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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释然(五)
第五章
星期五,李彩的妈妈要出院了,但是李彩和多多公司的周末例会是不能缺席的,陶然自然又把接病人的事担下来了。好在叶深公司是自己开的,多多马上安排让叶深陪陶然一起去医院接病人,说他反正早点晚点,或是不去都没人管,而且又有车。
他们把李彩妈妈送回家,邻居李奶奶家做好了饭,请他们一起去吃,陶然和叶深连忙说还有事,不想给人家添麻烦,就出来了。
离开李彩家,叶深还是很周到地说:“午餐时间了,找个地方吃饭吧,你一会儿去什么地方?我送你然后再去公司。”
他们找到一家安静的小饭馆,点了菜。陶然跟叶深虽然熟,但是从来没有单独一起吃过饭。何况陶然心里一直在打鼓——就是裴多多脚踩两只船的事。陶然单独面对叶深感觉有点心虚,就好像那个对不起叶深的人是自己。她一直很好奇,裴多多的心理素质就是高,怎么能那么坦然地面对两个男人而没有任何不安?
菜上来后,陶然一直夸这个菜好吃,那个汤好喝,其实她是实在不知道该跟叶深聊什么,也怕聊起多多的事情,自己又要替她说谎。但是吃到一半,叶深突然问道:“多多最近还经常跟你们两个在一起吗?她上班以后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其他的朋友?”
“她,还是常常和我们在一起啊,倒没听说又有什么新朋友。噢,李彩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因为她们一起上班嘛,怎么你,突然问这个?”陶然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多多最近很奇怪,我觉得她好像很疏远我,有时候要见面她也推三推四的。”叶深其实是不好意思跟陶然讲,最近裴多多一直不和他亲热,他们两个早就住在一起了,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最近多多常找各种理由不让叶深去她家住,甚至连跟叶深出去的时间都很少了;以前她总是三天两头地要叶深陪她出去逛街吃东西、看电影,而最近非常“体谅”叶深,要不就说叶深不喜欢逛,要不就说李彩和陶然她们在一起,要不就是工作太忙,要加班很累,总之借口很多。而叶深了解裴多多,她从来就不是个会体谅他的人。
“应该没什么的,她,刚开始正式上班嘛,可能最近忙。你们都交往这么久了,怎么还这样怀疑她,难道你发现什么了?”陶然有点替多多紧张,不禁试探地问道。
“倒也没发现什么。”其实叶深也觉得不应该问陶然,她们三个这么要好,就是真的有什么陶然也不会告诉他的,反过来,他的话还会被裴多多知道,那么多多肯定会跟他大发脾气,他又没好日子过了。想到这儿,叶深接着对陶然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可能是多心了,你可别告诉多多我问你这些话。”
“好的,我不说,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了。”陶然没敢再说什么。
这天陶然回到家,又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登录□□、查看邮件。邮箱里是几个学校收到她网上申请表的确认回执,并提醒要把成绩单、推荐信等相关材料寄过去。她看了看,这些材料她已经寄出,于是关掉邮箱。虽然时间还早,美国那边还是凌晨,但她还是呆呆地看着那黑白的头像,盼望着李远和她打个招呼。可惜没有动静……
陶然突然有点寂寞,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有了无所事事的感觉。最近她没有跟李彩和裴多多住在一起,也没有出去玩或者去逛街,那两人白天上班,晚上李彩要管弟弟,还要去医院看她妈妈;裴多多更是每天都要约会,跟叶深或是杨骏君;妈妈在国外常常都是通过电子邮件联系,爸爸最近也出国了。她自己也是一直很忙,论文、实习和申请出国,几乎都没有上□□,她只是在李远的博客上简短地评价一下,也如她预料的一样,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复。陶然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和她有关的人和事好像很有限。
正在瞎想着,李彩突然打来电话。
“陶然,我妈出院了,我想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这些帮忙的人,明天周末,我请大家出去吃饭好不好?”
“不用这么客气吧,我们又不是外人。而且你哪有钱请客吃饭呀!”
“咳,我不光是请你和多多,你们两个当然是没得说,我主要是想请叶深还有,”李彩有点兴奋地停顿了一下,还有点故作神秘地接着说:“你们那个柯南,对他们两个表示一下感谢,当然你和多多就算坐陪了;往常都是你和多多请客,再怎么说我现在工作拿薪水了,也该我出次血。”李彩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准备大请一次客的样子。
“噢,原来你不是要谢我们啊?”陶然故意玩笑地说。
“咳,别打岔,你帮我请柯南,问他明天行不行?我想就在上次和伟东去过的‘海底捞’火锅吧,柯南那里定了,我就赶紧去订位然后约多多,估计叶深那边比较灵活吧。”
“好吧,我问问。其实柯南跟他们又不认识,在一起吃饭多怪呀。”
“帮帮忙吧,我认识他就行了。他,有没有女朋友?”
“什么?不会吧,你想什么呢?他可比我们大好多呢,而且公司同事都说他很严肃,他似乎应该喜欢那种特成熟特职业特精英的女孩吧,刚从学校出来的,他会喜欢么……你是不是有点太花痴了?”陶然吃惊地问,又把大家的评价和自己的猜想告诉李彩。
“哎呀,刚从学校出来怎么了,再说我怎么不成熟了,”李彩好像有点不甘心,又说,“管他呢,反正先约了再说吧。我看他长得挺帅的,现在这年头是不是我们应该主动点,免得到时候什么机会都没有。哈哈……”李彩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地傻笑起来。
“噢,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陶然拿出一副调侃的语气,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既然李彩这样说,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只好说:“既然这样,我就帮帮你吧。”
“其实不是啦,我是万一怕人家有女朋友,周末要约会没有时间啊……”李彩显然是违心地解释道。
“好啦,不用解释了,越描越黑,不过我可没把握他能同意来一起吃饭。他毕竟是老板,又总是很忙,要是被拒绝你可别怪我了,等我消息吧。”陶然边笑边挂断了电话。
柯南刚刚下飞机就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有两个留言。柯南一面排队准备进海关,一面要听留言。这时电话响了。
“侦探,你好吗?”听起来是一副淘气的口气,其实陶然是在想着李彩是不是喜欢上柯南这个事觉得很好笑。
“淘淘,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刚刚下飞机啊。”柯南此刻最想听到的就是陶然的声音,所以陶然的这个电话让他有些意外和兴奋,而且她还真的换上了两人间的昵称,他都觉得自己在电话中的声音有些异样。
“噢,我都忘了你还在出差的,是今天刚刚回来?我以为你早就回来了呢。”
“我刚刚落地,电话也是刚刚打开,你简直是能掐会算呢。”
“是吗?真巧,你不知道我是小福星,常常歪打正着。”陶然用轻松的语气开着玩笑。
“喂,我马上打给你好吗,我要进关了。”
柯南在海关柜台出示护照,电话又响了,是黎丽。
“喂,黎丽,我刚下飞机在通关,一会儿打给你。”
出了海关,柯南马上打回给陶然。
“小福星,你有空吗?我想找人陪我吃饭,在美国这些天,天天吃不饱,我快饿死了。”柯南直截了当又半开玩笑地邀请着陶然,这让陶然有些吃惊,打电话之前她还再想怎么能成功地邀请柯南来参加李彩的答谢宴呢。
“我今天已经吃过饭了,明天吧,你明天有事吗?旅行很辛苦吧,要不要倒时差?”陶然赶快趁势提出邀请。
柯南真的很吃惊,他首先没想到印象中有点腼腆和羞涩的陶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其次又没想到陶然居然会这么大方地约自己。“明天没事,不用倒时差,明天什么时候?早中晚什么饭?”柯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很快答应着。
“没事就好,具体什么时间我得问问,是李彩妈妈出院了,她约我们一起吃饭,表示一下感谢,先定好大家都有空,再等通知。你最好再饿一天,坚持一下,明天好好吃李彩一顿。我问她一下,定好后再打给你吧。”陶然欢快地快速说,似乎生怕柯南会变卦。
没等柯南反应,陶然就挂断电话。柯南看着电话觉得有点好笑,原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他没来得及拒绝,也不能再说自己有事。不过陶然跟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少了一些客气的疏远感,他还是心存喜悦的。
柯南回到家听了两通留言,一个是他父母从上海打来的问问他回来没有,并告诉他黎丽的爸爸星期六生日,让他替他们去祝贺一下;另一个是黎丽的妈妈打来的说请他过去吃饭,看来黎丽在他出国这段时间没少做两边父母的工作。柯南无奈地摇摇头。这时电话响了,他想应该是陶然,就很快地接起来。原来是黎丽。
“柯南,你说马上打来,怎么没消息了,是不是让海关给扣下了?我听石逸说你今天回来。”看来黎丽的眼线都安排到美国了。
“噢,抱歉,我刚刚到家,你有事吗?”
