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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
季禾迷迷糊糊地被窗外一道沉闷的雷声惊醒时,下意识地猛地坐了起来,呆愣了两秒,彻底清醒过来——
贺澜刻画下的抗雷法阵不是顺带把雷声都给消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醒了?”贺澜已经不在床上了,季禾听到声音,扭头去看,发现贺澜正双手抱肩站在窗前,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
他翻身下床,顾不得穿鞋,光着脚跑到窗边,“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想。”贺澜微微侧过身,尚未大亮的天色下,俊朗疏阔的眉目间带上了一丝似有似无的欷歔,“死劫。”
季禾愣了愣。
“最后一晚的最后一道雷劫,是死劫。”贺澜动了动眉,“我们经过的这方地界上的渡劫之人,已经魂飞魄散了。”
凌晨时分,贺澜在睡梦里感觉到飞舟微微晃了一下,常年保持着的警惕防备之心让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几分缘由。瞧着季禾完全没醒过来的意思,贺澜索性就往床上丢了个防御罩罩住了他,自己则在窗边往下看了一会儿,以修仙者极好的目力目睹了地面上渡劫之人魂飞魄散的整个过程。
即使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欷歔感慨,但也没办法插手,只能旁观。
不是每个修仙者都能够幸运地成功进阶乃至飞升成仙,在漫长的修仙路上,总有不计其数的修仙者因为走火入魔亦或未能顺利渡劫而倒在了路上,往往一个成功飞升的修仙之人,有的不止是实力,也有运气的加成。
而他们昨天晚上才刚刚闯入了一个正在渡劫的修仙者的地盘,今天就亲眼目睹了死劫的雷霆之怒。
季禾刚刚睡醒,脸色本来就不太好,听到‘死劫’两个字,本来眯缝着的眼睛陡然睁大了,呆呆地看着贺澜,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很是复杂。
“害怕?”贺澜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季禾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可能……有一点儿?”
窗外,暗沉沉的阴云忽然散去,东方霞光初露,太阳穿破乌云,亮眼的阳光洒落下来,星星点点地透进了房间里。
贺澜凝神看着季禾沐浴着清晨阳光的侧脸,心里忽然一软,不由伸手搂了搂他的肩,凑近了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说过,有我在。”
那声音低沉却性感,仿佛一道细细的电流蹿过耳垂,有些麻麻的痒。
季禾一时愣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应了半天,这才恍惚间开始琢磨:这徒弟最近的胆子好像越来越肥了啊……
“你想吃什么?”飞舟上的小厨房里,季禾一边切着小葱,一边扭头看向门口。
贺澜正半靠着墙,专注地看着季禾做饭。
季禾之前感慨了一会儿,在消化了渡劫之人已经魂飞魄散的事实后,觉得既然起床了,就不打算睡回笼觉了,干脆就跑到飞舟上的小厨房里开始忙活,准备做早饭。毕竟在季禾眼里,什么都比不上吃饭重要啊!
贺澜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眼神不太好,季禾不管做什么他都挺喜欢看,连在小厨房里择个菜切个葱的动作都能认认真真地一直盯着,甚至还觉得挺好看!
听季禾问他,贺澜便顺口说:“云吞面。”
“哎!”季禾停下手中的动作,忍不住冲他瞪了瞪眼,“我说,上次我做的早饭,你吃的好像是云吞面来着?还感觉挺好吃?”
“一时也想不到要吃什么。毕竟正经吃早饭的次数很少。”贺澜面上一本正经地回答,嘴角却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来——自己化作照夜玉狮时,季禾好像还给他煮过一次玉米排骨当早饭?
季禾有些头痛:“算了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说起吃的,谁还能比我有经验!天/朝饮食文化那么博大精深,你们吃的简直就是猪食啊!”
看了会儿手中切了一半的小葱,季禾的头顶上的灯泡忽然‘叮’地一亮:“葱油拌面,怎么样!”
“什么东西?”贺澜饶有兴致地问。
季禾埋头把剩下的小葱切完,装到一个细瓷的小碗里,又抓了把面粉开始和面,“说了你也不知道,等着吃就行啦。”
“对了,要给南山准备一份吗?”季禾埋头揉面,头也不抬地说。
“只吃葱油拌面?”贺澜答非所问。
“哎!徒弟你没听见我说什么?”
“葱油拌面应该挺好吃的吧。”
季禾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的匪夷所思:“大早上的你就闹耳聋!上了年纪的人听力实在不怎么样啊……”
“是啊,我听力实在不怎么样啊……”贺澜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季禾觉得这人肯定是抽风了!索性不管他了,没一会儿擀好了面条,想了想,拿了根黄瓜开始切丝。
简单一点的葱油拌面,只要面条、香葱和热油就行,季禾本来也想懒省事,见贺澜挺认真地在看他做饭,便没好意思做最简单的版本,准备再切点黄瓜丝花生碎什么的让面条看起来好看点儿,顺带切个番茄打个鸡蛋准备再做个番茄蛋花汤。
“师叔早上好。”南山温温润润地跟季禾问好。
季禾手中正往面条上浇葱油的动作顿了顿,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门口。
尼玛!贺澜刚才不是还在吗?人呢!人呢!人呢!
