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独恋月

作者: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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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


      十一月二十五日 晴
      站在庭院里,君夏独自一人仰望着蓝天,表情宁静,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五天了,天琳应该离开了吧!该走的都走了,是时候了。
      “外面风大,进去吧!”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的寒寂月,拥着她,轻声说道。
      没有说话,她一转身,紧紧拥着他,力道大得令他隐隐生痛。
      “怎么了,君夏?”回抱她,他问。
      “月,天琳的背叛令我很伤心,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埋首在他怀里,她低喃。
      “我懂,你还有我呢!”安抚着她,他柔柔地说,可眼底有着淡淡的挣扎。
      “月,我现在相信的只有你了,血凰碧在你那里我就安心了。”她继续说。
      他声音依旧轻柔,“对,你可以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不会背叛……吗?
      他的话令她扬起凄然的苦笑,但是她没有让他看见。
      “我相信的只有你了。”她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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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的只有你了,天琳。”君夏说。
      其实,在丞相府的那天,它们两人瞒着所有人偷偷地进行了谈话。
      “君夏,你……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说想进行什么?”天琳问。
      君夏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告诉天琳一切。
      “值得吗?”天琳涩涩地问。
      “我也不知道。”君夏迷惘地说,“天琳,这是一场豪赌呢!”
      “你清楚赌注是什么吗?”
      “当然。”她扬起一抹轻笑,却是那么的苦涩,“赢的是爱情,输的……”
      “是江山和生命。”天琳接下她的话,眼底是浓浓的不赞同。
      “是啊!我很任性对不对?”
      “你一向如此,只是这次玩得太大了。寒寂月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如此爱他?”这是她一直都不明白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如果爱可以有理由的话,那就不是爱了。”
      “你这样做太对不起这个国家了。”
      “天琳,你和我都清楚月的能力,他就和武则天一样,有着非凡的处政能力,如果我最后真的输了,那这个国家交到他手上我很放心。”
      “可是寒寂月不是武则天,而你也不是那懦弱的唐高祖啊!”
      “天琳,你说唐高祖是不是真的很爱武则天呢?所以才愿意让一个女人参政,甚至可以说是把江山供手相让!”
      “可是武则天称帝是在唐高祖死后,最起码,他看不见她的背叛和野心。”
      “所以唐高祖比我幸福。”
      天琳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再接话,良久,她低叹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刻药丸要君夏吞下。
      “这是什么?”依言吞下,君夏问。
      “能在关键时刻保住你性命的东西。”
      “哦。”
      “你的伤没事吧?”天琳问,指的是她几天前遇刺的事。
      “没事,暗部的人做事很干净利落,没有人怀疑。”君夏笑笑说。
      那场遇刺是她和天琳一起策划的,为的是要让寒寂月顺着她们的线索找到她们为他准备的东西。
      清梦也是暗部的人,谴走他是君夏的意思,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不能让天琳知道。
      “天琳,要委屈你了。”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命。”
      “你也一样。”
      “等表姐他们离京后,我就会交出兵权。”
      “你只要离开京城就好,不用担心我。”
      “记着,一定不可以死。”搂着她,天琳不安地说。
      总觉得她还有事瞒着她。
      “好。”君夏说,心底却在低喃,对不起,天琳,我可能不能遵守承诺了。
      “那就好。”
      因此就有了十一月二十日的那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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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十多天,君夏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她越来越容易困,越来越难醒来,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呢!可她的心境却出奇的平静,她知道自己在等着那一天。
      十二月十日,君夏于早朝退朝时昏倒,满朝大惊,陛下病入膏肓的消息不径而走。
      天下人都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们的王会没事,毕竟她为他们带来了安定和繁荣,她选拔的官员多数都是好官,他们是真心希望苍天不要带走王,毕竟她才十九岁呢!
