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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远在御书房外恭敬得站着，听到里面皇帝的暴怒声和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还是抖了抖身子。
　　“尚远！”尚公公连忙进去，低着头果然看见跪着低啜的的梅妃和身边的茶杯碎片，可惜了这上好的汝窑青瓷茶杯，缺只茶杯，便不完整了，皇帝用的，就得换套新的。
　　“传朕旨意，梅妃程氏打碎了一只茶杯，与锦华宫闭门思过三日。”皇帝厉声道，后又觉得太重，放缓了声音，“爱妃莫怪朕，实则是你那侄女众目睽睽之下跑出来替小叔子挡了一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梅妃用手帕揩揩眼角，“皇上教训的是，是妾糊涂了，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好歹是自己宠爱多年的妃子，看在她无子不会造成什么危害的份上，倒也相处出几丝情分，皇帝也不好多加为难，只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尚远！”皇帝是声音有点低哑。
　　“奴才在！”
　　“这叫什么事！你觉得朕做的对吗？”
　　尚远是聪明人，“安将军是股肱之臣，半部《山海志》皆是他完成，在战场上也是运筹帷幄，陛下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区区一介侯夫人重要还是有能力的臣子重要，答案不言而喻。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奉天承运，广德侯夫人程氏持家有道，特赐西域进贡上好葡萄酒一壶……”太监尖锐的声音刺的程素瑾头脑发昏，终于吗……
　　“将军！”小厮连滚带爬的到安湛跟前，“将军！宫里赐了一壶酒……”
　　安湛反应很快，侧头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好友陆小将军陆桀，“你故意的。”
　　“是。”皇帝的命令，谁敢抗旨，陆桀自认没那个勇气和胆量。
　　“很好！”安湛转身就走，步步带风。
　　瑾儿，阿瑾，等我……
　　时间过得特别快，而这段路又特别漫长……
　　“瑾儿！”安湛推开房门，看到那个纤细的背影，一阵心悸。
　　“湛郎。”程素瑾转身，朝安湛笑靥如花。
　　“瑾儿。”安湛大步向前，看到桌上那空了的酒杯，“瑾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安湛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塞到程素瑾没有血色的嘴唇里。
　　“没用的。”皇帝出手，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啊,“天黑了呢。”刚刚还有一丝余辉。
　　“很快就好的，明天就好了。”安湛抱着程素瑾，不知道说给谁听，但是没有人相信。
　　“湛郎，我想看日出。”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好，我带你去，我们去凤凰山，还记得吗，我们去过的，你回圩堤之前，你答应要嫁给我的……”
　　凤凰山是很多女子春季爱去踏青的地方，所以山不高，只是因为山形如同展翅仰头的凤凰，才叫凤凰山。
　　星夜璀璨，踏着一地星光，安湛把程素瑾带上了凤凰的头部。
　　也许是那颗白色药丸起了作用，延缓了毒药的蔓延。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素瑾的身体更加冰凉了，安湛把她拥紧了些。
　　黎明破晓，太阳硕大的身子躲在山的后面，然后吃力的挪出身子。
　　温暖的光线在苍白的指尖跳跃，程素瑾和会心一笑。
　　“湛郎，我看到我母亲了，她朝我笑，说来接我了。”
　　“恩。”安湛有点哽咽。
　　“湛郎，我可能不行了……”程素瑾看着天边的红云，“我最想看你……名扬天下。”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但是身边的安湛还是看到了。
　　手臂垂落，阳光停留在她的指尖，永恒……
　　七月，太子、宁王被废，皇后打入冷宫，罪名——刺杀皇帝。八月，端王入主东宫。九月，皇帝让位太子。端王登基，改年号为建安，尊重华帝为太上皇帝，梅妃程氏为太上皇后。同月，御林军右统领求去，临行前献出另半部《山海志》，贡献之大，载入史册，真的——名扬天下！
　　“重新认识一下，我不叫柳丰吾，我是凤舞，凤凰的凤，舞蹈的舞，柳是我母亲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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