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被动躺赢「重生」

作者:玺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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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庙门“嘣”得一声从外头上了锁。
      随即一道火焰亮起,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庙堂照得通明。
      他突地清醒过来。
      之前他沿着石阶往上走之时,他分明听得有位老者的声音,一声一声催促他快些,那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如风一般,于那一派寂寥之中悄然出现,又在他踏进草庙之时,骤然离去。
      那声音终于走了。
      可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阿瑾看向身前的那些人。
      燃得正旺的火堆周边,围坐着一堆人。
      算上阿瑾,正好是十二人。
      那火堆近旁,立着一焦黑木梯,曲折向上而去。
      这草庙,显然是有阁楼的,可为何,这些人却如此一致,安静地坐在这儿……
      难道,是在等着什么?
      这时,一个长髯脸的大汉招呼他,“小兄弟,快些坐下,夜,就要来了。”
      那汉子话音方落,其余的人,都侧头朝阿瑾这方看过来。
      这其中的目光,有冷漠,有漫不经心,也有趣味十足,却独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
      这短帐阁,究竟有什么名堂?
      阿瑾四下看去,那堂下如今济济一堂,唯有最角落的那地儿,空着个草垫子。
      这草垫的位置,离那长髯汉子最近,见阿瑾不言不语地看着他,那大汉又道,“兴许小兄弟心下颇多疑惑,你且过来坐下,一会自见分晓。”
      话音一落,那火堆便爆了一小簇火花,直直朝阿瑾飞来。
      阿瑾松开捏着剑穗的手,翻身闪过,下落之时,不知为何正巧落在那草垫子上。
      他方落座,在他的草垫旁,迎着火堆的方位,缓缓浮出一个代表十二的数字。
      与此同时,其余十一人草垫旁,也接连浮出数字。
      十二人,将不多不少十二个草垫,填得满满当当。
      在他右手边,那长髯大汉的数字,是一。
      “可不是我干的,”那大汉看着那数字,说道,“早前跟你一样不肯坐下,甚至试图离开这儿的人,如今可都只能乖乖坐在这儿,不信你看看你右边那个。”
      阿瑾的右边,坐着的是个眉眼清俊的辰衣剑客,他敛着眉抱剑而坐,似是觉察到阿瑾的目光,他眉梢微动,抬眼看了过来。
      他的眼如腊月寒潭,极冷,极傲,极漠然。
      他的草垫旁,写着十一。

      远处,青铜钟声响起。
      火焰一下子窜高几丈。
      耀眼的灼光过后,方才众人身旁印着数字的那地儿,都多了个木制小盒。
      那木制小盒上,也刻着相对应的数字。
      那剑客不知何时,已收回目光,他拿起面前那木盒,当先一人,顺着堂中央的木梯,一言不发地往草庙二楼走去。
      不一会儿间,便有陆续几人三三两两跟着往上走。
      广袖绸衫翻飞,发出细微声响。
      那之前招呼过阿瑾的长髯脸大汉道,“小兄弟可是头一次来?这是短帐阁有名的十二人环生局,四人假扮生人,四人假扮仙人,另四人假扮魔人。”
      “魔人夜晚有杀死生人及仙人的能力,但一晚只能杀一人,仙人可自保,也可护拥他人,这……得看你手中拿到的,是否是张仙牌,这张仙牌又具有哪一种仙人的能力,且随我来,”长髯脸大汉说着,也捞起身旁的盒子,带着阿瑾往木阶上走去,“这上头共有十二房阁,小兄弟顺着次序入住吧。”
      这时,廊道上拐过来一个人,直直地朝长髯大汉撞了过来,三人身影一顿交错,好在皆拿紧了手中木盒,倒也相安无事。
      长髯大汉定睛一看,来人脸色青中透白,捂着巾帕咳得两鬓生愁,虽年纪尚轻,却无端苍老。
      “对不住,”那人抬起头,他两眼无神,作揖道了声歉,便脚步浮沉地径自走远了。