      当君夏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一睁开眼,便看见憔悴的寒寂月担忧的望着她,见她醒来,他的眼底有着狂喜。
      这样的他令她笑了。
      幸好,他还担心她,即使可能是假的,她还是很开心。
      “你终于醒了。”慢慢扶她起来,寒寂月松了口气。
      “我昏迷多久了?”她问,声音低哑得吓人。
      “先喝水。”慢慢喂她喝水,他轻声说:“已经整整三天了。我很担心。”
      真的吗?她没胆问出来。
      “太医怎么说?”
      “让他和你说吧。”说着,寒寂月便高声说:“宣月太医进来。”
      月太医?呵,果然要来了。
      “臣参见陛下。”一名身穿青蓝色官服的男子进来行礼。
      “起来吧。”君夏说。开始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谢陛下。”
      青蓝色官服,三品大员,太医,应该是刚上任的太医院首辅吧!
      “抬起头来回话吧!”
      “是。”
      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双温和的眼眸,让人一看就受到吸引,仿佛天地间的所有事物都能包容在内,本应是谪仙般的人,奈何要卷进这尘世的纷扰呢?图的,为的,又是什么呢?
      就在君夏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偷偷地观察着她。
      刚刚为她诊脉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她绝色的美貌,现在她眼光流转,那张脸一时间生动了起来,即使带着病容也难掩绝美之色,而且眼底纯净得不染纤尘,生在帝王家居然可以有这样一对眼眸,倒是难得,这样的一个玉人儿,真的要去伤害她吗?寂月,真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呢!
      “月太医,你和朕的凤后倒有几分相像呢!凤后,你说是吗?”扭头看向寒寂月,她笑问。
      “陛下好眼力,月太医是臣妾的表哥。”寒寂月如实相告。
      “哦,难怪。月太医,你叫什么名字?”
      “启奏陛下,臣单字一个玮。”
      “月玮?就是那个月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医学天才,五岁就治好让群医束手无策的病人,从此名震天下的月玮吗?”君夏惊问。
      “陛下谬赞了。”
      “那……朕到底是怎么了?”
      “回陛下,你只是积劳成疾,而且最近的事令你心火上升,一时气岔了才会昏倒,只要安心静养,不出半年就能好了。”
      “是吗?”君夏低头说,再抬首,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那朕就休息一段时间好了,凤后,朕现在正式让你执掌朝政,你的命令就代表朕的命令,直到朕康复为止。”
      她的话令在场的两个男人完全呆滞。
      “这样好吗?”想不到她如此简单就将政权交给他,顺利得让人起疑.
      “没什么不好的.月太医,你一会儿就把你的诊断结果散播出去吧!既然是你说的话,那么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即使是说她没救了。
      “是。”说罢,月玮就退了出去。
      “睡吧!”扶她躺下,他眼带复杂地看了看她。
      “月。”捉着他的手,她语带哀求地说,“陪陪我,好吗?”
      “当然。”她的话令他觉得莫名的心酸,轻手轻脚地躺在她的身边,轻轻搂着她。
      难得的平静弥漫在他们的周围。
      在君夏渐渐进入梦乡时,她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
      月,如果是死在你的怀里,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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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十五
      在一间隐秘的房间里,寒寂月,寒寂凡,楚狂,月玮四人正进行着秘密的谈话。
      “现在整个后宫全都是我们的人了,自从清梦被陛下谴走后,所有她身边的人我都换掉了,她现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了。”寒寂凡报告说。
      “狂,凤天琳那边呢?”寒寂月问。
      “我……已经派人去追了,可是她一出城门就消失了,我的人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楚狂说。天知道他有多么庆幸把人跟丢了。
      “是吗?军营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一切正常。”
      寒寂月沉吟了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太顺利了,就像……有人安排好一切,他们只要跟着走就行了。
      但是又不对啊!他自问做得是滴水不漏,可总是觉得奇怪……算了,反正现在政权和兵权都在他手,没有什么是他对付不了的。
      “那……表哥,她……怎样了?”看向月玮,寒寂月略带迟疑地说。
      “在三天后吃下最后一贴药,就……”后面的话自动隐,因为他知道寒寂月明白。
      “是……吗?”还有三天……吗?
