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结局之——一时伯仲

　　第二十九章
　　由于多多的一再嘱咐，陶然早上不到6点就起床了。裴多多小姐已经真的把自己的婚礼安排成一个皇室级的大礼，用她的话来说，这个结婚要把杨骏君吓到这辈子都不敢再结婚了：场面要大，请的人要多；结婚照是在佛罗伦萨拍的；婚纱和礼服是法国定制的，婚礼的策划是台湾的世纪婚礼公司，婚礼程序安排得非常繁琐，地点安排在中国大饭店的宴会厅。前一个晚上杨骏君已经包下了几个房间，多多让陶然晚上就过来住，但是陶然觉得自己家离得很近，于是就有了“早晨一定要早到！”的要求。
　　出门前，陶然对镜子前的自己笑笑，昨天，就当作是和过去的告别吧。从今天起，她不要任何人的保护，她已经清醒地了解自己的内心，要继续向前走。而他，就当作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和错过吧。希望他们幸福。陶然深吸了一口气，走出门。
　　6点半，陶然来到酒店的房间，多多已经开始化妆了，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早就起来还是昨天晚上压根就没睡觉。婚纱和另外几套礼服都挂在旁边。
　　陶然是最早到的，多多把婚礼的流程递给陶然看：婚礼是中西合璧的安排，内容复杂堪比大型娱乐节目，陶然看得直发晕。“伴娘伴郎各四个？”陶然惊奇地问。多多歪头对陶然说：“你是那个最重要的伴娘，戒指由你保管。拿着，这个可是最重要的，我一生的幸福就拜托你了，呵呵呵……还有红包都由你来收，别人我可不放心。请四个伴娘是因为，对了，因为这样够规模，再说就你一个伴娘，我怕你抢了我风头，哈哈哈……”多多摇头晃脑得意地说，害得化妆师一直扳她的头。陶然好气又好笑地把戒指收在自己手包里。
　　“陶然，我发现，我交这些朋友还是你最可靠，让几点来就几点来，其他人都没谱。”“就我最傻吧，你看看婚礼10点半才开始，你让我6点半就来，你没搞错吧。”陶然开玩笑地对多多说。“你先来陪我说话嘛。人家化妆要这个时间开始，还有弄头发，还要把衣服穿好，都需要时间。再说10点半开始，9点多就要来人了，还有呢，一会要来接新娘，还要送红包、藏鞋子……”多多已经把流程烂熟于心了。“好了好了，你就告诉我，我现在干什么吧？”陶然做个暂停的手势。“现在就是陪我聊天，缓解我紧张情绪。对了，你也要化妆，不过不能化太漂亮，胡乱化一下就行了。”多多兴奋地说着，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紧张。“胡乱化？反正丢的是你的人。”陶然笑着说。“然后，记住10点58分交换戒指，这个是算好的时辰。你对一下表。”多多郑重地对陶然说，陶然让多多看了看，她的表很准。
　　“咦，柯南呢，怎么没看见？”多多边问边东张西望了一下。“我一个人先来的，他，应该晚点吧，我也不知道。”陶然的笑容略减了一些。“还有，”多多忽然想起什么，“我扔捧花的时候，你一定得站最右边，我就直接扔你身上，这样下一个婚礼就是你的了，我到时候帮你操办。我已经非常有经验了，怎么样？”多多似乎很希望陶然也赶快结婚。“我不着急吧。”陶然默默地说。“怎么不着急，你看看李彩结了婚都离了……呸呸呸，不提她。我现在结婚了，你怎么也要有个日程才行。柯南什么态度？他不是一惯什么都有计划吗？他有没有跟你求婚呀，我怎么记得钻石戒指在微博上都挂好久了。”多多调侃着。陶然看着她，勉强笑了一下，“多多，别说这个了。”“怎么，吵架了？”多多八卦地问。“没有，我们分手了。”陶然淡淡地说。“啊？！你不会吧？”多多猛地转过来看陶然，化妆师把眼睫毛直接粘在她腮帮子上，多多只是皱了皱眉，也没在意，继续吃惊地问陶然：“真的假的？你提的？”多多惊奇地问。陶然点点头。“陶然，石逸跑了，现在柯南又被你甩了，你也太强了吧，虽然你是KETV大股东，你也不能这么强悍呀。”“好了，别说我了。忙完你这个婚礼再说吧。”多多看陶然不想多谈，只好转过身来，嘴里还是小声嘟囔一句：“到底因为什么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化妆师终于能踏踏实实地给多多继续化妆了。多多在镜子里不停地看看陶然，陶然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偶尔朝镜子里的多多扬扬嘴角。
　　“小伊姐呢，怎么还没来，我让她帮我看会场呢。”虽然知道不能再问出什么，但多多还是想找这个人分享一下刚才这一爆炸性新闻。“我去会场看看吧，你赶紧别乱动了。”陶然立刻起身离开房间，一方面不想再让多多提及柯南，一方面不想再影响她化妆。“你别走，等会儿再去……”多多在陶然身后大叫着，准备站起来，又被化妆师抓回去。
　　宴会厅里正在摆放鲜花，大厅周围各色玫瑰环绕，餐桌上、每个嘉宾的座椅后面也都装饰了各种奇花异草。这种布置新颖奢华，宴会厅中间的甬道铺满了花瓣，中间是一个鲜花装饰的花厅，漂亮得无与伦比。
　　陶然正四处张望，忽然吃惊地看到杨小伊挽着一个人走进大厅。小伊看到陶然，迟疑了一下，朝她招招手，两人一起走过来。看着小伊身边的人——她之前在纽约的男朋友——那个访问学者，陶然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小伊姐，你来了。”杨小伊倒是很淡定地对访问学者说：“你不是起床就说饿了吗，去楼下咖啡厅吃点，我和然然要去看看新娘子打扮得怎么样了，你一会儿就在这里等吧。”访问学者很听话地离开了宴会厅。
　　陶然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杨小伊。“然然，你怎么自己在这里？柯南呢？”又是这句，陶然迟疑了一下，“小伊姐，你怎么……”小伊当然知道陶然问什么，但是没有回答，还是自顾自地说：“多多那边怎么样了？咱们去看看吧。”陶然有些麻木地跟着小伊一起回到多多的房间，多多的妆已经化完，在弄头发。

