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公公万岁

　　“唔！”

　　灰暗中，有一拳打中了宁晖的腹部，宁晖躬着身子痛醒了过来，他手足被捆住，口中被塞入棉布。

　　宁晖抬头去望，只见那人一拳又打向他的颧骨，他的脸被打的侧向了一边，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面前站的是两个人。

　　向他出手的人就是掳走他的矮太监。

　　太监身后站的是一个年龄偏大的人，他穿着藏蓝蟠离纹一品朝服，腰间系着腰牌，上面有一个“聂”字，鬓角双白，目光犀利冷漠。

　　隐约有宫女太监的说话声传过来，宁晖很快意识到这是御花园的一座假山里。

　　这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掳了他！

　　这时，又是一拳重中了宁晖的腹部，这太监看着不用力，却都是往最疼的地方打。

　　宁晖感觉口中一股血腥味，想要吐出来，堵在口中的棉布又吐不出来，他只能又咽了下去。

　　他连挨了几拳，宁晖想，这太监莫不是想要打死他吧？他动了动捆覆在身后的绳索，犹豫着是否反击。可是这么多年，他其实心中一直有一个顾虑的，因为这个顾虑，他一直也不敢大展手脚，不敢过度引人注目——

　　到底是什么人送他进宫的？他进宫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时，血泪模糊中，他看到那老人抬了抬手。

　　太监的一拳正停在他鼻梁处，这一拳下去绝对断裂的命，可是太监立刻停了手，退了几步站定。

　　那老人走了过来，鞋面停在宁晖面前，他双眼阴鹜冷漠，像书中描写的那种远古这种巫师的眼神，声音阴测测的，仿佛夹杂着寒风一直到骨缝中似的。

　　他道：“今天饶了你，若是再有下次忘记自己的任务，就不要活命了。”

　　宁晖头低埋，浑身被打过的肌肉在痉挛的发颤。

　　老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也不再看他，仿佛他是种恶心卑微的爬行动物：“既然你误打误撞地勾搭了九皇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宁晖点了点头，额头青筋却直跳，疼痛传到大脑皮层，狂卷着整个意识叫喊：他知道个屁！

　　老人转了身，矮瘦太监紧跟在他身后，出了假山。

　　宁晖龇牙咧嘴，他用力猛地一滚，将自己背抵到假山岩壁上，摸寻着一块突出的石头，然后将绳索磨了开。

　　双手被勒的麻痹，他刚一动，只听“咔嚓”一声，脱臼了——正应和了他内心不停爆粗口的那两个字。

　　宁晖翻了好几个白眼，险些再次晕过去，他赶紧咬了咬下唇，咬出血，疼痛让他恍惚的意识立刻激灵了一下。

　　他背靠在假山上，好半天才缓过来，他艰难的、一点点将手移到面前，然后又停顿了许久，再以极缓慢的速度将口中的棉布扯掉。

　　做完这些动作，宁晖就感觉整个力气被抽光了，脸贴着地，大喘着气。

　　“麻痹！”宁晖真是感觉不爆粗口不行。

　　这什么鬼细作？第一次，差点就在黑屋里死掉，又来一次？！会不会培养细作？知不知道恩威并施，知不知道虚情假意，培养细作最重要的就是卖了他，人家还帮你数钱。

　　作为势弱的宁晖，最讨厌的就是不按套路走的，如果比算计和装无辜，恐怕没人比的过他，可这些人上来就直接下狠手，堵你的口，一点理由都不听！

　　还让不让人玩了？

　　宁晖一顿吐槽，在知道自己即将被阉割的时候，也从未这样吐槽过，目前也只有吐槽能缓和疼痛了。

　　宁晖躺在地上，良久，他感觉竟然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挨过了最痛的时候。他试了试将手臂接上，“咔嚓”一声，接上了，他微微停顿了一会，撑起身坐了起来，背仍然靠在假山上，又停顿了一会，才扶着假山站了起来。

　　总算，还能出去，在这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

　　可是，可能真的是多年不出门，难得出一次门，忘记看黄历了。

　　“你是我的人，还是母妃的人？本皇子出去一趟怎么了？你再多说一句，自己去领杖刑！”

　　此人浓眉薄唇，双眼斜长，眉目间带着轻佻之感，只是眼下一片精气不足的青黑色，晃着腰间的玉佩向这走来。

　　正是许久未见的二皇子。

　　宁晖迎面与他撞上，已来不及避开，便低头下跪，因为伤痛，他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二皇子瞥了他一眼，从他身旁经过，却突然停了下来。