      “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
      “……当然。”
      “不要后悔了。”
      “不会的!”
      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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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十八日,天空下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君夏看着那美丽的雪花,心情越发的平静。
      算算日子,是时候了吧,应该是今天了。
      “凤后驾到。”
      来了。
      扬起美丽的笑容,她想以最美丽的一面迎接他,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一进门,寒寂月就被君夏的笑容所迷惑了一下。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她笑得这么灿烂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越来越淡呢?他怎么想不起来呢?
      “月,你来了。今天早了呢。”她语带俏皮地说。
      这让他的迷惑更加深,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今□□中没什么大事,所以就早来了。来,喝药吧!”说着,便把碗递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他捧碗的手有着微微的……颤抖?
      “先放着。”接过药,将碗放在一旁,她坐到他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腰,撒娇地说:“抱抱。”
      他照做,“你今天怎么了?怪爱撒娇的。”她反常得令他甚至觉得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可是又不对啊!如果知道了,她还会这样吗?
      他的想法君夏当然不知道,她只是搂着他,因为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在他怀里了,“只是想向你撒娇,不可以吗?我好久都没有向你撒过娇了。”而这会是最后一次了。
      “当然可以。”他突然难过了起来,看了看桌上的药,他居然想泼了它,如果泼了它,那他做那么多东西不是白费了吗?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真的要伤害她吗?他犹豫了。
      “月,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也不等他反应,她轻轻唱了起来。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
      再痛也不说苦 爱不用抱歉来弥补
      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
      请记得你要比我幸福
      才值得我对自己残酷
      我默默的倒数 最后再把你看清楚
      看你眼里的我好模糊 慢慢被放逐
      放心去追逐你的幸福 别管我愿不愿
      孤不孤独 都别在哭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
      再痛也不说苦 爱不用抱歉来弥补
      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
      请记得你要比我幸福
      才值得我对自己残酷
      我默默的倒数 最后再把你看清楚
      看你眼里的我好模糊 慢慢被放逐
      慢慢去追逐你的幸福
      别管我愿不愿孤不孤独
      (陈晓东/比我幸福)

      拿起一旁的碗,看这那黑糊糊的药,她笑了,“月,只要是你所选择的路,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有所动摇。”
      说罢,昂首……喝……
      哐啷——
      药洒了一地,碗四分五裂,君夏抬头,看着她最爱的男人。
      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爱他。从一开始的一见钟情到婚后生活,似乎她一直都在无条件的付出自己的爱。
      即使后来知道他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预谋的,他想要江山,不是让寒家得到江山,而是他寒寂月想称帝,他希望证明男人是绝对不比女人差的。
      所以她让他议政,让大臣目睹他的能力,一步步助他登上帝位,她一直在赌,赌他会爱上她,赌他可以放弃心中一直以来愿望。
      可是她输了,她身体的变差是他一直以来所下的药所导致的,她在大殿上昏倒,让世人都知道她得了重病,再加上月玮的证明,只要她一死,加上他自己培养的势力,要称帝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可现在他为什么不要她死呢?只要喝下那碗药就可以了,到底是为什么?
      “月,为什么?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为什么要阻挠?”她不懂,真的不懂。
      寒寂月不说话,只是抱起她,一脸铁青地将他放置在床上。
      为什么?该死的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沉声问。
      “这很重要吗?”她轻笑。他是因为对她有小小夫妻情份而下不了手吗?
      他回答不了。
      “别笑了。”他说,只因她觉得她的笑容很惹他……心疼。
      乱了乱了,他刚刚到底是为了什么打翻她的药呢?是因为她的歌?还是她含笑喝药的那个样子令他发觉自己……下不了手,下不了手让她死!
