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天空下

作者:晓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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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色天空下


      蓝色天空下 第一章偶遇

      年轻是我们唯一拥有权力去编织梦想的时光

      ----题记

      (一)

      思念---小八

      残阳如血

      半壁余辉下星光点点

      最后一根香烟

      让我消散掉繁琐的积淀

      微风徐徐

      掠过发梢

      闭上眼

      那就是思念

      八月的南昌骄阳似火,炙热的世界使人喘息,连树上的知了都不安的在树上嘎吱作响,整个蔚蓝的天空下是一锅沸腾的开水,煮沸的汗滴划过人们的额头,然后浸湿眉梢后又悄悄的敲打在干涸的大地,夏日火热的燥风席卷着炙辣的毒阳,微微的吹过路人的脸,掀起灼伤的皮肤刺进血液,然后又顺着人们的血液流淌。

      刚下火车,唐云翔就感到一阵热气扑鼻而来,南昌真不愧为中国四大火炉城市之一,这下他终于领略到了它的火热真谛。从车厢弹出前脚踩进这异地的陌土,滚烫的地面一股蒸熏的烈焰从脚底慢慢溶升进他的大脑。

      这时,最可怜的要属高明,本来就身体微胖的他加上在火车上挤站了7个小时,早已是疲惫不堪,走两步路就显得气喘吁吁,怎能敌得过这阵阵灼身的暑气。只见她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双手撑在膝盖,半弓着腰,舌头拉伸的比这无垠的马路还要长,彼此都看不到它的尽头,一副刚跑完几千米长跑时那虚弱的样子。

      高明无助的抬起头望向那无情的苍天:“妈的,该死的天气,看来我要变成南昌烤全羊唠!”又望一眼前面漫漫无期路,脚下的土地到处弥漫着焦糊的氤氲。唐云翔转过侧脸露出不屑的嘲讽继续走进这无尽的深渊中心,他已经提包走了很远,还没喘过气的高明连忙追上去:“等等我”。

      他俩就这样昏昏的走在市区。

      可能是由于天气太热的原因,高明半睁着眼睛,一丝困意袭进他的大脑,磕磕绊绊的他好像一个石子就能将他绊的四脚朝天,他真的太困了,上下眼皮互不相让的碰撞。

      唐云翔看到高明一副瞌睡虫的慵懒模样,忍不住偷偷笑起来。高明的口水来回的在嘴角迂回,最终还是经不住清风的荡漾,一颗在阳光下略显晶莹的水滴从他厚实的唇角溢出。在火车上挤了那么长时间,这时天空也不作美,一股股翻卷的热浪云翔也感到一阵眩晕,脑海里不断地翻涌着往事的一幕幕,像漂泊在水面上的瓜瓢,按下又浮起的来回浮沉:

      还记得高考分数线下来那天,站在那长长的榜单前云翔围着它来回的转圈,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不光是自己,同学们也无法相信平时在老师眼里的乖乖宝他竟然落榜了。这时云翔多么希望自己是看花眼了,于是他又从榜单的第一个名字一直看到最后,蜗牛爬行一样的用手指依次在上面指点着,搜寻的目光望眼欲穿,愈往下数心里就揪扯的疼痛。

      连续找了三遍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

      多么希望自己是瞎子不去看那落魄的榜单,鲜红的榜纸和自己刀削的心同等的血淋,一排排黑色蚂蚁爬在心的表面列队撕咬的千疮百孔让你忘了疼痛。看着周围伙伴那近乎欢呼雀跃炸开的脸,此刻世界是属于他们的。无声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流逆流在干瘪的心脏,那长长的榜单是那么的渺小,小的竟然容不下他一个人的名字,伤心着,哭泣着,他咬着自己的拳头差点嚎叫起来。

      但上大学一直是自己心中不可磨灭的梦想,一次失败并不意味着什么,不想因一叶路边蓬蒿尖利的棘刺而废弃眼下宽广的行走,谁知道一丛荆棘过后会不会依然荆棘满地,亦或一马平川一切阻难都抹杀不了云翔求知的愿望。于是他来到了连续蝉联中国名办排行榜榜首,具有自考称雄一时的江西白云学院。他庆幸自己能有一双理解自己的父母,为了云翔能够继续着自己的理想,他们毫无怨言的为自己承担着一切,背上的压力,他们只能深深的扣进肉里,留下一副单薄病羸的躯体。

      想到这里,云翔的泪水忍不住潸然的在眼眶里酝酿出一朵朵辛酸带有罪恶的花蕾,在这无情的夏日凋零。周围络绎穿过的人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呢喃,犀利的眼光打破了云翔伤痛的沉思。

      只见他身穿一件白的像雪一样的T恤,白色牛仔裤没有一点污渍,连脚上穿的白色球鞋也是一尘不染,宛如将人们的视线带入一种白色童话王国。而旁边的高明,全身一副黑猫警长的黑色武装,宽宽的肩膀,笨笨的体形,没有云翔那轻盈苗条精致的体态。

      俩人不啻天渊的装束,路过他们身边的人不时用一种诡异的余光一台台探测器般的从头到脚将他们扫描,更有打扮花枝招展的女生在背后指指点点,惊奇的目光与云翔莫名的瞳孔交织,然后女孩子对他莞尔一笑,弄的云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经过将近一个半小时烈焰的烘烤,顺着路人指引的方向,他们终于找到学校接待的地点。一看到上面印有江西白云学院的校车,高明微眯的双眼倏的睁开一个葡萄大小的瞳孔,刚才一副病骨支离的疲惫样子此时早已烟消云散,杀猪一样的向车内嚎叫着狂奔,像一只沙漠中几个月没喝水的骆驼奇迹般的发现水源的庆幸。

      坐在舒适的车里,高明那挥之不去的浓浓倦意又融升进脆弱的大脑,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的昏睡了,一旁的云翔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抬头看着窗外,这里以后就是自己要生活四年的地方。乍听着江西人操着一口奇怪的腔阴,阵阵刺耳的荆棘般尽管听不懂,却也倍感新鲜。窗外一闪而过的排排树木,那陆续穿过的人群,人民广场上纪念性的浮雕高高的碉堡一样的耸立着,擎天的水柱下一群穿着华丽的年轻人在喷泉下嬉闹着,永恒的照相机闪出一幅幅亘古年轻的倩影。

      广场的中心,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一颗颗斑斓的鸟类,有纸做的老鹰,折叠的蝴蝶,长尾巴的孔雀........,在炙热的金丝下作着徜徉的飞行。风筝的下面,一个个欢腾的笑脸,虽然四十几度的高温犹在,却也阻挡不了他们童稚固有的盛情。爽朗的笑声穿透云层,和天上的风筝比赛着飞翔的高度,自叹不如的蝴蝶把头重重的垂下,在天空划出一条长长的羞泣的泪痕,落在地上然后匿迹无声。

      头顶着夏日沸腾的灿火,云翔看着广场上五彩的风筝,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不过他的童年可没有他们那高尚的欢腾,一团泥巴,一根芦苇都可以是自己的伴侣。湛蓝的天空有了这些缤纷尤物的渲染不再显得那么单调,云翔忽然有种草长莺飞纸鸳漫天的诗情画意,不过偶尔天空一丝毒辣的光束使他意识到夏日的冗长。

      随着司机一声吆喝:“白云学院到了!”,大家齐刷刷的把一颗颗长颈鹿的细脖伸出窗外,个子小一点的干脆站到椅子上都想第一感觉一睹学校的风采。云翔心想:他们估计都和自己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到学校,以前都只是在报纸或电脑上零星的搜集到学校的一点凤毛麟角,但这毕竟是第一次目睹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大家都争先恐后想一睹它的芳容。

      “哇!”