　　石逸坐在飞驰驶向机场的车上，看着窗外。这个自己熟悉的城市，似乎转眼又要变得陌生。眨眨眼，石逸弯弯嘴角，原来是自己眼里的水汽让视线变得模糊。“老大，你这走得也太突然了，这边接替的人员还没到位，怎么这么着急呀？你还挺放心！”诸葛朱边开着车，边不时看看石逸，很不理解地问。诸葛朱是少有的几个知道石逸今天离开的人。他一早就特地让石逸的司机不用去送机了，他要自己去送。这让石逸颇感意外，没想到在北京工作这段时间，居然能有个这样忠心耿耿对自己的手下，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听到诸葛朱的问话，石逸把头转回来，懒洋洋地说：“有什么不放心，我在不过就是看着你干活，只要你不偷懒就行了。”突然想起什么来，他又问了一句，“对了，你跟那个魏冉冉发展得怎么样了？”“说什么呢老大，她已经成名人了，现在每天忙着接受媒体采访，终于不总来找我了。再说我跟魏冉冉啥事也没有，你应该知道，她不是我的菜。”诸葛朱马上撇清自己。石逸撇撇嘴，“我怎么知道你的菜是什么？”“我跟老大你一样，喜欢嫂子那种类型的。”诸葛朱随口说道。石逸低头笑笑，没再接话，又把头转向窗外。诸葛朱又小声说了一句：“只希望我以后别像你似的——为情所困。唉，看见你我算知道什么叫‘情到深处最孤独’了。”
　　石逸把头靠在座椅后背上，少有的孤独侵袭着他的内心。决定离开就是那一霎那的事：当陶然把头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时候，石逸几乎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即使之前强忍着把手插在裤兜里也是无济于事，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抱住她。再次感受到她内心对自己的依赖和随之而来的挣扎和矛盾，石逸异常的难过，也许自己的决定从头到尾都错了！但是，在陶然眼中，柯南的完美和这对陶然的魅力和巨大的吸引力，让石逸又一阵失落。她不愿在柯南面前表现她的孤单脆弱，她是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永远完美吧。她当然也希望自己是完美的，石逸暗自苦笑了一下，他自认永远都比不上柯南。离开才是一了百了吧。石逸痛苦地闭上眼，彻底离开，才能让自己摆脱这非人的折磨吧。

　　“小伊姐，怎么才过来？”多多埋怨着。“不是没耽误吗。”小伊笑着说。
　　“石逸来了吗？你不知道，特大新闻，陶然跟柯南分手了，赶紧审问她怎么回事？刚才说一半就跑了。”多多还是没放弃刚才的话题。
　　“什么？！”这下轮到小伊吃惊了，她赶紧转过身拉拉陶然，“然然，告诉我怎么回事？石逸知道吗？他会急死的！”似乎她比多多还要着急。看到杨小伊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造型独特的戒指，陶然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脸霎那间变白了，感到异常震惊。
　　“小伊姐，你从来都没跟哥好过，对不对？你们一直骗我，为什么？就是想把我送回他身边？”陶然说着话，嘴唇有点发抖。多多听到陶然的话，也非常吃惊，转过头来看着小伊。
　　“然然，赶紧告诉我，你真的跟柯南分手了吗？为什么？”小伊仿佛没有听到陶然的问题，还是有些焦急地问她。
　　陶然还是在震惊中，只是摇摇头，看着小伊，头脑里快速地回忆着。
　　“小伊姐，你跟石逸到底怎么回事？”多多有些好奇地问。
　　“我们的确从来没好过，都是做戏给然然看。”小伊有些抱歉看看陶然。
　　小伊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陶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回放着一些记忆的碎片。是呀，回想起来，除了那天酒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带小伊一起出现在她面前！他每一次都不知道她在哪里，甚至她和多多跟小伊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说小伊“和朋友出去了”。而小伊似乎从来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连那次他被汤烫伤……陶然心里痛了一下，又立刻拉回思路，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怀疑过呢！陶然懊悔地想着，但，似乎一切又都不符合逻辑，陶然还是睁大眼睛，迷惑地看着小伊。
　　“那次我跟我们那位出了点问题。”小伊看着陶然和多多解释着。
　　“就是你那个访问学者？”多多插嘴道。
　　“嗯，我想回纽约，他想让我留在北京，但是也没给我什么承诺。我当时很纠结，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就给石逸打电话，让他帮我分析分析应该怎么办。后来晚上石逸约我见面，说帮我演戏刺激一下访问学者，但是我也得帮他演戏骗然然，说我们两个好了。”
　　“他怎么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他以为他无间道呀！”多多愤愤地说，“他就不怕陶然受不了吗？”
　　“他说，然然会适应的。”小伊又看看陶然，无奈地说
　　多多吃惊地看着小伊，陶然吃惊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愤怒。
　　“那你们？”多多好奇地接着问。
　　“其实我们两个什么也没发生。”小伊无辜地看了看陶然，又似乎有点无可奈何又气愤地说，“我一直说他是自虐。”
　　陶然忽略掉狂跳不止的心脏，不对，上次还看见他们在一起，她盯着杨小伊说：“你是不是现在还在骗我？那天我看到你们家长互相见面了，就在这里，楼下西餐厅。石叔叔跟哥一起，还有你和你妈妈，还有杨骏君。”陶然这样问着，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希望小伊骗她，她只是觉得很想知道真相。
　　“哪天？”小伊先疑惑了一下，又恍然大悟，“哦，你说石逸爸爸妈妈见面？”
　　“什么见面？到底谁爸妈见面？”多多都被搞晕了。
　　“多多你还不知道，就是那天咱们两个和骏君还有他妈妈一起在西餐厅看场地，又讨论婚礼程序，那天你来晚了……”

