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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今天就到这儿了,下课。”
单纯合上手里的乐谱,抬手摘下挂在鼻子上的金丝边儿眼镜放到兜里,收起先前面儿上的认真神情,对教室的学生笑的格外荡漾。
在这儿上课的学生们都特别喜欢单纯,高中教师普遍古板,除了让学生学习考大学以外做不出什么别的,现在的孩子们还真不吃苦口婆心那一套,单纯正好相反,从来不唠叨什么高考啊成绩啊,成天跟他的学生都打成一片,抱着一种“爱学不学,不学你就滚蛋”的态度,倒是把他们一个个都治的服服贴贴。
“纯纯拜拜~”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穿着小裙子颠颠儿的走近,出门前对着单纯来了个飞吻,挤眉弄眼的跟他道别。
“小妮子找揍是不是,喊单老师!”单纯装模作样的举起手上的书夹子准备敲小姑娘脑门儿,最终还是乐着放下了。
这些小崽子们都是准备高考走音乐专业或者考艺校的,一节课能有成千上百的钞票往里砸,家里要是没点儿能耐,哪儿敢给孩子们花这大手笔。单纯想,这一下子要是给这小妮子敲坏了,卸他条腿都赔不起。
单纯从小让他妈一个人带大,家庭条件不算差但也不是特别好,勉强小康,从五岁就开始接触音乐,因为文化课成绩一般,所以高二没读完就去参加了单招考试。
走艺术这专业的,外在形象占了不少分儿,说来他也是挺争气,生了一副好皮囊,白白净净的看着特别秀气,也没白瞎这一身的艺术细胞,考上了个倍儿有名的音校,毕业后被私立音乐培训机构招去当了音乐老师,一年收入其实不算少,前提是如果只有一个人花销的话。
上个月他妈刚查出来有障碍性贫血症,一直在医院里头住着,北京医疗费用高的离谱,单纯又不乐意他妈生活不好,给弄了一间单独病房,还给请了个保姆,那保姆只比他年纪稍微大了一点儿,不过跟他妈却出奇的很合得来,这也让单纯放心了不少。
单纯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课件,拎着包上了他那辆骚包的金色雪佛兰。
上课单纯手机调了静音,看见有俩未接来电便播了回去,那边倒是很快,响两声儿就接起来了。
“小天儿啊,我刚上课呢,怎么了?”
“您不是公寓出租嘛,这儿有人租咯!”付小天轻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
“那太好了,价位同意不?嗯,成,好嘞!”单纯连应了几声,脸上情绪掩饰不住的高兴,管付小天要了那人的手机号,准备跟人约出来细谈。
他那公寓是之前他妈给他用来取媳妇儿的房子,在北京市区,离工作单位也挺近,值不少钱。房子能租出去就代表着他每个月又能多出来一份收入,这样生活没准儿还能过的阔绰一些,不用成天夹手夹脚的花钱。
一想到这儿,单纯就止不住的瞎乐,准备好晚上去超市多买点儿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等吃完饭再打电话跟房客商量呗。单纯拎着一大堆吃的边走边想,天气太热,走到楼道里单纯干脆拿着皮筋儿把前额的刘海扎起来顶个朝天撅儿,露出来整张白净的小脸儿,看起来跟大姑娘似的。
可下了电梯单纯却瞧着在自己门前站着的高大背影愣了神儿,那人上身只穿了一个黑色紧身背心儿,裹着身上完美的肌肉线条,单纯盯着看了一会儿,又仰头看了看楼层号,没错啊,23层,这人才是走错门儿了吧!
单纯把吃的放在地上,走上前推了把站在自家门前的哥们儿,心里不由感叹:嚯,真他妈高,这得有一米九了。
“你就是…”梁欲皱了皱眉头,手插兜里拽出来张纸条,硬生生的念出上头的字儿,“单(dan)纯?”
“不好意思啊您,内字儿念shan。”单纯哼了一声,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儿。
梁欲上下打量着单纯的模样,眉头一皱,心里头默默骂了声娘。
这人从头到脚怎么都娘们儿唧唧的。
梁欲整了整表情礼貌的朝单纯伸出手,“我是梁欲,租这儿的房子。”
单纯一听到人说是新房客,顿时起来了精神,伸手拉住梁欲的手诚心诚意的握了握,拎起地上的塑料袋,摸出钥匙把门打开,侧身冲着梁欲笑:“先进来,外头热,来屋里说。”
在楼道里待那么一会儿确实挺热的,梁欲浑身汗津津的估计背心儿都得湿了,点了点头进了屋,大大方方的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个二郎腿儿打量着公寓,单纯倒是站在那儿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局促的样跟他才是客人似的。
许久,梁欲才开口:“还凑合,我明儿就搬进来成吗?”
“…啊?”单纯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清了清嗓子,“那房租…”
“少不了你的。”
单纯看他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在心里冷哼了几声,丫装的倒挺像有钱人,不还是在老子这儿租房子住吗?