      “你不要称帝了吗?”她逼他做选择。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
      她凄然一笑。
      果然。
      “那就拿过另一碗药来吧!如果你看不下去就走吧。等我喝完了再进来。”即使,她很想死的时候有他在身边。
      “药你不用喝了。你就在这里先住着吧!”
      “你要软禁我?”她错愕地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君夏看着消失的背影,在心底默默下了个决定,看来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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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日
      因为天琳的被贬出走,君夏的病倒,现在整个君临出现了不少的动乱,寒寂月连续两天不眠不休地处理着各地的急件,所以也没有时间去想他和君夏之间的事,而他不想不代表没有人去想,就在所有政事都告一段落时,月玮,楚狂,寒寂凡一行三人就出现在寒寂月的面前。
      “哥,你为什么要将凤君夏软禁起来?”因为没有外人,寒寂凡劈头就问。
      “对啊!难道你改变主意了?你后悔了?你下不了手了?”楚狂咄咄逼人地说。
      “狂,寂凡,你们口气别那么冲。我想寂月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月玮温和地说。真是的两个人都不小了,性格还是那么冲动,不过他也很奇怪,到底寂月是为了什么而把凤君夏软禁起来呢?难道说他真的后悔了吗?真的是下不了手吗?可是如果是的话,也不应该在这时停手啊!因为君夏长期喝下他给寒寂月的药,毒已经深入五脏,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即使不喝下最后一贴药,不出两个月也会衰竭而死,由于是月家的秘药,所以无药可解,死状安详,像睡着一样,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寂月,到底是为什么呢?”月玮轻问。
      寒寂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一个表哥,一个弟弟,一个青梅竹马的好友,他们的问题他也回答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是心软,是不舍,是……到底是什么让他下不了手啊?他发觉他真的不想她死,可如果她不死的话,他一直以来称帝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可是……他真的……生平第一次,他懦弱地下不了决定。
      “我不知道!”良久,他对三人吐出一句话。
      “什么?”三人惊呼。
      他不再说话。
      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果断的寒寂月也会有不知道的时候。
      “那你想放弃了吗?”楚狂轻问。可是他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愤怒。
      可恶,如果他寒寂月现在想放弃的话,那他楚狂付出的一切算什么?他五岁起成为他的好友,当寒寂月对他说出他想称帝时,他除了被吓住外,随即被他的狂傲折服,毫不犹豫地答应要帮助他,那年他们七岁。
      从那时起,他便一步步在楚家显露出非凡的经商才能,和寒家比起来,楚家只承认有能力的人,不论性别,所以十二岁的他就成为当家人,慢慢地为寒寂月铺好一切,并开了品颜阁来收集消息。
      他从来没有动摇过助寒寂月为帝的想法,这个世界的男子被女子欺压得太久了,如果出现一个男帝,那将会改变整个君临的阶级结构,乃至影响其他两国。
      直到他遇到了天琳,那个妖艳非凡的女子。因为她手握兵权,所以她也是他们计划中要铲除的一部分,最好的办法便是用美人计。本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她一定也是个纨绔子弟,可真正认识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越是和她交往就越受她的吸引,她的美丽,她的灵慧,还有她那男女平等的思想,无不震撼着他。可是他们之间敌对的关系让他总是怯步,而现在一切已经进行到这里了,他和天琳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如此,不管他寒寂月愿不愿意,他都一定要坐上那帝位,一定要!
      “我不会放弃的!”几乎是马上的,寒寂月低吼。
      当长期仰视权力的阶层到达了可以俯视的高度时,谁会愿意放手呢?尤其是只剩下最后一步的时候。
      “可是你下不了手!”楚狂一针见血的说。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是……是她还不到死的时候!”对,一定是这样,“现在君临各地都出现了不少的动乱,如果现在宣布皇帝驾崩,由我称帝的话,一定会引起反弹,所以为了减少阻力,她还不到死的时候……时候不到。”他急急地说,像在说服他们又像在说服自己。
      “寂月,你知道你这样很残忍吗?”月玮直直的看着他,突然说道。
      寒寂月忡怔了。
      是的,他很残忍!利用那个人的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明明死是对她最好的解脱,却迟迟下不了手,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如何夺走江山,证明她的爱是多么的……愚蠢!