“明天我爸生日,你过来吃饭热闹热闹吧。”
“明天,我约人了,你们什么时间办生日,我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你约了什么时间,我们错开好啦,你什么时间到我们就什么时候吃饭。”黎丽很好商量地说。
“好吧,我再打给你。”
李彩得知柯南的时间以后,就定了海底捞餐厅的位子,答谢宴定在了中午,大家在餐厅包间里见了面。李彩,裴多多,叶深,柯南,陶然依次在圆桌周围坐下。
李彩给裴多多和叶深介绍了柯南,他们互相交换了名片,李彩说:“柯总,我们也换一张名片好吗?”
柯南递给李彩一张,说:“不要叫我“总”了,既然都是朋友,叫名字好啦,别跟陶然学,弄得我很不自在。叫名字吧。”
“你会不自在?”陶然笑着说。
“李彩和裴多多都是在艾丽公司啊,还是在市场部,我还认识一个人在那里呢。”柯南低头看了李彩和多多的名片后说。
“是吗,叫什么啊,说说看看我们认识不认识?”李彩问。
“是一个大学同学。”柯南并没直接回答李彩的问题,李彩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就转到别的话题去了。陶然知道柯南说的就是黎丽,她看到柯南有意地避开说起这个名字,隐约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些特别的关系。
“柯南、叶深,我先敬你们两个一杯,一个帮忙让我妈住院,一个把我妈接出院,多谢了。”李彩举杯分别于柯南和叶深碰杯。
“你不要这么客气,我不是说了嘛,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咱们一起喝吧。”柯南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态度还是很温和周到地说。
“你不用管她们两个,你不知道我们三个是什么关系,她们两个我是不用谢的。”李彩很得意地跟柯南解释着,看着柯南那帅气的面庞,李彩总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他。
“没错,李彩什么时候都是见色忘友。”裴多多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捅捅陶然,看着李彩今天好像有点兴奋过度,她有点看不惯,这样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太不顾及陶然这个“中间人”了。陶然很随和地笑笑。她知道今天的主角是李彩,所以很有默契地作陪,一点都不想喧宾夺主。她这种心态又让多多有点气不过。
“什么见色忘友,是你,跟人家去玩怎么都找不到你,你还说。”李彩看出多多又偏袒陶然,就毫不让步地攻击多多。叶深一愣,看了看多多。
“好啦,又瞎闹。”陶然看李彩要口无遮拦地说出裴多多圣诞晚上的事,赶紧打岔,怕叶深怀疑。“李彩就是这样,跟谁亲近就挤兑谁,叶深也受多多牵连,你也要小心,不要跟她太亲近。”陶然这番话好像是跟柯南在解释,其实是说给叶深听的。
“我没有说叶深,”李彩还要解释,陶然已经把一杯酒送到李彩嘴边,“不许再推了,赶紧敬我和多多一杯。”
“对对,赶紧喝,再说句好听的。”多多也赶紧转过身凑到李彩跟前,背对着叶深摇晃着她并使劲儿地使着眼色。被多多威胁的目光震慑住,李彩有点胆怯了,这时的她似乎也才明白过来差点闯祸了,赶紧闭嘴。
与此同时,叶深也明白了点,毕竟他比这几个女孩年长几岁,阅历多一些,虽然没看到多多的表情,但也猜出来她们是不想让李彩说什么。于是他之前的怀疑更加明显了。
柯南也看出了个大概,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再问什么了。气氛突然显得有些尴尬,这时他听到小姐说菜齐了,就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钱夹放到桌上,对大家低声说,“我是你们这里最生的人,今天让我来做东,很高兴认识你们这些朋友。”
“不行不行。”李彩从刚才的被动中清醒过来,赶紧说,“今天说好是我答谢大家,不能让你请客。陶然,赶快把他的钱包抢过去。”
陶然赶快抢过钱夹,迅速地放在自己的书包里,假装严肃地对柯南说:“不许翻女孩子的包。等吃完了再还你。今天是李彩答谢我们,你也别抢她的风头了。”
“你的动作也太快了,好像是经常抢劫的那种。”柯南被陶然的迅速反应下了一跳,完全没有设防地伸开双手,看着陶然有点得意的表情,他不由得笑了,开玩笑地说:“叶深你是不是经常让这三个人这样欺负。”
叶深听到柯南问他,没有继续想他的心事,“我可惨多了,经常被她们逼着掏钱,尤其是这个李彩,常常姐夫姐夫地骗我请客。”
大家一边嘻笑着一边又坐下吃饭。李彩跟大家敬酒,尤其是对柯南,她的好感不是一点点,在她的这次磨难中柯南简直成了保护帮助落难公主的王子。李彩暗自喜滋滋地想着,柯南不仅来参加聚餐,还主动要替她付钱,对她这么照顾,哪像陶然形容的那么“大牌”?看来他只是不会喜欢陶然那样幼稚的而已吧。而让柯南喜欢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裴多多心里暗骂着李彩没大脑,觉察出叶深似乎有些怀疑,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反正料他也不能怎么样。她只是若无其事地聊天吃饭,也不时出于好奇地看看这第一次见面的柯南。在她眼里,柯南只是在很随和地跟大家呼应着而已,他的眼光却时常停留在陶然的身上。
吃好了饭,大家纷纷告辞,而喝过酒的柯南和叶深都不能开车了,柯南打车离开,其他人则一起另外打车离开。
柯南看时间还早,打算先去商场给黎丽的父亲买点礼品,毕竟人家是生日,然后再去黎丽家吃晚餐。但是当出租车停到了百盛,柯南尴尬了,钱包被陶然拿走,大家吃完就忘了这个事。柯南赶紧拿出电话,并且很抱歉地跟司机说:“师傅,等一下,有人帮我送钱包来,现在就算等候,您别打票了。”
“淘淘,犯错误了,你知道吗?”柯南并没有生气,心里反而觉得异常的开心,“我的钱包寄存在你那边,是不是利息已经很多了?”
