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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邻居
将包袱往桌上一放,九方鸢立马把小豆儿从小黑瓶里放出来。
小豆儿软趴趴地趴在桌上,平时翘起来的小尾巴尖耷了下去,看起来奄奄一息。
九方鸢心急地从包袱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往玉缸里调了调,又觉得不对,从身上摸出一本用来防师兄抽查的药书。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只要一滴?”九方鸢看一眼书又抖一下手中的小罐子。
当小豆儿泡进冰凉的药水里时,简直要哭出来,师兄大人你在哪啊……眼前这个白痴真的是你师弟吗?感觉分分钟要被他弄死好吗?
九方鸢看着死里逃生后略激动的小豆儿,终于放下心来,将玉缸放到床头枕边。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南公子,奴来替您沐浴。”
九方鸢转身去开门,看见外面站了五六个童子,有的手里提着冒着热气的水,有的拿了布巾,有的拿着骨梳和一盒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有一个手上放着叠好的衣服。
九方鸢楞了一下,侧过身让他们鱼贯而入。
每个童子一进门就开始各做各的,倒水,测水温,拉开屏风,往浴盆旁边放上衣物和那盒子。
九方鸢站在一边看他们弄完。
最后所有童子都端正地站着看着他,异口同声地说,“沐浴吧,公子。”
九方鸢觉得这个画面简直太怪异了,谁洗澡还这么多人看着啊?自己在谷里都一个人的好吗?
“嗯,很好。”九方鸢走过去。
左右两个童子立马凑过去开始解他的腰带。
九方鸢往后一退,“我自己来吧,你们出去玩去。”
童子们相视一眼,然后陆续走出去了。
九方鸢看着他们关上门,放心地走到浴盆旁边,摸了把水温,刚刚好,然后开始脱衣服。
今天可真的累到了,在谷里就只有去找草药和选虫子累一点,不会有今天这么累,今天赶了一天的路还半路受惊,造孽啊……
九方鸢满足地靠着桶背仰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温热的水汽蒸腾起来,烘得九方鸢懒洋洋的,疲惫的时候泡澡简直是最佳的催眠药,九方鸢不知不觉就眯了下眼,等醒来时水已经凉了。
立马站起来拿大大的布巾包住自己开始擦水。
准备的衣服面料很上乘,是丝绸的,穿在身上很凉滑,非常舒适。
谢长风家真有钱啊。
九方鸢躺在床上闭眼前这样想。
谢长风回到房间后没多久,一个黑影敲门。
笃。
笃。
笃笃。
谢长风坐在书桌前,“进来。”
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迅速地闪进来,一头乌黑长发尽数绑成一股于后脑,猫一样的眼睛看向谢长风。
“你查到什么了?”谢长风慢慢翻开一本册子。
女人走过来,“他们还在途安城,只是似乎又多了许多人。”
谢长风冷笑一声,“那些蠢货想吸引更多的人制造混乱,趁机下手。”
女人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谢长风看着册子,纤长的食指慢慢在上面滑动,“他们想要更多,不巧,我也是。”
女人抱胸,“你很有把握?”
谢长风视线慢慢从册子上移开,“经验丰富的赌徒不会局限于把握上。”
女人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声音。
女人看了一眼谢长风,谢长风点点头,然后说,“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小童子走进来,凑到谢长风身前说,“他自己完成沐浴并睡下了。”
谢长风点点头,“明天早上多做几种口味的点心。”
童子应了一声后转身出去,一眼都没往旁边看。
女人看着童子关上门,回头看着谢长风,嘴角噙着笑,“她?你今天又带了什么人回来?”
谢长风抬手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杆身纤细的毛笔,“什么叫又?他只是……邻居。”
说到邻居二字时,谢长风轻声一笑。
女人不信地摇了摇头,“能被你带进府的,肯定不是个常人。”说着不由得在心里想象着那女子该是个什么人。
谢长风饱蘸墨汁,眼中含笑,“是与常人有点不同吧。”
女人一听这话,更加来劲了,用手撑着桌子看着谢长风,“小侄子,告诉姑姑呗,哪家姑娘被你害了?”
谢长风嗤一声,“虚辈姑侄也拿来讲,你是真老了。”
女人不满了,“我比你还小呢,小侄子。”
谢长风不言,只挥笔在一张白纸上非常流畅地写下两个字。
女人脑袋一偏,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南鸢”。
谢长风不再给女人开口的机会,起身往内室走,“姑姑,侄儿要沐浴了。”
女人嘴角一抽,朝谢长风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身形一闪,门一开一合间,就不见了人影。
童子们准备好一切后,谢长风挥退了他们,一个人坐在温暖的浴盆里,闭着眼。
闭上眼,谢长风开始放空自己,意识散乱,忽然,一双乌黑纯净的大眼看着自己,谢长风睁开眼,看着蒸腾的水汽。
……
南鸢。
他听见自己这样轻声叹息。
九方鸢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很混乱,唯一记得的一个片段就是江逢君踹了自己一脚,把小豆儿抢走,然后骂他,“你看你像是个为人父母的样子吗?!”