　　宁晖低着头，感觉头领一双打量的目光投了下来，带着疑惑的审视。

　　宁晖低垂的眸中异色一闪而过。

　　突然，他抬了头。

　　二皇子只觉得这人好像在哪见过，突然之间，看到他肿胀青紫的脸，吓退了一大步，喝道：“大胆！你是何人？！”

　　“奴才是九皇子的奴才，刚才走路不注意，被石头跘了一脚，就成了这样。没想到会惊吓到二皇子，二皇子恕罪！”

　　二皇子撇了撇头，目光露出作呕的神情，抬步就走，又继续跟身后的奴才道：“你去跟母妃说，我是失忆了，但不是残了！她要是看不惯，就去再生一个！我不碍她眼！”

　　宁晖看着二皇子远去，眉目中闪过讥诮，他是去了温煦宫才知道二皇子有些记忆不记得了，那段在监栏院浴室的情形二皇子也记得模模糊糊，永煜帝对这种事深恶痛觉，看说的差不多，也就认定了宁晖说法。

　　不过，宁晖一直避着二皇子，他知道如果长期见到一个人，因为一个偶然的相似事情，记忆也可能复苏的。当时……

　　他似乎露出了一个破绽，也是他事后才想了起来。

　　宁晖向直殿监走去。

　　直殿监，几位太监从一层灰的成年案册中翻出了宁晖的名册，邓材正一手翻着名册，一手交代调离岗位的事情。

　　“邓材哥。”这时，邓材听到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他一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宁晖一身灰，鼻青脸肿，不像从恩济庄出来的太监，倒像是外面的乞丐。

　　邓材道：“你搞什么？怎么一会功夫，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不认得去监栏院的路了，然后不小心摔了一跤。”

　　宁晖垂着头，在邓材看来简直一副丧气可怜的样子。

　　而宁晖，他迅速扫完了名册上关于自己的记载，上面赫然写着“宁晖”二字，清颍州建承镇人，父母一辈子卖草鞋为生，家中有两子，他是长兄。

　　只是，宁晖断定这些都是伪造的。他的名字是刚入宫时候自己说的，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这具身体叫什么。

　　是那个人伪造的。

　　宁晖想起假山里，那个鬓角双白，一双阴鹜眼神的老人。

　　看来通过自己的身世了解这个人是不可能的。这么年，这个人都不找自己，也没有什么任务，一出来才让自己去做九皇子的细作，感觉目的不是那么简单啊。

　　这时，宁晖听到邓材的话：“跟我走。”

　　宁晖跟在了他身后，出了直殿监。

　　宁晖看了看这宫内，富丽堂皇，任何的行差踏错都犯不得，但是让他唯唯诺诺保命一辈子，终身被人踩在脚底下，他不甘！

　　其实当年，他选择装病进恩济庄，不仅是因为端嫔想要杀的事，而是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十三四岁的孩子，可以隐藏他并没有被阉割的事实，但是一旦年长了，他的喉结、胡须、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调等等，都难以不被人发现。

　　而恩济庄，正因为没有人管，成为了他的选择，但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做这个选择，也是在犹豫这恩济庄进入容易出来难，他这一辈子是否都出不来了？

　　最后下定决心，有一部分是因为迫不得已，还有一部分，就是原阳宏。

　　当时躺在他怀里，宁晖能感觉出来，他挺关心自己的，太医院时跟他说端嫔的事，他竟然还反过来关心自己，嘱咐自己不要随便对其他人说。

　　宁晖当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其实内心想的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好吗？皇后和端嫔都联手了好吗？

　　不过，宁晖向来挺喜欢白莲花的，他觉得他们真是一群思想觉悟性超高，精准扶贫，秉着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精神，比贤妻良母还深的你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白莲花呢？

　　宁晖笑了笑，他有点期待以后和白莲花在一起的日常，会不会日常让他扶老爷爷老奶奶，收养些流浪猫狗啥的？

　　“邓材哥，我能直接去九皇子府邸吗？”宁晖微笑着道。

　　邓材转头看了看身后人的脸，一种肿胀的脸挂上笑容，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简直和他在恩济庄肤白天真的形象截然不同。

　　邓材竟然觉得心情好了些，点了一下头爽快道：“也行，反正也是个小事。”

　　其实，根本只需要拿着令牌跟监栏院打声招呼就行了，不过时邓材心理不平衡，想着拖他几天。

　　可如今看他这副样貌，邓材觉得高兴至极，这副样貌，谁见谁讨厌，怎么也要毁坏他在主子心里的一点形象，他总觉得主子对这个叫宁晖的过分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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