南山这么突然的出现他真的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好。”季禾颤颤巍巍地把手中的勺子放下了,咬了咬牙,听来淡定的声音里有那么一丝紧张。
“师叔在做什么?闻起来好香。”南山走进小厨房,好奇地看着案上的各种食材。
“葱油拌面。”季禾面无表情。
南山忽然笑了起来,清晨的阳光笼罩在他温润的眉目间,他微微低头,凑近了一点季禾,笑着低声说:“宗主说师叔此次会隐藏实力以极其平常的身份度过路上的时间,看来果然如此。”
季禾心下有几分惊讶,猛地抬头看他。
南山眼角眉梢都是温温朗朗的笑意,见季禾抬头,也没躲开,两人一个靠着厨台一个前倾了腰身,一时之间挨得便近了些。
“转眼数十年,师叔依旧风华绝代。”南山定定地看着季禾,似乎有些怔神。
季禾皱了皱鼻子没说话,迎着南山的目光,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小岳岳的相声了,心说这真是好尴尬呀!
南山记忆中还从来没有跟浮薇师叔挨得如此之近过。
近到连季禾脸上正沐浴在清晨阳光里的细小绒毛都能看得到,近到连季禾嘴唇下方有一丝浅浅的纹路都能看得到,近到连季禾不住抖动的眼睫都能数的清。
“怦——怦——”南山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超出了平常的频率。
喉结动了动,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南山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单单盯着浮薇师叔的一张脸都能发半天的呆想些有的没的……可是“喜欢”啊,却是实打实的。
去他的君子风度去他的温润如玉!
他攥了攥手心,低低地笑了一下:“我想吻你。”
我想吻你。
往常都是师叔师叔地喊,他在说出这句话并且忘掉用尊称时,就觉得自己不是可能疯了,是肯定疯了,连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的后果都没考虑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哈?”
季禾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幻听了!
贺澜还没这么大胆这么直接呢,南山一上来就如此劲爆?他听错了吧……
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南山挑起的嘴角温润的眉眼奇异地在他眼前渐渐放大,季禾心说你还玩真的啊?再呆再傻老子也反应过来了好嘛!
他瞬间扬起手,准备一个巴掌呼过去!
手还没到达瞄准的位置,就已经被人紧紧握住!
我靠!
季禾差点想骂出声,南山决心这么大吗?手心却被人轻轻地挠了一下。下一秒,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到贺澜挡在自己面前,渊停岳峙,右手的食指中指分毫未差地掐住了南山的颈项,一寸一寸地把南山推开!
因为季禾站在贺澜的身后,没能看到这会儿贺澜眼中的浓厚厉色。
深沉,狂狷,又暴戾。
“葱油拌面好了吗?”贺澜头也没回地问。
什么个情况?!
季禾有些傻眼,这时候还能惦记着吃啊……他挣脱开贺澜还握着自己的手,转身对着厨台,轻声说:“快了。”
“倒了。”贺澜的声音陡然转冷。
季禾转过身盯着他的后脑勺看。徒弟啊!你又要作什么妖啊!
贺澜还保持着两指掐着南山的颈项的动作一动不动,嘴唇紧紧地抿着,“把他的那份倒了。”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季禾乐滋滋地转过头开始往碗里浇热油、丢葱末、黄瓜丝和花生碎。
南山虽被贺澜掐住脖颈,自身却不是修仙废柴,早就下意识地升起了防护,贺澜的力道虽大,他能感受到的却不过是十之一二,看着师徒二人的互动,不知怎么的,勾了勾嘴角,竟笑了起来:“是南山唐突,冒犯师叔了。”
季禾就当没听到,继续玩手里的活儿。
贺澜眸色狠厉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冰冷:“师兄若再如此,莫怪贺澜翻脸。”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季禾若是有意不做处罚,他当然也不能越俎代庖。只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过南山,贺澜觉得自己实在是心有不甘。
千防万防,就离开小厨房一会儿去看看外面的天气是否适合动身,南山居然就敢……他居然敢……
贺澜只觉心中憋了一团火,熊熊燃烧却无处发泄。
贺澜手上的动作一收,南山虽然已经升起了防护,却没料到贺澜突如其来的动作,脚步往后一退,稳住了身形,倒也没多狼狈,反而还又笑了一下。
贺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门口。
南山心里当然明白这会儿不能多留,又冲贺澜笑了笑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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