      “哇,和电视上说的一样耶!”

      顺着众人惊呼的方向云翔放眼望去,只见高达宏伟的大门上醒目的写着“白云学院”四个大字,铜锣般大小,文笔遒劲有力,掷地有声。

      发光的大理石地面像经历过一场暴雨冲涮后的洗礼,干净的让你不忍心踩下去,大门正前方用花簇拥的图案如五彩斑斓的水彩画。

      站在大门向里面望去,远远就能看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楼阁静静的伫立在湖水中间,大约有五六层,朱红的墙瓦,黝深的木制墙面,一副胜似滕王阁的美景映入眼帘,它安静的矗立,似乎已经屹立了一千年的春秋,就这样泰然的矗立在云霭之巅。

      云翔心想这就是学校的一大奇观白云阁吧!

      走在宽广的学校马路上,马路的两边是两排笔挺的黄色银杏,暗红上面镶嵌白色主体教学楼。深绿的香樟树下一群热情接待的工作人员满面春风不厌其烦的接待着新生们,乌黑亮泽的头发,清新优雅的白色工作衫,甜甜的致命微笑使你紧绷的心顿感平静不起波澜,一种别有洞天的异地生活新鲜感使云翔稍微放松下来。

      由于不习惯于学校那种蜜蜂群居式的集体宿舍,安静惯了的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很快他们就办理好了外住手续,并在好心人引导下,他们打算搬进离学校最近的一处小区居住。

      没完没了的入学手续都已办妥当。

      云翔准备去学校逛逛,刚准备和身边的高明说,话还没说完就见高明耷拉着颓丧的脑袋,一脸的不情愿:“老大,你放过我吧”。说着故作可怜虫的样子软绵的瘫坐在地上。雷打不动的高明,云翔此时知道就算有十头牛也不能将他从地上拉起,无奈的耸耸肩膀:“那我们去看看新房子”。累的快虚脱的高明此时迫切需要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憩,一想到回到新家可以好好的睡它个昏天暗地,蓦地从地上腾起:“嗯”,点头的频率可以和拨浪鼓的速度相媲美

      刚欲起身朝瀚园小区走去,对面一辆血红色的奥迪迎面朝他俩驶来,估计又是一个马路杀手,那开车的速度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车主显然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尽情的驰骋那条专属自己的马路。

      “有车,快闪!”

      看到如脱缰野马的车子正朝云翔这边撒野而来,高明惊慌叫嚷着。

      此时车主好像俨然发现到路中间的他们,可是意外已经在所难免,她急中生智,猛地将方向盘向右边打死,以可能控制最小的事故发生。一个急刹车,浩浩荡荡的汽车与路边的香樟擦肩而过,一头冲向傍边的花坛。

      “啊!”

      一声细腻的轻微叫声,如雨天屋檐上滴落沟渠的水声的清澈,云翔已经跌坐在地上,幸亏他躲闪的及时只是被车窗刮破了胳膊上的皮层,巨大的惯性使他跌了个踉跄。高明早已被这一情景吓得六神无主,扭曲的红脸是一个刚出炉的红署,这惊魂的一幕他呆若木鸡,忘记了呼吸,呆呆的望着云翔。

      车主也是一脸茫然,坐在副驾驶室里的那位更是面如死灰,活脱脱一个冻僵的死尸面色煞白,你看看我我却看看你,仿佛能够从彼此脸上找到满意的答案。可是彼此双方脸上却都如一张白纸除了惨白什么也没有,车主失望的把手僵硬在方向盘中,狂跳的心脏犹如迷路的小鹿在困顿的森林乱撞。

      “心秀,你闯祸了。”

      过度惊吓使丽娟的身体不安的颤抖,他只记得在车祸发生的前一秒,路中间突兀的冒出两个人影,此时只剩一个傻傻的站在一边,朝自己的车底悲情的观望,又是一幕惨烈的车祸,不知此时车前躺在地上的人是否已经停止了呼吸,想到这里,恐惧爬满心灵的隔膜让她无法呼吸。

      “不要吓我。”

      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祸端,心秀粉红的眉梢开始结硬,最后变成青绿的疙瘩紧蹙一团,抬起头看看车窗的正前方。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可是视线被车头阻挡的什么也看不见,不安,绝望,此时她的大脑模糊一片。

      静静的躺在车头的前面,紧紧闭塞着双眼不敢将它睁开,像是奔赴一场盛大的死神约会,云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着一动不动的他,高明站在旁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就这样的静默着。用手触摸着自己发烫的胸膛,慢慢睁开沉昏的眼睛,原来自己还活着,车的前轮与自己的距离只有半米远,云翔瘦弱的躯壳有一半伸进车底,车底板几乎差点摩擦过自己的肚皮,现在云翔才明白过来,原来瘦小的身躯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如果换做高明,他那庞大的将军肚早已被轧的血肉模糊,脑浆迸裂。

      手扶着车的挡风玻璃,他慢慢的从地上坐起,还沉浸在刚才惊魂甫定的一幕,云翔仰着脖子长长的吐出一串释怀的气息。看到云翔伏在车窗的双手突然的出现在玻璃上,本来就精神过度紧张的她们,一开始吓得高声尖叫,然后慢慢爬起的云翔坐在地上,确信伤者没有死并且并无大碍,勾刺进内心悬挂的巨石顷刻间如释负重,车主才慢吞吞的打开车门。

      鲜红的胳膊让云翔痛的开始唏嘘,一滴滴深红的血液洒在炙热的马路,烈焰使它迅速蒸发,贪婪的大地吮吸着痛饮着。

      暗红的披肩长发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栩栩生辉,白色连衣裙在风的轻薄下做着恣意的摇摆,修长的美腿有维纳斯石雕的身材,一个妙龄女郎从副驾驶室里走来。

      车门的另一边,一只黑色高跟鞋上打着漂亮的蝴蝶结,同样是短裙,白色腰带木桶的银丝一样紧紧的箍住她的蛮腰,自然纹理的卷发下是那美艳细嫩的脖子,绿色宝石的金链子炫耀的在上面缠绕,她极不情愿的走下车。

      亭亭玉立宛如两朵盛开在秋色田野中的野菊花。

      摘下墨镜,丽娟撑开遮阳伞,轻揉的手指按动按钮,弹跳出一朵朵芬芳的花纹。一阵夏日疾风的骚动,她差点站不住脚跟,而后从伞上被风浮散的花香似乎是一场春季花开博览会,阵阵幽香从你的鼻孔流进大脑底层,让你模糊了嗅觉忘记了无情的夏日,回到久违的春风荡漾。

      微笑着,甜甜的:“对不起,同学,你需要看医生吗”

      她的身上有种春天特有的奇特花香,茉莉,百合,玫瑰.......一种不知名的混合花香的香水味像一股夏日里的冰冻流进云翔的身体让人感到清凉,关切的问侯语驱赶掉周围的暑气,闭上眼睛,他沉浸在这彻骨的凉意里。

      “问你话呢,怎么啦还没死呢,装什么装。”

      愤怒的提了提下滑的背包,眼下畅快的行程全被这小子扫了兴,燥热的天气远比不了清凉的车里冷空气的吹拂,心秀变得躁动不安。丽娟右手轻轻的戳动着心秀的下腰,似乎在提醒她毕竟是自己不对,现在伤者安然无恙,这已经是老天对她们最大的眷顾了,所以无需蛮横。

      “喂,是你们先撞我们的,你凶什么凶啊”

      瞪着粗大的眼眶,高明被心秀的话气的差点昏厥,富二代他见多了,但如此无理的丫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被撞的无理撞人的到是趾高气昂了,真是越想越气。