　　那天，杨骏君母子和杨小伊在中国大饭店西餐厅等着多多一起来看场地，讨论婚礼的准备情况，正在说话，却看到石逸跟着一位先生向他们的方向走来，杨小伊有点惊讶地和他摆摆手，看到那先生眼神有些异样地看着骏君的妈妈，而她也是一样的表情。石逸没有和杨小伊打招呼，只说了声：“爸，你们认识？”
　　小伊才知道那是石逸的父亲，友好地对他们介绍说：“这是骏君的妈妈，我大妈。”石逸还没说话，只见石逸父亲对杨骏君母亲淡淡地笑了笑，又看看骏君说：“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吧，儿子都这么大了。这是我儿子石逸。逸儿，这位是……” 石逸冷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打断父亲的介绍，看了她一眼。杨骏君和杨小伊两个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惊奇地看着那三个人。“逸儿……个子这么高了。”杨骏君母亲看上去有点激动，也站起来，眼神有些愧疚地看着石逸。杨骏君拉拉妈妈的胳膊，似乎对她和石逸父亲的关系有些好奇，“妈，怎么，你们认识？”小伊也站起来，拉拉石逸：“石逸，伯父，既然大家都认识，坐下聊吧。”石逸迟疑了一下，冷冷地看看杨骏君的妈妈和杨骏君，随着大家一起坐下。
　　“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吧？听说你的事业做的很大。”几人都坐下后，杨骏君母亲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还算是比较幸运吧，现在逸儿在帮我打点很多事，我很知足。”石老先生看了看石逸，淡然地回答。杨骏君母亲有些欣慰地点点头，似乎还是很内疚。“你当时为什么离开我爸？”石逸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石逸你……”杨骏君很明显有些不悦。母亲扶了一下他的胳膊，打断他的话，说：“我对当时的离开一直都很愧疚。但是，你知道那时我真的很迷茫，那几年经济不好，你爸爸虽然对我很好，但是他在美国的事业发展看不到前景，我不想再挣扎下去。而回国后，骏君的爸爸很快承诺给我一个很安定家庭和富裕的生活……”“妈，你说什么？”杨骏君震惊地问着，小伊也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骏君，石逸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又转向石逸：“我本来想把你接过来抚养你长大，但，你爸爸坚决不肯，他怕你受委屈，所以……”杨骏君妈妈小声地说着。
　　石逸看看父亲，他现在才知道，他后来一直没结婚，还是这个原因，怕他受委屈。转回头有些不屑地看看杨骏君母子，压了压心里的怒火。骏君妈妈看到石逸的表情，很体谅又慢慢地对他说：“其实，我并不后悔我的选择，只是，我对没有尽到对你的抚养义务，也给你带来无法弥补的伤害，感到很自责。不过看到你们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也很高兴，你又是这样英俊帅气，聪明能干，我也没什么遗憾了。没想到你和骏君你们还认识……”“是呀，今天我还凭空多了个哥哥。石大老板，哦，我是不是应该改叫你哥了？真是没想到。失散这么多年，我们是不是应该抱头痛哭一下？”杨骏君玩世不恭满怀敌意地对石逸说。小伊推了推他，小声说：“骏君，现在还开玩笑？”杨骏君母亲拍了拍骏君的肩膀，继续对石逸说：“如果，我能弥补什么…… ”“我看不需要，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已经选择的生活，也没法改变什么了。杨骏君，我想你也没必要改口，我听不习惯。父母都还健康，做儿女的也该知足了。不过，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各自好好照顾自己该照顾的人吧。”石逸看看父亲，没想再聊下去，淡淡地说完，拍拍爸爸的胳膊：“爸，我们走吧。”
　　看着石逸的脸色还是很阴沉，小伊站起来拉了拉他的胳膊，凑近小声问道：“你还好吧？”石逸朝她笑笑：“没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吃吧，再打电话联络。”