      他真是一个残忍冷血的人呢!但是他们绝对没资格指责他!
      “亲爱的表哥,你别忘了,你也是帮凶。”扬起嘲讽的笑容,他满意的看见月玮的脸色变得苍白。
      是的,他是帮凶。月玮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的母亲和寂月的父亲是双胞胎,可是两人在医学上的造诣却是有着天渊之别。他的母亲是一个对医学一点天赋都没有的人,而寂月的父亲却是一个旷世奇才。所以即使母亲是唯一的女儿,他们一家在本家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直到他名震天下后才有了改善,阿谀奉承,掐媚讨好的嘴脸马上涌进了他们住的地方,连一向不给他还脸色看的月家当家——他的奶奶也堆满了笑容进来。然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一家就搬进了主屋,他也开始接受最好的教育。渐渐地,他发现,每一次出诊,每一次解决了什么疑难杂症,奶奶的脸上就会挂着灿烂的笑容,接受许多人的送礼和奉承,这令他厌恶异常。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慢慢发现月家内在的腐败和对他的利用。安逸的生活使月家人越来越奢靡,他们只是空有天下第一医的头衔,其实内在空洞无物。他们急切地需要一个人来重现昔日的光辉,而他就是那个人。
      他对月家越来越厌恶,有时候甚至产生毁了它的念头。不过他将这一想法掩饰得很好,直到十二岁那年,他见到随父亲回家的寒寂月。
      只一眼,他就被那双平静若深潭的眸子所吸引,他沉稳得不像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你很厌恶月家吧?我可以帮你毁掉它,或者帮你从新建立一个,而作为交换条件,你要来帮我,做到绝对的忠心。”
      寒寂月当时那轻柔的嗓音,带着莫名的魔力,令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随后的几年里,寒寂月真的暗中帮他吞下整个月家,即使没什么人知道,其实他才是现在月家的大当家。
      自此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可现在,在见过君夏后,他动摇了,因为那美丽的女子是真的深深地爱着寒寂月,那天见她时,她看着寒寂月时,那眼底浓烈的感情令他印象深刻。
      “或许将来我真的会后悔。”月玮低喃。
      “但不是现在就好了。”寒寂月沉声说,“我累了,你们回去吧!”说罢,向门口走去。
      “哥,你打算怎样做?”寒寂凡急问。
      顿了一下,背对着他们,他说,“我自有分寸。”接着,拂袖而去。
      三人对看一眼,同时低叹了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他,如果是我,我想我也下不了手。”楚狂轻说。
      “我也是。”
      “我也是。”
      他们都看过君夏看着寒寂月时的眼神,那浓得化不开的感情,永远只看到他一个人的那份专注,是多少人渴求不来的!
      寒寂月,你真的可以做得了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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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五日
      连续几天的大雪在今天停歇,天空放晴,有种雨过天青的明媚。
      君夏坐在窗框上,微笑地看着窗外,静静的,像在等待什么。
      寒寂月进来是看见的便是那样的她。
      一身白衣的她坐在窗框上,上半身倚在边上,长发披散,发尾垂到脚边,微风徐来,裙脚和她的头发一起荡出美丽的弧度,而那张清灵的脸上正挂着淡笑,眼神落在远方,即缥缈又迷惘,沐浴在阳光中的她看起来就像误落凡间的仙子,快要回天上去了。
      这个突兀的想法令他心一紧,没有细想,他几个跨步来到她身边,将她抱下来。
      “月!你来了。”被突来的动作吓一跳的君夏,在看见寒寂月时,表情马上放松了下来,挂上大大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只是抿紧唇,死死盯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可以这样真心地对他笑?他想过千百种她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是憎恨,是仇视,是不甘,是伤心……可从来没有想过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对他笑!为什么会这样呢?