“啊!”陶然马上想起来柯南的钱包在自己包里,自己居然忘得一干二净。“你在哪里,我马上给你送过来。”陶然摸了一下柯南的钱包,赶紧另外叫车直奔百盛。
在百盛楼下的星巴克里,两人面对面坐下,柯南买了两杯咖啡,对陶然说:“你简直害死我了,你不知道刚才那个司机说什么,说没带钱就不应该叫车,还说钱包怎么能让女人掌握着,没一点自主权,总之你得弥补我精神损失!”柯南话虽这样说,却是一副玩笑的口气,嘴角也带着笑意。
“谁让你乱冒泡的,人家请客你掏什么钱包呀。钱多是吧,希望工程你多捐点。”看着柯南的表情,陶然也俏皮地把自己的抱歉收起来,跟柯南打趣地说着。
柯南突然觉得很享受现在跟陶然的这种亲近的关系。在美国因为时差原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想的最多的除了他要做的呈现内容就是陶然。这让柯南自己也有些吃惊,很久以来没有哪个女孩子在他脑海里占据过这个主要的地位,心里那固有的壁垒在陶然那顽皮的笑容里被摧毁着。
“你急火火地跑百盛来,是不是要买东西?赶紧买吧,别耽误了。今天都怪我,忘了走时候把钱包给你,当时拿的时候我还想着来的,真是抱歉!”陶然收起了她的顽皮,换上了礼貌的口气。一时间居然让柯南很受伤害,他突然感到这个小小的人儿跟他还是有距离,有保留,有分寸。他很希望多一些时间跟陶然一起聊天,透露一些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给她;他也想更多地了解她的内心世界,陶然这个看似简单的女孩却有着谜一样思想和内涵。
“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谈点事,需要一点时间。你说个时间吧?”柯南很快做了个决定,于是又直截了当又稍显严肃地低声说。
“什么事?很重要吗?是下一步工作的事吗?我明天后天都可以呀,你看你吧?”陶然看着柯南的表情,似乎觉得是个很重要的事,于是也很郑重地问。
“那就明天!”柯南没有回答陶然的问题,只是果断地说。
“明天是休息日,你时差还没倒过来,其实我可以周一一早去公司的,应该不会耽误吧?”陶然还是很替柯南着想地问。
“会耽误,这个事很急,明天早晨10点,我去你家接你,就这样定吧。”柯南又拿出他温柔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跟陶然敲定了见面时间。“好了,我要去买东西,然后去看我一个朋友,咱们明天见面再说了。”
跟柯南分手后,陶然并没多想什么,她觉得无非是又让她继续在公司打工或者给她个什么实习机会,总之柯南跟她约见面离不开工作的事。李彩这个时候打电话给陶然,她们在多多家,让陶然马上过来,问什么事,李彩也没说,但是电话的那边好像有很大的争吵声。
原来陶然下车后,叶深突然问李彩,你妈妈那天生病多多干嘛去了?一下搞的李彩不知道怎么回答,裴多多知道叶深真的是怀疑她了,她以平时一贯的趾高气扬的态度试图压倒叶深,“我帮李彩她们一起照顾病人了,你到底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有毛病呀,疑神疑鬼的。”没想到叶深这次的反应也很反常,他没搭理裴多多,还是问李彩,“我问你呢,告诉我你妈生病那天,多多是跟你在一起吗?”李彩本来有点心虚,加上突然不习惯叶深这样强硬的问话方式,要知道叶深一直是谨小慎微,不仅对裴多多,对李彩和陶然她们也是很柔和软弱的。“她,她,是跟我去医院的,怎么了,你,怎么了,不信你问,陶然。”李彩的结巴和词不达意让叶深更加明白了,“你们都没说实话,多多要是跟你去医院,你们不用跟别人借钱去住院,而且肯定会叫我去,今天吃饭你就是明明就是说多多没去的意思。”叶深也不傻,他知道裴多多有事瞒着他,而且这个事一定跟其他男人有关。都说女人直觉很厉害,其实在遇到情感变化的时候男人何尝又不是呢。
于是就有了到裴多多家里,大家乱成一团的争吵,李彩赶紧叫陶然过来调和一下。在她们三个好朋友中,虽然裴多多年纪最大,平时也爱充当老大,喜欢做主,但是遇到事的时候陶然显然是最冷静,最擅于处理问题的。
陶然知道这个事其实早晚都会发生,她也觉得多多这次有点过分。但是作为朋友,她还是帮多多圆了谎话,告诉叶深,多多那天公司聚餐,陪客户多喝了一些酒,就醉倒了,没告诉叶深是怕他担心,也怕他想歪了。因为是为陪客户所以公司其他同事也一起把喝醉的人都安排在酒店的房间。这个解释是陶然突然想到的,李彩和多多佩服陶然的机灵,都默认了这个故事,叶深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质疑下去。裴多多又得理不让人了,把叶深赶出家门,让他回去好好检讨检讨,不想清楚就别再来见她了。
叶深走后,陶然跟李彩开始对裴多多进行道德观念的教育。
“叶深对你够好了,你们两个一起这么多年了,应该珍惜。”
“那个姓杨的你认识没多久,也不了解,你还是别发展了。”
“人呢还是要讲感情的,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呀。”
“钱固然重要,但是有钱的你能保证像叶深这样你能把控得住吗?到时候就不是你始乱终弃了。”
这些道理裴多多又何尝不知道呢,以她的聪明,她在感情上的经验怎么是陶然和李彩能比的呢,这些话在她的脑海里也无数次地出现过了。但是杨骏君的诱惑和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激情有时候就像是毒品,都知道用过之后可能会身心受到极大损伤,但是成瘾了,根本就不考虑后果。
裴多多耐着性子听完了两个人的唠叨,只说了一句,“我会考虑,你们先走吧,我累了。”就再也没话了。李彩和陶然只好也离开多多家。
李彩突然觉得很感慨,路上跟陶然开始怀疑人生,“你说世界上有真的感情吗?你看他们两个认识五、六年了,居然还是存在欺骗,还有我们两个简直就是帮凶,尤其是你,今天的谎话编的也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惯犯。”李彩有点愤愤不平地指责陶然。
“唉,我也是没办法呀,你说要他们两个恢复关系还不是要帮多多骗人,难道把真相说了,让他们真的分手不成。我也觉得我是很内疚。但是我还是相信真情的,我们这样帮助多多其实就是真情呀;你妈妈病了多多把钱都拿给你,也是真情呀;就连柯南跟你素不相识帮你忙,难道这些都不是真情吗?别老是悲观、忧郁、多愁善感了。”陶然是乐观的,她更希望周围的人都是开心的,看着李彩对人生怀疑的态度她忍不住又开导起来,看她这样说多多,也忍不住的替多多说话。
“你把钱包给他了?”提起柯南,李彩眼里突然一亮,这个是她的兴奋点,“柯南人真的不错,长得帅,又大方,有情有义的。”这是李彩第二次在陶然面前表示对柯南的好感了,“怎么,你不会是真喜欢上人家了吧?”陶然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他有女朋友吗?我觉得他对我还挺好、挺照顾的,你觉得我有希望吗?”李彩停下脚步突然很郑重其事地问陶然。
“你,真这么想的?说实话我不了解他,就是觉得他离我们其实还是很有距离的。对了你们那个头儿,黎丽吧?好像跟他很熟,没听见今天他说有个大学同学在你们公司,其实就说的是黎丽。我在公司帮忙时候见过黎丽两次,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关系。”
“黎丽?不会吧,那个女的很凶啊,在公司经常发脾气的。不过长得倒是挺漂亮。柯南会看上她吗?”李彩不无醋意地嘟囔着,然后又正经起来:“陶然,你帮我吧,我真喜欢上柯南了,你帮我打听一下他是不是有女朋友,我想跟他接近,我希望有个那样的男朋友,我觉得最近的事我真的要崩溃了,我真的很希望有人帮我一起支撑着。”
李彩突然感到很难过,眼里都是泪水,也许对她来说父亲去世后她就一直很自卑,弟弟还小,家里也没什么积蓄,现在母亲身体又很差,不能承担任何体力和心理的负担和压力,家庭的一切负担似乎都压到她一个人身上。陶然突然觉得李彩把终身托付给她了,责任感一下涌上来,“我帮你问问。”“你答应帮我了?我真的很喜欢他,他这次这样帮我,我觉得也是缘分。”陶然虽然还是觉得李彩的想法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答应了李彩的请求。
这个晚上,陶然失眠了。因为受人之托,她自己不停地筹划着明天见柯南怎么能跟他提这个。她设想了好几个场景,自己不停地扮演着两个角色,设想着怎么能把媒婆的角色做到尽善尽美。实在睡不着,索性陶然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也习惯性地打开□□,虽然她知道不是每次李远都能跟她说话,但是开电脑再开□□对陶然是最自然的动作。
李远:“淘淘。”
刚登陆,□□上就蹦出李远的对话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远在□□上开始叫她淘淘,这让他们在网络上的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但这会儿陶然看到这个称呼,心理却多了一层复杂的感觉。因为现实中,柯南也在这样称呼她。
李远:“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上来干嘛?”