　　“他们离开后你才来的，所以你没看到。不过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后来就没当着你再说。”回忆完当时的情景，小伊对多多说。
　　“什么！骏君的妈妈就是石逸的亲妈？！石逸自己以前都不知道？！也太离奇了吧！我说那天怎么好像气氛有些不对。”多多震惊无比，又看看陶然，似乎又恍然大悟地想起什么：“哦！所以骏君和他爸爸那天去KETV开会，就是陶然成了小富婆的那天，骏君他妈临时变卦，说不和他们一起去，改陪我去买东西了？她是不想在股东大会上再见到石逸爸爸？”多多的脑筋此时转得很快。
　　是呀，那天石叔叔也没去。陶然在无比震惊中随着多多的思路想到。现在似乎一切都合乎逻辑了。
　　“他们上一辈之前的瓜葛，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吧，不过，然然，总之你误会了，我和石逸没有什么家人见面。我们什么都没有。”小伊举手发誓状对陶然说。
　　“还有，然然，你先别生气了，我只是想告诉你，石逸今天上午10点半的飞机马上就离开北京回美国去了。”小伊有些担忧地看着陶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非常不安。想到那晚，石逸端着酒杯，不忍，不舍，又不得不放弃的绝望眼神——这两个人呀！小伊又是一阵难受。
　　“陶然，你还不快去找石逸，现在你心里到底怎么想呀？”多多着急地问着，心里有些为陶然担心，不管跟谁，柯南还是石逸，只要陶然愿意，她都恨不得马上把他揪回来。
　　原来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这么相信他的话，觉得他的安排都是对的，他怎么可以这样骗她！陶然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痉挛，继而又使劲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想再去纠缠于这些事情：“他不是不要我了吗，我为什么要去找他？再说多多，你的婚礼，我是你最重要的那个伴娘，我才不找他。”
　　“然然，你要想清楚，石逸他一直是爱你的，那天晚上他亲口和我说，他从来没这么爱过一个人，只要你能开心，不再难过，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确定，他从头到尾就没放下过你，现在离开了，就算你不喜欢他了，也应该去送送他，见他最后一面吧！”小伊到底是年长几岁，还是很中肯地对陶然说。
　　陶然眼神里有一些迟疑，接着又有些挣扎：“他连要离开这个事都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想因为他一直认为你喜欢柯南的，他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吧，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为了你，他放弃了很多，这次也是放弃了国内的事业，甚至连纽约他也不回了，他现在是要一个人去芝加哥！我真担心他不能过自己这关，不知道去了那边他会怎样生活。”小伊心里闪过一阵惆怅，一半是自语，一半是说给陶然听。
　　“芝加哥？！”陶然再次震惊，这次，他离开得真的很彻底，陶然的胃里一阵翻腾，继而又是一阵愤怒涌上心头。虽然心里已经动摇，却还是使劲摇摇头。
　　多多似乎急了，使劲摇晃了几下陶然的肩膀，“听我的陶然，你要是还喜欢石逸，就去追他，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留住。要是你已经不喜欢他了，也要去找他说个明白，告诉他，你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他回去也好好生活，就算是告个别。”
　　小伊和多多同时看看表，“不到九点还来得及，然然，你去吧。”小伊推了一下陶然。
　　陶然似乎被多多的话说服了，“对!不管怎么样要问个明白，说个明白！”再看看多多和小伊期待又焦急的眼神，陶然跟小伊交代了一句，转身跑了。
　　一路飞奔回公寓，陶然拿了车钥匙跑到门口，头脑中一个闪念又让她折回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了信用卡和护照。陶然咬了咬嘴唇，狠狠地想着，就算追到芝加哥，也要和他说个明白！

　　“老大，你真的要走呀？”给石逸办好登机牌，诸葛朱再次可怜巴巴地问。“你再这样我要起鸡皮疙瘩了，看你这表情，活像个小女生送男朋友。就算你不正常，我可是正常的，受不了你！”石逸抓过登机牌，故意开着诸葛朱的玩笑。“你真的舍得走啊？”诸葛朱还是认真地说着，“老大，说真的，我是真舍不得你走。虽然吧，你总是骂我，还开我玩笑，但是跟着你这样的老板工作，真的很痛快。”“痛快？被骂得痛快呀？”石逸朝他笑笑，这个猪，总被自己扁，有时甚至是故意找茬，他还这样说。石逸捶了捶他的肩膀，那眼神似乎是对自己的“独/裁”非正式地向他道个歉。“骂就骂呗，”诸葛居然一点都不介意，又想了想，“老大，我其实也特能理解你，我知道是因为嫂子……你骂骂我，心里能好受点，我也愿意。”石逸似乎是对自己笑了笑：“行了啊，越来越不像话了。”他看了看表，“差不多了你回去吧，我进去了。别一会儿再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我可真受不了。好好干活，我还是你老板，还要监督你工作呢。”临走前，石逸还是无奈地被诸葛朱凑过来轻轻拥抱了一下，听他说了声“老大，你保重啊。”石逸拍了下他的后背，没再看他，转过身时朝他摆摆手：“你也是。拜拜。”

　　一路上，陶然的脑袋里不停回放着小伊刚才的话。“都是做戏给然然看。”陶然使劲皱皱眉。“石逸他是爱你的。”她抓紧方向盘。
　　骗人！她几乎喊出声来。他这样处心积虑地骗她，就是为了让她对他死心，要把她推给柯南？——陶然忽然脑中忽然冒出这个解释。而且，还躲开得这么彻底，从提出分手后，就没有主动再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骗人！陶然又一次咬牙切齿地这样对自己说着。他说过，她还是她哥的，但是，他根本就不管她，不要她了！她委屈地回忆着，那次她和张伟东吃饭被李彩遇到，误会、讥讽她，甚至又泼用果汁泼了她——陶然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和那时一样感到一阵阵厌恶和难受——那时，她无人倾诉，给他打电话，她多希望他能来陪陪她，安慰她，但他，却只是敷衍了几句，让她早点回家！
　　陶然抹抹眼泪，更紧地皱皱眉，还有那次，她的车被追尾，他也不管她。这是他非要送给她的车，但被撞了，他自己说忙，只让诸葛过来。这也就算了，因为那时是上班时间，他不能为了去找她而丢开工作吧——是呀，都分手了，他为什么还要为她丢开任何东西？——但是车修好了以后呢！就在德世办公楼咖啡厅，而他就在楼上，为什么，他就不能自己下来把车钥匙给她，他就一点都不想看看她？！
　　又一股更强烈的愤怒充斥着陶然的五脏六腑。还有那次去纽约培训。是呀，他当然没有必要再千里迢迢飞过去看她。但是，为什么还是去了！去了却没有告诉她？如果不是她给石叔叔打了电话，他根本就没联系她，他就是根本没想见她！陶然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他根本就不在乎她！陶然看了一眼手上那卡地亚Love手镯，心里又抽动了一下。他霸道地强迫她收下房子，车子，股份，却要把这个手镯要回去？是呀，那些只是“钱”，而这个是“爱”他要把对她的爱收回去！陶然气愤地“哼”了一下。
　　但，杨小伊没有任何理由骗她。“那天晚上他亲口和我说，他从来没这么爱过一个人，只要你能开心，不再难过，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他真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吗？他这样平淡，冷静地对她，为什么他还这样跟小伊说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她？！这是她曾经以为她自己很了解的那个“哥”吗？
　　陶然越想越迷惑，越想越生气。此刻，他突然要离开的信息，伴随着她对他的依赖、思念和说不清的无数感情，一股脑全部转化成无比的愤怒和不甘。她擦干眼泪，使劲踩了一脚油门，恨不得马上就出现在他面前，把这一切都和他彻彻底底说个明白！！

