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39
顾子寻看着走远的苏解和乔白予,不住叹气。顾子安陪着他坐在南楚都城外的矮岩上。
“哥,你说父皇和师父为什么不让我跟着走?”
“小予有她的事要做,你是南楚的太子,你也有你的事要做呀。”
“可是哥,我就不明白了,”顾子寻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苏先生那个王女圣贤的故事是真实的话,说我命不好的那个圣贤究竟是谁?是那个能造火的圣贤吗?改日我一定要好问问师父。”
“行,改日哥陪你去找师父。你先跟哥回去,把今日的事做了。”
“今日?”他鼓圆眼睛摆着眉毛上看站起的顾子安,“有事要让我做?”
“子寻,你该成个家了。”
“成家?”顾子寻身躯一震,“哥,你,你不是也没成家吗?”
“弟弟的终身大事未成,做哥哥的我怎么能放心呢。”
“这,这不行,我可是我们教的副教主,怎么能先成婚?”
“副教主成婚,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别考虑了。”
顾子寻看着顾子安弯腰伸来的手,赶紧避开。
“哥,有话好说。我这还,没准备好呢。”
“准备?”顾子安看着这样的弟弟,笑出了声。
“哥,你什么意思啊?”
“就算你看上哪家姑娘,你以为人家姑娘愿意嫁你?”
“怎么不愿意?我不是太子吗?不说太子,我怎么也是个皇子,应该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吧。”
“哦,因为你是太子,是皇子,人家姑娘就愿意嫁给你?”
“不,不行我就和苏先生一样。苏先生看样子都快三十了,不也没成家吗?”
顾子安不说话,只是看着弟弟。
“……好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才有姑娘愿意与我成家。”
“走吧,”顾子安拉起坐着的人,“我府上的主事请了一个月的假,你去我那儿代他的职。”
“什么?闹了半天你是让我给你去干活啊。”
“子寻,你大些的时候就不在你的东宫待,多住在我府上,在宫外连个自己当家做主的太子府也没建。你应该要有承担一个家府的想法了。”
“你就放心把你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交给我?哥,我哪会主什么事啊?”
“有人带着你,不用担心。”
“谁啊?谁带着我?主事不是请假了吗?”
顾子安指了指自己,“我。”
--------
有人站在高处观望着两兄弟的举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红色的妖魔。
“你想他吗?”那人问。
“嗷……”妖魔吼了一声,好像在回应那人。
------
“先生,您担心祁大哥吗?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去找他?”
“老师的事情该是他自己处理,您也有您的计划,不必要为了任何人改变。”
“那先生觉得我就这么离开好吗?子寻还什么都不知道,大家好像都被王女圣贤的故事蒙在鼓里。”
“您若留下,您又会做些什么呢?”
“这……”乔白予低下了头。
“若我是王女,那一世我没能及时救下祁大哥,让他饮下du酒离去。若我是西彩郡主,又麻烦祁大哥和您带着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又蠢又笨,王女,圣贤,王者,这些故事好像都是因为我才生出来的,我却没办法把故事消除,没办法带大家走出这些奇怪的传说。我的每一步都像错的,都带来了很荒唐的结果,先生为什么从来不说我,不骂我?”
“事情看似不对,可这不是您的错。”
苏解看了看林间的树,他们身旁的几棵树立刻弯曲着树枝叠在一起,搭成了一个屋子。
乔白予跟着苏解进屋坐下,屋内瞬间亮起了漂浮的光点。
“荒唐这两个字不过是因为我们内心不能够去接受。您在经决定前思考的结果,与您行动后的结果可能是不一致的。想法和现实之间的偏差,可能是时间,是环境,是您在之后接触的人引起的。要知道,一个结果是诸多因素交错才能形成。只要您目的良善,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有所思虑,就算结果有所偏差,您也只能接受它。没有谁能说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事事完美,与想象完全吻合。这种偏差会超出您的思虑,但也能让您成长,让您增进更多您没有见识到的东西。”
乔白予点头听着。
“行了,时候不早,您先休息。”说完,苏解往屋外走。
“先生,”乔白予叫住他。
“这是您除了讲故事外,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您能再多说些吗?您的话让我安心很多。”
“话再多,也不足以让您完全安心快乐,让您安心快乐的东西一直存在,我不能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由您自己去寻找。”
屋里,只剩下一个小光点在陪着乔白予。屋外,苏解又搭起一个小屋,带着他周围的小光点走了进去,关上了树藤缠绕成的门。
★★★★★
今夜,乔白予的梦中,有一个老者。
“我想给您讲个故事。”老者说。
妖魔越来越可恶了,不但袭击人,还把村周围能找到食物的地方都给占了。村中几个胆子大的去找吃的,都没能回村。
这个身材看似魁梧,满脸横肉的阔脸大汉明显血色不足,眼里无光。他的食量不大,可他的大块头让村中的人厌恶。大家怕他抢已经不多的食物,一起把他赶了出来。
现在,大块头正躺在树林里的高丛间喘着气。饿着肚子,还要躲避妖魔,他实在是没了力气,难道要死在这了吗?
有什么东西扑棱在他身边,他歪头去瞧,瞧见了绿色的鸟尾在摆动。
一只绿色的鸟!