陶然:“睡不着,在网上随便溜达一下。”
李远:“我也睡不着,也随便溜达来了,真巧呀。”
陶然:“你现在也不是睡觉的点耶,难道你中午还要睡觉不成?”
李远:“我在北京!没看见我的签名吗?我回来几天了,现在时差还是没倒过来,所以睡不着起来了。”
陶然:“啊?你回来了,是?”陶然的心跳突然加快了,甚至觉得有点紧张。看到李远□□的签名是:在北京!
李远:“回来开个会,要回去了,这几天上网没看见你,就没告诉你。”
李远似乎从来没给陶然打过电话,也没要过她的电话号码,他们两个在学校就是见面说话、说事,网上聊聊,但是似乎如果不见面也没事,没上网也不聊天。陶然知道这几天为了帮助李彩错过了尽早知道李远到京的消息。
陶然:“回来有没有去哪里玩玩,北京变化大吧?”
李远:“去了几个地方,我导师的女儿跟我一起做的这个项目,这次一起来开会,带她去了几个地方。北京现在堵车有点厉害了,是吧?”
陶然:“带老外到处转?”陶然很好奇,李远几乎是从来没在陶然面前提到过其她女孩。这次真的是很例外。
李远:“不是老外,呵呵,我导师是台湾人,我没跟你说过?”
陶然:“台湾同胞呀?”
李远:“美籍台湾同胞,呵呵。可惜从没去过台湾,这也次是第一次中国来中国。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哪里都好奇,都想看。”
陶然:“哦。”陶然有点失落,心里好像有点痛痛的,酸酸的,她一度怀疑自己要心肌梗塞了。
李远:“你怎么样了?毕业没有?“
陶然:“我原则上6月毕业,现在做论文,还要找工作。我还考了GRE。”
李远:“来美国吗?这边欢迎你哈,有没有申请学校,要我帮忙的话说一声,好歹我也当你师兄一场,别客气!”
陶然:“好的,我有需要会找你的,谢了师兄。”
李远:“早点睡觉吧,别明天熊猫了,我们男的没事,据说女生最怕晚睡了,快去吧,淘淘。”
陶然:“哦。”
陶然很想再跟李远多说两句的时候,李远却没下文了,这让陶然很是失望和沮丧,她也只好下线。关了电脑似乎更睡不着了,陶然其实也没有很多么地思念李远,因为他们的确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往事或者瞬间。陶然只是脑子里很乱,东西南北的事都一起在眼前,一会儿是假想的李远导师女儿的样子,一会儿是李彩妈妈生病,一会儿是裴多多理直气壮地跟叶深撒谎,一会儿是柯南给他端咖啡,一会儿是黎丽突然走进柯南办公室,一会儿是台湾女孩嗲嗲的说话声,一会儿是她把柯南钱包抢到自己手上……像是放电影,陶然把被子狠狠地捂在脑袋上。
经过一晚上的失眠,陶然第二天果然有了些许熊猫的风采,加上晚上上网有点受凉,陶然觉得身上发热、头晕晕的。大约10点多,柯南打电话给陶然,告诉她到了楼下。陶然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一下脸,赶紧出门。来到楼下,她觉得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快速上了柯南的车。
“怎么脸色这么差?”柯南看见陶然苍白的面色,收起脸上笑容关切地问。
“没什么,昨天没睡好,阿嚏!”车里的温暖使得陶然一下子打个大喷嚏。自己虚弱地笑笑,“不好意思。”
“没事吧?早饭还没吃是不是?我们去喝早茶。”柯南有点担心地看看陶然,又把车的空调温度再调高一些。
周末的早晨,北京的路况似乎并没有因为休息而通畅,车子在路上走了50分钟才到了新侨饭店。柯南在唐宫订了位子,停好车才发现,陶然已经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头歪向一边,刘海垂在眼睛上。柯南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头发缕向耳边,手指无意碰到陶然的额头,好烫呀,柯南用整个手掌按到陶然额头,意识到她发烧了。柯南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他这个时候真想骂自己怎么这么粗心,见到陶然的时候就应该看出她生病了。他重新发动汽车,开到距离新侨饭店最近的北京医院。
柯南把车停好,轻摇陶然,陶然一下惊醒,觉得头痛得睁不开眼睛,“到哪里了?”
“下车,我们去医院,你生病了。”柯南边说边下车,走到副驾驶一边开门,扶陶然下了车。陶然果然病得不轻,浑身疼痛,加上昨天中午饭后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又出现严重的低血糖症状,下车她就眼前一黑,幸亏柯南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摔倒。柯南抱起轻飘飘的陶然,快步走到急诊室就诊,护士也迅速地给陶然抽血化验并很快扎上了点滴。柯南守在陶然身边,大手紧握着她输液那只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里阵阵的担忧。
快输完两瓶液体时,陶然醒了过来,这半昏迷半睡眠的状态让她体力得以恢复,脸色也好了很多。看见柯南坐在旁边,还拉着她的手,她有点不好意思,使劲抽回自己的手。“你小心针别出来。”柯南温和又关切地提醒她,陶然才明白柯南是怕针跑出来,一直帮她扶着。
医生又给陶然开了三天的药,他们离开了医院。柯南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厚衣服围在陶然身上,陶然又一次闻到了柯南衣服上特有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把衣服紧紧拉了一下,又晕沉沉地闭上眼睛。发动机起动的瞬间,柯南的电话响起来。
“柯南,昨天我爸妈要给你父母带的东西你忘了拿,我给你送过去吧。在哪里呢?”黎丽打来的。柯南皱了皱眉,“我没在家,在外面跟朋友在一起,我晚点过来拿吧。”“你不是晚上飞机去上海吗?我给你送过去,顺便给你送机场呗。”黎丽还是不屈不挠地坚持着。柯南看了一下表,已经快3点了,如果把陶然送回家,再去取东西时间是很赶;但是让黎丽送东西过来再去机场,他也很不愿意,于是对她说:“我现在过来取吧。”
柯南转过头来担心地看看有点虚弱的陶然说,“我送你回去的路上取个东西,你家里谁在呢?打电话让家里人先给你做点吃的。”
“家里没有人,我没跟你说过我一个人住吗?我父母离婚后把房子留给我住了,他们现在都不在北京。”陶然柔弱的声音让柯南一阵心疼,吃惊中又有些担心。想着自己马上要出差去上海,而且还要开两天的会议,也不能马上回来,柯南有些不安。“我今天要去上海,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开会,这样,我给你的朋友们打电话让她们过去陪你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现在好多了。多多昨天跟叶深吵架了,估计心情也不好,李彩家里也挺多事的。”柯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李彩,“李彩,我是柯南,我本来是跟陶然谈事情,但是她病了,你能陪她一下吗?”