      待那人走入拐角没了踪影,长髯大汉低声骂了声“真是晦气,病秧子”,见阿瑾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边,他半关切半迟疑地问道,“小兄弟?”
      “他是个贼,你且看看你身上可丢了什么东西,”阿瑾好似未见着那汉子假意关切的脸上,有一双黑得看不见眼白的眼睛。
      “什么?”长髯大汉将木盒放下,飞快翻找周身,少顷,他黑着脸骂了声,“都到了这番田地,这厮居然还惦记着银两,果真是改不了吃|屎的畜生……”
      他身上,少了个钱袋。
      廊道上的油灯将两人的影子照得老长。
      几步之外的廊墙上挂着幅画像。
      阿瑾走过去伸手探了探,这上面画得是个没有脸的素衣公子,画卷墨迹未干,这公子乌黑的长发由一块血红的玉石半绾,无端透出些血腥味来。
      长髯大汉眯着眼看向那幅画,只一眼,他眼中便泄出几丝恐怖,和几不可察的零星阴狠。
      他拾起木盒,再看向阿瑾时,眼里只剩下了一派洒脱,“时候不早了,小兄弟也早些歇下吧,”说着,他抱拳与阿瑾道了别,便推门入了挂着“一”字牌的屋子,合门之前,他又道,“若你在这局里,只是张生人牌,可万不能叫任何人知晓……”
      若是叫人知晓,不论敌友,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留着给你。

      廊道上又亮起了几盏油灯,透着寒气的风,将烛油吹得曳然而舞,阿瑾在这廊道上来回走了好久,却如何也找不到第十二扇门。
      直到他又看到了那幅画,这时,不远处那扇标着“十一”的门,突然打了开。
      最先上楼的那位辰衣剑客,抱着剑靠在门上看他。
      “真正丢了东西的那个人,”辰衣剑客道,“是你。”
      “方才那一幕,你听到了?”阿瑾道。
      “果然,那两个人是一伙的。不过你倒是有什么好东西,值得那两个蠢货拼了命,也非拿到手不可,”辰衣客道,“毕竟在这短帐阁,盗窃他人之物,可是坏了规矩。”
      或许,很快就成了最先送命的那一个。
      “我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阿瑾道,“或许是你听错了。”
      “我暂时对你没有恶意,”辰衣客道,“但你若执意不说,就不好说了。”
      “你既进了这门,等天亮之前,按规矩你恐怕出不去,”阿瑾道,“我若是想走,你留不住我。”
      之前那大汉同阿瑾讲过一些,想来这短帐阁既以十二人作局,那夜间能走出房门,又有行动能力的,也只有拿到魔人牌的那四位。
      想他初来乍到,那时候未凑足十二人,人人都不可擅自离开一楼大堂,而如今他还未找到房间,想来这一局尚未正式开始,但已入房门的人,不论仙魔凡,应是都不能再随意出来。
      辰衣客笑了一声,“我现下确实走不出这扇门,可你若觉得仅仅这一点,我便奈何不了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短帐阁虽不许人行偷盗之事,但互相切磋一二,却还是可的,领教了……”
      话未尽,他两指微动,凌空一剑挥出,剑气附煞灵,竟是不分敌我,动真格了。
      阿瑾提气避开锋芒,那剑灵也疾风而动,片刻不停滞地迅转,又攻向阿瑾。
      瞬息间,两人过了三招,阿瑾刚接下那第三招,身后突有什么东西,将他拽了进去。

      那是他久寻不见的第十二扇门。
      门的位置,就在那幅画像附近。
      旁人见了,还以为他是跌进了一幅画里。
      辰衣客就着烛火盯着那画上公子发间的红玉看。
      看着看着,他呐呐道,“这短帐阁,还是头一次来了个生面孔,有点意思。”
      他弹指灭了那幅画近旁的油灯,转身进了自个的屋。
      昏暗的廊道上,那画上公子发间的红玉上,闪着若隐若现的赤字“十二”。

