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

　　欧阳浔先一步反应过来，将花凝护在身后，维持着一贯不正经的微笑，问道：“我可不记得三宫主曾经来过我采月阁，怎会知道密室的机关？”
　　花若离一听“三宫主”几个字，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姐姐曾经同我提起过。”花若离冷冷说道，“你出去。”
　　欧阳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花若离，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我主子，我没有必要听你差遣。”
　　两人都是神色冰冷，甚至隐含着杀气，气氛一触即发。
　　花凝突然轻轻拉了拉欧阳浔的衣袖，轻声说道：“欧阳，你先出去。”
　　欧阳浔吃了一惊，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有些尴尬地不知道是去是留，花凝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担心我。”
　　欧阳浔见花凝这样说，顿时也泄了气，狠狠瞪了花若离一眼，不再多言，走出了密室。
　　这下密室中只剩下花若离和花凝两个人，气氛更尴尬了。
　　花凝万万想不到，花若离竟然会来找他。
　　方才看到花若离脸庞的那一刻，花凝欣喜若狂，但很快他失落起来。
　　花若离，是恨他的，是讨厌他的，是想要杀他的。
　　两年未见，花凝又长高了不少，花若离倒是没什么变化，花凝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花若离，花若离却紧紧盯着花凝，一刻也不敢松懈。
　　“……凝儿，两年不见，你居然躲在这种地方。”
　　花若离一开口，语气十分冰冷，花凝不禁打了个寒颤，努力想抬起头，想与他对视，那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多想就这样扑进他的怀里，感受那熟悉温暖的气息，诉说这两年来的相思之苦，可是，他不能。
　　因为花若离不喜欢他，甚至想要杀他。
　　他并不是害怕死亡，如果死在花若离手里，花凝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他还不想就这样魂飞魄散，失去一切，他还想多听听他的消息，甚至是在远处默默地看他。
　　花凝鼓足勇气，抬起沉重的头，却不想花若离直接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自己，那力度实在太大，花凝险些没有站稳，男子用鼻尖轻轻蹭着花凝的耳根，用极其温柔，甚至是带着哭腔的的语气说道：“凝儿，我总算找到你了……”
　　花凝失神了。
　　一瞬间花凝红了眼眶，但他仍然硬生生地忍住了，因为在他的脑海中，那个梦突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你和他在一起，迟早害死他。
　　这个梦，近些日子，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花凝也经常在半夜惊醒。
　　原本还沉浸在温柔乡中的花凝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狠狠推开花若离。
　　花若离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可男子也没空顾及自己的疼痛，赶忙站起来，还想拉住花凝，花凝却一个劲儿地向后退，神色十分凝重。
　　花若离见花凝如此抗拒自己，以为花凝又发病失忆，于是赶忙问道，“凝儿，你又失忆了是不是？你先不要急，冷静一下……”
　　“若离，我很冷静。”花凝突然开口，语气里全是冰霜。
　　花若离被花凝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明明眼前的人是这样的熟悉，为何此刻会感觉如此陌生？
　　“凝儿，快随我回去吧。”
　　花若离固执地认为刚才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仍然试图接近花凝，花凝仍然不断向后退，直到退到身后的书架，再没有退路，瞪大了双眼看着花若离，花若离见花凝似乎很害怕，于是赶忙停了下来，柔声道：“凝儿，我是若离啊。”
　　“我知道。”花凝用绝望的语气说道，“你走吧，不要过来。”
　　“凝儿，你怎么了？”花若离很不理解，追问道，“为何要这样说，又为何……为何要离开涉花宫？”
　　“是你赶我走的。”花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何时赶你走了！？”花若离满面惊愕，“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赶你走？你知道这两年我找你找得多么辛苦，若不是前些日子我听说了你的事，我……”
　　花凝并没有认真思考花若离说的话，但花若离越说，花凝脑海越混乱，那个梦一直在脑海中重复上演，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花凝被扰得完全没有听到花若离在说什么，顿时头痛欲裂，花凝双手抱住头，蹲下身去，全身发抖。
　　花若离以为花凝又发病了，顿时心急如焚，蹲下身去想把花凝扶起来，但花凝仍旧十分抗拒，甚至努力站起身来想逃开，可一起身就头晕目眩甚至又再次摔倒，花若离心痛万分，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先站在一边，让花凝先冷静一下。
　　同样的梦，同样的场景，更清晰的声音。
　　天崩地裂。