接到柯南的电话,李彩有点受宠若惊,“能,能,我现在就去。”
快到黎丽家时候,柯南打通了黎丽的电话,“你帮我把东西送下来吧,我时间有点赶,就不上去了。”黎丽拿着东西下来,柯南下车接过盒子放到后备箱里。黎丽看到了围着柯南衣服的陶然靠在副驾驶位子上,心里感到一阵扭痛。柯南放好东西,边上车边跟黎丽说,“谢谢你爸妈,我着急赶飞机,回来再看他们,先走了。”
黎丽张了张嘴,没等她说话,车已经开走了。黎丽的心里一下被愤怒,怨恨,嫉妒,悲伤等不良情绪占据,不禁想到昨天柯南来她家吃饭的情景。
前一天在黎丽家的聚餐是她早就筹划好的。与其说是给她父亲过生日,不如说是借助父母的力量来推动他们两个关系的发展。
黎丽、柯南两人的父母年轻时都在上海。黎丽的父亲曾经是柯南父亲厂里的领导,由于后者工作表现出色,被前者重用,两人关系也很好。柯南的父亲和母亲恋爱时,厂里的另一位领导也倾心于这位漂亮的女人,所以在他们登记开单位介绍信时万般阻挠,多亏黎丽的父亲从中做工作,才使他们顺利地结婚。因此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柯南父母对黎丽父母也一直心存感激。后来黎丽又跟柯南是大学四年的同学,他们毕业以后黎丽的父母也调到北京,两家人还是时常联系,黎丽父母在北京对柯南也照顾有加。
黎丽父母早就看出女儿对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柯南心存爱意,也在电话中和柯南的父母有意无意地提及过二人的事,不过柯南父母一直主张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相处,自己决定。而柯南每次跟父母说起和黎丽的关系,总是非常明确地说他们两个只是普通朋友,在父母问起他是不是有女朋友的时候,他也总是含糊其辞。黎丽父母当然也不好直截了当地正式询问柯南对黎丽的态度了,一方面是担心万一柯南的心思不在黎丽身上,会让她下不了台;另一方面,也是看着柯南的事业正在关键时刻,不愿干扰他的工作。
不过黎丽现在却开始着急了,特别是元旦前被柯南拒绝,又看着他和这个叫陶然的女孩关系貌似日益亲密,她决定借父母的手来明确二人的关系。她猜想着,柯南碍于他们父母之间的关系,也不好拒绝。于是就“策划”了这场生日聚餐。
一大早,她就半撒娇地和母亲说:“今天柯南来咱家,您自己问他,别每天老是审问我,问我们两个怎么样了。”母亲心领神会地笑着对黎丽父亲说,“你一会儿找机会给问问啊,小南一直都听你的。”
黎丽父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喝着茶。他又何尝不希望女儿和柯南走到一起呢。柯南父亲离开厂里后,在上海最早做起进出口生意,后来又涉足投资行业,现在是这个领域的最强公司之一,柯南早晚要接手自己家的这些生意。女儿如果能嫁给他,她以后的生活也就完全不用他们夫妇两人再操心了。何况柯南又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能力都是一流。不过黎丽父亲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把握,所以对于黎丽母亲的提议,他不置可否。
时针指向5点,黎丽迫不及待地她拨通了柯南的电话,试探地问:“柯南,你现在哪儿呢?今晚我爸的生日聚餐,你不会是忙着和谁约会给忘了吧?”
“我刚去百盛买了送黎叔叔的礼物,在路上,马上就到你那了。”柯南避开约会的话题不谈,让黎丽颇为不安,但听到他在路上就要到了,心理又不禁激动起来,她简直把这次聚餐当成了转运稻草一样,巴望着有父母撑腰,柯南对她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而那个陶然……黎丽赶紧把这个名字阻隔在到脑海之外。
柯南从刚开进小区的一辆出租车里走出来。他从后备箱拿出一大袋礼品,一转身看到黎丽迎上来,有些奇怪地说:“你怎么下来了?没帮阿姨准备饭菜呀!”“早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你呢。我就怕你约会太投入,忘了我们。怎么没开车来呀。”黎丽的语气里不乏醋意。“叔叔阿姨的事,我不会忘记的。咱们快上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柯南又一次回避了黎丽的话题。
很久没见,黎丽父母自然是对柯南问长问短,柯南还是彬彬有礼地应对着,聊到柯南自己的近况,黎丽透露了柯南升职的消息,两个老人自然也甚是欢喜。柯南心想自己还没有和黎丽提过自己升职的事儿,想来是石逸和她说了。黎丽母亲问起柯南准备什么时候考虑个人问题时,柯南想到应该是黎丽对上次的拒绝还不死心,这次又让长辈出面说服自己,不禁有些恼火,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只好勉强笑笑,试着转移话题:“阿姨,我近期都不会考虑的,现在工作比较忙。对了,爸妈前两天给我打电话,嘱咐我叔叔过生日我一定得过来祝寿。对了,我过几天要去上海,您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从上海带过来,就告诉我吧。”这一招果然有效,丽丽母亲果然没有接着上面的话题,“嗯,我想想看,有的话和你说吧。不过我前一阵给你父母买了点东西,一会儿提醒我给你,你带给他们。”柯南赶紧连连答应。
黎丽眼看着柯南又要把话题扯开,赶紧推了推母亲,又给父亲使了个眼色。母亲立刻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对黎丽说:“丽丽,咱们去先去厨房收拾收拾,弄点水果吧,小南跟你叔叔去书房聊会儿吧。”一边拉着女儿往厨房走,一边向黎丽父亲使了个眼色。黎丽父亲当然也明白这母女两人的意思,和柯南说,“小南,咱们到书房里坐吧,
柯南对黎丽父亲一直是相当尊敬的,他静静地等着黎丽父亲先开口。“你爸妈身体还都好吧,自从上次他们来北京以后,就没聚过了,他们电话里还总让我们多照顾你的。我看你事业上发展的不错啊,如果工作上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啊。”听到黎丽父亲的话,柯南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开口,黎丽父亲又接着说:“你们工作都忙,丽丽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经常回家来,要注意身体。我们年纪都大了,只希望你们过得好。你们也长大了,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也要早点考虑结婚的事,我和丽丽妈,还有你爸妈,都希望你和丽丽能在一起……”。柯南又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回避不了这个话题。“叔叔,我们和丽丽的事情,她那么优秀,应该是不愁嫁的,我们会弄清楚的,让你们操心了……。”
听到这里,黎丽父亲多少明白了柯南的言外之意,也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柯南其实并没有向女儿一样期待这桩婚事。他很了解女儿的个性,争强好胜,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才罢休,而且有时不太顾及其他人的感受。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的,但作为父亲,他一直多少纵容了女儿这种任性,而且也觉得这种风格让本来就聪明能干的黎丽无论在学校还是工作中都数一数二,但他今天才反应过来,这种个性并不一定能像以往一样让她收获一份想要的感情。黎丽父亲没再多说什么。