等梁欲走后,单纯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窝,以后就得跟别人共享了,心里不由感叹起了穷人的悲哀,想想香港那富豪们那大别墅,顿时蔫儿的不像话,连头上立起来的朝天撅儿都塌了。
生活啊…
单纯从上班以来接课都不接上午的,大概是名校毕业老师的比较抢手,公司怕被挖了墙角,所以也就惯着他,然而他给的原因很耿直。
赖床,起不来。
他翻了翻身,在床上轱辘了一圈儿抱着枕头又睡了过去,做梦刚梦个开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他从梦里带了出来。
“谁啊!”单纯烦躁的揉了揉脑袋,穿着宝蓝色的真丝睡衣爬下床,赤着脚打着哈欠开了门,海绵宝宝眼罩还套在乱糟糟的脑袋上,半眯着眼想要看清楚门外的人。
梁欲穿着一件纯黑体恤,一头利落的短发似乎是刚修剪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道不明的健气,他站在门外打量着单纯浑身乱七八糟的样儿,心里猛地升起一阵厌恶,这男人可真会刷新他的三观,穿的戴的都他妈什么玩意儿,死娘炮。
“我说了今天搬进来。”梁欲冷声道。
单纯猛地从迷糊状态清醒回来,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这小崽子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他怎么知道!
单纯尴尬的冲着梁欲干笑了两声儿,“呵,呵呵,那你搬…”话还没说完便一遛烟儿钻浴室洗漱去了。
看着单纯一副狼狈的模样,梁欲也不再注意他,专心让司机帮忙搬行李和家具,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人们忙来忙去给他收拾房子。
梁欲今年上大二,读的体育系散打专业。他爸是市里出名儿的地产大亨,又是独生子,梁欲自小娇生惯养霸道惯了,到了大学也不少跟人打架,前几日因为些小事把他爹一个重要生意伙伴的儿子给揍了一顿,他爹一气之下把他撵出门,说是要让他冷静冷静。
于是梁大少爷便动了自己的小金库租了这么一间房子,准备自力更生。
老爷子一听这也乐了,他儿子这倔劲儿可真像老子,不过这一没工作二没技术的肯定赚不着钱,老爷子也就每个月顺手给他打几万块钱当零花,对于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来说,这些钱是绰绰有余了。
单纯出来的时候梁欲的东西也都搬完了,正坐在沙发上勾着头玩手机,屋里就剩下他们俩人,说起来俩大老爷们儿的也没什么,单纯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憋的他大气儿都不敢出。
“呃…吃饭了吗”
梁欲闻声扬起头,正好对上单纯头上的朝天撅儿,他想着男人就得有个男人样儿,头发长就算了,还他妈扎个小辫,这又看得他一阵搁应,启唇恶狠狠的说:“自己吃去吧。”
“嘿!老…我又没说跟你一起吃!”单纯把脱口而出的“老子”又吞了回去。
神经病。他在心里骂着,转身回卧室换了身干净衣裳,拿着手机给付小天打了个电话,他这一肚子槽可得找个地方吐干净了。
单纯拎着他的包在梁欲满脸“你怎么穿这样儿”的神情中出了门。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燕尾衬衫和一条黑色紧腿裤,活了26年,单纯第一次质疑了自己的穿衣风格,站在车门前对着车玻璃左扭扭右瞧瞧,愣是看不出来自己到底有哪些地方能让梁欲的眼神儿变成那样。
看到最后把自己气的不行,对着车轱辘泄愤似的踹了一脚,钻进车里踩了油门儿就跑。
单纯在咖啡厅里等着付小天来,从他俩认识到现在,每次都是付小天迟到,单纯把手机关了黑屏映着自己的脸,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个痘痘,碰着贼疼贼疼的。
“嘿宝贝儿!”付小天把架在鼻子上的墨镜取下来往桌子上一拍,冲着单纯挤了挤眼。
“得了,别跟我这儿耍贱啊。”单纯白了他一眼。
“你脑门儿上长痘了。”
“别提了,肯定是那刚搬进来小兔崽子气的。”
然后俩人就开始扯起了正事儿,滔滔不绝的把自己最近遇上的倒霉儿全抖搂了出来,说到梁欲,单纯一下子起了劲儿,情绪激昂的说的付小天一愣一愣的看着他。
“不会吧…我看他还挺帅的”付小天摸了摸鼻子。
“帅顶个屁用!”单纯啪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引得周围人都扭头往他这边看。
付小天按住了他的手,意思意思安慰了几句,大概就是让他俩各过各的,谁也碍不着谁。单纯倒是想,不过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能碍不着,关键还有每次梁欲那奇怪的眼神儿,妈的!
单纯中午跟付小天在外面吃了饭,下午直接去了学校上班,跟一群小孩儿们相处了一下午之后似乎是找回来点儿好心情,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开了门发现客厅电视开着,梁欲却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深吸一口气,捏着嗓
子对着梁欲一句一顿的说:“请问,梁欲同志,您,是要玩手机,还是看电视呢?”
“管的着吗?”梁欲头也没抬。
单纯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憋死,继续微笑着说:“那请问,这个月的电费,您…”
梁欲把头抬起来,眉头微微蹙起一脸的不耐烦,把手机按了锁屏握手里起身回了卧室,边走边说:“多少钱,尽管要。”
一瞬间感觉是被包养的单纯一巴掌扇自己嘴上,让你话多!你管他干啥!
愣在客厅半晌,梁欲又从房里钻了出来,依旧是那副屌的不行的模样,走到单纯跟前儿,稍微敛了敛态度:“你会做饭吗?”
“不会!”单纯没好气道。
“我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
关我屁事!单纯在心里骂道。
“你不会叫外卖吗?”
“外卖不干净。”
单纯咬了咬牙,转身去冰箱里把剩下的食材拿出来,做饭的时候还寻思着要不要下毒,或者是放半袋盐什么的,最后还是收回了想法,谁让我善良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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