　　你和他在一起，迟早害死他。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说！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生你生，他死你死。
　　你和他在一起，迟早害死他。
　　你不属于这里。
　　你已经死了。
　　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
　　你今日害他如此，明日就会害他丧命！
　　突然间，花若离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但却不是那张自己熟悉的绝美容颜。
　　那是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庞，而那鲜血，竟然是从男子眼眶里流出来的。
　　不断涌出的鲜血，好似那成片血红的彼岸花海，将花若离的脸一点点，一点点地全部染红……
　　花凝愣住了，瞬间泪如泉涌。
　　不要再说了！我……我听不懂……不要……
　　我……我不想要他死……
　　好痛……眼睛好痛……
　　花凝的脑海全都是混沌的，一片混乱，他只得蹲在地上，忍受着那声音的折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凝慢慢清醒过来，拼命收起泪水，缓缓站起身来，可因为长时间蹲在地上，双腿瘫软，花凝根本站不住，花若离见状，急忙上前，打横抱起花凝，花凝全身无力，没有力气再挣脱。花若离顿时松了一口气，将花凝抱出密室，放在房内的床上，花凝满头大汗，用手臂遮住眼睛，不停地喘着粗气，花若离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再刺激花凝，只能静静地坐在一边。
　　没过多久，花凝将手臂拿开，睁开眼睛，慢慢地坐起身来。
　　花若离赶忙问道：“凝儿，你好点了吗？”
　　“若离，你……快走……”
　　花若离万万没想到花凝开口居然又是这句话，心情再次跌落谷底，于是再次假装没有听到，关切地说道：“你再躺一会儿，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回涉花宫，我……”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这种语气，已经让花若离心凉了一大半。
　　他看着眼前这名神仙容颜的少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感觉。
　　是冷漠。
　　“为何？”花若离凝了凝神，仍旧不放弃，“为何不肯？是我做错什么了？我……”
　　“不要再说了！”花凝突然大吼一声，“你走！”
　　顿时气氛再次冷下来，花若离的目光突然从温柔变得清冷，两人沉默了许久，花若离才再次开口问道：“你……想留在这里？”
　　花凝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花若离似乎明白过来，又问道：“你……想和欧阳在一起？”
　　这次花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花若离抬起手轻轻抚着花凝的脸颊，花凝很想避开，可是现在花若离的眼神和以前截然不同，不仅是冰冷，似乎隐藏着强烈的怒意，花凝顿时吓得不敢乱动。
　　“……凝儿，你走后的这两年多里，我想过很多。”花若离突然冷笑一声，“我想过你会被坏人带走饱受折磨，也想过你被好心人收留，甚至想过你可能已经不在了……”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花若离的手从花凝的脸颊移到脖颈处，轻轻地抚摸着，冷笑道：“你弹我教给你的曲子给客人听是么？你还做过什么？”
　　“我……”花凝被吓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顷刻间花若离一把掐住花凝的脖子，怒吼道，“你还接过客不成！？”
　　花凝意识到花若离误会了，刚想否认，却一把被花若离按在床上，男子的两只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花凝顿时动弹不得。
　　花凝第一次见花若离这样，那原本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全是怒火，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欲望，花凝一瞬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居然如此糟践自己！”花若离冷冷地说道，“你被多少人碰过？”
　　“我……我……”
　　花凝此时已经怕得不得了，全身都开始颤抖，甚至不敢看花若离的眼睛，怕得说不出话来。
　　花若离此时早已经失去理智，仿佛一头饥饿的猛兽，双眼紧紧盯着花凝，已经是怒火冲天，花若离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扔将花凝的手腕紧紧按在床榻上。
　　“怎么？心虚了？”花若离大喝一声，“回答我！”
　　“没……没有……我……”花凝只得拼命摇头，眼眶已经开始湿润。
　　花若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一把扯开花凝的衣襟，冰冷的指尖轻轻在花凝的胸前摩挲着，这种冰冷的触碰，让花凝全身都僵了。
　　“凝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花若离只一句话，那语气中，除去冷漠，气愤，还有深深的失望。
　　花凝已经彻底失神了。
　　花若离重重地俯下身去，狂风暴雨般地亲吻落下，没有丝毫温柔和怜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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