黎丽心情很郁闷,借父母的力量也没有达到她预期的结果,还是让柯南这个混蛋给敷衍过去了。把柯南送到楼下,黎丽要开车送他回家,柯南执意不肯。黎丽又耐着性子,说:“我爸妈的意思你都看出来了吧?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柯南想了想,“黎丽,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真的不合适,你何必又让家长介入呢?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做普通朋友不好吗?”黎丽抑制住愤怒,说:“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普通朋友,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你没有尝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语气又缓和下来,几乎央求到:“柯南,你知道我一直都对你很认真,我也知道你不讨厌我,我们就正式交往一段时间,如果你还是对我没有感觉,那我也任命了。现在你就凭空说我们不合适,我不甘心。”“黎丽,这又何必呢,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有什么必要去试呢,你也别再浪费时间和感情再我身上了。之前你就为我错过了石逸,但那时我们都还年轻,有时间去选择;但现在,你不必再为我放弃其他机会了啊!”柯南是真心劝说。黎丽还是不肯罢休:“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陶然?但是你要想清楚,她现在这么年轻,她的选择也很多!等你想结婚的时候,人家说不定不选择你。现在有哪个女孩能像我一样对你死心塌地!”柯南对此话完全无法反驳,只是说:“我现在确实没想结婚的事情。我们以后也别再提这个事情了。”话不多说,柯南拦到一辆出租,说了声再见,上车就走了。
黎丽看着远去的出租,既无可奈何,又很不甘心。觉得不管怎样,都要再继续争取自己的幸福——哪怕要放下身价和一个刚毕业的丫头竞争。
李彩不知道柯南和陶然谈什么事,但是昨天陶然对她的承诺她很相信。她了解陶然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同学4年,陶然从来没有失信过谁,这也是她在班里受到大家尊重的原因。陶然是李彩的好朋友;之前李彩妈妈生病,陶然的全力以赴;加上这次是柯南托付她照顾陶然,这几条加在一起就变成了李彩马上飞奔到陶然家去的动力。
柯南和李彩几乎是同时到了陶然家楼下。看到陶然病得不轻,李彩也很焦急,她虽然平时是个马虎又没什么太多责任心的人,但是看见柯南,她似乎一下有了原动力。柯南跟李彩交代了几句,就赶紧开车飞奔去机场赶他的飞机。
李彩把陶然扶进家里,赶紧给她安顿到卧室躺下,去厨房烧水,熬粥,找到温度计去帮陶然测体温。陶然的体温还是很高,李彩有点不知所措,想是不是要给裴多多打电话,又想应该给她再吃点什么药,这个时候柯南又在机场打来电话,“情况怎么样了,今天在医院体温很高,现在好点没有?”“刚刚量过还是39°C,怎么办呀?”“给她吃百服宁,医生说超过38。5°C就吃一片,然后再看看情况,我到上海再给你打电话。”听到柯南的电话和指示,李彩从手忙脚乱中清醒,似乎有了主心骨,她赶紧把刚才柯南给她的一堆药倒在桌子上,找出百服宁给陶然吃了一片。
粥熬好了,李彩又赶紧叫陶然起来喝了一碗。陶然吃过药,喝了粥,体力好了很多,加上出很多汗,身上也轻松了,看看天色已经晚了,就跟李彩说:“你回去住吧,明天上班从我这边走太远了,我没什么事了,明天我自己去社区医院打点滴就行了。”“那怎么行,柯南说了,要我陪着你,明天我晚点去公司,让多多给我请个假。”李彩一副拿到圣旨的表情把陶然给逗笑了,“我没事了,就是昨天没休息好,加上有点着凉,现在已经好了。走走走,别管了,要不我就不睡觉了。我今天很想早点睡的。”李彩觉得陶然确实好多了,再加上明天要是从陶然家去上班实在真是很远,就给陶然试个体温,看见37。5°C,她觉得应该没问题,把该吃的药看着陶然吃完,就离开。
李彩在路上想,她有很好的理由给柯南打电话,于是拨通了柯南的手机。柯南很快接听,“李彩,陶然怎么样了?”这自然、熟悉的语气让李彩很兴奋,她赶紧跟柯南汇报了陶然的情况:烧退了,粥喝了,药吃了,人也睡了,只是没说陶然让她回去的事。
柯南放心了很多,顺便问候了李彩,“你自己没事吧,别病人好了,你累病了。最近你真是老伺候病人了,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柯南几句客套话,让李彩觉得很温暖,她其实就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女孩,她没什么心计,也没什么主意,说话不过脑子,遇到事也不动脑子,经常都是想当然的。这次她也想当然觉得柯南把陶然托付给她是信任她,现在关心她这些话是对她有好感。自己不禁飘飘然起来。
李彩走后,陶然把电脑拿到床上,又登陆□□。冥冥之中她期待着李远能再跟她打招呼,她一遍遍地看着昨天的谈话记录。“不是李远女朋友!”陶然觉得李远昨天说得很轻描淡写,再去看看李远的博客,打开里面有两张新照片,一张是天空中飞舞的两个风筝,一张是长城的一张风景照。更新时间是昨天2点多,就是他们聊天之后。“他们去长城了,在那里放风筝!她是他女朋友!”这个猜测让陶然心里又一阵阵的酸楚,陶然觉得心里很堵得慌。没人可以倾诉,陶然觉得自己很孤独。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原来是柯南发来的:“淘淘,身体怎么样了?烧退了吗?要是还在睡就别回复了。没睡的话要早点休息,多喝点水。”陶然看到消息,心里感到一丝暖意,但是,她突然有一种臆想:这是李远发给她的。人在生病的时候就会很脆弱,陶然现在的感觉就是,父母都不在身边,自己好像无依无靠的样子。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一阵委屈,眼泪流了下来。她想和柯南说说话,倾诉一下,但想到现在挺晚了,他又在外地出差,而且自己也没什么力气,如果被听出来状况还是不好,又要让人担心,说不定又要麻烦李彩过来。于是她只是简单地回了一条:“我好些了,在睡呢。”
她继续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看看新闻,看看博客,看看论坛。她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只是不停地看。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陶然觉得体温又随时间的推移而升高,□□上李远那灰暗的影子还是无声无息。她知道今晚他不会有什么消息了,陶然合上电脑,高烧再次把她打垮在床上。
其实陶然的病一半是情致所制,着凉晚睡都是外因,情绪不好,是内因:她工作的事没着落,出国的事又在纠结,李远跟那个女孩关系的谜底也不能解开。陶然平生没发过这么厉害的高烧,而这第二晚的再次失眠和心痛让她的病没有任何好转。
第二天早晨李彩到公司赶紧给陶然打电话,陶然这个时候已经高烧不退,自己起不来了,但是她还是强打精神告诉李彩:没事,一会儿去社区医院打点滴,别担心她。紧接着,李彩又接到柯南的电话询问陶然的情况。李彩很是兴奋,把从电话里听到的陶然的情况转告了他,说自己会时刻和陶然保持联系的,并让他不用担心。挂断电话后,李彩就赶紧去忙自己工作的事。周一的公司是忙碌的,各种会议,各种计划,李彩穿梭在这当中,不一会就把陶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边抽烟边愁眉苦脸地思索着。现在生意很难做,竞争很厉害,钱很难赚,房价又涨了,叶深现在就想尽快买房子,尽快跟多多结婚。他觉得社会太复杂了,多多又是个长得引入注目,性格开朗热情,很容易吸引男人喜欢。她自己又是喜欢新鲜事物,习惯高消费,愿意充分享受生活的女孩。再这样下去他怕早晚会失去她。多多一向对他骄横跋扈,但最近她的表现却让叶深觉得有些异常。他以前也怀疑过多多会背着他和其他人去约会,但却没有让叶深感到过威胁。而这次,虽然陶然的解释已经基本消除了他对李彩母亲生病那天多多去向的怀疑,但她最近总是有意回避和他单独在一起,以及有时突然过分关心和为他着想的异常举动,都让叶深感到非常不安。
叶深实在是太爱裴多多了,这个女孩从上中学开始就是他心里的女皇,无论她对他说什么恶毒的话,无论她对他做什么无礼的事,无论她多坏,叶深都觉得她是最可爱的。他是尽量小心翼翼地爱护着多多,希望多多能够最终和他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叶深的可悲之处就在于他对多多这份无条件的爱。
同时,裴多多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MSN上杨骏君的笑脸。
杨骏君:“干啥呢?今天下班我去找你?我们去看电影?”
杨骏君:“如果你要逛街,我陪你去。”
杨骏君:“你想吃什么,我知道一个新开的日本料理,咱们去试试?”