      太阳的烘烤使她精心涂抹的浓妆渐渐淌逝,绿色眼袋也只剩一点残忍的印迹,上面堆满珍珠的汗渍。心秀嘟囔着小嘴睁大了眼眶,双手掐住腰部,丽娟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应该注意礼貌。心秀此会甘拜下风:“你......”一颗滚烫的汗水滴落眼角,倾斜着肩膀拭去额头的汗珠,腌渍的眼珠钻心的疼痛:“哼”,忿忿不乐,娇气中带股透明的霸道。

      丽娟半蹲下身体伸出细长的手指过来将云翔从地上挽起:“我叫余丽娟她叫李心秀,对不起。”

      接过她的手,修长修长的手指上食指和中指各带一枚宝石镶金戒指,她的手细嫩光滑像握着顺溜的水晶球一样,渗满汗水的手掌心油油的柔润。这还是云翔第一次拉着女孩的手,算是第一次与异性的亲密接触,本想拒绝这双灵动的妖艳,但既然人家已经伸手过来,总不能让人家落空吧。从地上站起来,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对面一双娇羞中充满愧疚的脸,又是一阵扑鼻的香气,沁人心脾。

      傻眼的心秀还从没有看过丽娟这么体贴的关心过一个人,温柔的棉朵,自己这么长时间和他在一起也无从体味过,嫉妒的没好气用眼睛憋着云翔一眼。

      这位女孩还算有点人性,没有旁边心秀那么不讲理,听过了心秀刁蛮的聒噪再去聆听丽娟诚挚的歉意,这种天壤的话语使高明听觉上焕然的得到满足,至少没有前面那么恶毒。但再大的抱歉也不能消除他打心眼里对富二代那种娇戾跋扈的歧视,趁此机会他要替广大穷苦人民好好训斥这些败家子。

      “一句对不起就没事啦,你们这是再拿人命开玩笑,辛亏我们家云翔没事,要不然我把你们家掀个底朝天”,

      心秀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高明没有从她脸上找到丝毫的愧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被训斥的她俩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丽娟垂着犯罪的头颅,一声不吭的接受着高明谆谆的教诲。心秀气的把脸背过去,脑海里不断翻涌着能够和高明贫嘴的借口,但绞尽脑汁也实在没有可以开脱的幌子。

      高明得意于自己美妙的杰作,一顿雷动呵责如卡在喉咙的鱼刺被吐出,他只觉得胸腔不再压抑,刚准备趁机再像以前读小学的时候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那样对他们施以严厉的批评,只见心秀好像从包里翻找着什么。

      “唠!这算是对你们的补偿,今天身上现金就这么多不够我可以带你们去银行去取,从此我们各不相欠,以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不一会儿她就从包里掏出一沓百元钞票,恣意的在高明眼前晃荡,黑色指甲有了白色小手的衬托更加显眼,没有过多的闲工夫在这里和他们瞎搅合,心秀此时只想一头扎进那红色冰窖,这夏日的蒸熏,手上,腿上,快被熏熟的皮肉油炸的疼痛,为了能够尽早摆脱他们的纠缠,她使出了一贯的伎俩,在她眼里世上没有钱摆平不了的问题,以为高明他们是自己见惯了的势力小人,准备用钱为自己铺一条通畅的大路。

      这也许只能是高明在银行里像目睹着收银员清点着户主的财务时才能看到那么多的钱,从小到大他还没有碰过这么厚的钞票,顷刻间傻了眼,结结巴巴瞠目结舌。

      “算了,我也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用去医院,让你们操心了。”

      尴尬至极的场面,云翔看着高明那没出息的样子,估计高明也是被这庞大的人民币震慑住,眼珠直直的勾向那捆红色,颤抖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自己并没有什么致命伤,无需接受别人嗟来之食,云翔何尝不和高明一样看不惯富人那种金钱万能的疾恶嘴脸,只不过他没有高明那么直接,不善于言表的他把所有对别人的憎恶只会永久的在心底埋藏,因为多说无益,那就让他们破罐子破摔吧,与其在他们身上没必要的浪费口水不如缄口不言,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们自己慢慢顺其自然的改变吧,一味的对他们强加的匡正以免矫枉过正。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啃着父母的骨头。”

      人穷但志要坚,如梦初醒的高明好不容易从金钱的蛊惑中缓过神来如一把利剑深深刺进心秀要害。

      “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冷嘲热讽心秀哑口无言,欲言又止干脆不去理会。看来今天遇到了高手,她骑虎难下,硬生生的把钱塞到高明手中,拉起丽娟扭头便朝车里走去。丽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的唇角翕动着,渐渐渗流的血液在云翔的手臂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浅色河流,她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还不走啊等着掉进别人恶臭的口水灌淹啊”心秀一把将她扯进车内。

      高明攥着这厚厚的钞票垂涎欲滴,正犹豫不决不知所措的看着云翔,云翔用一种近乎杀人的眼光瞪着高明,他立刻赶到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抛之不及,明白过来高明立马跑向车边将钱用力的仍进车内。既然他们如此不领情,心秀只好发动车子猛的一踩油门,丽娟摇下车窗,用眼睛瞄向云翔那淡淡的伤痕,云翔只是回敬一个浅浅的微笑。

      “简直就是一个富二代,又是一个十足的败家女。”

      一边追着驱动的汽车跑,一边用脚愤怒的踢着车屁股,此时的高明就像一个泼妇在大街上无理的耍泼,那踢车的动作是那么的滑稽,惹的云翔在一边哈哈大笑。

      血红的汽车愤懑的扬长而去,流星一样的在夜空中一闪而过划在平静的学校马路,最后只能看见一个灭点后的一丝尘土。但那被风飘扬的长发从车的副驾驶室伸出窗外,黑色小旗迎风飞舞着慢慢模糊,绝尘而去。留给马路边上的女孩子极度嫉妒的恐慌,男孩子们怀揣着无尽的遐想。

      瀚园小区是一座专门为学生提供的家庭公寓,环境优美,四面到处是葱翠欲滴的树木,一排排由高向低的建筑群是一串串流动的音乐线谱,建筑物的流线依稀可见。

      堂皇的轮廓,云翔幻想着自己进入了霓虹的度假村,不禁感叹造物者的匠心独运,这也是他以后要从事的行业,怀着对建造师无限的向往,他选择了土木专业。交了房租拿了钥匙,高明显然高兴的像一只唐老鸭嘎嘎的跑向新房子。

      深黑色的大门,一楼是地下停车场,不过大都空空如也,毕竟富裕的能开的起车上学的寥寥无几。推开门,原以为呛鼻的灰尘会像沙尘暴般朝自己袭来,他们早早的做好了应战准备,用毛巾紧紧的捂住口鼻。但是眼前窗明几净的居室好久没人居住的房子干净的出乎人的意料。

      两个卫生间并排而立,一个做舆洗室另一个是厕所,中型落地的阳台中间用布帘隔开两个屏风,厨房里整齐的堆放着锅碗瓢盆。一台笨大的彩色电视机几乎占满客厅整个矮小的桌子,墙上贴满明星的画帖,有刘亦菲,蔡依林,张韶涵,还有国外万人迷的小甜甜布兰妮,估计前任户主又是一个狂热的追星族,他因该是个男的吧,为什么整个房间贴满画纸的墙壁上竟然没有一张男主角的笑脸,异性相惜嘛,真该替广大的男同胞们感到悲哀。