      阿瑾坐在铺着干爽绸缎的软塌之上,将手中的木盒拨拉开。
      乌木色的漆盒中静静地躺着一张符,赤黄色的符纸上用朱笔画着一座精妙的庙宇,庙宇中间,写着金色的一个大字:
      “盾”。
      这是张仙牌。
      阿瑾将符纸从里头取出来时,瞥见那木盒之底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上头写着的,正是这个局的规则:
      十二人屠城局。
      所谓屠城,取自“一山不容二虎,誓将异族斩草除根”之意。
      其以四生人与四仙人为善族,四魔为恶族。
      夜晚,生人与仙人均不可踏出房阁之门,魔人可任意出入一生人或仙人之地,将其杀害。
      四魔一夜只可入一人房阁,也只可杀死此间房阁之人。
      四魔将生人与仙人杀尽,便是恶族得胜,反之,则是善族得胜。
      生人无自保之力,只可于天亮之时,与其余之人一同指认可疑魔族,白日里,被指认过多的人,将会爆体而亡。
      得胜一方幸存之人,方可走出这短帐阁。
      四仙各有所能。
      “灵”仙可听亡魂之灵,探得该夜死亡之人临终之言。
      “言”仙可与夜间,选中一人交换消息,若该人未留于屋内,则该仙力无用。
      “丑”仙可于一人交换房阁号,此仙力只可用二夜,若该仙选中的交换之人已死,则无法交换。
      “盾”仙可于恶族入门杀人之际,将恶族挡于门外,此“盾”只可用三夜,务必于入夜前施展,拥有此仙牌者,可将此“盾”用于己身或他人之身。
      四魔之中,仅三魔有夜间杀人之能,一魔身带幻术,可与他人交谈。
      待夜里,四魔仅剩“幻”魔一人,则“幻”魔也可入夜杀人。
      阿瑾看到这儿,他正要将木盒里里外外翻找一番,那符纸便连着木盒一起,从阿瑾手中消失了。
      无奈之下,他面朝着门,侧躺在软塌上,闭着眼梳整着这些线索。
      这四仙之中,“言”仙之能,与那“幻”魔异曲同工,换言之,那“幻”魔早先虽无杀人之能,却委实可假作“言”仙,混淆视听。
      至于“丑”仙、“盾”仙之能,谨慎起见,将这少有的能力用于刀刃之上,方是智举。
      他这般想着,突觉得后背有些发烫。
      屋内正好有面镜子。
      他扭头看过去。
      在他的后背靠近肩胛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血手掌。
      这下,他终于知道他丢了什么东西,也终于明白,当初在这草庙之外,他听到的,明明是个老者的声音,可将他一把推进来的那只手,分明稚嫩得很。
      那两个人,将跟着他走入这短帐阁的稚童邪灵,偷走了。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个要命的玩意儿……
      思及此,在他识海之中,突地升起几丝疲倦,阿瑾竟就这般晕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声音焦急地唤道,“有、有人么……你若再不出声,我便当你是魔人罢。”
      说着,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又等了一会儿,方没了声响。
      阿瑾心下已有了些猜想,只等着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他翻身坐起,盯着门的方向直到天明。

      青桐钟敲响。
      天,很快亮了。
      阿瑾下楼时,庙堂中央的草垫子上,已坐了两个人。
      一人着一身棕毛大氅,长脸埋于围颈之间,一双疲惫的眼,木木地盯着脚下。
      另一人手里不紧不慢地削着短笛,苍白清俊的侧脸不知为何,竟显露出些许说不上来的微颤。
      这两人,似乎有些古怪。
      阿瑾找到那个写着十二的草垫子坐下,三人相对无话,又过了一会儿,其余之人,也下了楼。
      这时,围着不知哪时熄灭的火堆坐下的人,只剩下十一人。
      坐在阿瑾两旁的长髯大汉与辰衣客,皆平安度过了一夜。
      就连那被稚童邪灵缠上的病容脸神偷手,也安然无恙地坐定下来。
      那唯一空着的草垫上的数字,是七。
      人一多,这冷飕飕的庙堂便暖和了起来,阿瑾这下终于想通了这最先下楼的那两人,古怪在哪儿了。
      ……藏在这两人麻木背影下的,是癫狂的兴奋。
      就在此时,有人提议道,“没来的那位,垫子上的数字是七,上去看看?”
      “鄙人从前是个仵作,或能提供点线索,”一人附议道。
      这里的每个人都分外冷静,似乎那个未下楼的人,只是起迟了些,他们不过是,好心去喊他下来罢了。
      风将楼廊侧的木窗吹得半开,漏进半尺来长微薄的晨光,紧接着,未等众人有所反应,那扇窗便又被什么人从外头重重拍上。
      庙堂一下子暗了下来,火堆燃烧了起来。
      “事不宜迟,”长髯汉子挑起火把,率先走上楼去,“速去速回,这天可就要黑了。”
      阿瑾落在最后,看着前头的一个个背影,他突觉得,周身都是阴邪之风,他仿若那长髯汉子手中的火把,被一群死人,握在手里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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