      “月,我永远都不可能恨你。”他眼底的挣扎泄漏了他的想法,她轻轻地说。
      当你真的倾尽所有去爱一个人时,即使被伤害,被背叛,你也无法去恨他。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只是静静地含笑看着他。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今天早上找来了寂凡他们,为什么?”
      “如果不这样做,你会来见我吗?”
      她被他软禁在自己的寝宫内,身边全都是他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有人报告给他,所以为了让他主动来见她,她才找来了寒寂凡他们。
      “你现在见到了。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等等。”眼明手快地捉住他的手,迫使他留下。
      她双掌的冰凉令他一骇,反手握着她的手,他厉声问:“你的手怎么那么冷?那些奴才没有照顾好你吗?”该死的,他要把他们全都宰了。
      他语气中的怒意让她微微困惑。
      他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生气?她做错了什么吗?
      他也很惊愕与自己的怒气,但他掩饰得很好。皱眉看着她单薄的衣衫,想也没想,解下身上的貂皮锦袍,粗鲁地扔到她身上。
      “披着。”
      依言穿好,君夏捉紧属于他的外袍,鼻间萦绕的是他的味道,虽然不解他为何如此,她仍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喜悦的微笑。
      她的笑容莫名地刺疼了他,别开眼,他沉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语气中的不耐是为了掩饰那不知名的情感。
      “月,陪我吃顿饭,然后再和我去一个地方好吗?”再次捉住他的手,她乞求着,眼底的希冀令人不忍拒绝。
      看着她,他想着她是否想趁机反制他。
      “月,请你相信我,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和你相处一段时间罢了。”他的沉默刺伤了她。
      她的月啊,他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到,即使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她也舍不得伤害他。
      “好吧!”终于,他点了点头。
      他的回答令她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到,原来爱可以让人变得如此的卑微。
      这个认知令他有了想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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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安静的一顿午餐。
      没有什么特别的交谈,偶尔响起的询问声令人有中平和的宁静感,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从前一样。
      君夏一直含笑地吃着饭,不时为他夹一下菜,看着他吃下后笑容又多了一分。
      温馨而又简单的幸福,如果可以,真希望幸福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但是时间总是要过去的,无论你的心情如何变化,它始终按照自己的速度前进着,永远不会为什么人而停下。
      当宫人收拾好碗筷后,两人陷入了静默。
      “你……到底要去哪里?”终是寒寂月忍不住先开口。
      君夏站起来,向他伸出手,巧笑倩兮地说:“月,跟我来吧!”
      看着那只白皙的小手,在看看她,他缓缓伸出手,握着。
      看着比她大出很多的修长的手,缓缓地动着手指,然后,和他十指紧扣。
      很幸福。
      幸福得在心里响起了一句话,一句她对他说过很多次的话,一句这世间在幸福的话。
      然而,这话在此时的他们身上又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君夏快要掉下眼泪来了。
      马上转身,牵着他,她语调轻快地说:“月,我们走吧!”
      最后一天了,一定不可以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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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君夏的要求,寒寂月屏退了左右,任她带着他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一间又一间的房子,没有抱怨,没有询问,没有厌烦,没有不耐,只是静静地跟着她,仿佛可以走一辈子。
      可是,还是要停下来。
      “冷香院?”抬头看向门上的牌匾,那娟秀的字体很明显是出自旁边人之手。
      “月,先闭上眼睛好吗?”抬头看着他,她轻轻地说。
      凝视她一会儿,他听话地闭起了双眼。
      感觉到她牵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他进了院子,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最后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停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嗅到一丝淡淡的清香……像梅花。
      然后,她放开了他,她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她轻轻地说。
      “月,睁开眼睛吧!”