太好了,他要是能吃上这只鸟,不,他一定要捉住这只鸟,一定要把它吃进肚里,他要活着。
他的呼吸微弱,惊动不了这只鸟,只要等着这鸟再靠近一些,他就一把抓住,拔了毛,吃进肚中。
绿色的鸟好像明白他的意思,跳进了他的手中。他猛地一握,就把鸟抓在手中,任鸟怎么挣扎,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这是你自己往我手上飞的,怪不了我。我要活命,我不能不吃你。”
他伸手去拔鸟身上的毛,鸟也不断挣扎。这年头谁也顾不上谁,他只想快些拔光鸟毛,将鸟连骨头吞入肚中。
“你在干什么?”
大块头听声慌忙抬起头,手中的鸟握得更紧,他感受到手中物的挣扎,没一会儿,挣扎停止了。
“你,你把王女造出的鸟给杀了?”
“王女?造出的鸟?”他看着两个少年也心下惶恐,在村中,小孩子都能欺负他这个大块头。
“我,是这只鸟要往我手里飞的,不能,怪我……我不知道什么王女造出。”
“那也是这只鸟自己拔光了毛,自己要被你捏死的?”
“我,我,”大块头安静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再说。
“……”
“你看着他,我去叫师傅来。”
“别忘了告诉王女是我发现这家伙的啊!”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大人,一男一女,身边除了那个报信的少年,还有两个小男孩。
“师傅,就是这个大块头,他杀了您造出的鸟。”
“为什么?”那女子只是看了一眼他握着鸟的手,平和地问他。
“我,不能怪我,我实在太饿了,我想吃东西,我,我要活着。”
最小的男孩看着这个场景眼眶发红。
“走,我们去找些水来。”祁良搂着他,对他说。
“小随,你知道哪里有水吗?”
小随抬起头看了一阵子。
“师傅,那边有水。”小随指着一个方向对她说。
“陪着老师和弟弟去取些水来。”
她蹲下用手抚了抚地面,一抬手,将地上的土带出,土竟然自己聚成了一个器皿。
小随接过器皿,点了点头,又试探性的看了看祁良,见祁良对着他微笑,忙回头向前行走。
“走吧。”祁良带着身边的小男孩跟上。
“把手上的东西给我。”她伸手向大块头索要被拔光毛的鸟,大块头紧了紧手,还是抵不过人多,把手上的鸟递过去。
“现在怎么办?师傅,我们要将这只鸟安葬吗?这大块头要怎么处理?您要惩罚他吗?”
她轻拍手中的鸟。
“方执,你去找些干柴来。默寻,你生火,我们烤鸟。”
“王女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行,我这就去。”
“……师傅,为什么要烤鸟啊?”
“为什么?因为烤熟了好吃啊。”
“您要吃了它?它可是您造的啊。”
大块头也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
“这只鸟已经死了,不能再饿死一个人。它既然已经离去,就借着它救一个人吧。”
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是这个王女给了他能活着的食物,烤着的鸟,很好吃。这年头居然有人关心他,有人愿意给自己东西吃。他想跟着她,报答她。可是,他这样一个看着像是能吃很多傻傻笨笨的大块头又怎么好意思跟着人家呢。
他是偷偷跟着他们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他总能找到吃的,是那个王女造的吗?她这是发现自己了吗?那他就更要跟着了,要找到能报答对方的机会。
他看见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异物,头和尾都是白色绒毛,其他部位都是带刺得硬壳。他颤抖着身体,这是袭击了他们村很多人的妖魔,这种妖魔非常残忍,不把人直接吞入肚中,也不直接把人咬死。它们会先把人咬伤,再活活把人拖死。
“小心啊,”他止着颤抖冲了出去。
妖魔看有人冲出,张开大嘴咬上了他。
利齿穿透了他腰间的皮肉,他被妖魔叼着。痛,他想叫,可一出声,更痛。他感到胸腔和喉咙中有什么东西要被妖魔的嘴传来的力气压榨出来。好在,他算是帮他们挡住了妖魔。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见了王女,他死了,她也死了吗?
“为了活着把肚子填饱,为什么还要把命往妖魔嘴里送?”
他静静看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连喘息也带着痛。原来,人死了也会带着痛。这也挺好的,他可以记着生前还有人会关心他,他这样的大块头也有人愿意给他吃的。
“唉,”她叹气,走近他身旁,他腰间的皮肉居然愈合了。
“回去吧,”她说,“你已经有了造化万物的能力,可以让你自己好好存活了。”
“啊?”他不敢相信。
“只要你在心里构想,你的想法就会变为现实。”她解释。
“可是,我想要报答您,我应该报答您,是您救了快要饿死的我。妖魔……也是您把我救出来的,这想什么有什么的能力……”
“你要怎么报答?用你的身体往妖魔嘴里送?你可以有想法,但是拿对自己的性命有想法,你有没有想过至今入你肚中支撑你性命的生灵?你不能凭着自己一时冲动决定自己的生死,只有你活着,你的一切由你决定,这才有意义。”
“……至少,您让我……”
“我不要什么报答,只是你心里有我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老者带着皱纹的脸上看不清泪痕,只看着有许多光点留在皱纹边。
“不知您是否知道这么一个故事,我就是……”
“我知道。”乔白予握着老者的手拍了拍,“您是曲忠。”
“是,是……”老者抿了抿嘴,“您能恢复记忆真是太好了,只是我却也……”
“我知道,您好好休息,我们总会再见面。”
乔白予睁开了眼睛,走出小屋。
“先生,”她对着屋外的苏解说,“我们先去东锦吧,我想去找大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