      阳台上摆放着几盆自己栽种的花草,不过大都枯槁,干瘪的仙人球脱离了主人的照顾微微泛着焦黄,风干的高大盆景不忍夏日的摧残哭丧着气憋的脸蛋,没来的及带走滞留在家里的宠物狗眼巴巴的凝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眼神中写满了饥渴,瘦的只剩一副单薄的肋骨,曾经它也是一位风靡的花花公子,有了主人精心的雕琢,在同伴们羡慕的口水中它俨然是一位单身贵族,可是主人竟然抛弃自己独自离去去从事他自己的商业,现在小狗终于体会商人都是重利轻离别,现在虎落平阳,连隔壁追了自己好几个月的小黑现在都不理它。

      卧室内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摆放在中间让本来就狭小的寝室显得更加拥挤,刨光的水泥地没有地板砖华丽的装饰,屋内家具简单整齐不显凌乱。高明张开双臂岔开大腿就势舒服的仰躺,对这弹性十足的席梦思床垫赞不绝口:“真是舒服”。

      说着像是对这海绵的床垫做着抽查的检验,他跳起来在床上蹦来跳去有节奏的嘎吱。

      “停”

      双手做着暂停的姿势,云翔心疼的在床边迂回的盘旋,脆弱的木床哪是高明般的粗壮,经不起他毁灭性的折腾,惊吓的脸随着变形的木楞而扭曲。

      “可怜!你还是永远长不大。”

      嘻哈惯了的高明一直都是那么的好玩,以前在高中他可是学校出了名的,上到七八十岁满口金牙的老人下至四五岁满地打滚的毛孩,他都能与他们不分彼此的畅谈,周伯通那老顽童的形象在人们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对万物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穿梭在客厅的内外,口渴的云翔竟找不到一滴水,胖子从家里带来的那几瓶矿泉水早就被他们在火车上一饮而尽。这该死的天气热的就像火炉一样,偌大的小区内竟看不到一个行人,大家都躲在家里或眯着眼靠在舒适的木椅上乘凉,或嘴刁冰棍摇晃着双脚逍遥的看电视。

      高明安静的躺在床上做着病懒的伸躯,云翔准备叫他去买水他故意装作熟睡状态的紧闭双眼贪婪的打鼾,以前每次都这样,每当云翔拖他去买东西他要么装睡的昏死,要么做作的捂住肚子谎称肚子痛,到最后一切伎俩都耍遍了他竟找出家人打电话过来躲到厕所假装接电话的理由,在夏日热臭的让人作呕的厕所待上一个多小时不出来,结果高明是哭着从厕所跑出来,在外面等急的云翔冲进厕所,却看到高明靠在墙角悠闲的抽着香烟,一看到云翔跑进来他忙不迭掏出手机胡乱的瞎掰,云翔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没电高明竟也能在电话里聊的天花乱坠,揪着他的耳朵两人打成一片。

      云翔一眼就识破他的算盘,手掌重重的拍在高明的屁股,估计又是五条红里透着白的印痕:“别睡了,去买水”

      “啊!什么杀了我吧,你想让我变成烤猪啊!”

      窗外一股倒流的热浪逆流进烦躁的房间,大地上扑腾着一阵阵鬼域的蒸流,深绿色的白桦树一动不动的蔫着被晒昏大脑的头骨,云翔也不想让暴晒的阳光撕扯干裂的皮层,任凭老天的决断吧,石头剪刀布的游戏他大都十拿九稳,也不知怎的他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也正是这样的好运气让自己占了高明不小的便宜。

      “老规矩”云翔自信的望向高明,高明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偏偏还就不信邪,不相信云翔还真的能未卜先知。

      “来就来谁怕谁”

      “石头--剪刀--布”

      “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输啊”

      高明的铁剪滑落云翔幽深的井口,慢慢深沉然后匿迹无声,自己又被云翔打败,茫然的高明死皮赖着脸恨不得立马逃离。他真的怀疑难道云翔天生就有种特意超乎常人的功能,还是本来身体里就张有先见的器官,不服气的他嗷嗷大叫。

      “愿赌服输,不要皱眉头啊”

      见他并无去意,云翔连拖带拉将高明推搡到门外,砰的关上房门断了高明的退路。干涸的嘴唇,脸上一百个不情愿,舔舔枯燥的上颚,他慵懒的走下楼梯

      实在太渴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一向懒散漫惯的高明还不知道他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估计此时他正躲在阴凉的树下伴着风儿高枕黄粱,或许躲到商店痛快的吹着冷气。忽然记得来的时候妈妈在自己背包里塞了好多苹果,连忙打开背包坐在窗前吞咽这苹果,果然不出云翔所料,窗外十几分钟过去了高明才慢吞吞的走到楼下垂挂着脑袋懒洋洋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商店门口无力的挪动。

      他的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女头上顶着把色泽斑斓的遮阳伞,看不到她的容貌,只能隐隐的看到伞下一条白色中短裙下的一双细小的美腿,粉红的女士背包斜斜的跨在肩膀

      偶尔她无意间的抬头,乌黑亮泽的头发揉揉的贴在额角,不自觉的留海下滑遮住了大半个眼睛,用手轻挑过密帘的额发,手里拿着一份小区地图,抬起头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胖子,我这里还有苹果,要不要先解一下渴”

      打开窗户望向高明,虽然云翔对他蜗牛爬行的速度极度不满,但他们彼此都没有真正生过对方的气,兄弟两个比亲兄弟还要亲的不分你我,以前在学校他们两个都是在打闹中度过,有时气过头了也能像小夫妻一样昨天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经过一夜漫长的过滤,第二天又和好如初的嬉闹。烈日的蒸陶使得高明呼吸粗喘,汗水浸湿他的后背,咕咕的两鬓向下冒着水滴,再大的不满都化作云翔心中心疼的爱怜。

      “好小子,在上面的时候怎么不给我,现在才叫我,看我上去怎么收拾你。”

      一肚子怨言刚好无处发泄,看着美滋滋的苹果叼进云翔嘴里津津的嚼着,好不容易从四楼移下来现在又要挪上去,高明气急败坏真想上去将他痛扁。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嘛,唠,接着。

      为了省去高明上下来回的折腾,云翔寻找着适合仍苹果的方向,但高明此时一肚子的火苗尚未熄灭,故意讨打的老顽童摸样,左闪右闪一会儿扭腰一会儿撅屁股的来回晃动。

      “打不着,打不着”

      “不要拉到”

      高明那让人憋气的样子着实让云翔恼火,说罢他顺势将苹果重重的扔向高明。这来势汹汹的甘甜炮弹,估计被它砸中不进医院也得鼻青脸肿好几天:“靠!你和我来真的啊,”高明猛地一拐,巧妙的避开了云翔的偷袭,却砸在路边那个女孩身上。

      “啊!”

      女孩下意识的尖叫,尖利的叫声如一把利刀划过长长的布匹呲啦的尖锐,手中的纸张由于这突来的侵袭惊吓的抖落满地。

      “奥,天啦!”

