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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柳婉风
看着床上的他,楚玄灏忽然想起了那即将归来的人,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不禁坐在了床上。
楚玄灏眼眸暗沉,为什么保我?我既不喜欢你,也不看重你,是因为我的救命之恩么?还是我不知道的理由?
凌溯溪的眉头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在猎山上搏命奔波,他肯定非常累了,每次聆声他都头疼的痛不欲生,这次能这么快的睡着,实属不易。
楚玄灏顿了一下,伸手给他拉了一下被子,从来没有过的动作让他做起来十分的生涩,他学着凌溯溪以前的样子把他的手臂塞回被子里,握住的时候却皱了下眉,手臂上的肌肉全部僵硬了,他的手臂从来都是柔若无骨的……
他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所有的动作都很生疏,而他只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怎么这么愚蠢。为了保我不被问罪,连命也不要,如果不是那枯树,他现在已经粉身碎骨了。
楚玄灏看凌溯溪的眉头一点点的舒展开,他从来没有看过凌溯溪的睡颜,每次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去他那里发泄,既然是酒后失德,他宁愿只有这一个,而这个人唯一令他满意的地方就是顺从。发泄过后,就睡了,心里的压力疏散了一些,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因为……他恨自己,也恨那个晚上……
被子里的手臂忽然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楚玄灏回过神来,凌溯溪已经醒了,正微笑着看他。
他破天荒的问了句:“还哪里不舒服?”
凌溯溪受宠若惊,笑着摇头要坐起来。
楚玄灏伸手扶了他一下,道:“有件事要问你,当年南绍王进贡的白玉山茶有几株?你园子里有几株?”
凌溯溪不想他会问花,略微思考了一下,比了二十。
“进贡了二十株,都在你园子里,一株不少?”
凌溯溪点头,山茶是楚玄灏送给他的,每一株他都分外珍惜,精心侍弄。
楚玄灏便不再问,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今日初几?”
凌溯溪比了个十二。
“你进府整整五年了。”
凌溯溪微微错愕,点点头。
楚玄灏道:“我记得当日是你的生辰,那今天也是你的生辰了?”
凌溯溪心脏加速,点点头。
他略皱了下眉,摸了摸身上,解开贴身的暗扣,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玉手环,道:“这叫寻千镯,送你,生辰贺礼。”
凌溯溪惊喜的接过来,他伺候楚玄灏这么久,自然知道楚玄灏衣服之内有一暗兜常年装着东西,他从未看过,但是想来就是这玉环了,这样让他珍而重之随身携带的物件,肯定珍贵异常,他竟然送给自己做生辰贺礼?
玉环入手只觉得还带着楚玄灏的体温,上面雕着他不认得的古朴花纹,莹润细腻比之上贡的羊脂白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他爱不释手,楚玄灏拿过来直接套在他手上,道:“好好收着就是了。”
凌溯溪握着玉镯,对他清甜一笑。
二人正说着话,颜夕楼在外面道:“王爷,欧阳鸣来了,说有塞外商人送五爷的精制软铠一副,五爷差他您送来。”
楚玄灏道:“身子怎么样?下得地么?”
凌溯溪忙点头。
“那就去吧,随便找个由头回了他。”
凌溯溪点头,吹笛唤来玉岫,楚玄灏看着玉岫服侍他穿了外袍,跟他一起出去。
颜夕楼见凌溯溪渐远,道:“王爷为何让少爷前去,王爷不想见他,属下去打发了他就是。”
“我就要让老五知道,我喜不喜欢在不在意,凌溯溪都是我的人,容不得他惦记!”楚玄灏冷声道。
凌溯溪感到前厅,果然看到一挺拔男子,负手立在堂上,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到是他,面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凌溯溪并未对他行礼,只是笑了一笑,写了条子递给玉岫。
玉岫道:“王爷出府检视御林军,此时不在府中,烦劳欧阳大人走一趟了,待王爷回府在下一定禀告王爷,王爷择日再与五爷当面致谢。”
欧阳鸣听了,虽然没想过楚玄灏会亲自出来,但怎么也会是颜夕楼来见他,再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男宠。
“此物金贵,不如请总管顾爷前来交割,不然中间出了岔子我担当不起。”他看也没看凌溯溪。
玉岫撇嘴道:“欧阳大人少来王府,顾爷爷已经颐养天年少管府里的事,现在是我们少爷当家,大人有事尽管跟我们少爷说就是了,必不会耽误了您跑腿的大事!”