九方鸢梦到这就醒了,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维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从一笑谷出来了,到谢长风家做客。
九方鸢慢腾腾地爬起来,揉了揉眼,最先看了一下玉缸里的小豆儿,见小豆儿已经恢复精力翘着尾巴尖伸懒腰,九方鸢就松了口气,不禁想起刚刚的梦,嘴角一撇,师兄真是太关心小豆儿了,才会做那样的梦。
想到了江逢君,九方鸢开始担忧起来,师兄现在在哪呢?找来了吗?
走到桌边坐下,门突然又被叩响了,九方鸢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就被推开了。
两个小童子端着水拿着布巾和几个黑匣子进来,一左一右地站在梳洗台旁边看着他。
九方鸢觉得这小孩子怎么就一点也不活泼呢?
左边的童子开口,“公子,让我们替你梳洗吧。”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又加一句,“少爷为您准备了好吃的。”
右边的童子重复一句,“好吃的。”
于是九方鸢立马就坐了过去,任他俩捣鼓自己的脸。
两个小童手法十分娴熟,九方鸢问左边那位,“这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桂花和龟脂熬的面膏。”
九方鸢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看起来很油,我不用。”
左边的童子没说话。
九方鸢看见他又打开另一盒,里面是半透明的膏状物,忙问,“这又是什么?”
“抹在头发上增光固定的发膏。”
九方鸢很嫌弃地推开,“不用不用,腻得很。”
右边的童子已经束好发,与左边的童子对视一眼,收好东西就站在了一起,“让我们带您去吃早点吧。”
九方鸢实在忍不住问他们,“你们几岁啊?怎么这么老成?”我师傅七老八十了都比你们活泼呢!
两个童子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他,一起露出一个微笑,“老爷让我们乖。”
老爷?谢长风的父亲?
九方鸢长叹一口气,走出房门,“这是在扼杀你们的天性,搞得像守犯人的狱卒一样。”
两个童子没有说话,只是步履整齐地带着九方鸢前往前厅。
这样看起来,更像狱卒了……
到那时,九方鸢发现在厅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和茶水。
这是什么?这是天堂啊朋友们!
九方鸢扑过去,眼睛扫过桌子,开心地说,“哇,这么多,这我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也没事。”
九方鸢回过头,谢长风一身劲装,手里拿着那把铁弓走过来。
一边的小厮立马上前接过弓,退到一边去。
九方鸢看他脸上还有汗,问,“你是去练武了吗?”
谢长风帮他拉开椅子,让他坐下,“嗯。”
九方鸢眼睛一直盯着他等他落座,好吃东西。
谢长风接过童子递来的帕子,侧过头看他。
九方鸢眼里全是吃东西的欲望,谢长风心里觉得好笑,在他旁边坐下,“吃吧。”
九方鸢立即直接伸手捏起一块很糯的花糕放嘴里。
谢长风偏着头看着九方鸢一鼓一鼓的腮帮子,觉得像往嘴里囤货的松鼠。
九方鸢随手打开一盏茶,香气溢出来,沁人心脾,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嗯,这个好好喝。”
谢长风看着他舔着嘴角的粉色舌头,慢慢喝了一口西域来的兑了羊奶的茶,“好喝还有。”
九方鸢十八年来吃的都是师兄做的家常小菜,根本没机会吃这种花样百出的东西,一下子看见什么塞什么。
谢长风用筷子不断地帮他夹远处的东西。
九方鸢塞着塞着就停下了,谢长风放下筷子看着他,“怎么了?”
九方鸢两眼狂冒星星地扁着嘴看着谢长风,“我好想哭啊!”
谢长风一愣,“什么?”
九方鸢又塞了一只小巧玲珑的虾饺,“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想不找别的邻居,做你邻居了。”
谢长风眼含笑意,“当然可以。”
然而九方鸢又突然愣了,慢吞吞道,“啊,干脆等表哥来,让他同意我做你邻居吧!”
谢长风眼里笑意渐淡,“还要你表哥同意?”
九方鸢很认真地点点头,凑过去小声说,“我们有约定的,他来我一定讲。”
谢长风看着靠近的九方鸢,嘴角微微上扬,“嗯,我等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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