      自己砸中了路人,云翔惊呼的直视着对面:一张白皙如纸的脸上缺少了同龄女孩子应有的艳丽脂粉,薄薄鸡蛋壳的嘴唇,带有自然卷曲的长发在夏风的轻抚下,黑色田野里的麦田一样做着微微的前倾。

      云翔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的跑下楼梯,来到女孩子面前。

      溅到女孩子肩膀还残留的苹果汁,洁白的衬衫顿时像是被人泼了残羹的污点,肩膀上,胸口前,胳膊上点点青绿色密麻的星星。看着女孩那如白色画纸打翻颜料的上衣,云翔不好意思的道歉。

      “对不起”

      “没事”

      彼此双方的声音都小的如蚊虫嗡哼,女孩微笑的唇角勾起一抹高挂树梢的月丝,同样洁白的手指从包里掏出纸巾轻轻擦去残存的污渍。透过她戴的黑色边框眼镜与额头交际的缝隙,那是一双大大的阳光下泛着白光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布满汗珠。

      女孩安然无恙,云翔羞涩的笑着。

      对面同样回敬一个初夏未熟透葡萄酸溜的涩容。

      “走啦!死胖子”

      不是因为胖子的胡闹他也不会出现刚才那歉意的一幕,云翔调侃的拍着高明的肩膀朝商店门口走去,隐约间女孩似乎听到高明嬉笑着好像和旁边的云翔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 呵呵,那个马子挺正点的,和你挺配的奥”

      淫淫的望向背后那个清纯的少女,大大的眼镜使她徒增几分儒雅。

      “找死啊你”

      见高明拿自己开玩笑,云翔用脚轻轻踹着他的屁股,留下一个小小的灰色印尘:“哎呦,哎呦”两人嬉闹着朝商店打闹而去,背后,此时那个酸溜溜的葡萄现在似乎不再那么酸涩,甜甜的笑容聚进两侧浅浅的酒窝。

      一顿痛饮过后,商店里沁人的空调里散发的丝丝凉意卷走两人所有的慵懒,吹足了冷空气强劲的冷流忽而使他们毛孔受刺激的站立,手里拿着绿卡通准备去学校报名,明天就是最后的报名截止时期。穿梭在马路边无尽的香樟,看着树叶与树叶交叠的缝隙间零星投下的稀疏的光影,他们一步步朝学校走去。

      雄浑的大门上插满彩色的校旗,笔直的旗杆煞是有股军人的英姿,和门下的保安有着同样的笔挺。墙上挂的红色条幅写满祝福的欢迎词,在烈日的蒸晒下做着艰难的浮动,拉开了一年一度严酷的新生军训的帷幕。两排并立的银杏树经不起头上火热的蒸烘,扑哧着小扇自我安慰的扇风驱署。对称的主体教学楼却少了些许夏日燥昏的不安,岿然屹立接受着来自五湖四海宾朋的检阅。

      临水广场上,澳大利亚式拉索薄壳建筑敞篷下挤满了避暑的人群,大家掏出手机有在喷泉下合影留念的,有坐在台阶上伸出脚丫让清凉的湖水骚弄自己的脚底,奇痒难以自制,那爽朗的笑声下惊扰的鱼群从午睡的梦境中被吵醒,一个个不服气的在水里跃跃欲试对岸上的人们做着抗议。

      难得一见的喷泉为同学们华丽的四射着,作为新生们的迎接仪式,也对毕业们的老生做着最后的赞礼。擎天的水柱高高的扬起五光十色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似乎再和天上的飞鸟媲美,那鸟儿也不是等闲之辈,不甘寂寞的它们迂回在水柱旁做着绚烂的飞翔。

      学生活动中心远远就能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大家都在排队等候分班报名,对于这些新生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文明素养,一个个推搡着挤向前去。排在后面的同学背上扛着火辣的太阳,汗流浃背遥望着遥远的尽头更是烦闷,迟来的云翔他们只能远远的落后。

      火红的奥迪带着摇滚的伴奏浩荡而来,临近队伍的前沿突然的停住,丽娟和心秀从车里走下来。心秀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老是横冲直撞,肆意的操纵着方向盘简直就是将车当作把玩,丽娟几度苦口婆心的劝慰都于事无补,也只好对她迅猛的举动无奈的摇摇头。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扭过长长的脖子望向这两位娇贵的冰山美人,里面走出两位工作人员来到车前恭敬的为她们打开车门,撑开遮阳伞为她们挡住头上帜热的光束,自己排在后面这么久都快被太阳烤晕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工作人员过来递杯水或拿条毛巾擦擦汗,一见到美女他们就原形毕露,估计这两位女孩有些来头,要么就是工作人员重色轻友,同学们都在旁边窃窃私语。

      旁若无人,心秀径直向队伍的源头走去,丽娟嗫嗫的跟在她的身后低头不语,大大的熊猫太阳镜卡在心秀的高鼻,不免有股看不见的冷艳。工作人员敬畏的站起来,很快她们就办好了一切入学手续。

      在后面排队等候好久的同学们岂能让别人轻易的排在自己前面招呼都不打一声,现在队伍前面少一个竞争对手,他们就会少几分钟脱皮刺骨的太阳暴晒,已经顾不得前面插队的女孩是谁了,她们爱谁谁,人群中难免漂浮着丝丝怨气,一个个气憋的脸怒视着她们。

      “谁呀怎么还插队呀”

      “挺拽的嘛,凭什么排在我们前面”

      ................

      不知丽娟和旁边那个满头红发的工作女郎耳语着什么,女郎弓着腰聆听着领导训责般的谦卑。

      从里面走出来,面对周围同学们此起彼伏的怨愤,心秀置若罔闻,就当是一阵清风不经意的吹向左耳忽又飞离,她完全不去理睬,倒是丽娟不好意思虔诚的冲大家微笑着。经过云翔他们身边,心秀一开始先是一愣,摘下墨镜:“嗨”炫耀的向他们打着鄙视的招呼。

      看清是上午撞伤云翔的她们,高明也是惊怔:“你”余怒未消准备继续着上午没完的训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想落得个欺负一个弱女子的臭名,转过脸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躲在心秀身后的丽娟一直低着头,透过眼角的余光她看到云翔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他包扎好,白白的纱布印在那古铜色的皮肤上,彰显着自己的罪孽。

      轻佻着嘴唇,心秀面露不屑,轰隆的汽车长鸣,消失在宽广的马路,只有那阵阵熟悉的摇滚乐在耳边做着残动的回响。

      台下走过来那位刚才好像被丽娟训斥嘱托的红发工作女郎,轻轻的走到云翔他们身边,微笑着露出两排康白的牙齿:“请跟我来”。高明吃惊的望着云翔心想:这小子啥时候有个这么漂亮的亲戚在这里上班。云翔也是一头雾水的望着高明,两人面面相觑,疑惑的紧跟在女孩其后。

      人群中又爆发出冷丁的怨气:“靠!怎么又插队啊你们工作人员就是这样工作的吗”

      被骂的女孩忍住心中怒火显得极有修养的,仍然保持着她的微笑,回答中带有一股不能轻易被察觉的嘲弄不露痕迹让人不好辩驳:“请问你是伤病员吗”指着云翔包扎的伤口:“如果你们和他们一样你也可以享受这种权利。”到底是经历过社会的人呀,说谎的理由都显得那么让人心甘,让人顿感学校的人性化,照顾伤员的美德顿时给学校披上了一层柔性的情衣。

      被彻底征服的人群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宁静。

      躺在舒适的床上,高明一沾到枕头就昏天暗地的睡去,陌生的环境云翔难以进入梦乡,辗转反侧,摸着深绿的迷彩服,为时十天的魔鬼军训就要开始敲碎单薄的躯壳,希望手臂上的伤痕尽快愈合,烈焰下盐水一样的汗滴流进伤口让人揪心的疼痛。

      和往日挥挥手,将长长的背影甩在身后,怀揣希望,用思想描摹以后美好的大学时光,纷乱的思绪,迷糊的记忆带着丝丝伤痛,云翔昏昏的睡去。

      早晨,鲜艳的五星红旗与太阳同时升起,军训的号角撕扯着人们的美梦,简单的洗刷过后,云翔和高明仓促的来到学校挤在喧嚣的人缝寻找属于自己的军训队伍,由于起来的稍晚加上路上十分钟的损耗,几度逡巡过后他们终于找到六十二中队却迟迟不敢归队,趁人群骚乱之际,浑水摸鱼才溜进队伍。

      教官是个二十来岁岁的年轻小伙子,黑炭的漆肤168的矮小短个,拿着花名册逐次的点名,“唐云翔”

      甚嚣的人群却空洞的没有回应

      “唐云翔”

      依然没人应答,人群中开始骚乱起来,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教官的余音震荡在盛夏稀薄的天空,正准备放弃对他的再一次呼喊,后面云翔前脚刚迈进队伍:“到”,但他的回答似乎早已超出教官的允许容忍界限。

      “你耳朵是干什么的,我叫了那么长时间”,毕竟是第一天军训由于初犯,矮个子教官暂且放他一马,继续点名。

      “高明”

      “到”粗犷的嗓音压过所有的喧闹

      “余圣恩”

      “到”

      ............