　　石逸静静地坐在头等舱VIP单间休息室里。拿出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杨小伊的号码，是刚才他和诸葛朱告别的时候打来的。石逸撇撇嘴，又把手机放下。他不想受到任何打扰，他怕自己又会在一瞬间改变主意。是呀，他舍不得走。他怎么舍得走呢？石逸闭上眼睛。如果离开，也许她连个撒娇发泄的人都没有了……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她那么信任他，依赖他！
　　这个小笨蛋，总是那么善良，总是以为别人都会像她那样美好……却总每每因此收到伤害。那天在电话里，她哭着说李彩误会她骂她，还用果汁泼她，他怎么会听不出，她想要他的安慰和保护。他那时几乎是马上抓起车钥匙，想从香山飞奔去看她、陪她，让她不要伤心难过。但是最终，他把嘴唇都咬出血来，终于忍住了，他没有去。因为他知道如果去了，他怕他会忍不住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多么疼她，多么舍不得她——但是，她始终更爱那个在那样的情况下却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在她身边的完美优秀的柯南。多一个选择，只会让她更难受，更愧疚。
　　石逸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又使劲攥了攥手机。不知有多少次，他想念她到难以忍受，每次想拨出那个号码，每次却又硬生生强忍住。即使是作为哥，也不能打扰她。因为他会暴露自己的内心，让她再次纠结和痛苦。每次毫不犹豫地接起她打来的电话时，他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听到她温柔甜美的声音，但每次他的内心又是无比的矛盾——他怎么会听不出她期待他的关心，渴望他的保护呢！这个小笨蛋，打雷又瓢泼大雨的日子，居然要自己开车出去。石逸摇摇头，听到她的车被撞了，虽然没撞伤，但是她一定是被吓坏了，他真想自己马上飞奔过去把她抱回来，搂在怀里哄着她，但他强忍住不出面；后来她就在楼下，取车钥匙，他知道他只能让诸葛朱去，因为，他自己去的话，会忍不住霸道地保护她，让她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不要干那么辛苦的工作，而这，只能影响她，阻碍她要追求的“完美”。而她，始终更爱那个“完美”。多一个选择，只会让她更纠结，更矛盾。
　　听着又有一架飞机准备起飞的广播，石逸睁开眼。飞行十几个小时去那里，只为和她一起过个周末，曾经是件那么幸福的事情，那一度成为他的习惯。而那次，中秋去纽约他也是坐在这里，等待飞机起飞，他却那么矛盾：他实在想去看看她，而且，她告诉他要去培训时，分明也期待地问他会不会去出差。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该去。一起在纽约重聚？难道还要让那幸福的回忆同时折磨几个人吗？他本不想去，但却莫名其妙地被柯南拜托带东西给她，石逸至今也很不解，他就是故意要考验他们三个人吗？他以为自己也会始终都能和他一样理智？他去了纽约，本想把东西让父亲转交，但他去的消息却被父亲透露给她，为了不让父亲失望——当然这只是个借口——他还是见了她。他不想让她再次陷在回忆里痛苦里，他想收回他给她的“love”。但是，让他欣慰又更加矛盾的是，她执意不肯给他。是呀，他心里的Love，已经全部拿出来，毫无保留地给了她，如果她真还给了他，他又能再放到哪里去呢？石逸死死地攥着胸前垂下的那个吊坠，感到金属深深嵌入自己的手掌，那疼痛，也掩盖不了心里撕裂般的感觉。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即使她最终会选自己，但代价是，还要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石逸使劲摇摇头。

　　陶然在停车场停好车，跑到航班信息牌前，拼命找着飞往芝加哥的航班号码。没多久就要登机了，陶然心里一沉，抬头，看看诺大的离港大厅，人来人往，一下子感到很无助。怎么办？难道真的见不到了吗？刚才那股怒火和不甘又重新燃起，她掏出电话。

