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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梅枪·韩信Ⅰ
灞上,位于大河流域云梦城的东南方。
身为丞相独女的飞雪,从小就在这片土地上生长。如今飞雪已年满十九,上门说亲的媒婆都要把她家的门槛踩烂了,但至今还没有一个媒婆能够成功。
因为飞雪有一个梦想,那便是离开这个满是莽夫的灞上之城。
飞雪手捧着长安城传来的话本,嘴角噙着一抹笑。要从这满是莽夫的城中找到这样的话本实在太过艰难,若不是几年前恰巧碰见一游商路过此地,她还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野心勃勃博的莽夫外,还有那样的翩翩贵公子。
飞雪满足的合上书本,那封皮之上写着《长安酒娘与青莲剑仙不得不说的故事》。
“长安真好啊,若是我能嫁去长安就好了。”飞雪轻声喃喃,心中幻想着一身穿白衣,如松如玉的贵公子与她定下终身,带她逃离这片蛮荒之地。
飞雪的贴身丫鬟冬己提着裙摆飞奔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说了多少遍了,不可如此莽撞,你可是我丞相府的丫鬟,怎么像个乡野村妇一般?”飞雪皱着眉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冬己,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教了多少遍都没用。飞雪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这样着急忙慌的跑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平日没少被被飞雪训斥行为粗鲁,冬己早就习以为常。她母亲曾经也是乡野村妇,虽说现在是丞相夫人身边人,可这些个习惯她早就改不过来了。冬己抬袖擦擦额头上的汗,“小姐,老爷给您定亲了!”
“啪——”
飞雪端在手中的茶杯没拿稳,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你说什么?”飞雪惊愕的瞪大眼,“你说父亲给我定了亲?什么时候的事?和谁?”
“就在刚刚,听说是君上亲自下旨将您许了人,传旨的人现在还在前厅喝茶呢。”飞雪话还未说完,便见平日大家闺秀做派的飞雪如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房间,“诶,小姐,您去哪儿?小姐!”
飞雪一路跑到前厅,恰巧看到父亲恭恭敬敬的送走了传旨的太监。
“父亲!”
丞相头皮一麻,转身便看到站在前厅门口,面带寒意的飞雪。他扯扯嘴角,笑道,“乖女儿,怎么今儿个又在家呀,大河上的雕梁画栋可去看过了?那可是从长安城驶来的呢。”
飞雪盯着丞相的眼睛没说话,只是那眼神凛冽,带着说不清的冰霜雪意。
“怎么了?可是为父身上有何不妥?”丞相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不大会儿,手心就已经汗津津的了。
丞相府上下谁人不知丞相是个妻管严,他与妻子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老来得子,得了一个女儿,那可是宝贝的不行。飞雪经由妻子教导,如今不过十九,那性子已经和妻子有了九成像,俨然已经是丞相府第二个女主人。
一般女子十六便能当娘,若不是知晓飞雪看男人的眼光与众不同,性子也是个执拗的,也不会十九了还任由她留在府中。
飞雪低头轻轻抚平纷乱的裙摆,缓慢走到丞相面前,“父亲,听闻宫里来了人,可是传了什么旨意?”飞雪眼神看向丞相身后的小厮,那小厮被吓了一跳,忙将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闪躲不敢与飞雪对视,在飞雪的注视下,额头竟渗出了一层薄汗。
“拿来。”飞雪对那小厮伸了手,“我看看。”
那小厮瞥了一眼丞相,见丞相朝他使眼色,他抓紧手中的圣旨,转头就想跑。
“想跑?”飞雪冷冷一笑,“冬己!”
飞雪话音一落,不知从何出现的粉衣小侍女堵住了小厮的路。小厮眼见没了退路,只好躲在了丞相身后瑟瑟发抖,丞相见状不妙,忙打圆场,“小雪儿,你这是做什么,看把万宁吓的,晚上该做噩梦了。”
“瞧父亲说的什么话,女儿不过是想看看这张卖身契如何写的罢了,免得到时认错了夫君,嫁错了郎!”飞雪也是气急了,到了嘴边的话根本没过脑子,一个劲全抖搂出来。
丞相听闻,眉头一竖,“什么卖身契,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冬己早从万宁手里抢来了圣旨送到飞雪手中,飞雪将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萧何之女萧玉鸾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今大将韩信年二四,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萧玉鸾待宇闺中,与大将韩信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萧玉鸾许配大将韩信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念完,飞雪口中嗤笑一声,将圣旨狠狠掷于地上,“大将韩信?不过是一品行不端胆小怕事的莽夫,他何德何能……啊!”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断了飞雪的话,飞雪侧着头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她捂着刺痛的脸颊看向将圣旨捡起的母亲,有些不敢相信。
丞相夫人面色冰冷,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飞雪。她捡起圣旨,轻轻拍掉上面沾染的尘土,吩咐道,“来人,将大小姐送去别庄反省,待大将归来之日,再将其接回。”
“我不要!”飞雪心中委屈极了,“母亲,我不要嫁给他!”
