不听,他执意跟上前去,甚至跳上了青鸾的身上,但是织锦把他打落下来,在他身上设了一个结界,那结界如同一个球,将他包裹其中,而无法动弹。
蛙拼命地想挣脱,但是他只能望着莘萝和青鸾越飞越远,莘萝的影子一点点消失。
于是,在海边出现了一幅略不协调的画面,那位叫织锦的少女跪在地上远望东方,那模样似乎在祈祷什么;
而一只丑陋的蛙千万次想冲破结界,最后却只是自我伤害。
这样不协调的画面里,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不论是少女还是蛙,他们的内心似乎一瞬间完全失去了生机,他们同时在思考着死亡这件事,以及无尽的绝望在笼罩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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