　　真的应该走吗？石逸再次问自己。但，答案还是肯定的。即使他一开始就错了，他也不忍再赌一次；即使他最终有可能赢，他也不要她再经历一次这煎熬的过程。他并不怕这过程的艰难，他真心愿意去等；然而他实在不忍看到这过程中，陶然的痛苦。爱陶然，让石逸第一次体会到心碎的感觉，而看着陶然痛苦，比心碎更让他无法忍受。石逸痛苦地撇撇嘴。还是彻底离开得好，这样，让她彻底没有其它的选项。只希望那天和柯南的谈话，能让他彻底明白，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有时也应该抛开他那可恶的理性，让她多一些依赖。他自嘲地笑笑，柯南那么聪明的人，也该意识到吧，也许这不是自己该担心的了。
　　想到这里，石逸拿起手机，输入短信：“克星，我向你宣布我的决定，我马上离开北京去芝加哥工作了。”
　　“芝加哥？为什么？”马上收到回复。
　　“你这么理性应该知道，这是工作需要啊，呵呵。”石逸自嘲地笑笑。
　　“你和杨小伊在一起，是假的，骗她的。其实你离开就说明你更理性。”
　　石逸撇撇嘴，犹豫了一下：“这不重要，你那么完美，输我也认了，所以我彻底放下了。
　　“你介意的是输给我，还是输掉她？”
　　“这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理论上我赢了，我没让她去选择。输了她，赢了你。”
　　“如果我告诉你，你彻底相反了呢？其实真正完美的是你！”石逸看了两遍，没明白什么意思。又收到一条短信，
　　电话响了，石逸看了看。“说！”
　　“老大！”那边是诸葛朱激动到有点颤抖的声音，“嫂子！来机场了！！”
　　石逸的心顿时狂跳了几下，“你说什么？”
　　“我，车刚开出来，正好看到嫂子从停车场往机场走。我追了半天没追上，老大你快出来，她肯定是来找你的，我能看出来！”诸葛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似乎还很自责。
　　“好了你别乱猜了。回去吧。”
　　“老大你还是……”
　　不容分说，石逸挂掉电话，感到自己的决心又被严重地动摇了一下，又有种要奔出去的冲动。但他还是使劲咬咬牙，甩了甩头。她来这里做什么？今天多多婚礼，她不是伴娘么？石逸使劲压住那个让他恐慌的猜测。继而又下定决心，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来找他的，他，都坚决不能出去。告别？石逸痛苦地摇摇头，他不要经历这样的告别，也不要她看到他这样。都已经决定了，他不能再允许自己后悔。
　　柯南还在继续发短信。石逸刚打开，电话又响了。
　　杨小伊的号码，她最知道他的想法和决心的，还来瞎掺和。石逸叹了口气，按下拒接键。又打开柯南的短信：“你的理论完全错了，替她选，只能让她更痛苦，让所有人痛苦。”
　　石逸又看了两遍，看来自己的思路已经被刚才那两个电话搅乱了，石逸有点烦躁地放下手机。
　　电话又响了，石逸刚想接起来让小伊别再胡闹了，但再一看，他浑身血液凝固了。是陶然的号码，她是来找他的。石逸死死握着手机，刚才被项链吊坠刺伤的掌心还在钻心地疼。但此刻，他却宁愿那伤口能更疼些，让他更清醒些，理智些。他任凭铃声执着地响着，没有接。
　　“我说过选择权在她，不是你我。输了她、赢了你的是我。”柯南的新一条短信。
　　石逸震惊。他抬起头，还没回过神，下一秒，陶然突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挂断她手中的电话。终于赶在登机前，她找到了他。

　　忽略掉再次响起的短信，石逸猛地站了起来，“然然？你怎么来了！”
　　陶然没有说话，刚才的焦急加上狂奔，还有无比的愤怒，让她呼吸急促。她直视着石逸，目光中带着怒火。
　　两人对视了片刻，陶然走进来，“你要走，干嘛不告诉我？”
　　“然然，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进到这里的？”石逸忽略了陶然的问题，向前走了两步，确实感到无比意外。
　　“你觉得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吗？”陶然把休息室的门关上，打开手包，手伸进去的刹那，表情僵了一下，她赶紧看了下表，似乎又松了口气，继续从包里掏出一个登机牌，上前两步摔在石逸手里，“你以为就你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你以为就你能“神奇”地进入安检？！”
　　石逸吃惊地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头等舱登机牌。他恍然大悟，看着陶然怒不可遏地揭露他的那严肃的表情，想着她竟然会用他的方法进入海关安检，忽然感到她可爱又可笑。石逸摇了摇头，忍不住冲陶然笑了笑：“小笨蛋，你进来，找我，是要送我吗？你……”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小笨蛋，对吧？”陶然打断石逸的话，似乎怒火一下迸发出来，“所以你就这样骗我，你还觉得自己的安排和策划都是对的，是吗？”陶然使劲忍住哽咽，抹了抹眼睛。
　　石逸笑不出来了，看来，杨小伊最终没忍住已经和她坦白了——在自己起飞之前。
　　“石逸！！”陶然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名字，“你才是最大最大的笨蛋！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你以为我就会这样一直被蒙骗吗？
　　“你说你累了，做不了我男朋友了，其实是因为，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我才会回到他身边，对不对？你骗我说和小伊姐在一起了，是因为你知道，只有你和小伊姐好，我才会相信，才会甘心，才更容易接受，对不对！”
　　石逸犹豫了一下，无奈地笑笑，点点头，似乎是默认了，他想说什么，刚要开口却被陶然制止。
　　“我真的是笨蛋！居然一直那么相信你！认为你说的都是对的，你安排的都是完美的！”陶然更加委屈了。石逸心痛了一下，自己真的错了吗？
　　“你说为我可以什么都不怕，其实你很怕跟他竞争，因为你根本就不信自己能赢他！所以连和他正面竞争都没有，就直接把我拱手让给他！你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
　　石逸似乎无言以对。陶然又擦了擦眼泪，再次打断石逸要开口说的话：“你不仅是个不自信的大傻瓜，你还是个自我矛盾的大笨蛋！”完全不顾石逸无奈和惊诧的表情，继续发泄着她的怒气，“当初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误会了他和林姐姐，你说我有权知道那些；现在呢，你凭什么让我误会你和小伊姐，凭什么又觉得我无权知道真相？你是不敢告诉我你怕输给他，所以要逃避吗？那次酒会，你故意迟到，故意从头到尾都忽略我的存在，最后还要带小伊姐来让我彻底死心！”陶然此时满脸泪水，伤心地抽泣着，愤怒地诉说着，似乎那天知道他和小伊在一起，让她无比的刻骨铭心。
　　“然然，不是的，我是不想让你因为徘徊在两个选择中那么痛苦……”此刻，看着眼前视线中已变得有些模糊的陶然，石逸感到刻骨铭心的痛，陶然居然这样了解他，他的做法想法，几乎都被她说中。