      他慢慢睁开了双眸……
      一下子呆楞住了。
      满园的洁白的梅花灿烂地盛开着,和满地的积雪互相映衬着,交织出一个雪白的世界,就在这一片仿若梦境的空间里,那张绝美的脸庞就在中间微笑着,那么温柔地对他说:“月,生日快乐。”
      他的表情慢慢地变得痛苦不堪。
      “哈哈哈……”他昂天大笑,却是那么的悲伤,“凤君夏,你为什么还要为我做怎么多?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这一年里和你的相处而放弃呢!我一定要登上帝位,这是我一直的目标,我绝对不会放弃的……绝不!”咆哮到最后,他抱着头,跪倒在地上。
      寒寂月,你绝对不可以放弃。
      长久以来你一直为着一个目标而不懈努力着。突然出现了一些东西,让你萌生了放弃的念头,你会感到茫然,你会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置疑,除非你可以做出抉择,否则你将永远处于挣扎的痛苦之中,永远不得解脱。
      君夏看着这样的他,心痛得无以复加,这不是她的本意啊!她只是想在今天送他最后一份生日礼物啊!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可以送他东西了。
      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倾身抱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这样做并是要让你感动,心软,然后放过我,我只是想你快乐!什么也不要想,静下来,这是你一直的梦想,不要动摇,坚定地走下去就可以了。”其他所有的苦就由我一力承担。
      她的话,真的让他平静了下来,依偎着她,什么也不想,他忽然觉得好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良久,他声音低哑地问。
      “我才不喜欢你呢!”她调皮的说。
      “啊?”他一愣,呆住了。
      “呵。”她轻笑,“是爱,寒寂月,我爱你。”抵着他的额头,她无限温柔地说。
      他一震,难过地闭了闭眼。
      “那……你为什么……爱我?”为什么要爱他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
      “爱就爱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不懂。我不够……优秀,样子也不是绝美,比我漂亮的大有人在,性子太冷,你……到底为什么……爱我?”爱不是要有原因的吗?
      “月,有时候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本来就是一种本能。爱一个人,并非他的优秀,而是一种感觉,你让我有这样的感觉,于是我爱你,同样,你不爱我,我多么优秀、美丽,不是爱的理由。”
      爱得糊涂,却也认真。没有任何的附属条件,爱了就是爱了。那种感觉可能一生只有一次,很多人连这独一无二的惟一都没有得到过。
      她的话令他说不出话。
      其实,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他对她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夹杂着阴谋,欺骗和注定的背叛,爱和利用,两者之间找不到连接点,永远都不可能开出幸福之花。
      “值得吗?”他轻问。
      “值得。”
      “即使……我回报不了?”
      “月,我曾经也想过,我对你的爱一定要有回报,但渐渐地,我明白了,我爱你,这是一个事实,也是我的态度和决心。我爱你,可以不要你的回报,因为,爱一个人,本身就是回报。因为爱你,我不介意继续一个人上演这场爱的独脚戏,爱可以是我一个人事!”
      “你……好蠢。”想了好久,他下了这样一个评语。
      她耸耸肩,好不在意。
      “太聪明的人注定痛苦,当笨蛋才是我的最终目标呢!”她轻喃。
      此时,一阵风吹来。
      “月,快看!”
      她突然变得兴奋的声音令他奇怪,从她怀里起来,刚想询问,入目的景致让他难忘。
      “怎么……好美啊!”