欧阳鸣听了心中意外,挥手让随从把锦盒端来,道:“既然如此,交给少爷。”
等他走了,玉岫撇嘴,道:“狗眼看人低。”
凌溯溪摆手,示意不要乱说话,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一副极精致的软铠,特别是一双护腕,镂金嵌宝华丽异常。
玉岫不禁拿起来道:“这么漂亮啊!少爷,王爷的护腕都带了那么久了,你给他换这个新的啊!”
凌溯溪从她手中拿过护腕放回锦盒盖上盖子,拿纸写道:收在库里,不要与王爷的穿戴混淆了。
下人应了,抱着锦盒退下。
玉岫奇怪:“为什么不戴呢?”
凌溯溪笑着摇摇头。
出了王府,欧阳鸣策马于街上,心里想着凌溯溪在靖安王府里地位改变,那楚玄清就更要对他另眼相看,亦或者会有别的部署。
正想着,前方忽然一阵骚乱,他抬目看去,却是一群浪荡子围着一个荆钗布裙的姑娘正在撕扯不清。
他本不欲管这等闲事,但是那女子忽的转过来的侧脸让他一愣,继而足登双镫纵身飞起落在那些浪子身后,一把抓住一人后颈,直接把人扔出一丈多远。
这一扔,所有人都吓呆了,欧阳鸣大步走过去,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女子,这眉眼,这容貌,他喃声道:“蓉儿?”
女子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惧:“民女姓柳。”
这一声直接把他从震惊失神中拉了回来:“姓柳……姓柳……”
“你……”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向那女子的脸颊抚去,女子一惊,向后又退一步,眼中带泪:“民女家徒四壁,只有这些绣品维持生计,求求公子高抬贵手!”
欧阳鸣收回手,低头看矮桌上果然摆着些绣帕荷包,道:“我买了。”说着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女子手里:“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女子拿着钱正不知如何是好,欧阳鸣身后的纨绔就道:“你哪儿来的!敢和大爷抢女人?!”
欧阳鸣回身一拳,只接把那说话的人打的一歪,摔出四五步外。
同他一起的人吓得赶紧去扶,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们少爷,你可知我们少爷是谁!”
欧阳鸣翻手亮出令牌:“吾乃五皇子侍卫统领,无论你是谁家公子,有事,请去五皇子面前分说!”
一语毕,面前的人吓得面如死灰,忙不迭的逃走了。
看那些人都走了,女子矮身下拜:“谢谢大人救命之恩,小婉无以为报。”
欧阳鸣伸手扶她起来,柔声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柳小婉含泪点点头。
当欧阳鸣推开那破烂的小院的时候,柳小婉面上闪过一丝羞惭不安,道:“寒门陋户,慢待大人了,民女已经到家,多谢大人仗义相助,大人请回吧。”
欧阳鸣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日思夜想的面孔上移开,环视这个破烂的小院,道:“这几日秋雨太凉,你这房子可坚持的住?”
柳小婉俏脸微红,嗫嚅道:“有些漏雨,不过尚能坚持。”
他“嗯”了一声,道:“你歇着,我找人来修葺一下。”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柳小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擂鼓般的心终于平静。
她烧了热水,刚泡好茶,欧阳鸣就带着一行工匠进来了,嘱咐他们把屋顶修缮一下,另把院子也整理整理,修整地面,还专门找了个人去劈墙边摞着的柴火。
柳小婉看着欧阳鸣指挥着人在院子里忙碌,自己也冒着薄汗帮她搬院子里的废旧木架,让人全劈成柴火,心中蓦然温暖,走上前去,把茶碗送到他面前,道:“劳烦大人了,家里没有好的,请大人喝口茶润喉吧。”
欧阳鸣接过来一饮而尽,道:“无妨,修了你好住。”
柳小婉微笑:“谢谢大人。”
欧阳鸣看到那笑容心中一痛,蓉儿,蓉儿,如果不是我追名逐利,一味的为五爷鞍前马后,怎么能在你重病在身药石无灵的时候才知道你生了病,如果我能多多陪你,你怎么会离开我?
真好,你又回来了……
柳小婉看到那俊朗面容满是悲意,不禁唤道:“大人?”
欧阳鸣回过神来,道:“以后不要出去卖东西了,一应家用我会让人送到这里来。”
柳小婉微怔:“民女与大人……素不相识……”
“现在认识了,你举目无亲,有个人照看会好过很多,我没有妄想,你不必害怕。”
她笑了,那笑容简直就是他最爱的蓉儿。
蓉儿,蓉儿,你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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