      笔直的炙光盖在头顶,十一点四十五分,四十二度的酷温下,身上裹着两层军服,一个白色厚重的绵衫,一个粗布撩皮的米彩。阳光烘烤着脊背,将人投影成一个短小的椭圆,那光丝似乎沉重的让人难以喘息,同学们却怎么也抬不起驼背,动下胳膊或腿脚,全身就像刚淋了场暴雨的湿淋,在教官严厉的呵责下艰难的做着立正,稍息。

      汗水

      女孩子不堪忍受而娇滴的泪水

      干涸的大地尽情的享受着他们毫不吝啬的恩赐,大口大口的吮吸。

      渐渐的慢慢的。心里默数的时刻终于来临,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漫长的等待,久违的号角宣告了一上午的训练告一段落,虚脱的筋骨,同学们此时哪里还顾不顾的礼貌和卫生,散架的骨头就势躺进热烫的草地,宁愿就这样沉睡一千年以后再醒来,总比酷日下艰难的练习舒服的多。

      人声鼎沸的庐山餐厅,云翔将打好的饭菜放在餐桌,高明斜躺在座椅上,对于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吃饭,平时一顿可以揽下八个馒头的他对着油润滑口的饭菜也没了胃口。

      高明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找个床疏散全身的酸痛,脱下蹭人的帽子用力仍在桌子上:“早知道就不来这种鬼地方,什么破军训,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以前高中升学的时候高明他们也接受过一次训练,但只是短时间的敷衍,完全是为了配合学校的形式化,几个简单的练习动作。没想到进了大学,恶劣的天气这么正规的磨练,千里之行才刚始于足下,遥遥的无期路他陷入了莫名的恐惧。

      “才刚开始呢,就坚持不住啦,可别忘了当初你在叔叔面前的承诺奥”,还记得当初刚来学校之前,面对明父的谆谆告诫高明用遒状的手掌拍打坚实的胸膛,做着让父亲放心一定好好学习的保证,听话的频频点头如小鸡啄米的信誓旦旦,可如今他却表现出即将半途而废的摇坠,“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都会过去的,”云翔也只能从思想上给他打气助威,军训苦是苦点,自己这么瘦弱的身躯都还不是一样的挺过来了,况且高明比自己结实强悍多了,所以他不是身体上招架不住而是思想上的不够坚定,所以云翔只能从思想上对他施以熏陶。

      沉默不语,高明悲悯的望向周围的同伴们,看到如此粗壮的他竟表现出懦弱的退缩,同学们眼里充满无情的嘲弄,高明从躺坐的木椅上惊坐起,不想在同学们面前将自己的脆弱面表现的淋漓尽致,再想想父亲从肮脏的墙壁上用长满老茧的双手爬来的一万块钱学费,高明也只能咬紧牙关。

      下午两点半,凄厉的号角再次将人们从甜梦中拉起,不听使唤的筋骨发出阵阵抗议。由于住在学校外面,为了避免出现上午迟到现象,云翔他们只能躺在白云阁下暂作休憩。

      奔跑着,嘴里还残挂着梦中的甜橘,同学们依次列队乖巧的随教官的舞动而翩跹。一天当中最热的时段,同学们面朝太阳做着艰难的考验。

      旁边一闪而过的人群,学哥学姐们煽情的嘻哈着,手里拿着冰激淋,一滴滴白色乳液的甘甜流进他们的嘴里,咽一口唾沫却美在高明的心中。作为过来人,有经验的他们对新生们做的军姿面露不屑的嘲弄,看着他们像裹着床单汗淋的湿背,路过的女孩子幸灾乐祸炫耀自己清凉薄纱靓衣的色彩。

      校园里排排绿色方格的军训队伍长廊般从这头延伸过那头,在深绿香樟的印染下,放眼望去一片绿波的海洋翻卷着灿纹。

      火红的汽车踏着叶浪而来,右手熟练的控制着方向盘左手随意的搭在车窗,露出洁白的胳膊,经过的男生们都不自觉的心肌孱动,将柔嫩的下巴枕在平滑的手臂,心秀穿梭在这一片格笼之中。夏日的阳光永远是那么的毒辣,丽娟无法将自己的眼睛打开,微眯的眼皮只留下一条模糊的缝隙。

      刺耳的哨音在教官的嘴里有节奏的重播,紧跟着一声声号令,同学们强忍着怒焰一遍又一遍的踏着正步。

      “停!”

      懒散的弱兵,七零八落的阵脚,教官生气的嘴角肌肉抽动着:“看看你们自己在干什么”

      参差不齐的正步一个个偏离轨道,看看战友们那做作的手脚,在看一眼自己马虎的军姿,同学们彼此互相看戏一样的嘲笑,无异于五十步笑百步。

      “现在罚你们站一个小时的军姿”

      同伴们所带的队伍一个个驯兽般的有条不紊,前面经常取笑矮个子教官的李教官看到如此不可调教的军训队伍,他轰然大笑轻蔑着唇角,在同事面前丢了面子,教官怒气中烧结果遭殃的当然是可怜的同学们。笔直的军姿一动不动,表面上的恭维,其实高明恨透了这个矮子,年龄还没有自己大,一副颐指气使的姿容。

      温顺的小羊一样,人群中竟无一人敢有轻微的松动,一百个不情愿早已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千万遍,但每当一想到这短暂的痛苦之后就是自己梦寐朝思暮想的大学充实时光,再大的苦累都化作心中无限向往的甜蜜。树叶仿佛也尾随着教官的训斥吓得停止了抖动,静静的高挂枝头,和同学们做着同样纹丝不动难忍的姿势,寂静无声,只有滴答的汗水击打路面的叮咛而后又迅速干涸。

      缓缓的汽车慢慢的移动,戏厥着小嘴,清扬的流氓哨飘进队伍中心,心秀调侃着怯怯的新生。62中队这些陌生的面孔,以后自己和心秀也将会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刺眼的阳光让丽娟的视线变的模糊,隐约间队伍中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来回的晃动刺入眼帘,睁开笨重的眼皮,丽娟看到云翔的额头和两鬓破口的纱网般向外渗着水滴,得体的迷彩服像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那么自然,清晰的容颜白璧的玉石般没有一丝污点。

      没想到那位被心秀撞伤的人尽然出奇的出现在62中队这个以后自己将会融入的班级,不知怎的丽娟看到云翔以后所有关于天气炎热带来的疲倦与烦闷顿时烟消云散,精神顷刻间变得亢奋,眼光停留在云翔那被太阳蒸馏挂满汗珠的脸,那弱不经风却也笔挺的娇小身材,那干裂的嘴唇微微泛着云白........,丽娟的心隐隐的做着一丝长痛。

      心秀发现到队伍中的他们也是一脸的惊奇,没有丽娟那么多的柔情怜悯,看到高明,她放大了车音响的音乐,轻盈的躯干在音乐的蛊惑下不自觉的抖动,戏谑的向他吹起了流氓哨,似乎昭示着炫耀着趁机好好将他讥逗一番以泻那天不平的怨恨。如此大胆的挑逗,她俩幽灵般的阴魂不散,明明不想看见却总是狭路相逢,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高明要不是顾虑到这是在军训,真想跳进车里与她一决雌雄。