多多什么都没有回复,把自己的MSN改成忙碌状态,她其实真的很矛盾。有人说,一个人在爱情中,爱上的并不是和她相爱的那个人,而是和那个人在一起时的自己。这话非常符合此时多多的状态。和叶深在一起,她能感觉到叶深对他百依百顺,而且也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找到一个这样死心塌地爱她的男人;但和杨骏君在一起,她感觉到每天都能享受到自己最想要的生活,能做最光彩的自己——虽然都是去外面吃饭,逛街,看电影,但是档次和消费的差距使裴多多憎恨起之前跟叶深的恋爱过程和水准,杨骏君的家世,相貌,身高,消费水平带给自己的满足感与叶深对裴多多的呵护,宠爱,在多多心里形成一个天平,天平的砝码很显然已经偏向了杨骏君。
杨骏君在电脑另一侧有点不耐烦,多多哪里去了,怎么上线就忙碌,没给他一点回复,要知道多多跟他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一方面他泡妞从来没这么费劲过,除了那天在酒吧吻了裴多多以外,杨骏君既没有得到多多成为他女朋友的承诺,也没有真正占有多多,那个吻似乎又有在狂欢之后多少有点酒后不作数的感觉,这让他很是抓狂;另一方面,因为她实在很让他着迷,而她的若即若离,也增强了他的征服欲促使他更加殷勤地对裴多多发动攻势。
柯南的飞机刚在虹桥机场落地,他就接到李彩的电话,得知陶然已经病情好转并睡下以后,才稍稍放心一点。回到上海家中。保姆早已做好了晚饭,父母见到儿子十分高兴。柯南把黎丽父母带的东西交给母亲。
“那天给黎叔叔过生日怎么样?是不是说起你和丽丽的事了?”母亲边吃饭边问。
“嗯,说起了。”柯南料到母亲一定会问到这个话题。
“你是怎么想的啊?”
“妈,您知道我只是把黎丽当成普通朋友的。我们不合适。”柯南直截了当地说。
黎丽父亲边给母亲夹菜,边接过话来:“其实我和你妈也看出来你的意思了,丽丽那孩子有时候有点任性,脾气跟你也不见得合适,也不好直接这样和丽丽爸妈说。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丽丽那边,你也得有个交代,别耽误了人家女孩子;还有你也不小了,自己有没有打算啊?”
“嗯,黎丽那边,我会说清楚的,你们也不用和叔叔阿姨那边说什么,免得他们多想。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就放心吧,我要是有女朋友的话,肯定带她到家里来。”
“那你自己现在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啊?”母亲好奇地问道。
“妈,确定了我会告诉您的,您就别操心啦”。柯南半开玩笑地说。
没想到母亲还是继续追问:“‘确定了告诉我’,意思是,现在有了目标,但是还没有确定?”
“爸,您看我妈这么八卦,干脆公司派她去做情报间谍算了!哈哈”。
“你妈做情报间谍那是不用培训了,你呢?是不是也赶紧考虑回上海来,帮老爸呢,你这一天到晚给别人打工打得很起劲,自己家公司不闻不问的,爸爸我也老了,你要是不接爸爸的班,我可是干不动了。”
“你这个董事长还能干20年,而且还有我妈这个得力的总经理出面总管前台事物,还用我接你班?到时候你们还得是垂帘听政,我可不当木偶。”一家人边说边笑地吃着饭。
晚上,和父母一起看电视聊天,又说了说家里生意的情况,柯南就进自己房间了。他准备了一下第二天要和几个客户、经销商见面开会的材料。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陶然,想听听她的声音,但看时间很晚了,又怕打扰她休息,于是发了一条短信给她。不一会儿就收到了简短的回复:“我好些了,在睡呢。”柯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就没再打扰她休息。
第二天一早,柯南就给李彩打了电话,又问陶然的病情,听李彩那边说状况不错,柯南又放心了一些,然后就出发去开会了。傍晚会议全部结束后,柯南想着陶然的情况,看李彩一天也没有联系他,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但还是想确定一下,就又拨通了陶然的电话,他实在是很想听听陶然的声音,但是电话没有人接,柯南一阵紧张和焦虑,马上又拨通李彩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他有些着急,继续等待,终于,传来了李彩的声音:“柯南……”听出李彩的声音不对,他赶紧问:“陶然怎么样了?”“我现在和陶然在医院,办理住院手续。”李彩的声音有些颤抖,柯南心头一紧:“什么?怎么会这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下午陶然又发烧了,到社区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是感冒引起的急性肺炎,要住院……我现在和多多一起把她送到协和医院急诊,刚办完了手续到了住院部,医生已经给她打了点滴,现在情况稍微好些了。”柯南皱皱眉,暗自骂自己没有及时和陶然联系,尽早让她去医院检查,又有些责怪李彩不够周到;但电话里还是平静地对李彩说:“好转了就好。一定让她多休息。你自己也别太累了,也吃些药预防一下吧,别被传染了影响上班。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挂了电话后,柯南紧锁双眉,犹豫了一下又给秘书Linda打了电话,让她给自己订了第二天最早一班上海回北京的机票,并快速决定把第二天早晨在上海的内部会议改到下午变成电话会议,这时的柯南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恨不得马上飞回北京,照顾在陶然的身边。
这边李彩放下电话,一面对自己没有完成柯南托付的照顾陶然的任务有些愧疚感,一面又对柯南并未责怪自己,反而对自己表现出关心而对他的好感又更进了一层,李彩甚至有点邪恶地想陶然的病应该慢点好才对。
柯南的飞机早上9点多到了北京,他出了机场就飞车来到协和医院。他一直默默祈祷:淘淘千万别有什么不好呀,这种焦虑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来到协和医院,柯南急匆匆地往住院部跑。“柯南。”一个人叫住他。“李滨?”这是柯南在EMBA的同学,内科主任,他们也经常共同参与医药协会研讨会,所以很熟。“这么着急,看病人?”“是呀,正好问你一下,特需那边有床位吗?帮我安排一个,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生病住院了。”“没问题,你准备好钱,我马上打个招呼,就可以去办手续。”
柯南来到陶然的病房,陶然在昏睡中打着点滴,他默默地坐在病床旁边,再次轻轻地握住陶然瘦瘦的带着针头的冰冷的手。看着陶然微皱的双眉,苍白消瘦的小脸,一种莫名的怜爱从心底产生,柯南一直以来冷静、沉着的心态被这个小女孩彻底搅乱了。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陶然,直到Linda打电话来告诉他晚上跟药品监督局领导的见面已经安排好,上海的电话会议开始了,让他拨进去,柯南才赶快离开病房,走出住院部,接入电话会议。
会议结束后李滨打来电话说已经安排好,现在可以办特需病房住院手续,病人就直接转入病房。柯南把手续办好,委托护士帮忙转病房,又带着一百二十分的牵挂离开医院,回家收拾一下准备晚上的商务晚宴。
李彩下班时接到柯南的电话,告诉她已经给陶然转了病房,请她多照顾,并且说自己当天晚上有很重要的商务宴请,结束怕会很晚,就不再给李彩再打电话了。李彩把柯南这些交代当成对自己体贴的话,自然是又一次喜从心生。
张伟东这时给李彩打来电话,自从上次李彩妈妈住院,他们闹了别扭分开后,李彩就没搭理过张伟东,张伟东脾气也拧,就赌气不给李彩打电话,但是现在他实在是挺不住了。“阿姨怎么样了?出院没有?”伟东还是给自己这通电话找了个堂而皇之的台阶,他对李彩妈妈还是很有感情的,问候一下也不过分。“我妈出院了,陶然又住院了,我就是个天天跑医院的命。”李彩没好气地对张伟东说。张伟东听了赶紧张罗着:“我跟你一起去吧,哪个医院呀?”