　　舞会前一天，石逸挂上陶然的电话，清楚地感觉到她内心的不舍和依恋。他的确后悔了，真的应该跟柯南再一争高下，即使输了也让自己能甘心明白，但是真的舍不得看到她矛盾，挣扎，也许因为自己的不忍。她还没真正对自己死心，也没真正明白她其实可以把自己交给柯南，再次成为他的女朋友。于是石逸决定第二天晚点去，避免酒会前跟陶然的接触。没想到，酒会完，林若珍邀请他去吃宵夜，看着林若珍对柯南那柔情似水又脉脉含情的眼神，听到陶然说不愿意去吃宵夜，想着又怕她会受到委屈，石逸又快速简单做个决定，马上把杨小伊叫过来。
　　当汤煲被打翻后，看到柯南犹豫不决，又要照顾林若珍时，石逸无法克制自己，忍不住提出送陶然回家。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听着她关切的话语，石逸的心里是那么难受，几乎不能呼吸。他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放弃她。他是多想抱住她，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她，自从有了她，他的心里再也放不下别人，但是他忍住了。他快速走进衣帽间，脱下满是汤汁的衣服，胸前和腿上的片片烫伤和水泡却让他一阵欣慰，至少然然没受这个苦。

　　石逸回忆着，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解释一下她唯一没猜中的那点。
　　但是陶然没给他机会，“你说为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你很在乎赢输！因为怕面对再次输给他，就那么轻易地放弃了我！你，甚至连说爱我，也是骗人的！你根本就不够爱我！”陶然终于哭了出来。石逸的表情从无奈变成震惊。
　　想起小伊最后说的话，她又是一阵愤怒，“现在不怕我知道真相了，因为你走了，就算今天婚礼上我会知道谁是小伊姐真正的未婚夫，也跟你无关了，也没办法再找你算账了！？你没想到我能找到你吧！！”陶然忽然大哭起来。
　　石逸此刻再也控制不了，上前紧紧抱住陶然，“然然，你别哭，是哥不好，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还没说完，我没时间了！”陶然使劲捶打着石逸，拼命要挣脱他的怀抱，但石逸死死地抱住她，不肯放手。陶然终于停止挣扎，有些虚弱地说：“哥，你是个大笨蛋，你没有输，你没有输给他，你输给你自己！”
　　石逸吃惊地看看陶然，
　　“哥，我已经很清楚了，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爱他，那从来都不是爱。”
　　石逸完全懵了，僵在那里，一下明白了刚才柯南那短信的意思。他呆呆地看着陶然，陶然看着他的表情，再次愤怒。她用尽全力推开石逸，“我爱的是你！”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陶然慢慢向后退着，打开门，石逸要上前，她伸出手制止，“但是晚了，你根本就不够爱我，只知道欺骗我，放弃我，离开我，隐瞒我。我来就是告诉你，你是个大笨蛋！我不要你了！我谁都不要！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你走吧，我不要你！！”
　　陶然再次用尽全力甩开石逸，不顾一切地跑开，冲到停车场。
　　诸葛朱一直守在那里，看见陶然一个人跳上车，飞驰而去，他的心也似沉入大海，他拿起电话：“老大，你到底见到嫂子没有……”

　　一路上，陶然使劲地擦着眼泪，努力注视着前方。她有点庆幸刚才打开手包时，看到了多多的结婚戒指，幸好时间还来得及。这样不理智，差点让她给多多惹了大/麻烦。
　　陶然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看看后视镜，继而感到非常失望。他没有追出来。他还是要走。陶然感到心里的怒气已经释放，现在像泄了气一样，空空的，只剩下失落。也许他真的不爱她了。此刻，陶然忽然感到，刚才在愤怒中，她想到的全都是伤心和委屈，还有他的种种不是。但是，此刻冷静一点，她恍然发现，他其实，他还是一直在关心她的啊！
　　每次电话——除了刚才那次——不论是她想念他时打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话，还是遇到委屈和他诉说，或是遇到麻烦要他救急，他都是几乎立刻接起来，而且会耐心温柔地安慰她。并且妥妥当当地替她着想，安排好。
　　而她自己呢？有什么理由去指责他，埋怨他？她到底为他做过些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搞不清自己的感情，总还放不下对柯南的回忆；他离开后，她又总想让他照顾安慰自己，根本没有在乎他的感受。那次酒会后，他为了她，硬是把滚烫的汤煲揽到自己身上！陶然的心揪在一起，想起诸葛说他当时胸前都裹着纱布，腿也被烫伤，她却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只是相信他说“没事”的鬼话！
　　还有，陶然的心又翻腾了一下，生日那天，石逸毫不犹豫地去陪她父母吃饭，送妈妈回家路上的谈话，就是促进父母复婚的一个重要因素，而自己呢？他第一次，在意外的情形下见到亲生母亲的时候，她又在哪呢？他那时的心情该有多复杂难堪，又不能在父亲或是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陶然似乎一下子又回当时在纽约石逸知道身世后离家出走，她在密室见到他时，想到他那失落难受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抽动。
　　“为了你，他放弃了很多，这次也是放弃了国内的事业，甚至连纽约他也不回了，他现在是要一个人去芝加哥！我真担心他不能过自己这关，不知道他去了那边会怎样生活。”杨小伊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现在再想起这话，陶然已经全然没有刚才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痛彻心扉的难过和悔恨。如果真的是这样，怎么办？陶然此刻无比自责后悔，刚才说的话，一定非常伤害他。他爱她，这怎么可能是骗她的呢。陶然捶捶自己的脑袋，说到底，自己还是最笨的笨蛋！
　　陶然又看看后视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又看看表，没的选择了，只能飞快去往婚礼。但是，随着一点一点靠近中国大饭店，陶然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婚礼已经开始，台上杨骏君父母在讲话，裴多多的母亲也来了，多多看到陶然，焦急的眼神才放松下来，朝她使了个眼色。“然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呢？你见到石逸了吗？！”小伊看到陶然，赶紧走过来，惊诧地小声问道。
　　“多多的戒指在我这里。我要赶紧换衣服。”陶然没时间解释，赶紧冲到化妆室，只是简单洗了脸，换上衣服，化妆师无可奈何地胡乱在她脸上抹了抹粉，遮住哭红的眼眶。看到陶然回来的样子，小伊很不安，又看了看周围，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宾中，另一个人也在目不转睛注视着陶然。看到陶然狼狈地跑进来，柯南已经猜到发生的事情。他给石逸发了最后一条短信，那边没了回复，又看到小伊和男朋友在一起，得知陶然去了机场，他就一直焦急地等待，此刻看到陶然这幅模样跑回来，他也感到无比心疼，不过，他却没有像小伊那样失望和无奈。
　　陶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并没有在意注视他的目光。听到主持人说新郎新娘交换结婚戒指的声音，陶然缓过神，把戒指递给多多，多多似乎责怪的目光中透露了无限的担心，她只好朝她抱歉又故作轻松地弯弯嘴角。
　　接下来的婚礼程序，陶然已经无法集中精神，台上的讲话，周围婚礼的热闹气氛已经完全成为模糊的背景。石逸不会回来了，他真的不要她，放开她，彻底离开了。此刻，陶然才意识到，其实和石逸分手以后，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离开过她，她潜意识里其实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无论如何，她都可以依赖他，他也会奋不顾身地立刻为她解围。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伤心或是难过，或是有心事的时候，她都会想去找他，把一切都告诉他。其实，他，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陶然此刻清楚地明白了，爱，不是心中的某个梦想或是形象，也不是这个梦想或形象与现实的统一体。爱只是一种习惯，你习惯生活中有他，他习惯生活中有你。拥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却仿佛失去了所有。
　　婚礼已进入新娘扔捧花的环节。多多犹豫地看了看陶然，用眼神示意她应该站的位置，但陶然似乎毫无意识，多多只好转过身。一群女孩子蜂拥而上，陶然只是被动地被人群挤到了大厅主席台前最右边。