      无数的梅花花瓣随风飘扬,就像一场雪雨,却又带着宜人的清香。
      他不禁露出美丽的笑容。
      “真的好美呢……”怔怔地看着他,她低喃出声。
      能在此是看见你如此美丽的笑容,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一阵昏阙向她袭来,她知道是时候了,放松身心,缓缓靠到了他的肩上。
      而他只当她累了,伸手接着一片飘到面前的梅花花瓣,手心冰凉的触感令他一愣,再抬头,才发现下雪了。
      “君夏,下雪了。”
      “恩。”
      “谢谢你,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虽然还不知道要怎样做,但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下不了手杀她,但帝位他是一定要坐上去的,既然如此,他或许可以悄悄把她送出宫去,剩下的,他再慢慢计划吧。
      “恩。”
      她的异常终于引起他的疑惑,不禁转动身子看向她。
      谁知道他一动,她整个人就向后倒去,吓得他马上伸手抱着她。
      “君夏,你怎么……”他大惊,探向她的手腕,那微弱的脉搏令他马上明白到是怎样一回事。
      “你……寂凡他们是不是逼你吃下那药了?”他艰涩地问。
      “不……不关……他们的事……是……是我……要求的……”她气若柔丝地说,逐渐失温的身体令他不自觉搂紧了她。
      “为什么?”他好轻好轻地问,抚上她苍白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令他微微颤抖着。
      “你……想……做皇帝……是不是……我……的……存在……会让你……坐……不稳……”
      他无话可说。
      为什么在此时还想着他?还为他着想?
      不值得的……
      “谢谢你……”他无比温柔地在她耳边低喃,“或许在很多年后,我……我可以骄傲地和别人说,曾经有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爱过我,爱到不顾一切……她还是一个王呢!”对她笑着,只因为她说过,她最爱他的笑了。
      “那……很……好……”费力地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鼻、唇,像在用手指记录着他的样子。
      “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捉着她的手,他说。
      “放……过……天琳……别……伤害……易……商……两家……一个……凤……君……夏就……够了……”
      “好,我答应你。”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他也答应。
      “谢……谢……”
      不要再和他说谢谢了,她知不知道 ,他承受不起她的道谢,一点也承受不起。
      “我……累……了……”意识渐渐地抽离,她知道时候到了。
      “睡一下吧!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难过地抵着她的细额,轻轻地说。
      他的话让她扬起了绝美的微笑,闭上眼,小手无力地滑落,她在他的怀中失去生息,那笑容还停留在脸上,她安详得就像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寒寂凡他们,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哥……”寒寂凡想走上前,却被月玮阻止了。
      只见他摇摇头说,“让他一个人静一下。”
      “我们……或许真的错了。”楚狂轻喃。
      “可能吧!”月玮低叹一声,或许,他是不该把药给君夏的。
      突然,寒寂月头也不回的说。
      “寂凡,派人去打造一副水晶棺,普通的棺木配不上她。”
      “是。”
      雪越落越大,寒寂月的身上开始覆盖着一层薄雪,可他依旧一动也不动。
      最后,月玮和楚狂看不下去,走到他身旁,一人搭着他一边肩膀,轻摇他。
      “放手吧!她……已经死了。”
      “对……让她入土为安吧!”
      寒寂月摇摇头,“不,在水晶棺打造好前,我要一直抱着她,她会希望在我怀里的。”
      楚狂看不过他的自欺,大力摇着他。
      “你清醒点吧!她已经死了,这是一早就设想过的结局,不是吗?拜托你醒醒吧!”
      谁知道他力度太大,令寒寂月松了一下手,他连忙一捞,却捞了个空,落入一双白皙的手中。
      “寒寂月,好好当你的皇帝,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娇媚的声音犹在耳际,瞬间即消失了踪影,没有人看清那人的长相。
      可大家却认得是天琳的声音。
      寒寂月仰天长啸。
      “凤天琳,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楚狂正想一掌劈昏他,怎知寒寂月突然捉着胸口向前一跪,一口鲜血喷出,吓得月玮连忙扶着他。
      “寂月,你怎样……”
      “追,给我追,一定要追到凤天琳……”随即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厥了也好,省得麻烦。”
      楚狂和月玮把他送回寝宫,离开时,两人同时回头看着那一园的梅花。
      一切,皆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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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康熙之彼岸
    一二联手把老康摁死的故事,很好非常好,绝对深得太子粉的心~~老康就是用来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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