张伟东下班拎着笔记本电脑买了点水果和李彩来到医院,陶然还在滴着点滴,晚餐放在桌子上,但是她实在是起不来也吃不下。
李彩和伟东的到来让陶然觉得很安慰。“伟东怎么也来了?”
张伟东笑笑说:“正好赶上了,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这里住院条件还不错呀。”
李彩瞪了一眼伟东,看看陶然的点滴,又看看她的晚饭对她说:“我给你把粥热热吧。”
陶然一点胃口都没有,虽然理智告诉她要尽快好起来,她总不能老住在医院给别人添麻烦,但她的还是有个难以解开的心结,那风筝不断地飞舞在她的上空,飘飘悠悠的。
“李彩,明天帮我把电脑带过来好吗?我有个重要的事,要用一下,现在这样不知道哪天能出院。”陶然虚弱地对李彩说。
张伟东听见马上来了精神,“我这个电脑给你留下,这个是我们测试用的,还有上网卡,你用吧,我那边好几台,不用去拿你的了。”张伟东实心实意地把电脑拿出来,无线上网卡也放在上面。
“谢谢你,伟东,你哪天要拿回去告诉我,我让李彩拿给你。”
“没事,没事,你用吧,等你出院拿给我就行。”
张伟东一直对陶然印象很好,他觉得李彩的这两个朋友完全不同,李彩跟裴多多在一起似乎就会变坏,而跟陶然在一起就会是个好人。这个“感觉”他没跟李彩说过,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感觉”没什么根据,但是他心里就是这样的强烈地“感觉”着。能帮助陶然,伟东自己很乐意。他是个“感觉”至上的人,也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这个又恰恰是李彩最反感的地方,李彩自己虽然外表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但她骨子里却特别希望自己很深沉很稳重,也喜欢那种深沉稳重的男人。不过对于伟东的大方帮助,李彩还是给予了很大的认可,离开病房,李彩主动说跟伟东一起吃点东西。张伟东看见她的好脸色,自然是很愉快,心想着:看吧,这么快就证明,李彩跟陶然在一起就是好人的论点了。
从早晨一直到晚上,陶然的点滴终于打完了。护士拔下点滴,把陶然的床摇起来,让她可以自己坐起来。陶然环视了一下这个病房:电话、电视、冰箱和单独的卫生间一应俱全,如果没有那个点滴架子和氧气接管,大概自己会错以为是在酒店而不是医院。她没好意思问护士这个病房怎么不是那种普通的。护士给她量好体温,吃了药,告诉她如果要睡觉就叫她,再帮她把床放下。陶然谢了护士,看见伟东留下的电脑,忍不住又打开来,上网。
她没有登录□□,只是打开那个“遥远的远”的博客,她多么希望那个风筝已经断了线,已经消失了呀。但是事与愿违,不仅旧的风筝还在,而且一个新图片映入眼帘:很大的场面,一条红毯通向粉红色的气球门,鲜花簇拥的梁柱;图片的中央是个香槟塔,几层的高脚杯里注满琥珀色香槟,像是个什么聚会的场面。下面一行字深深地刺痛了陶然,“只是个订婚仪式呀!”李远的博客从来都是图片多文字少,有文字多半也是注释图片的地点,没有图片的来源,但是这个,很显然是个订婚仪式的图片。陶然的胃里又感觉一阵翻腾,心一下沉到海底——黑暗,冰冷,咸得发苦。她一下子合上电脑,头埋进枕头里,眼泪像止不住的洪水留下来,一天的点滴似乎都聚集到了眼睛上,伤心难过包围着她。这时病房的门轻轻地被推开,柯南走了进来。
原来柯南的晚宴结束后,他怎么也放心不下,虽然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如果今天不看陶然一眼,他恐怕过不了这个晚上了。于是他又返回到医院,因为怕陶然睡觉,他没有敲门,原本他只想看看陶然,如果她睡了,他就悄悄离开。
谁知进来看见陶然抱住枕头似乎在抽泣,柯南大吃一惊,两步走到病床前扶着陶然的肩膀看到陶然满脸满眼的泪水:“淘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陶然本来只是放任眼泪在流,还在努力抑制自己不要哭出声,免得被门外路过的护士听到。但此时,忽然听到柯南温柔又带着关切的声音,她彻底土崩瓦解了:“我,我,呜呜呜呜……”陶然一下泣不成声,扔下枕头扑到柯南怀里。柯南紧紧地抱住陶然,不停地问,“怎么了,告诉我怎么了?”
陶然哭了好一阵,觉得自己心里的怨气委屈都宣泄出来了,才慢慢停住,她发现自己倒在柯南怀里,觉得很失态,赶紧推开柯南。柯南拿出纸巾,细心温柔地帮她擦干眼泪,又帮她缕缕凌乱的头发,泪眼婆娑的陶然是那样的楚楚动人,柯南的心再次为眼前这个女孩而颤动。陶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柯南勉强微笑了一下,眼睛看着别处。柯南问道:“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好吗?”陶然挣扎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跟柯南讲述了自己暗恋失恋的过程。
陶然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能把这段从未示人的感情如此自然地说给柯南,而他也只是默默地听着,并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十分专注,没有一丝嘲笑和轻视。这让陶然有一种安全感,她慢慢地说着,又似乎并不是讲给柯南听,而只是把这四年来一直只是埋藏在自己心里的故事,第一次发出声音说出来。
陶然讲完,柯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病床调成平躺,温和地嘱咐说:“不要再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听话,早些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柯南轻轻地关上门离开后,陶然也平静了许多。如果李远真的已经订婚,那么,她该怎样面对自己心里那段恋爱。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以后,她似乎也对这几年自己这唯一的一段感情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陶然慢慢闭上眼睛,恍惚中忽然觉得,这几年,她也许爱的根本不是这个现实中的李远,而是以李远为原型在心中想象的一个完美的形象:如此的完美,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配得上他;而他也不会爱上什么人。他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遥不可及,就算是面对面地和他说话,陶然也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如果他真的爱了谁,哪怕是陶然自己,那他也就不再完美了——而那个订婚的图片,是不是正表明她不该爱这个李远了呢?……但是……陶然心里很混乱迷茫,在药效和疲惫的作用下,陶然荡漾的思绪渐渐散乱停顿,她就在一串省略号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是陶然第一次向柯南诉说心事,也是柯南第一次接触她的内心世界。虽然只是陶然一个人在说,两人并没有什么对话交流,但柯南第一次感觉和陶然如此亲近——或者说,是第一次感觉和一个女孩如此亲近。
随着陶然内心世界谜题的揭开,柯南心里也大为震惊:这个看似平静的女孩居然有这样轰轰烈烈的情感世界;而这个貌似成熟的女孩居然有这样幼稚的一段单恋情怀。柯南回到家,端着一杯红酒,一边慢慢地品着,一边思考着:一方面,他对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帮助她走出这段不正常的感情,让她快乐,永远不再悲伤;但同时,柯南也意识到自己已陷入矛盾的处境:在感叹陶然的单恋很幼稚的同时,自己也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单恋:他已经无可救药地被陶然深深地吸引,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他想和这个女孩在一起,每天都想见到她——柯南吃惊却确定地知道,这个时限,他希望是一生。
柯南非常希望陶然能够了解自己对她的感情;但他也知道,以她现在的心境是不会接受自己的这份感情的,而即便是陶然现在接受他,这种有乘人之危之嫌得来的感情也不是他想要的。想到这里,原本醇厚的红酒一下变得酸涩了。这谜一样的女孩,真的迷住了他,他暗暗下决定,他要保护她,第一时间分享她的喜怒哀乐,让她快乐起来;同时把自己对她的感情先放在心底。他要用时间和行动来争取这个女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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