　　“一，二，三！”周围一阵欢呼，陶然的身体被轻盈地托起，在恍惚中新娘的捧花正好落在她的怀里。陶然已经感到意识模糊，动弹不得。耳边似乎又传来一片惊叹声和多多、小伊呼唤她的名字。
　　还没有清醒过来，被放下的身体又从后面被紧紧地抱住，陶然在这熟悉的拥抱中完全窒息，耳边那无比温柔和完美的嗓音盖过周围所有的惊叹和欢呼，“然然，我爱你。我根本不在乎输掉一切。但我不能忍受看到你痛苦的选择挣扎。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甚至放弃你。只要你能快乐。”
　　“哥！我不要你放弃我，我也爱你！”陶然转过身扑在石逸怀里，任由幸福、惊喜的眼泪肆意地流着。
　　许久。石逸捧起陶然的脸，擦干她的泪水，低头对怀里的陶然轻声说：“然然，嫁给我，不许说不。”陶然抬头吃惊地看着石逸，这时骏君搂着多多和宾客都走近他们两个，杨骏君有些调皮地对石逸说：“石逸，你太不诚恳了。”
　　石逸看看骏君笑笑，又歪头看了一下，诸葛朱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满眼泪光却笑得像花一样，拿出一个蓝色天鹅绒戒指盒，打开递给石逸。陶然一下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周围也传来一阵惊叹，只见石逸拿出那硕大的钻石戒指，单膝跪地，托起陶然的左手，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给她一个完美的微笑，“然然，嫁给我！答应我！”
　　随着惊呼声，陶然闭上眼，使劲点点头，感到冰凉的指环套在左手无名指上，会场又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石逸紧紧地抱住陶然，热烈地亲吻她。再次睁开眼睛，陶然羞涩地看到多多和杨骏君两人对视一下，多多假装的嫉妒表情掩饰不了她的喜悦：“陶然，你连妆都没化，还是抢了我的风头，哼~”。然后又转头捅了捅杨骏君小声在他耳边说：“喂，你老婆最好的姐妹和你哥哥订婚了你要表示一下吧。”杨骏君朝多多笑了笑吻了她的脸颊，旁边的伴娘伴郎各递给陶然和石逸一杯酒。杨骏君举杯和石逸碰了一下：“兄弟，同喜了。”杨骏君父母也走过来，举杯祝贺石逸和陶然。石逸和母亲的目光接触时，相视笑了一下。
　　小伊也过来激动地抱着陶然，也和石逸坏坏地对视笑了一下。石逸转身看到门口角落中的柯南，也正看着他，石逸向他微笑一下，举了举杯，柯南也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手机短信又响了。石逸拿起来：“我知道你会回来找她的。祝你们幸福。”
　　石逸摇摇头，朝自己笑笑。翻到上一页，机场时柯南发给他的那最后一条短信：“其实你不是在乎输赢。你爱她，爱到可以为了不让她痛苦，而放弃她。而她真正爱的，选择的也是你。”原来柯南一早就知道了，石逸抬头看看柯南的背影。

　　清晨，在香山别墅，陶然在温暖的怀抱中睁开眼，听到耳边石逸极其迷人好听的嗓音：“早，我的，然然。”陶然看着石逸羞涩地微笑了一下，把头再次扎在他的怀里。
　　石逸拥着陶然，一起在床上翻看着手机上的微博，“南以释然”最新的一条微博：“完美结局”。两人微笑对视了一下，石逸亲了亲陶然的脸，有些感慨地说：“柯南一直都是最完美的，他追求的境界我永远达不到，是不是？”“他追求完美，尤其在事业上，他确实是最完美的。不过，”陶然对石逸眨眨眼，温柔地说：“哥，其实在感情上，你才是那个最完美的。而且，在我心里，也没人能比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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