      教官面对面前两位摩登女郎煽情的口哨,他停止了训练扶正军帽理理帅气的军衣,贼拉拉的目光向他们盯去,平日里同学们难得一见的笑容此刻爬满教官的脸,妩媚中流露出无限的讨好。

      “色狼”

      勾魂的眼眸投送的阵阵暗波,心秀只觉得心口一股酸涌。

      “过于自恋了吧,你怎么知道人家看的是你”心秀过度敏感的神经,只要路上有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就会不安的满腹多疑,丽娟感到费解。重重的摇下车窗,不屑于穿着人皮的色鬼盯的自己全身起鸡皮疙瘩,憋着嘴角向丽娟做着气人的鬼脸:“那就算是在看你吧!”然后迅速离去。只剩下一群污垢的汗臭中留下一股耀人的芳香,然后随汽车的远去渐行渐远。

      结束了一天的纷乱,现在整个校园才属于自己,云翔昏沉的大脑枕在高明软软的大腿,高明躺在绿荫坪地上看那黄昏下懒散垂挂的夕阳,打开烟盒,鬼魅的烟圈驱散着身体的麻木。

      鸟儿不忍这一天即将结束的美好收场,恋恋不舍的盈动树梢,呼朋引伴的卖弄噪耳的叽喳。对这两位陌生的来客,一开始他们也显得胆怯,但很快又融入欢迎新成员加入的嬉闹,看惯了熟悉的人流,对云翔他们鸟儿也并没有过多的反感,淘气的在他们身边聒噪。

      一浪浪暑气也渐渐被夏风傍晚的清凉替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盘坐这张绿色芦苇席,一个个细数着离别的苦痛和重逢后的喜悦。校园广播里熟悉的旋律,一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将离校生们牵扯进无尽的深思,潸然的泪水开始滂沱。

      辞旧迎新的夏风里,高明做着缱绻的呼吸。

      接下来依然是无止境残忍的训练,他俩早已经习惯了教官的教唆从耳朵穿透进大脑皮层,经过大脑细胞质的冗长过滤,那些话语在脑海久久盘旋,经过一夜昏死的洗礼又从右耳迅速逃离。高明也不再显得那么烦闷,教官的雷斥他也竟能欣然接受,城墙厚重的脸皮,一切恶毒的斥责在接近皮肤表层的一瞬间弹跳老远。

      校园里,心秀开车载着丽娟依然每天游走在绿色长廊里,鲜红的汽车表层阳光毒辣的穿刺着,似乎想将车顶掀开瞅瞅车下是一双何等娇艳的丽容。偶尔心秀将头探出窗外露出洁白灿烂的秀脸,自惭的太阳稍作审视,红红的框架慢慢的移动和太阳做着赛跑,羸弱的骨骼,太阳公公一着不慎竟无意掉进西边山麓的沟壑,一天的长跑就这样悲惨的终结。

      心秀永远是那么的野蛮,骨子里从小就渗透着一颗高贵娇蛮的刁瘤,喜欢穿梭在人群中冷漠麻木双手叉腰看着受苦受难的人,有时候也喜欢看着被教官呵责的军训队伍,看到动作离奇的同学被教官臭骂,有时也发癫的仰天大笑。而一旁的丽娟则喜欢拥抱在这绿荫香樟的清凉中,这是上天的恩赐。有时她也喜欢看那黄色银杏树下胖胖的高明用力踹着自行车脚踏板,他后面安静坐着的云翔好似一尊石雕永远的安静着,沉默着很少见他开口说话。

      一片片落叶在咯吱的车轮下避闪不急轻轻颤抖,浓密树叶的罅隙黑色阴影网状的投进云翔□□的脸蛋,勒出一道道黑色条纹。

      “骑快点”

      云翔总喜欢有事没事用他的手掌不重不轻的拍在高明厚实的脊背,然后震荡的余音未了绕进他大大的心脏。

      “怕什么,反正那个矮子又不能把你怎么样,顶多几滴腥臭的口水飞溅,你闭上眼睛不就行了”

      “你啊,说你永远长不大你还不信,整天一肚子坏主意,我可不想在同学面前陪你丢脸”

      每次迟到教官虽不至于动手打人,但一顿口若悬河的唾沫飞溅总少不了的,想到上次余圣恩因为迟到了3分钟差点被教官骂的哭爹喊娘,云翔想到就害怕,用手敲着高明的后脑勺,你越说高明越来气,干脆停下车单脚撑地:“你骑上试试,做了你的马车夫不说,骑快了说危险,慢了又怕迟到,你这个大少爷我真难伺候”

      “谁是大少爷”打闹着,弯扭的车印互相对骂的祥音透过树叶与树叶的交叠飞向天外。

      结果就如云翔所料晚来了5分钟,自闭着耳朵一顿劈头盖脸粗劣的谩骂让你猝不及防,每当这个时候看着少自己整整两岁的矮子,高明也只能做一回阿Q自我慰藉的疗伤:又被儿子骂了一顿。

      行驶在宽广的马路,绿色的树木绿色的军训队伍,地上满地碧绿稀疏的落叶,汽车尾部连带的旋风将残落地上的碎片卷腾升起,但最终回不了当初绚丽的舞台,失望的它把头重重垂下,随着汽车尾气做一次最后的摇摆。缓缓移动的红点无异于穿梭在万绿丛中的一点红。

      整齐的方队依次排列接受着两位女王陛下的钦点,四十几度的光丝裸露的刺入笔挺的胸膛,发烫的脊背痛的让人呻吟,蒸发的血液最后凝结成一团干硬的喉结上下蠕动。云翔闭着昏暗的眼皮,黑色的世界里蹿出许多沉晕的星星。

      汽车缓慢的步伐行驶到62中队就越发迟缓,硬直着脖子丽娟透过窗户望过去,严整的军容少了些许刚军训时的慵懒,队伍的正中间,云翔煎熬的与烈日做着抵抗,紧蹙的浓眉眉梢与眉梢之间有一颗黑小的美人痣,不过偏离了鼻梁上的中和轴,长长的睫毛有着女孩子特有的灵光,而旁边的高明粗壮的腰上负坠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两鬓漆黑的络腮发出铁青的烙迹。

      随车的渐行丽娟的脖子做着大幅度的偏移,饱含柔情的眼睛与云翔空洞的脸颊连成一条直线。

      “在看谁呀,是不是遇见你心目中的王子啦”

      透过丽娟不舍的余光瞄过去她却看到了一双让自己扫兴的面孔,自从上次无意将云翔撞伤以后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两双憋气的脸,尤其是那个胖子,嚣张的气焰竟然烧到自己头上。当你越不想看见一样东西,它却死命的纠缠冷不防的出现在你面前。

      “你以为我是你啊整天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每天浓妆淡抹,涂的发绿的眼袋,性感的手指和脚趾蒙上一层黑色的盔甲,心秀总是每天一副像要参加一场盛宴的华丽装束,走过的人都像她投过馋渴的惊悸光辉。可这么多年不知为什么一直都还是孑然一身光秃秃的铁杆一个,怕是在等待心中臆想的他吧,无厘头的拒绝着身边同学朋友一场场奢华的示爱,冷艳,无情应该是她的专利名词。

      “我可没有你那么多的情思,不过你已经名花有主了,看也是白看。”