丞相夫人伸手掐住飞雪的脸颊,指尖陷入她的皮肉当中,一双凤目轻轻眯起,遮住眼底骇人的寒芒,“君上的圣旨,哪有你置喙的份。”丞相夫人甩开飞雪,转身便离开。
丞相看看妻子的背影,又看看失魂落魄站在那儿的女儿,心中重重叹息。他也觉得今日女儿的做的实在太过,竟敢将圣旨摔在地上,这若是被有心人知晓,恐怕会酿成大祸。
丞相头一回没有安慰飞雪,头也不回的跟着夫人去了内院。
脸颊的刺痛让飞雪心中更加委屈,这是她第一次挨打,以往不论她做了什么,哪怕她幼时曾把君上的儿子套在麻袋里殴打,父亲母亲都没有责怪过她,这次竟为了……
想到这里,飞雪也冷静了下来。
这次惹母亲生气是她不对,她的确不该将圣旨扔到地上。
“小姐,您没事吧?”
冬己站在一旁看着飞雪红肿的脸颊,心中担忧,小姐的皮肤从小就娇嫩,稍有磕碰就会破皮青紫,这次夫人用这么大的力气打了小姐,而且指甲还刺破了她的皮肤,留了好几个血印子,这脸万一破相了可怎么办。
飞雪没有回答她,留下一句“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后,大步朝内院走去。
……
……
坐在去往别庄的马车上,冬己像个四喜鸟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夫人还是最喜欢小姐了,命半夏送来了好多白玉膏和芙蓉脂,这下终于不用担心小姐的脸上会留痕迹了。”
飞雪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景色沉默不语,心想着刚刚在母亲的房里,母亲对她说的话。
君上会突然下旨赐婚,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那韩信二十便参军,仅仅四年便成为了大将军,他不仅聪慧机敏,还有着勃勃野心,在军中深受将士们的尊敬。这样的人很难不受到君主的忌惮。
而作为力荐其为大将的丞相萧何,恐怕也引起了君主的怀疑。
这场赐婚,也许不仅仅是对韩信的考验。
飞雪心中明白这些道理,却还是忍不住将君上大骂一通。就算是要考验父亲的忠诚,也犯不上将她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吧?
作为大将的韩信在计谋兵法之上的确无可挑剔,但听闻那韩信在参军前,既穷困又无一技之长,品行不端,做官不够格,买卖不会做,四处混吃混喝,不仅吃白食还不给人家干活,整日带着佩剑在街上游荡,也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妥。
听说他有两任妻子,都是歌姬出身,第一任妻子因穷困无钱治病而亡,第二任妻子嫌弃韩信无能,将他奚落一通后,跟人跑了。
这样的男人,怎么够资格配得上她!
飞雪心中气的肝疼,可让她主动抗旨终究是不成,若是惹怒君上,必定会连累到父亲。要是能让韩信主动拒婚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飞雪,乘坐着马车很快便进入了淮阴县。
“小姐,你快看,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冬己趴在窗沿上,一双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哇,树上挂着好多灯笼啊,真漂亮!”
飞雪瞥了一眼外头,心中嘲笑冬己没见过世面。不过这也怪不得冬己,这是冬己第一次出府,冬己的母亲曾是她的奶娘,以往来别庄都是奶娘陪着她,冬己十三岁时成了她的丫鬟后,奶娘便帮着母亲打理丞相府。冬己如今十六岁,而她也有三年没来过别庄了。
“这是花灯节,是为了感谢神恩,祈求平安的。”飞雪好心的解释道。
冬己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小姐,那花灯上写了好多字。”
“那是猜灯谜,猜对了可以得到奖品。”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那花灯看的冬己眼花缭乱的,大街上的欢声笑语令冬己兴奋不已。冬己眼中闪着小星星,看着飞雪,“小姐,下面看上去好热闹,冬己好想下去玩呀。”
飞雪看着车窗外五彩斑斓的花灯,心想着去散散心也不错。
她敲了敲马车车沿,“停车。”
冬己开心极了,狠拍飞雪的马屁,“小姐真好!小姐真棒!小姐真疼人!”
冬己拉着飞雪冲入人堆中,兴奋的不得了,不多会儿飞雪就累得够呛。不过是喘口气的工夫,飞雪就找不到冬己的人了。
飞雪脚疼的厉害,这四周人来人往的,她又恰巧站在望仙桥中央,根本没有可以歇息的地方。飞雪一边在心中大骂冬己不是个东西,一边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桥边扶着桥柱,试图缓解脚底的疼痛。
身后一小女孩大喊一声“把灯还我!”,提着花灯的小男孩从人群中钻出,他一边跑,一边朝后喊着,“你来抓我啊,抓到我就还给你!”
那小男孩跑的太急,一头撞在飞雪的背上,将飞雪撞了一个趔趄。
“啊呀!”飞雪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扑向前方,撞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小心。”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
那小男孩也摔了个屁墩儿,他“哎呦哎呦”了两声,抬头便看到自己撞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心道不妙,连忙爬起来对飞雪道歉。
飞雪揉了揉撞痛的鼻尖,想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便挥挥手表示没事。她抬起头,正想向扶住她的人道谢,却被那人的容姿给晃花了眼。
这人,生的也太好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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