      是啊,名花有主了,可是这位主人究竟什么模样,是否具有金城武性感的胡须是否具有郭富城英俊的脸型以及郭品超高大的个头丽娟只知道他叫费日航,其他并没有多少了解。

      还记得当初学校刚健的时候,由于缺乏资金爸爸每天奔波于银行朋友的贷款中,由于可信度不足以让人家信服所以多半空手而归,几度处在崩溃边缘就在爸爸一筹莫展准备放弃,突然降临的一封信函抚平了爸爸短时间沧桑的皱纹,那时自己才六岁,知道的并不多,这么多年也无从提起所以知之甚少。丽娟只知道赞助方是一位商界轴轮聚敛了超大的资金阵容,报业大王-------费宏,这位出版界的奇人。

      丽娟只在学校建成奠基仪式上见过他,那时费叔叔摸摸自己乖巧的额头,忍不住的对自己一味的夸赞,将自己抱进他的怀抱接受着记者一张张照片的采访,一群大人中六岁的他突兀的出现在画面中,无疑是人们谈论的焦点,经过记者谄媚和夸大的盛赞,从此业界朋友都知道余校长有个天使般的女儿。典礼举办完毕,费叔叔不舍的心疼的亲吻着丽娟的额头,眼神还滞留在这位娇人的小公主身上。

      后来旧社会遗留的恶俗习惯,丽娟慢慢变成了费家的准儿媳,年少不懂事的她一听到这个消息懵懂的连问妈妈什么叫儿媳,能够嫁进费家对于别人可能高兴的几夜睡不着觉,现在丽娟回想起来爸爸草率的口头协议难免觉得豪门深似海,太多的繁文缛节互相交错着束缚的你无法动弹。

      对爸爸当年的决定,丽娟现在回想起来没有太多的强硬也无从欢喜,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情愫。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费叔叔支持着爸爸的事业,海燕杂志社一直充当着白云学院最忠实的粉丝,总是不离不弃的萦绕在白云学院周围,帮学校度过了一次次难关。也许是心存感激,丽娟也慢慢接受了“儿媳”这个称号,但一切皆有可能,成与不成不是自己所能决定,那要看看爱情女神的坚贞和丘比特之箭射中的方向。

      早晨,一轮金灿的阳光拔地而起,休息了一整夜精神矍铄的它红光满面赶走夜哭人的泪滴,丝丝灼烧正飞速的向地表抵达,,今日的阳光似乎比往日更加毒辣,最后一次折磨着旗下不肯低头的人群。

      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

      林荫大道上高明依然做着艰难的踹蹬,笨重的他加上云翔稍微的体重压的车轮开始干瘪,之所以说是稍微的体重,是相对于高明那庞大的身躯云翔瘦弱的体态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心秀她们今天也是早早的就来到了校园,同学们脸上最后一丝的难忍,她可不想让这幕悲情的曲目遗憾的流失。丽娟依然喜欢远远观看着因过度费力去蹬自行车而仓促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看高明骑着自行车从自己身边经过,盯着那不算完美的体形远远的朝自己这边驶来,一盯就是几分钟直到他消失不见。也许她看的不是高明,但他那巨大的体形遮盖住了后座上瘦小的躯壳,丽娟只是想通过高明无意间的扭动偏移才能奢靡的看到后面模糊的褶角,他的衣服白的让人惊叹。

      但当自行车从前无意的驶向后,偶尔能憋见后座上那个男生留下的经过车窗前留下的体香如丁香花香的淡淡,丽娟无意识的目光完全转移,傻傻的盯着后座眼前就只剩一团白皙。

      90度急转弯路口高明从左侧入口,心秀高速的从右边准备急转弯,中间一座圆形的建筑物挡住了彼此的视线,高明不知道转弯的前方是否存在危险,心秀对前面的路况也无从知晓,微微探出半个车轮高明突兀的出现在她的挡风玻璃前,紧急的刹车在路中间划出一条木炭的长长印痕,刺耳的鸣笛,心秀的身体不自主的过度向外倾斜,巨大的惯性要不是坚固车门的阻挡,恐怕她早已被抛出千米之外。

      轮胎快接近车的前额一个极度刹车,眼看着自行车就要不偏不倚的和奥迪接了个热吻,高明弹出一只脚粗糙的鞋底做着刹车的辅助摩擦,车与车的距离只有几厘米,近的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然后突然停止。

      “你没张眼睛啊”

      说罢心秀并没有驱车向前继续前进,反而发动着车子继续未完成的360度圆弧反其道而行之,这就叫尽兴而来败兴而归吧。

      “又是你你这个败家子”

      一只脚有力的从地上弹跳起做着前进的助攻,高明咬紧牙关奋力追赶着:“抓到你非剥你一层皮不可”

      不久两个轮子就被四个滚轴的家伙远远的抛弃在脑后,尘土飞扬,只能模糊的看到沿窗飘扬的长发迎风潇洒。

      嘹亮的号角催促着病懒的魂魄,一粒粒散动的绿沙飞快的云集,香樟树下教官的肢体语言被喃喃的舌头代替,简单的几个动作练习过后,作为和同学们最后的分别仪式他开始了长篇大论,从第一天创办人民军队到毫无预言的以后军队演变发展模式,唾沫飞溅嗡哼的耳畔全被他的嘴角蛊惑。

      扭过头去,高明索性聆听树梢鸟儿煽意的打情骂俏,教官那些对自己毫无意义不着边际的鬼话他完全没必要去听。只是云翔认真的盘坐着,教官的话蛛网一样一圈一圈的层层包裹着迷惑的大脑,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炮火连天惨烈厮杀哀号的抗日战争年代,目睹着战士们一个个的站起来又倒下倒下又坚强的腾起,脸上写满凝重的气息。

      “老古董的话你也信啊”

      云翔高度认真的样子,双手背在腰后顺从的模样高明着实为他的呆滞笑的合不拢嘴。没有搭理高明云翔依然进入高度深思状态。扯一把地上的草芥轻轻戳动着云翔外露的腰骨,从炮火隆隆中被一阵穿心的奇痒骚醒,瞪一眼无聊的高明:“烦人”,继续着他的沉思。

      “切”丢掉手中的草茎,高明干脆躺进绿色香樟的阴凉下梦一回巫山女神,高明伴着另味的催眠沉睡。

      一阵生搬硬套负坠几句违心的祝福,同学们恭敬的拿着军训合格单排队等候矮个子军官签写大大的红章,最后一位是陈胜,递上鲜红的证书,等教官盖上印章,大家长须一口积压在心里许久的怨气,终于摆脱了魔掌。望一眼不肯离去的队伍,教官心想想必又是一场凄惨的别离,同学们渐渐将他层层包围,诡异的笑容里深藏一把尖利的屠刀,霍霍的直指教官,十天的愤懑与无助的交集都在此刻凝聚,现在终于可以说平日不敢说的话,可以做平时不敢做的事,一股森然的冷意从教官的脚底油然的升起进发麻的头皮:“你们想干什么”

      “哼!哼!哼!哼!”笑声中充满未明的恐惧同学们蜂拥而上,将矮个子抱起来脱下他的上衣帽子和鞋,向上抛去落在无数双遒劲的手臂又向上弹起。“奥!奥!奥!”大家尽情的欢呼,女孩子倒显得内敛的矜持,看着发光的一块块胸肌羞涩的转过脸。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排长!救我!”

      天空蔚蓝,这种蓝色似乎是南昌的特产,偶尔几缕青云的游丝在天空中被蓝天渲染成明朗的铁青,然后又变成浓白上升着卷出一道道山峰。

      大地炙热,滚烫的表皮像刚喷发的火山岩浆满布,偶尔几株香樟或银杏的垂阴让你暂作舒凉的伸着懒腰。

      而在这天地隔阂之间,是那群慵怠的人们,在炽热的草地随着一声声释怀的嚎叫,军训就这样从他们的笑声中悄悄的溜走,暂时和西边的云彩挥手告别,等待下一年度如约炮制的厉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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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蓝色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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